男女主角分别是秦鸢顾靖晖的女频言情小说《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秦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是顾靖晖的声音,暗沉沉的,还带着股莫名的郁气。秦鸢皱了皱眉,该生气的不该是她么?新婚夜被抛下的可是她。只是这话不能这么说,秦鸢抬了抬手。她的发髻只梳了一半,还有小半如瀑的散发披在肩上,翠茗听话地放下手中握着的发,和红叶二人垂着手、挨挤着从顾侯爷的身侧走了出去。顾靖晖伫立在屋内,昂藏七尺的身躯朝外散发着冷气和不悦。像个大冰块似的。还有点吓人。秦鸢起身,走了两步,远远站住,乖顺地问:“鸢儿何处做的不妥怠慢了夫君?”顾靖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瞧。秦鸢又道:“若是有不妥之处,侯爷说出来,鸢儿改了便是,你我夫妻一体,我自当尽好本分。”她面上乖顺,话也说得软,但话里却有骨头。她将夫妻一体总挂在嘴边,就是明里暗里在点顾靖晖,折辱妻子就等于折辱丈夫。...
《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这是顾靖晖的声音,暗沉沉的,还带着股莫名的郁气。
秦鸢皱了皱眉,该生气的不该是她么?
新婚夜被抛下的可是她。
只是这话不能这么说,秦鸢抬了抬手。
她的发髻只梳了一半,还有小半如瀑的散发披在肩上,翠茗听话地放下手中握着的发,和红叶二人垂着手、挨挤着从顾侯爷的身侧走了出去。
顾靖晖伫立在屋内,昂藏七尺的身躯朝外散发着冷气和不悦。
像个大冰块似的。
还有点吓人。
秦鸢起身,走了两步,远远站住,乖顺地问:“鸢儿何处做的不妥怠慢了夫君?”
顾靖晖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瞧。
秦鸢又道:“若是有不妥之处,侯爷说出来,鸢儿改了便是,你我夫妻一体,我自当尽好本分。”
她面上乖顺,话也说得软,但话里却有骨头。
她将夫妻一体总挂在嘴边,就是明里暗里在点顾靖晖,折辱妻子就等于折辱丈夫。
她的本分她尽了,那么顾靖晖的呢?
她倒要看看顾靖晖怎么说。
顾靖晖显然也听了出来,恼道:“你很好,处处都妥当的很,妥当到昨晚你压根不在乎你的夫君回不回来。”
原本还以为赵娘子说了什么让他生气,听了此言,秦鸢到有些惊讶,她问:“昨夜夫君回来了?”
顾靖晖板着脸“哼”了一声。
他面颊、下颌处一片青色,一夜的功夫,胡茬就长出来了许多,眼底倦意甚浓,瞧着像是一夜未睡。
秦鸢道:“可丫鬟们都不知道夫君何时回来的。”
她眼神却似在说,你不是刚才才回来么?
顾靖晖气的轻笑一声,走近几步,俯身压低声音道:“我回来的时候,你们睡的正香,我只好去了书房歇息。”
秦鸢:“……”
顾靖晖又追问:“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去去就回,你就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嗯?”
那“嗯”的一声,带着热气,弄得秦鸢的耳朵痒痒的。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轻笑出声。
顾靖晖有些闪神,旋即又恼了起来。
秦鸢不想惹他,便收了笑意,做出胆怯的模样,绞着手指,软软地道:“昨晚那个妇人说得那般严重,我想侯爷只怕要一直守着。再说我初来乍到,没有夫君作陪,很是害怕,只好让丫鬟们进来陪我。为何夫君回来了,也不叫醒我?”
她婉转地说出了自个的处境。
顾靖晖身上的冷气顿时消了大半,还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很大,指间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当是习武留下的,有些粗粝,刮的她的手痒痒的。
“昨夜,”他咳了几声,又放柔了声音,道:“昨夜是我疏忽了你,我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儿呢。”
秦鸢垂下头,任由手被顾靖晖握着,有些害羞地问:“昨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书房住着可还习惯?”
“呆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书房里冷清的很,”顾靖晖的声音更软了。
秦鸢眨了眨眼睛。
又问:“那赵娘子的哥儿可还好?太医说了什么?”
