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满唐红》,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看到唐高祖李渊在太极宫内犹抱琵琶半遮面……我看到万王之王李世民在两仪殿内被骂的像个龟孙……我看到隐太子李建成为了争皇位急的跳脚……我看到平阳公主李秀宁巾帼不让须眉……我看到罗士信勇冠三军……我看到秦叔宝技压群雄……我看到尉迟恭百分百空手夺马槊……我看到了大唐所有的弄潮儿,他们也看到了我,还得听我的。您问我是谁?那您得...
《满唐红》精彩片段
西北的冬天寒冷刺骨,太极宫武德殿正殿内却燥热如夏。
熊熊燃烧的地火龙,将一股股热气送到了武德殿正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李元吉穿着一身素色单衣,依然觉得燥热。
曲卷的褐红色长发中已经渗出了一些汗水,鹰钩鼻上也有点点汗珠汇聚。
李元吉想扯开衣领解解热,但他的身份似乎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现在是一位皇族,还是一位青史留名的皇族。
他的前身也叫李元吉,是唐高祖李渊的嫡四子,爵封齐王。
一旬前,前身跟自己的养母陈善意发生了口角,盛怒之下下令麾下的猛士要将陈善意分尸。
此举触怒了上苍,上苍降下了一道雷霆,将前身当场劈死。
前身死后,上苍似乎才意识到前身还有独特的历史使命没有完成,于是就将他弄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取代了前身。
前身死的很痛快,麻烦却留给了李元吉。
虽然前身被上苍劈死了,陈善意逃过了一劫,但前身违背人伦的举动,触怒了李渊。
李渊带着太医令检查了他的伤势,确认他被雷劈了以后,并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以后,果断下达了禁足令,并且没有期限。
李元吉就这么被李渊禁足在了武德殿,罪名是苛待宫人。
陈善意虽然养育了前身一场,可她终究只是一个李氏的家仆,在宫里没什么名分。
李渊不可能为了一个家仆,让嫡子背上不孝的名声。
李元吉是一个随遇而安的性子,李渊将他禁足,他也乐得清静。
他不用顶着前身的身份,去跟自己那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便宜大哥李建成一起狼狈为奸,也不用去跟自己那个面上笑嘻嘻背地里却贼阴险的便宜二哥李世民斗智斗勇。
争夺皇权的斗争是残酷的。
李元吉不介意借此良机,跳出争夺皇权的樊笼,做一个快乐逍遥的闲散王爷。
依照后世的史学家、历史研究者、历史爱好者们的论证,大唐的王爷们绝对是历朝历代王爷中过的最舒服、最逍遥的一群人。
他们除了在权柄上不如皇帝,剩下的跟皇帝也没太大差别。
皇帝能享受到的快乐,他们能享受,皇帝享受不到的快乐,他们也能享受。
只要不作,基本上不会死。
眼下是武德四年,前身和李世民还没有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只要李元吉不去招惹李世民,不贪恋权势,做一个逍遥王,还是轻轻松松的。
李元吉已经开始憧憬以后‘农夫、山泉、有点钱’、‘妻妾成群、子孙多’的幸福生活。
虽然前身给他留下了一些麻烦,但前身也给他留下了庞大的钱财、广阔的封地、以及上百人的‘后宫群’。
其中就包括那位大名鼎鼎的巢刺王妃杨氏。
就是冒着前身的身份,去跟前身的一众妃嫔们过日子,有些心理压力。
他总觉得他是在偷人。
所以在禁足的这一旬日子里,他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安慰自己,以消除自己心里的负罪感。
比如历史上许多大人物都贪恋别人的妻子爱好,曹操是如此、李渊也是如此、李世民不必多说、李治更过分、赵匡胤偷偷摸摸、赵光义恬不知耻、皇太极和多尔衮为了争夺大玉儿,更是闹得不可开交。
他如今也算是一位大人物,有点大人物们的共同爱好,不过分吧?不过分吧?不过分吧?
