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开的从来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时代的裂缝——在这裂缝里,她腕上的银镯、袖中的残砖、还有那个在风雪中远去的身影,终将成为关陇旧族在浪潮中沉浮的锚点。
暖炉的炭火爆出火星,映得老夫人鬓间的白发如落雪。
绾绾忽然想起裴行俭出征前那晚,他隔着窗说的那句话:“若画的是展翅的鹰,便是要你备马。”
此刻窗外的风雪愈演愈烈,而她知道,属于她的战马,早已在这朱门深锁的庭院里,踏碎了所有关于闺阁的幻梦。
第六章:琉璃碎响显庆六年的立春来得悭吝,长安城的柳枝刚泛出鹅黄,护城河的冰面便结了新霜。
苏绾绾握着波斯琉璃瓶的手被冻得发木,瓶中并蒂莲的根须在温水里蜷曲如旧,却比三日前少了片浮叶——就像裴府西跨院的梅树,昨夜被御史台的人踹折了半枝桠。
“夫人,右威卫的陈校尉求见。”
绿枝的声音隔着暖阁门,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说有碎叶川的急报。”
琉璃瓶底在紫檀木案上磕出轻响。
绾绾望着瓶中交缠的根茎,忽然想起五日前收到的残砖——北斗星图旁的鹰羽缺了三根,像是被利刃削断。
她理了理鬓边的银簪,故意让缠枝莲银镯在晨光里晃出冷光:“请他去花厅,上龟兹来的砖茶。”
校尉的铠甲还带着塞北的雪气,肩甲上的“右威卫”徽记缺了角,露出底下暗红的血渍。
他递上的羊皮卷边缘焦黑,火漆印上的鹰纹扭曲如断翅:“裴中郎将在温宿大峡谷遇伏,断后时坠了马。”
茶盏在掌心发烫。
绾绾盯着羊皮卷上模糊的朱砂印,那是裴行俭独有的星纹标记,此刻却歪歪斜斜,像极了去年他教她画鹰时,她第一次握剑留下的歪斜剑痕。
“伤在哪里?”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帛,清泠中透着脆意。
“左肩旧伤复发,又中了流矢。”
校尉的喉结滚动,视线掠过她腕间银镯,“军医说箭簇淬了突厥的乌头毒,全靠中郎将自己用佩刀剜了肉……”暖阁的炭盆突然爆出火星,惊飞了案头栖着的麻雀。
绾绾看见羊皮卷角落,用刀刻着半行小字:“护好琉璃瓶”——是裴行俭的笔迹,“瓶”字末笔拖得老长,像极了他坠马时在雪地上拖出的血痕。
“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