顾靖晖含混地道:“无妨。”
说完,又语气不善地道:“你昨夜到睡得香。”
秦鸢笑着道:“许是太累了,我昨儿一大早就起来上妆,也没敢多吃东西,又在花轿里颠了一路,才到侯府。夫人们陪我聊天,我也都不认识,挨个记她们的名字习性,难免有些疲累。”
顾靖晖叹了口气,道:“文臣家的小姐都像你这般柔弱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说她是文臣家的小姐柔弱了。
秦鸢反问:“侯府的小姐是什么样子?”
“你很快就会见到了,”顾靖晖道:“我那个妹妹可调皮的很,母亲也不怎么管她,由着她胡闹。你这个做嫂嫂的以后可要教着她点,好好收敛脾气,免得以后嫁到别人家中,被人嫌弃。”
秦鸢抿唇笑,不接话。
顾靖晖这话算是在夸她吧?就当是吧。
他的那位妹妹,和顾六爷顾靖钧是同母兄妹,老侯爷的遗腹子,自然也是向着顾六夫人的。
听顾侯爷的语气,和这位庶妹也很亲近。
秦鸢抽出手,道:“侯爷赶紧梳洗一番,我们该去敬茶了,迟了会被人笑话。”
等顾靖晖应了,秦鸢才将翠茗唤进来继续梳发,又命红叶去叫小厮,给侯爷准备梳洗的用具。
见秦鸢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顾侯爷,两人都松了口气。
顾靖晖身边一直跟着的是小厮顾十六,侯府的下人们大都是家生子,到了一定的岁数进来当差,会被主子赐名。
顾靖晖懒得想名字,都是用数字代替。
以前顾十六管着侯爷的吃穿用度,如今侯爷已成亲,他不方便入屋内伺候,就细细地将侯爷的习惯、东西放在那里都说了一遍。
“侯爷在塞北都是和军士们一起吃喝,习惯了亲力亲为,日常用的东西也少,都收在了西边厢房挨着北墙的几个箱子里,以后就交给姑娘费心了。”
红叶去了西厢房捡出来侯爷敬茶时要穿的衣裳,又将折痕熨平,选好了香囊荷包这些配饰,这才捧入内室。
这时,秦鸢的头发也已梳好了,翠茗打开了妆匣,里面摆着各色发饰,让秦鸢挑选。
秦鸢想着花钗昨日已经戴过,今日到不好再戴了,给婆婆敬茶,要打扮的规矩、隆重,但又不能太过。
“就用那套玉石花梳吧,在配上金步摇也可以了。”
秦鸢对着镜子看翠茗插发饰。
顾靖晖就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榻上,盯着秦鸢看。
红叶瞧着,竟有恩爱夫妻的样子在了。
谁知道这两人昨夜压根没圆房呢。
红叶又忍不住在心里暗啐那个赵娘子。
若不是这个贱人作怪,小姐和姑爷不晓得有多恩爱。
红叶捧着托盘,将衣饰献上,“侯爷,这是奴婢配好的衣饰,您可要现在换上?”
顾靖晖点点头:“先放在一边吧。”
等到秦鸢的发饰都插好了,起身又照了照,顾靖晖才道:“夫人替我换衣吧。”
秦鸢:“……”
红叶:“……”
不是说什么都是亲力亲为吗?
再这么折腾下去,去敬茶就要晚了。
添妆那天,亲友们都来给秦鸢添了份厚礼,说了不少奉承话。
前世,他们给秦鸢添礼大都没有走心,只是为了不让面上难看罢了。
秦鸢让红叶和翠茗造册,都做了登记。
前世那些微薄的礼物她都登记了,以后也还了厚礼。
今生自然做的更加体面。
果然,那些亲友们高高兴兴地走了,都夸她果然是个有福之人,行事宽宏,体贴大气。
而秦婉那边就有些尴尬。
听红叶说,秦婉又打碎了许多瓷器,还骂他们狗眼看人低。
秦鸢也就当个笑话听听。
过了两日,定北候府送了聘礼来,摆在秦鸢的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
亲朋好友门都围着来看,交头接耳的称赞。
就连见惯了好东西的秦鸢都觉得定北候府是下了血本,就是不知道上辈子秦婉是不是也得了这么多。
红叶和翠茗两个兴奋地睡不着觉,秦鸢老神在在,很是淡然。
红叶说:“小姐,侯府真是泼天的富贵,那金元宝,那翡翠,那白玉,哎,真是舍得。”
翠茗也咋舌,“这辈子见过这么一场,也值得了。”
秦鸢笑道:“这才哪到哪儿?侯府的聘礼对侯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哪有把家当全拿出来了娶媳妇的?”