再说了,大唐的宫闱以脏出名,他变脏了,也不是他的错,他是近墨者黑。
嗯,对,就是这样……
“去,告诉府上的尚寝,让她少往地火坑里扔点柴,再差人去寝殿……嗯,这个先算了。”
李元吉微微扯开衣领,在身边侍婢惊恐的眼神中吩咐。
十四岁的小侍婢,一边唯唯诺诺的应答着李元吉的吩咐,一边小心翼翼的提醒李元吉,“殿……殿下,您失仪了。”
李元吉瞪了小侍婢一眼,“我在自己府上,还不能自在一点?!”
侍婢吓了一跳,赶忙匍匐在地,壮着胆子,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道:“殿……殿下失仪,尚仪会怪罪婢子的。”
侍婢说完话,就咬着牙,闭着眼,等待自家殿下宣判。
自家殿下的残暴,在大唐是出了名的,谁敢忤逆他的意思,他就跟对谁下黑手,一旬前,养育他长大的陈夫人,差点都被他杀了。
侍婢也不想招惹他,可府上的女官更残暴。
她们仗着殿下的纵容,对府上的婢女、太监相当凶残。
婢女、太监稍有犯错,她们就会抓着不放,不榨出油来,决不罢手。
更恐怖的是,她们在榨干了婢女和宦官身上的油水以后,还会勾结府上的属官,拿婢女和宦官的性命去威胁他们的家人,继续榨油。
侍婢情愿自己被处死,也不想让她的家人被府上的女官和属官拿捏。
那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
侍婢闭着眼睛,颤颤巍巍的等待了许久,也不见自家殿下发话,心头一跳,难道殿下要亲自动手?
刚准备睁开眼瞧一瞧,就听李元吉语气无奈的嘀咕,“我在自己府上,还不能自在点,简直了……”
李元吉拉上衣领,对侍婢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传令吧。”
侍婢见李元吉拉好了衣领,还没怪罪她,如蒙大赦,赶忙应允了一声,倒退着离开了正殿。
出了殿门以后,侍婢才意识到,自家殿下似乎……不一样了,似乎变仁慈了?
难道是心里有喜事,所以变仁慈了?
李元吉在侍婢走后,皱起眉头。
侍婢的反应他尽收眼底,齐王府的情况,他通过前身的记忆也有所了解。
前身自己残暴也就算了,还纵容自己的属官、亲信,跟着自己一起为非作歹、杀人放火。
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比前身还凶残,前身非但不管,反而很乐意为他们背恶名。
在他们的努力下,齐王府内的人,以及齐王府外的人,畏惧前身,如同畏惧蛇蝎。
“这么干可不行,迟早会被人下毒,或者放冷箭啊。即便是从李世民手里逃过一劫,也避免不了横死的下场。”
李元吉沉吟着,对着殿外招呼一声,“谢叔方?!”
殿外一个二十一岁,面容俊朗,身着皮甲,腰挎横刀的青年,匆匆走进殿内,单膝跪在李吉面前。
“殿下吩咐!”
谢叔方身上看不到半点锐气,反而沉稳的像个中年人。
谢叔方十七岁从戎,已经有四年从戎经历了。
谢叔方也算是名门之后,祖上出过名将、大诗人,前隋的时候,家道中落,跟着父亲和两个兄长在长安城内讨生活。
李渊攻夺长安城的时候,他的父兄皆惨死在大战中。
不过不是李唐的兵马杀了他的父兄,而是长安城内的前隋乱卒,抢夺他家钱财的时候杀了他父兄。
李渊攻占长安城以后,前身奉命清理长安城内的街道,碰见了他,他正在跟三个大汉争夺一张胡饼。
他在跟大汉缠斗的时候所表现出的凶狠,深得前身赏识。
前身就将他纳入了府中做了一个侍从。
历史上,玄武门之变发生的时候,他是齐王府内唯一一个领着兵去驰援前身的人。
在得知前身被李世民所杀以后,配合着薛氏兄弟,宰了李世民麾下两员大将,为前身报仇。
虽说他后来也做了李世民的官,但他对前身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李元吉觉得,他大概是齐王府内唯一一个忠勇之士,所以对他颇具善意,“听说府上的女官和属官,在宫外置办了不少家产,你去帮我查一查,看看这些家产是怎么来的。”
谢叔方一愣,不解的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笑问,“有问题?”
