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光阳沈知霜的女频言情小说《结局+番外重生七零:渔猎兴安岭,娇妻萌娃宠上天陈光阳沈知霜》,由网络作家“一纸虚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光阳,你媳妇今天送饭来的有点晚,一会你得多削她几下。”“老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就揍她就对了!”“对,我光阳哥让媳妇孩子要饭供自己耍钱,就是尿性!”发黄的灯泡映射出来光芒,晃的陈光阳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怎么真实。周围骰子和牌九的声音哗啦啦,将他的灵魂一点点拉回现实。面前的一切在眼前逐渐对焦,陈光阳捂着脑袋,心里面疯狂转动。“手机爹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陈光阳明明刚做完绝症手术,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看了看凭记忆绘制出来的全家福照片。怎么一下子就来到了在这里,而且还偏偏这么熟悉?“阳哥,瞅啥呢?押啊!”一旁有个龅牙拿着手里面的牌九,直接拍了拍陈光阳。陈光阳扭过头,视线越过满脸疙瘩的龅牙男人,落在了他身后厚厚的老黄历上面。白白...
《结局+番外重生七零:渔猎兴安岭,娇妻萌娃宠上天陈光阳沈知霜》精彩片段
“陈光阳,你媳妇今天送饭来的有点晚,一会你得多削她几下。”
“老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就揍她就对了!”
“对,我光阳哥让媳妇孩子要饭供自己耍钱,就是尿性!”
发黄的灯泡映射出来光芒,晃的陈光阳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怎么真实。
周围骰子和牌九的声音哗啦啦,将他的灵魂一点点拉回现实。
面前的一切在眼前逐渐对焦,陈光阳捂着脑袋,心里面疯狂转动。
“手机爹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陈光阳明明刚做完绝症手术,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打开手机看了看凭记忆绘制出来的全家福照片。
怎么一下子就来到了在这里,而且还偏偏这么熟悉?
“阳哥,瞅啥呢?押啊!”一旁有个龅牙拿着手里面的牌九,直接拍了拍陈光阳。
陈光阳扭过头,视线越过满脸疙瘩的龅牙男人,落在了他身后厚厚的老黄历上面。
白白薄薄的纸张上面,大红的字体标注了今天的日期。
1979年1月6日,农历腊月初八
陈光阳如遭雷击,整张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他记得清楚,就是这一年的腊月初八,风雪大的可怕,自己的媳妇带着两个儿子和女儿给自己送饭的路上掉进了冰窟窿!
那时候女儿已经有病了,但是陈光阳依旧不管不顾,拿着本应该给女儿治病的钱又去了赌博!
三天后,女儿因为落水,高烧更加严重,活活发烧而死,二十天后过年,妻子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选择了喝了药......
他陈光阳一夜之间家破人亡,随后他又蹉跎几年后这才幡然醒悟。
可为时已晚,就算他日后经商,成为某上市公司的老总,可依旧换不回来自己的妻女!
后来绝症缠身,陈光阳也认为是自己活该报应!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看了一眼手机,竟然把他带回到这个年代。
想到这儿,陈光阳砰的一下站了起来,抓起来桌面上带着炼钢工人图案的五块钱,踉踉跄跄直接下了炕。
推开门,外面漫天的风雪一下子灌入了进来。
入眼处,全都是一片耀眼的雪白。
这个天气,在老东北叫做刮大烟泡,风雪打着旋吹在人的脸上连眼睛都睁不开。
陈光阳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
就是这样的天气,他让自己媳妇孩子挨家挨户去要饭供自己耍钱!
并且每天还要定时定点的给自己送饭!
媳妇只要稍微晚一会儿,陈光阳就要在其他赌徒面前装逼,打骂媳妇好像自己多么有能力一样!
简直就是个畜生!
而他竟然有脸抢了媳妇给女儿看病的钱去赌博!
想到这儿,陈光阳恨不得给自己两下子。
顾不得裹紧身上的棉袄,陈光阳脚步飞快的朝着村里面走去。
老话说,腊八腊九,打骂不走,说的就是这个时候。
大雪如同盐面子砸在了陈光阳的脸上,冷的他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这么冷的天,他的三个孩子今年才不过六岁,却要天天给他要饭供他耍钱,来往十多里路给自己送饭......
陈光阳心如刀绞,脚下的速度飞快。
记忆里面,媳妇和孩子就是为了着急给自己送饭,抄近路,走河套子里面,这才掉到了别人打鱼的冰窟窿里面。
一路上带着小跑,陈光阳就看见了漫天雪白的小河冰面上,几个小黑点正在挣扎!
陈光阳急忙跑了过去。
远处的河面之上,自己的三个儿女趴在冰面上,着急的看着媳妇在冰窟窿里面。
陈光阳几个箭步就冲了过去,跪在了冰窟窿旁边,一把拉住了媳妇的手。
陈光阳一使劲儿,就将媳妇沈知霜从冰窟窿里面拉了出来!