红叶咯咯地笑个不停。
翠茗问:“怎么了?”
红叶道:“一想到这么好的日子是咱们小姐的,我就想乐,二小姐事事都要踩在小姐头顶上,没想到在婚嫁上栽了。”
翠茗也心情大好:“一定要到庙里去拜拜,给菩萨添香油。”
秦鸢没做声。
她和秦婉都清楚,这门婚事能落在她头上也没什么奇怪的。
顾侯爷年少时和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订了亲事,但还没等娶亲,那姑娘就病死了。
后来,顾老侯爷出了事,顾侯爷顶替父职,在塞北作战多年,也顾不上娶亲。
班师回朝时顾侯爷已年近三十,还从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女子,和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外人都在传是顾侯爷的爱妾和孩子,门第相当的人家都不愿将女儿嫁进侯府。
顾老夫人急着给顾侯爷娶亲,又想娶个书香门第家的女儿,转换门庭,这么算来算去,秦家的女儿正合适。
前世秦婉因着那个女人和两个孩子闹得鸡飞狗跳,和顾侯爷形同陌路。
秦鸢压根不在乎这些。
她活过了一辈子,对男女情爱早已看淡。
前世她陪着林子奇艰难度日,呕心沥血为他谋划,稍有了点富贵,林子奇便妻妾满堂。
微时,林子奇也曾答应过绝不负她,但林子奇登上高位后,却嫌忌起她的才华,又要仰仗她管理中馈,出谋划策,又要捧小妾姨娘们打压她让她听话。
制衡的手段全都用在了陪着他一路走来的发妻身上,委实让人心寒。
外人面前她是高贵体面的林相夫人,内里她却过的憋屈烦闷,不到四十便已生了华发。
她这辈子只想好好地过日子,放开心胸,吃喝玩乐,经营好自个的产业,做好想做的事。
对她来说,侯府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她不用再被林家拖累,也不用再因夫妻一体,竭尽全力将林子奇捧上高位。
顾侯爷给她侯夫人的体面,她就闭眼不管他的闲事。
有了候夫人的身份,她能干的事情就太多了,不用像前世那般,要从低微处一手一脚慢慢攀爬。
这的确是门好婚事,还是秦婉按头强送上来的。
就很……微妙。
林家的聘礼,不仅台数少,东西的品相也不是很好,有许多台就是用些被褥家伙什凑得数。
红叶和翠茗去看了之后,回来学了半天。
秦鸢听着,到比她前世得的聘礼多,看样子林子奇是将家底全都砸在聘礼上了。
毕竟,秦婉是嫡女嘛。
没想到,她没有去看秦婉的聘礼,秦婉却来看了她的聘礼,看完之后,面色阴沉如化不开的墨,眼神中是藏都藏不住的嫉恨。
秦鸢心情不由得更好了。
她本来还担心侯府因为换亲,聘礼会缩减些,看样子定北候府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家。
两人成亲的日子被定在了同一天。
当初,崔氏吹枕头风,说林子奇家贫,秦鸢是庶女,不如干脆送亲宴摆在同一天,这样林家也不会因亲戚少、嫁妆寒酸尴尬。
秦祭酒就同意了。
崔氏的本意是用秦鸢陪衬秦婉的高嫁,没想到,如今成了给秦鸢做脸面。
崔氏气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秦祭酒见崔氏在床上翻来覆去,便道:“婉儿性子骄纵,被我们娇养惯了,入了定北候府算是高攀,她肯定受不了闲气。林子奇毕竟是我的学生,在府中往来这么些年,人品样貌都是上乘,知根知底,他不敢欺负婉儿,只会好好疼惜她。”
崔氏一面恨秦鸢得了这么好的婚事,一面又恨秦婉低嫁了林子奇这个穷酸,这些日子,看看秦鸢的聘礼,再看看秦婉的聘礼,血都吐了几回。
听了这话,心情好过了些。
“大人这般说,好似这还是门好婚事了?”