谢叔方迟疑道:“臣不擅查访,而且臣一个人也查不了这么多人的消息。”
谢叔方从戎四载,跟着前身也混了不少功劳,如今官拜齐王帐内府执仗亲事,正八品上。
所以在李元吉面前可以自称一声臣。
李元吉笑道:“你是怕得罪人,还是担心我滥杀无辜?”
谢叔方的能力,李元吉可比前身清楚。
前身只知道谢叔方习武有天赋,是个武将胚子,李元吉却知道,谢叔方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全才胚子。
历史上谢叔方可是活到了李治登基的时候,官至洪广二州都督,正三品,文治政绩相当突出,百姓们赞其‘如是严父’。
他现在虽然没有展露文治方面的天赋,可查几个不知道收敛的酒囊饭袋,还不是问题。
谢叔方明显是摸不准他的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才借故推脱。
“刚才的事情,你在殿门口也听到了。你说府上那些人到底有多过分,才会逼的一个侍婢,情愿冒犯我,被我杀死,也不愿意犯错以后落到他们手里?
连我身边的侍婢都得畏惧他们,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得畏惧他们?”
李元吉收起笑脸,质问。
他不好直接告诉谢叔方,他要清理府上的奸佞,他只能以前身的处事方式给谢叔方一个答案。
谢叔方听到李元吉的话,瞬间明白了府上的那些人应该是触碰到自家殿下底线,才会被自家殿下惦记上。
自家殿下只吩咐他查访,并没有让他直接抓人,那就说明自家殿下并没有牵连无辜的心思。
当即,谢叔方抱拳,道:“臣领命!臣需要一些人手配合。”
李元吉满意的点点头,道:“府上的人手,你觉得信得过的,可以随意调用。”
停了一下,李元吉又沉吟着道:“有人为难的话……那就抓起来。”
嗯?
抓起来?
不是杀了吗?
殿下什么时候变仁慈了?
谢叔方有点懵,但还是躬身应允。
“喏!”
谢叔方起身,拱着手倒退着离开正殿。
“等等!”
谢叔方刚退了几步,李元吉的声音响起。
谢叔方赶忙返回原地,单膝跪地,“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元吉淡然笑道:“我要你抬头挺胸的走出去。”
“啊?!”
谢叔方更懵了,俊朗的脸上一脸茫然。
李元吉故意板起脸,“这是军令!”
军令如山,必须遵从。
谢叔方不仅是齐王府的官,也是齐王帐前的兵。
谢叔方懵逼的站起身,动作僵硬的仰着头退出了正殿……
李元吉瞧着谢叔方僵硬的动作,暗自摇头,“还是没有一点儿青年人该有的锐气,还得引导……”
谢叔方走了,侍婢也走了。
正殿内就剩下了李元吉一个人,李元吉也就自在了。
他再次扯开了衣领,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正殿中的软榻上。
过了不到半炷香时间,一位一身深蓝服袍的女子,端着一张红木方盘,垂着头,迈着小碎步走进殿内。
李元吉瞧见了女子,心里微微一叹。
女子两鬓的长发略有些暗淡发白,头顶的发髻中的一缕缕白发清晰可见,女子只有三十五岁,看着却像是五十岁。
之所以称其为女子,而不是妇人,是因为她还云英未嫁。
一旬前,她还是一个光彩夺目,乌发飘飘的靓丽女子,现在她变成了一个面容憔悴,双眼无神,头发枯黄的女子。
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一具即将腐朽的行尸走肉。
她就是前身的养母陈善意。
一个被前身伤的千疮百孔,却依然关心着前身衣食住行的女人。
李元吉看的出来,她一颗心早已系在了前身身上,对前身好,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前身居然命人将她分尸,简直是禽兽不如,难怪上苍会看不下去,一雷劈死他。
李元吉也看不下,他继承了前身的一切,他不介意帮前身赎罪。
李元吉站起身,光着脚,主动迎上前,边走边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呼唤,“陈娘娘……”
娘娘在大唐并不是一个尊贵的称呼,而是一个很普遍的称呼。
