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振中从内兜掏出张盖着红章的纸:“张队长给开的,您过目。”
老吴随意扫了眼,突然压低声音:“后山岩羊是你们逮的吧?”
张建军一个激灵,林振中却面不改色:“吴叔说笑了,我们哪有那本事?”
“少来!”老吴喷出口烟圈,指指窗外:“昨儿猎户老刘看见你俩拖着东西往营地走......”
林振中会意,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吴叔,这是自家腌的鹿肉干,您尝尝鲜。”
老吴接过掂了掂,少说有两斤重。
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拖拉机钥匙在墙上挂着,油加满了。”说着又压低声音:“砖厂马厂长是我连襟,提我好使!”
“得嘞!谢谢吴叔!”林振中抓起钥匙,顺手把剩下半包烟塞进老吴兜里。
突突突!
拖拉机喷着黑烟驶出林场时,张建军还晕乎乎的:“哥,这就借来了?我还以为得费老鼻子劲......”
林振中单手把着方向盘,从座位底下摸出军用水壶灌了口:“记住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基层管事的,你给足面子,他就能给你行方便。”
张建军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指着路边:“哥!快看!”
雪地里窜出只灰兔,后腿似乎受了伤,一瘸一拐地跑不快。
林振中刹住车,抄起座位下的麻绳甩了个活扣,精准套住兔耳朵。
“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把挣扎的兔子塞给张建军:“砖厂那边野味少,这玩意儿能当敲门砖。”
拖拉机颠簸了两个钟头,远处终于出现砖厂的红砖烟囱。
岗亭里的小青年正抱着暖炉打盹,被喇叭声吓得一激灵。
“干啥的?”
林振中跳下车,掏出批条晃了晃:“黑河屯知青点来拉瓦片,找马厂长。”
小青年瞅见他棉袄里露出的猎枪背带,态度立马恭敬起来:“马厂长在二号窑那边!”
砖窑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个赤膊的工人正用铁锹翻动黏土。
马厂长是个方脸大汉,正蹲在窑口啃冻梨,见他们过来皱了皱眉。
“批条。”他伸手要接,突然瞥见张建军怀里扑腾的灰兔。
林振中把批条和兔子一起递过去:“马厂长,路上逮的野兔,给您下酒。”
马厂长掂了掂兔子,得有四五斤重。
他脸色缓和不少,把批条对着光看了看:“要多少瓦?”
“要三千片青瓦,五百块红砖。”林振中掏出包大前门递过去:“您给挑点结实耐用的。”
马庆宝接过烟掂了掂,眼睛一亮:“嚯!带过滤嘴的!”
他熟练地弹出一根点上,眯眼打量着林振中:“知青点修房子要这么多瓦?”
“自个儿住的。”林振中咧嘴一笑,从怀里摸出瓶汾酒:“马厂长,天冷喝点暖暖身子。”
马庆宝接过酒瓶,指腹蹭过玻璃上的麦穗商标,脸色顿时和缓下来:“你小子会来事儿!”他拍拍林振中肩膀:“走,带你去库里挑好的!”
三人刚走到砖垛前,突然有人急匆匆跑来:“厂长!县里李主任到了,正在办公室等您!”
马庆宝眉头一皱,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小林啊,你先自个儿挑着,我去去就回。”他指了指西边那堆青瓦:“那批是新烧的,冻不裂!”
林振中点点头:“您忙您的。”
等到马庆宝走后,林振中这才带着张建军一起,往青瓦那边走。
林振中带着张建军麻利地挑好了砖瓦,两人撸起袖子就开始往拖拉机上搬。
“哥,这砖可真结实!”张建军掂了掂手里的红砖,咧嘴笑道:“盖出来的房子肯定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