“林子奇有进士之才,又是我的门生,这么些年都在我的门下走动求教,日后入仕有我的人脉支撑,他能差到哪里去?国子监祭酒怎么说也是从五品,我的嫡女配他个白身还不是绰绰有余,他聪明点就会将婉儿高高捧起。”
崔氏听到此处,心更宽了些,她将秦婉说给她的话,也说给夫君听。
“婉儿说林子奇以后必然会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哎,这孩子是不是疯魔了?”
秦祭酒皱眉,虽然不明白陆婉为何如此推崇林子奇,但为了让崔氏好过些,便道:“林子奇虽然家贫,却苦学不辍,心性坚韧,以后必然会有所成的。”
但是能不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就不知道了。
毕竟,只靠苦学不辍,心性坚韧是不够的。
当年的秦祭酒也曾志在四海,认清现实后仰仗妻家的名势,竭尽全力也只做到了祭酒。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认识的一甲进士多了去了,也大都是宦海沉浮,一切随缘,有得还不如他呢。
崔氏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暗夜里,秦祭酒松了口气。
他就怕崔氏和秦婉两个想不开,得罪了林子奇和秦鸢。
已成定局的事,就不要再旁生枝节了。
只要定北候府是他的亲家,谁嫁进去不都是他的女儿?
翌日。
秦鸢梳洗过后就想去上房请安,顺便陪老夫人用个早膳。
却见顾靖晖自个打着帘子,长腿一迈走了进来,问:“夫人何时去请安?”
秦鸢想,顾侯爷的伤难道这就快好了?
这军汉的身子就是抗打。
她窥了眼顾靖晖,瞧不出什么来,笑着理了理袖摆,道:“正打算去,夫君和我一同去么?”
顾靖晖问:“早膳也在母亲那里用?”
秦鸢点点头。
顾靖晖道:“那就走吧。”
翠茗和红叶还愣怔着,顾靖晖已经大步迈出了屋门,秦鸢碎步跟上,两人赶忙也赶了上去。
顾靖晖走了几步,一扭头,见秦鸢落后了一大截,又停下了脚步,伸出手,道:“手。”
秦鸢:“……”
她迟疑地伸出小手,如玉的柔荑刚搭在他的大手上,便被整个握住。
顾靖晖的手指节分明,手指间有着薄茧,掌心温暖干燥。
热气源源不绝地传了过来。
秦鸢浑身发热。
她想让顾靖晖松开,但又怕他不高兴,只得由着他拉着。
好在,顾靖晖的步子放缓了不少。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截路。
秦鸢懒得找话题,也不觉得不自在,倒是顾靖晖突然闷声道:“胡椒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十七帮着你在外面寻摸了。”
“侯爷难道不怕我赔本了?”秦鸢突然想逗他,“还是侯爷真的打算用私库填补给我?”
顾靖晖又闷了一阵道:“叫夫君。”
秦鸢:“夫君。”
顾靖晖道:“我的私库……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秦鸢撇了撇嘴。
顾靖晖等了一会儿,又道:“你真想要管我的私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挣扎和动摇,却没有半点不高兴。
这让秦鸢有些吃惊。
她仰起头,打量了顾靖晖一眼。
顾靖晖的耳根通红,低着头道:“你好好的,我说不定就将私库交给你管了。”
秦鸢:“……”
“我,我只是说笑而已。”
秦鸢并不想打理顾靖晖的私库,她和他没有恩爱到那一步。
顾靖晖的声音中混杂了许多的情绪,让人一时分辨不出,“可我当真了。”
秦鸢道:“夫君的私库不是有亲信帮着打理么?我父亲的私库都是他的管家打理的。”
不仅仅是她的父亲,这大兴朝大部分有私产的男人都不会将私库交给妻子打理。
秦鸢有些弄不明白顾靖晖的想法。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他们出了两道花门,绕过了竹园,翠绿的竹叶被清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声响。
秦鸢道:“我喜欢这竹子,好竹千杆翠,新泉一勺水。府里的竹园甚好。”
顾靖晖听她吟出两句诗,面上的神色便有些黯沉。
秦鸢又道:“每年府里的春笋应当有很多,用来烧肉最好。”
顾靖晖的脸色又放晴,打趣道:“我看你什么都爱吃。”
秦鸢不解地问:“喜欢吃不好么?”