宫里的嫔妃可以称为娘娘,宫外寻常百姓家里的婶娘、姨娘、养母、乳母也可以称呼为娘娘。
这个称呼一直沿用到了后世。
后世关中一些地方,依然将自己的婶娘称之为娘娘。
就是发音有点古怪(nia,二声)。
陈善意像是没听到一般,目光呆滞的继续往前走。
直到李元吉的双手触碰到她手臂的时候,她才有了一点反应。
她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没让李元吉的手再碰她。
那是她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的一种反应。
李元吉没敢再刺激她,站在原地柔声道:“陈娘娘,我是三胡啊……”
三胡是前身的小字,前身却非常讨厌别人叫他三胡。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别人叫他三胡,他还会应,长大了,懂事了,别人再叫,他会翻脸。
之所以会如簇,是因为他的长相有点返祖,胡人的特征相当明显,跟哥哥姐姐们的汉人长相有明显的区别,站在哥哥姐姐们中间就像是个异类。
他的生母窦氏因此不待见他,对他不管不问,所以他才由陈善意抚养长大。
他性格残暴,跟他不受生母待见,有很大的关系。
依照李元吉对历史的了解,前身之所以长得像个胡人,跟窦氏有极大的关系,窦氏嫌弃前身,完全没有道理。
前身的父系有没有胡血,这个真不好说,历史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李元吉在前身记忆里也没找到相关的记忆,但是母系有胡血,那是铁板上钉钉的。
陈善意听到‘三胡’二字,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仰头看向李元吉。
目光落在李元吉脸上以后,突然瞪圆,一脸恐惧。
陈善意的身体开始哆嗦,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将红木方盘放在一边,匍匐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李元吉看着陈善意的反应,有些心痛有些心酸。
他蹲下身,低声道:“娘娘,三胡知道错了……”
陈善意身躯一颤,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她磕磕巴巴的道:“奴……奴告退……”
李元吉还要说话,陈善意已经爬着逃出了正殿。
李元吉恨不得给前身一巴掌,咬着牙骂了一句,“贼尼马!”
前身真不是个东西!
养母见了他比见了鬼还害怕,可见他对养母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李渊和窦氏也不是啥好东西,生而不教,弄出了个祸害害人。
李渊、窦氏不愿意教,完全可以给陈善意一个身份,给陈善意教育前身的权力,让陈善意教导前身做人。
可是他们完全没有,以至于前身懂事以后,陈善意根本没办法教育、管束前身,最终让前身变成了一个祸害。
李元吉已经决定了,等府上的奸佞处理完,等禁足期过去,他就带着府上的莺莺燕燕和陈善意出去游山玩水。
这宫里他待着不自在。
这宫里处处透着‘吃人’二字,他实在没办法待不下去。
李元吉心里不痛快,端着陈善意留下的红木方盘,放在坐榻前的长几上,依着长几席地坐下。
这一坐就到了傍晚。
傍晚的时候,李元吉的心情依然没有半分好转,他准备出去走走。
李渊只是将他禁足在了武德殿,可没有将他禁足在武德殿正殿。
武德殿各处,他还是可以去走走的。
武德殿是李渊赐给前身的府邸,是宫殿,也是齐王府。
武德殿占地面积极广,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武德殿内不仅住着前身、前身的妃子、夫人、儿女,还住着上千宫人和数百侍卫。
往东是武库和尚食内院,再过去是太子李建成的东宫。
往西依次是大吉殿、立政殿、万春殿、两仪殿、千秋殿、公主院、百福殿,以及李世民居住的承庆殿,也叫秦王府。
承庆殿以前叫承乾殿,李世民的嫡长子李承乾出生的时候,有官员认为,李承乾出生于承乾殿,承乾有‘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是个好兆头,李渊就赐其名为李承乾。