顾靖晖认真地道:“当然好,你太瘦弱了,多吃些才好。吟诗不能让你长肉,但是春笋烧肉可以。”
秦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靖晖不知道她笑什么,也跟着笑起来。
今日他略略收拾过,面上的胡须被刮的干干净净,眉目清朗,锋利的眼角微弯,迎着习习穿行于竹林中的清风,整个人说不出的俊美恣意。
秦鸢想,只看这幅皮相,握瑾怀瑜四字,也当得起了。
快走到上房时,顾靖晖突然轻声道:“鸢儿,府里传的那些流言,都是假的,我,我虽然不知为何六弟妹和七妹妹都这么说,但我并未打算纳赵娘子为妾。”
秦鸢眯着眼睛,仰首迎着晨光看向他的双眼,在他的期盼之中,点头道:“我信。”
“好。”
秦鸢便觉手被握的更紧了。
顾靖晖又说:“若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些什么,你都不要信,我是打算和你好好过日子的,我的爵位需得嫡子来继承,我也没有打算……”
秦鸢蹙眉。
她不明白顾靖晖说的有人是什么人?
顾宝珠已经被罚禁闭三月,还有人会说到她的面前来么?
难道是赵娘子?
秦鸢站住,端详顾靖晖半晌,道:“夫君,我嫁入侯府之前,是担心夫君要纳赵娘子为妾的,倒不是我秦家女善妒,不能容忍夫君纳妾,而是赵娘子不能为妾。”
见她如此坦然,顾靖晖自个反而有些心怯,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秦鸢正色道:“打小我便跟着父亲胡乱识得几个字,史书也看过几本。听闻夫君也曾习文,想必庆封灭崔杼满门故事夫君也曾听过。”
顾靖晖茫然点头。
秦鸢道:“既然夫君以诚待我,你我夫妻一体,两家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自然要将其中厉害说清楚,才算对的起夫君的诚意。”
顾靖晖叹口气:“夫人你说罢。”
这话,看样子秦鸢早已想说,只是苦无机会罢了。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已悄然紧握,心跳动的像是要跳出腔子,不知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肺腑之言。
自个又能不能承受得住。
秦鸢道:“赵娘子入了侯府,后宅便会生乱,侯爷若是想的明白,便知该如何做,若是想不明白,日后后宅乱了,只怕的这恩情就变成仇了。”
她也不再多说,点到为止。
既然顾侯爷再三说不愿也不会纳赵娘子为妾,她该说的也说了,那赵娘子再生事,她就要名正言顺地断其后路了。
顾靖晖低声道:“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地走入院子,站在廊外,这次还是小红迎着他们,才走了几步,边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啜泣之声。
他们进去的时候,顾六夫人已被顾老夫人劝住了眼泪。
眼圈红肿,脸上脂粉未施,瞧着很有些可怜。
秦鸢忙道:“可是我们来的不巧?”
顾六夫人拭去泪痕,强笑道:“让三哥和三嫂见笑了,三哥长年在外,三嫂才嫁入府中,才会想着帮我遮掩,等你们呆久了就知道了,这瞒也瞒不住。”
用帕子擤了鼻涕,又道:“六爷他昨儿又不知发什么疯,闹着要再买一房小妾,要会弹琵琶唱词的,新来的郑姨娘才从行院赎回来没几日,他又生了新花样。我也劝不住他,气的哭了一晚上。”
顾老夫人微撩眼皮,透过眼缝瞧见小红乐滋滋地退了出去。
“怎么,晖哥儿夫妻都来了?”
这两天没见那个混账儿子,她还有点挂念。
“这么快就好了吗?”
果真皮糙肉厚的,是不是打轻了。
顾老夫人睁大眼睛看了看沙漏,又嘀咕:“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容嬷嬷笑着道:“侯爷和夫人都来了,刚才让人通禀呢,我瞅着您在打瞌睡,外面日头大,就做主让小红把他们请进来歇着。”
“嗯,嗯,”顾老夫人起身,“你做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容嬷嬷赶忙上前扶她起来,又拿了梳子帮着抿了抿鬓边的头发,道:“老夫人可要现在出去见他们?”
“那当然要去了,他们两个这会儿来不晓得有什么事。”
顾老夫人到了外间,就见秦鸢正在逗小红说话。
小红年纪虽小,口齿伶俐,说到开心处,两只小辫都晃得飞起。
顾靖晖就站在一旁笑着看。
顾老夫人触动心肠,悄声道:“这瞧着到有点一家三口的样子了,也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什么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
容嬷嬷抚慰道:“只要他两好,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顾老夫人轻轻咳了一声。
顾靖晖听见动静,别扭地转过身,舔着脸请安道:“母亲这些天还可好?”
“哼,”顾老夫人转过脸不理他,只对着秦鸢说话:“鸢儿,你们怎么这会子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秦鸢从红叶的手中接过装点心的匣子,递给容嬷嬷,道:“娘,鸢儿去了西市,在美香斋买了点糖枣糕和荷叶钵钵糕,也不知娘喜欢不喜欢。”
“喜欢,怎么不喜欢,”顾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道:“难为你还打听了这个,真是有心。”
这才对着顾靖晖道:“你也坐下吧,瞧瞧你这媳妇儿多乖巧。”
秦鸢只是抿着嘴儿笑,身边站着的顾靖晖也干干笑了两声,慢慢坐下,看了她一眼,告状道:“她的确乖巧,方才儿子让她点了席面送进来吃,她非不肯,闹着要来吃母亲的小厨房呢。”
“哦?”
顾老夫人和容嬷嬷都多大年纪了,自然什么都懂得,闻言就看向了秦鸢。
秦鸢赶忙解释:“娘,侯爷是怕我饿坏了,我是想着非年非节的这么做不太合适,旁人知道了只怕要说我太轻狂了。恰好侯爷午膳也没怎么用,就一起来吃娘的小厨房。”
“那就让秀娘开火做几个拿手好菜,晖哥儿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她做的菜,你也尝尝。”顾老夫人立即道。
秦鸢马上顺着竿子往上爬,道:“侯爷要吃的清淡些,我喜欢酸的辣的,好不容易吃一顿娘的小厨房,我可要吃好点。”
顾老夫人哈哈大笑。
秦鸢又撒娇:“跟着我出门的几个婆子和丫鬟,还有顾十六也还饿着,娘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顾老夫人很是受用,笑着吩咐小红:“你在这里站了半天了,快去帮着夫人跑跑腿安排了。”
小红的脸都亮了,脆生生地哎了一声,就往外跑。
婆媳二人说说笑笑,顾靖晖端着茶杯坐在一侧,也插不上话,只不时眼中含笑地看看秦鸢。
很快,秋菊就带着丫鬟们摆了饭,秦鸢饿的久了,吃的很香,顾靖晖坐在她身侧,不紧不慢地作陪,也吃了不少。
顾老夫人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时不时说两句闲话。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儿孙陪着热闹。
“这俩个孩子长得真好,礼仪也很好,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顾老夫人又小声和容嬷嬷嘀咕,“真是般配极了。”
容嬷嬷笑而不语。
听到动静的顾靖晖悄悄睇了眼秦鸢,唇角微勾,耳根慢慢地红了。
等他们吃完,顾老夫人道:“以前侯爷都在外院住,梧桐苑是你们成亲的时候才收拾出来的,也没设小厨房,遇到这样的事的确不太方便,娘做主了,以后就在梧桐苑也设了小厨房,账面从娘的账上走。”
秦鸢道:“娘,这会不会不妥当,六弟妹那边……”
顾老夫人道:“她那么懂事,只会同意,不会说别的。她一个人管家,你们的婚事也是她操持的,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你也别放在心上。”
秦鸢笑着道:“娘,我这来了一趟,就又吃又拿了个小厨房,以后可要勤来。”
容嬷嬷逗趣,道:“那老奴可要将老夫人屋子里的好东西都看紧了。”
顾老夫人忍不住笑了,道:“你这个老婆子真不识趣,我这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比不上晖哥儿贵重。”
这话说的秦鸢突然脸就一红。
而本来笑着听她们说话的顾靖晖,猛地被提了一嘴,慌忙摆手道:“儿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老夫人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混账儿子。
顾靖晖又慌忙改口:“儿子不是东西。”
秦鸢忍不住拿帕子遮住了唇边的笑意,容嬷嬷赶忙补救:“侯爷怎会不是东西,侯爷是个东西,啊,呸。这话怎么越说越怪了?”