承乾二字被自己的孙子用了,自然不能再用做殿名,于是乎李渊就改承乾殿为承庆殿。
意思就是庆祝李承乾降生。
让成年的儿子们住在宫里,这绝对是李渊的一个骚操作。
李渊此举的本意是让儿子们住在一起,能够互相走动,增进兄弟情谊。
为此他还特地将三个儿子居住的地方安排到了一条贯通太极宫东西的中轴线上,中轴线上还有无数的门户,可以让儿子们随意走动。
可惜,李渊是第一次当皇帝,根本不知道,皇权的诱惑力根本不是区区情谊就能抵挡的。
当他们贪权的野心超过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以后,李渊所提供的方便之门,就成了他们同室操戈的通道。
李元吉光着脚走到正殿门口,感觉到了透骨的凉意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鞋。
李元吉刚要吩咐守在殿外的门婢伺候自己穿鞋,就看到一个侍卫匆匆赶到了正殿前。
武德殿的侍卫可以在前殿和正殿通行,唯独不能去后殿。
后殿是寝殿,里面住着齐王府的女眷。
侍卫走到殿前,看到李元吉正站在门口,赶忙施礼,“殿下,尹监门求见。”
李元吉皱了一下眉头,“不见。”
侍卫迟疑了一下,低下头,小声道:“尹监门已经闯过了前殿,正往这里赶……”
李元吉一脸不悦。
尹监门叫尹阿鼠,女儿是李渊的宠妃尹德妃,外孙是酆王李元亨。
尹阿鼠父凭女贵,从一个泼皮摇身一变成了太极宫两仪殿的监门官。
前身、李建成和尹德妃私底下有一些利益上的往来,所以尹阿鼠在太子宫和齐王府可以横行无忌。
历史上记载,前身、李建成和尹德妃有一些超越友谊的关系,就目前李元吉从前身那里得到的记忆看,纯粹是无稽之谈。
他们之间传递消息,基本上都是通过尹阿鼠以及尹阿鼠手下的宿卫。
平日里见面,也是在李渊大摆筵席的时候。
李元吉没有争夺皇权的心思,自然不用给尹阿鼠什么好脸色,当即下令,“赶出去!”
侍卫一愣,正准备应允,尹阿鼠已经闯到了正殿前,看到李元吉站在正殿门口,放声大笑,“殿下,我今日为你出了一口恶气,你可得好好犒赏我。”
尹阿鼠长得尖嘴猴腮的,留着两撇胡子,看着瘦瘦小小的,穿上宽大的绿色官服,活像是一个大王八。
李元吉很想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生出一个又靓又媚又聪明的闺女的。
难道是基因突变?
就在李元吉胡思乱想的时候,尹阿鼠已经走到了正殿门口,他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理直气壮的吩咐门口的门婢、侍婢,去给他准备酒肉。
李元吉瞧着他指使府上的人,就跟指使自己家里人似的,心里很厌恶,但却并没有将他赶走。
李元吉想知道他所谓的出恶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能让一位贵妃父亲、王爷外公如此理直气壮的问他讨赏,事情应该不会小。
李元吉背负双手,回到了正殿内的长几后坐下。
尹阿鼠呼呼喝喝的跟了进来。
坐定以后,李元吉没急着发问,尹阿鼠也没急着说。
一直到酒肉上齐了以后,尹阿鼠一边吃着酒肉,一边志得意满的道:“殿下,我今日可是为你和太子殿下出了一口恶气。”
“哦?”
李元吉故作惊奇,“愿闻其详。”
尹阿鼠猛灌了一口酒,挤眉弄眼的道:“殿下和太子殿下不是跟秦王不对付吗?今日那秦王府的属官杜如晦骑马从我府上路过,被我找了个由头,痛打了一顿,手指都打折了两根。
殿下你说,我是不是帮你和太子殿下出了一口恶气?”
李元吉一愣,愕然道:“谁?”
尹阿鼠不解的道:“杜如晦啊,殿下不会不知道杜如晦吧?”
不等李元吉回答,尹阿鼠自问自答,语气坚定的哈哈笑道:“杜如晦可是秦王府的大谋士,殿下不可能不知道。”
李元吉脸上不露声色,心里暗自嘀咕。
杜如晦我当然知道,房谋杜断之名如雷灌耳。
只是这种人物,居然被一个泼皮打了,还打断了手指,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李元吉默不作声,尹阿鼠急忙追问,“殿下,你说我该不该赏?”
赏?