顾老夫人:“……”
顾靖晖:“……”
秦鸢笑着圆场,“侯爷他……我只知道娘心里最疼的就是侯爷了,打是亲骂是爱,娘对侯爷责之深,爱之切,才会如此,侯爷他心里都知道的,只是说不出来罢了。”
顾老夫人道:“娘也疼你。”
秦鸢道:“娘疼爱我,也是爱屋及乌,可没有嫁给侯爷,我怎么能遇到这么好的娘。”
感触良多的顾老夫人拉住秦鸢的手,叹道:“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可我家的媳妇儿也是,还是你懂得为娘的一片苦心,那里像我这个混账儿子呢,说起来都气的心肝疼。”
这话弄的顾靖晖低下了头,哑声道:“母亲,你好歹在夫人面前给我留点颜面,儿子知道错了,母亲就不要生气了。”
顾老夫人纵有千言万语,碍于秦鸢在此,最终只化作一句:“你最好是。”
顾靖晖不再出声。
秦鸢在一旁听这母子二人说话,都觉着心累。
顾老夫人不再理会儿子,又问秦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那些掌柜们不太好管?”
顾靖晖也盯着秦鸢,竖起了耳朵听她怎么说。
“他们欺负我年少不懂经营也是有的,只是我幼时跟随父亲学过一段心算,看账簿也不算难事,他们倒也唬不住我。”
见顾老夫人松了口气,秦鸢又道:“儿媳想囤购些胡椒,去了染香居找冷掌柜,就耽搁了些时间。”
容嬷嬷忙问:“如何?”
秦鸢只好看了眼红叶,道:“你去让人准备摆饭吧。”
红叶退了下去。
顾靖晖已站起身,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秦鸢的个头才到顾靖晖的胸前,便踩在窗边的矮榻上,请顾靖晖挪步:“麻烦侯爷到这里来。”
顾靖晖倒也听话,几步便走了过来。
有翠茗帮着,秦鸢折腾了一番,总算是将衣裳为他穿好了,下榻之后,又俯身为他系上腰带、荷包、香囊,以及刚换下的小印和玉佩。
忙碌了一场,鼻尖都浮起了层薄汗。
真比给自己穿衣服累多了。
顾靖晖就一直好整以暇地虚眯着眼,由着她帮自己穿戴,叫抬胳膊抬胳膊,叫转身就转身,没有半点不耐烦,也不着急。
看着差不多了,红叶过来道:“侯爷,夫人,早膳已经摆好了。”
两人移步到了外间进食。
比起秦家的早膳来,侯府的品类更多,燕窝、红枣粳米粥、虾饺、酱三样、小笼包子、鸭肉糊、鱼肉粉丝,酿豆腐……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秦鸢见了甚是满意。
这两个月在秦府,她吃的太糟心了。
不愧是世袭罔替的定北候府,簪缨之家,烈火烹油的富贵,比她在丞相府里吃的还好。
秦鸢让了让顾靖晖,便匆匆忙忙地吃了起来,昨日她就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早就饿了。
她吃的很快,仪态也保持的很好,挑不出错处。
等顾靖晖放下筷子,她也吃好了。
两人漱了口,这才一前一后,去上房敬茶。
侯府很大,院子和院子之间修了不少园景、穿过重重的花门、小门,才到了上房。
看看日头,秦鸢估摸着已经是辰时二刻了。
她不由得偷偷白了顾靖晖一眼。
若不是他磨蹭找事,早就来了。
秦鸢加快了脚步,顾靖晖则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和她始终保持着一个身位。
还没有走入正厅,就听见里面热闹的厉害。
顾靖晖小声道:“家里孩子多,六弟就有四五个孩子,还有赵娘子的两个孩子经常陪在母亲身边,他们是我名下的义子,今日本也要来的,只是孩子刚生了病,赵娘子的身份也不方便来。母亲喜欢热闹,我妹妹岁数比你小几岁,骄纵惯了,你平日里看在我的面上让着她几分就好。”
秦鸢都应了下来,顾靖晖说的和她之前打听的也差不了多少,翠茗也是按着这个准备的见面礼。
若是等到他现在才说,黄花菜都凉了。
但她依旧笑着道:“多谢夫君提点,等会儿我会小心说话的。”