赏你个大头鬼啊。
你这是将李世民往死里得罪。
李世民这会儿估计已经开始给你的坟头草定尺寸了。
说长三尺,就绝对不允许长三尺一寸的那种。
“我记得杜如晦可是秦王心腹,你打了杜如晦,就不怕秦王找你兴师问罪?”
李元吉疑问。
“嘿嘿……”
尹阿鼠猥琐的一笑,挑着眉,得意的道:“我打了杜如晦以后,就派人给宫里传了话。秦王想找我麻烦,那也得过了圣人那一关。”
尹阿鼠口中的圣人,就是李渊。
百官们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称呼李渊为陛下,私底下叫什么的都有。
有叫圣人的,也有叫大家的,还有叫主上的。
具体的就看亲属关系,以及所处的位置。
百官们一般称呼李渊为圣人。
宫里的人一般称呼李渊为大家。
昔日唐国公府上的家臣,以及跟着李渊一起在太原起兵的从属,可以称呼李渊为主上。
李元吉心中感慨,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够无耻,也够聪明。
尹阿鼠先将此事捅到李渊面前,再加上他女儿吹枕边风,他打杜如晦这一顿,就算是白打了。
李世民不仅没办法帮杜如晦找回场子,说不定还会挨李渊的骂。
杜如晦在历史上是大名鼎鼎,但他现在只是秦王府的一个属官。
即便是李世民在修文馆弄出个十八学士,将杜如晦的身份又抬了抬,在李渊面前依旧不够看。
一个国丈和一个亲王府属官发生了冲突,偏向谁,一目了然。
以李渊的身份,不可能跑去找杜如晦兴师问罪,所以一定会召见李世民,问李世民一个管教不严的罪过。
李元吉感慨,“你真是个人才……”
尹阿鼠此举,虽然不能让李世民伤筋动骨,但绝对能恶心死李世民。
若是李元吉有意跟李世民作对的话,尹阿鼠此举确实是在帮他出气。
可是李元吉无心争夺皇位,那么尹阿鼠此举就毫无意义,甚至还有点给他树敌的意思。
尹阿鼠不知道李元吉心思,听到李元吉夸他是个人才,乐呵呵的道:“那殿下还不犒赏犒赏我?”
李元吉瞥了尹阿鼠一眼,漫无条理的道:“你要讨赏,也该去东宫……”
尹阿鼠和李世民之间的恩怨,他不想插手。
尹阿鼠立马道:“东宫我已经去过了,太子殿下足足赏赐了我一百金饼。”
说完还冲李元吉挤眉弄眼,似乎在告诉李元吉,你的赏赐即便不能跟太子平齐,也不能比太子少太多吧?
李元吉瞬间失去跟这个财迷心窍的家伙继续说话的兴趣。
这家伙完全是爱钱不要脸,也不要命。
一个人吃两家饭,那得有一定的智慧,没有智慧,那就是在找死。
现在齐王府和东宫是合作关系,那以后呢?
他已经决定了退出皇权之间的争斗,以后注定要跟东宫分道扬镳。
尹阿鼠在东宫和齐王府反复横跳,不是找死是什么?
“既然我大哥已经赏过你了,那我就不赏了,天色已晚,你速速回府去吧。”
李元吉淡然吩咐。
尹阿鼠急了,“那怎么行?!我帮殿下出气,殿下不赏我,以后谁还肯为殿下出力?”
李元吉瞥着尹阿鼠语气微冷道:“所以我非赏赐你不可?”
尹阿鼠听出李元吉语气不善,他想仗着身份强辩,但想到齐王的恶名,只能忍气吞声的嘀咕,“即便是不赏钱财,赏个婢女也行……”
说着,看向了守在门口的门婢。
门婢姿色上佳,年龄不大,是个美人胚子。
尹阿鼠早就盯上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讨要过去。
“送尹监门出府!”
李元吉懒得再跟尹阿鼠废话,他跟一个注定要死的蠢货没有什么好讲的。
门口的侍卫,听到李元吉吩咐,立马走进殿内。
尹阿鼠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大叫,“殿下?!你怎能如此对我?!”
“叉出去!”
李元吉冷喝。
侍卫浑身一颤,快速上前架起尹阿鼠就往殿外跑去。
尹阿鼠被侍卫们架着,依然大喊大叫。
李元吉充耳不闻。
至于尹阿鼠回头会不会像对付李世民那般,跑到李渊面前去告状,李元吉一点儿也不在乎。
尹阿鼠的女儿是贵妃,外孙是亲王,但仅仅是个没有外戚依仗的无权无势的贵妃、一个封地仅有百户的庶亲王而已。
李元吉的便宜老娘可是皇后,外戚势力相当庞大,封地拿万户说话。
双方之间有天壤之别。
而且李元吉是嫡亲王。
在大唐,嫡庶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嫡系的子女,从出生起,就拥有家业的继承权、话语权。
而庶系子女,从出生起,就是为嫡系而活。
嫡系需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不需要他们了,他们才能为自己而活。
李渊自己就是嫡庶之道的受益者,他肯定会拥护嫡庶之道。
况且,李渊的嫡系子女,在智慧、能力、才情上,远远碾压庶系。
李渊对嫡系子女的感情、爱护,也远比庶系更深。
李渊除非是疯了,不然不可能为了一个贵妃、一个庶皇子,为难自己的嫡系子女。
尹阿鼠真要是去告状,李渊顶多也就骂骂人而已。
……
李元吉料到了尹阿鼠会去告状,只是没料到尹阿鼠告的那么快。
在李元吉送走尹阿鼠,放弃了出去走走的打算,准备就在武德殿正殿歇下的时候,李渊身边的近侍宦官内侍少监刘俊就匆匆赶到了武德殿。
刘俊是一个面白无须,白胖白胖的中年人,穿着内侍省少监的官服。
见了李元吉,躬身一礼,直起身,高声道:“大家口谕,着殿下到两仪殿见驾。”
李元吉刚刚脱下外衣,听到刘俊这话,又开始穿。
“尹阿鼠去两仪殿告我了?”
李元吉一边穿衣服,一边仰头问。
刘俊没有回话,只是躬身而立。
前身不仅跟府上的人关系不好,跟宫里其他人关系也不好。
以至于李元吉找刘俊套话,刘俊都不搭理。
据李元吉所知,刘俊去了东宫或者秦王府,一般都会透漏一些消息的。
李元吉也不在意,穿好衣服,又道:“我不是被禁足了吗?能出去?”
刘俊弯下腰,轻描淡写的道:“大家召见,自然能出去。”
李元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跟着刘俊出了武德殿正殿。
正殿门口的门婢赶忙为李元吉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大氅。
李元吉披着大氅,坐上了宝撵,晃晃悠悠的赶往了两仪殿。
宫内坐撵,是李渊给三个嫡子的特权,嫡女都没享受到,一些重臣也只能享受坐轿、骑马的待遇。
从武德殿往西,穿过大吉门、立政门、献春门,便到了两仪殿。
两仪殿的占地面积是武德殿的四倍,除了正中庞大的一座两仪殿宫殿外,四周全是空地。
夜色正浓,两仪殿内外灯火通明,但依然没办法照亮两仪殿所有的地方。
李元吉只能凭借着烛光和月色,欣赏欣赏两仪殿高大、沉稳、厚重的轮廓,没办法欣赏到两仪殿的全貌。
两仪殿是李渊就寝、处理政务、招待重臣的地方。
四周有数千宿卫在把守,殿门口有七八百宫人在伺候。
那守在殿门口,挑着灯笼,躬身而立的宫人们排成长龙,十分引人注目。
李元吉的宝撵到了殿门口的台阶下就停下了,李元吉下了宝撵,整理了一下衣冠,心里有点小忐忑、小激动。
虽然李元吉在穿越的第一刻就看到过李渊的背影,在穿越后又无数次从前身的记忆里看到过李渊,但他还是第一次直面李渊真人,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别人只是在历史中看李渊,他却能看活的,能动的,怎么能不激动?
至于忐忑,是因为李渊的身份。
虽然历史上对李渊评价不高,但李渊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开国称祖的人物,其智慧、谋略、胆识、才情等等诸多方面,肯定都远超常人。
他若是在面对李渊的时候说错了话,又或者露出什么破绽,被李渊盯上,难保不会被李渊发现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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