顾靖晖停下步子,拉过她的手道:“你我要亲密些才好,母亲看了会高兴的。”
秦鸢低垂着头,做出一副新嫁娘的羞涩模样,就这么被他拉着走入了厅堂,孩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接着,顾六夫人迎上来,笑着道:“三哥和三嫂来了,我这就命人去请母亲去。”
她说着话,视线在两人的脸上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定在了两人拉着的手上。
顾靖晖道:“有劳六弟妹。”
不一会儿,顾老夫人被请了出来,坐在上首,婆子赶忙在老夫人的面前摆好蒲团,好让两人跪下敬茶。
秦鸢悄悄抬眼,见顾老夫人穿着丁香色大袖衫,头上盘着繁复的花髻,斜插着象征候夫人身份的三翅金凤步摇,肩上披着金绣云霞翟纹的霞帔,便知对方极为讲究礼节,也很看重这门婚事,她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果然,顾老夫人并没有为难她,接过她的媳妇茶之后,便命身边伺候的老嬷嬷递给她一套头面,这是套缠丝金凤点翠镶红的头饰,做工精良,价值不菲。
秦鸢谢了又谢。
她给老夫人准备的见面礼是亲手绣的抹额,其他女眷就是荷包、香囊等物,男子便是笔墨砚台之类。
很是符合她文臣之女的身份。
其他人的回礼也并不昂贵。
敬完茶,顾老夫人要留下他们说话,秦鸢打起了精神,猜测顾老夫人要交待些什么。
前世,林子奇的母亲喝完媳妇茶之后,先说了些寡母不易之类的话,接着训诫她要小心照料夫君的饮食起居,不得以女色勾人荒废林子奇的学业,最后让她牢记林家的家规。
足足站了两个时辰。
她被林子奇折腾的一夜没睡,站了两个时辰之后,还要支撑着酸痛的身子去给婆母夫君做饭。
做林家的媳妇真是苦。
让秦鸢没想到的是,顾老夫人先说儿子:“听说昨夜你又去了风轩阁?”
顾靖晖点头:“昨夜程哥儿发热,闹的厉害,赵娘子一个女人家,没什么主意,让人来请我过去看看。”
顾老夫人叹气,“你把刚过门的新妇冷落在一旁,让她以后在府中如何立足?女人的体面全在夫君身上,你怎么对鸢儿,旁人都看在眼中的。”
顾靖晖看向秦鸢,眼中似有歉意。
秦鸢立即道:“婆母,儿媳不怪侯爷,儿媳知道侯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赵娘子的夫君对侯爷有救命之恩,侯爷担心义子也是人之常情。我和侯爷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同荣同辱,侯爷日后给我体面,我自然就有体面了,不在这一时。”
顾老夫人闻言大喜,摩挲着秦鸢的小手,脸上笑纹舒展。
做婆婆的没有不偏自个儿子的,她压着儿子先说几句,也是为了安抚秦鸢。
真没想到,秦鸢竟然说出这番通情达理的话来。
顾老夫人对身边侍奉的容嬷嬷道:“快将我放箱底的翡翠玉牌拿来,那个给新妇戴正合适,她小人家家的,长得真俊,戴上那个更好看。”
容嬷嬷笑着去了。
秦鸢羞怯地推辞:“方才那套头面已经很贵重了。”
“傻孩子,”顾老夫人对她更稀罕了,笑着道:“给你好东西你还不收,咱们家几代都在打仗,好东西多的很。只要你和晖哥儿好好的,多生几个孩子,老婆子的东西都是你的。”
又怕秦鸢不敢要,道:“你六弟妹嫁进来的时候我也给了的,这个是我给自个儿媳妇的,你六弟妹也得了文姨娘的体己,文姨娘的好东西也不少。”
秦鸢便不再推辞,大大方方道了谢,笑眯眯地接过玉牌。
通体澄澈的玉牌上雕刻着牡丹花令,用的是微雕手法,纤毫之处用放大镜去瞧,也是一笔一划极有章法,丝毫不乱。
真是难得的好物。
今儿这番敬茶礼,她得了至少有六百金的东西。
以后要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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