“咳咳......”
已经呛了好几口水的沈知霜趴在冰面上吐了一口水,清秀带着消瘦的脸一下子看向了一旁的女儿,急忙走了过去。
“小雀儿,小雀!”
阳光下,陈光阳看着沈知霜,一切只觉得有些梦幻。
媳妇沈知霜还是记忆里面那么消瘦,这时候怀里抱着自己的女儿,像极了风雪中倔强的小花。
身上穿着这个时代独有的女知青打扮,洗的发白的蓝布衫,袖口已经磨得有些起了毛边,这时候已经冻的有些发硬,马尾辫散在身后,几缕碎发已经粘在了清秀又倔强的脸上,不带任何雕琢就足够纯净的眸子全都是着急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此时因为全身都是水,全身颤抖,看到的楚楚可怜,想要将其抱在怀里好好呵护着。
“妈!”儿子陈大龙顾不上自己身上潮湿,上前用自己的小手拧着沈知霜身上的衣服,想要将水攥干。
这一幕,看的陈光阳心如刀绞。
媳妇沈知霜原本是下乡的知青,父母原来也都是干部出身,正儿八经的名门闺秀。
但是他哥哥和妈妈意外坠崖,是喝多了的陈光阳救了他哥哥和妈妈。
所以他逼迫沈知霜下嫁给自己,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生了三胞龙凤胎。
但从她嫁过来以后,陈光阳就好吃懒做,整日打牌。
从来不关心这娘四个的死活。
后来花光了家里面的钱,更是让娘四个要饭,供自己去耍钱赌博。
“都是因为你!!”
陈光阳身后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声音。
一扭过头,就看见了老二陈二虎气凶凶的晃动着小短腿踢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这么可爱的儿子,陈光阳眼中顿时眼泪纵横!
上一辈子自己不是人,还好老天爷给了自己机会来弥补!
当即一把抱起来了陈二虎,然后又抱起来了小雀儿,然后让陈大龙趴在自己的后面。
“媳妇,咱们得快点回家,要不然就都冻坏了。”
沈知霜看了一眼陈光阳,眼睛里面全都是厌恶,但也知道他说的对,当即快速跟着陈光阳,一同跑回了家里。
回到自己家中,陈光阳更是想要给自己一耳光。
乌黑黑的一间小茅草房,窗户虽然卷着棉被御寒,但是仍旧破碎,呜呜的冷风灌到房间里。
屋子里面的水缸都已经冻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甚至家里面连像样的一只碗都没有,媳妇和三个孩子吃饭都是用两个破碎的半拉破碗......
炕上冰的都拔手,陈光阳直接将三小只裹在了被子里,然后急忙去外边劈柴了起来。
很快劈好了柴火,陈光阳蹲在灶坑下,将木柴点燃。
火焰舔舐着木柴,在乌黑的小屋里面噼里啪啦作响。
屋子里面一下子暖和一些,陈光阳走进屋子里面,就看见两个光屁股的儿子正在撅着腚看着陈小雀。
而女儿陈小雀张开小嘴,正在可怜巴巴的呼吸着。
小脸通红,显然是已经发烧大劲儿了!
一想起来上辈子小雀儿就是发烧烧死了。
陈光阳瞬间从脚底凉到了脑瓜子顶上。
沈知霜更是眼睛发红,看着陈小雀白嫩的小脸,肉眼可见的慌乱。
“媳妇,你快点准备一下陈小雀的被子,我抱着她去乡里面。”
听见了陈光阳这么一说,沈知霜一下子抬起头,清秀的脸上全都是倔强,一下子将陈小雀护在了身后。
沈知霜的眼睛里面全都是警惕,之前陈光阳和她提过好几次。
小丫头片子没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卖了,换一张大团结花花!
所以在沈知霜的心里面,陈光阳这一次,就是想要去卖掉小雀儿。
陈光阳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了,这是沈知霜担心自己偷偷给陈小雀给卖了。
一想起来自己之前的不是人,陈光阳脸上都觉得臊的慌。
他急忙开口解释说道:“你们几个衣服全都湿了,一时半会都干不了,你们要跟着我去,没等到乡里面,你们就都冻坏了。”
“媳妇,我真的改了,小雀不能拖,你就相信我一回吧!”
沈知霜双手纠缠在一起,眼神里面全都是犹豫。
眼睛在陈光阳和小雀儿身上来回闪烁。
小雀儿的确不能拖了,但是陈光阳他又的确放心不下!
陈光阳更加心疼了起来,之前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沈知霜完全不相信自己。
急忙从兜里面掏出来从赌坊顺出来的五块钱,陈光阳给沈知霜看着:“媳妇你看,这是我之前给小雀留的看病钱,你就相信我一次吧。”
沈知霜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选。
倔强的一抿嘴,眼神死死的盯紧他:“陈光阳,我知道你不是人,以后我可以要饭供你耍钱,给你当牛做马,但是你要是把我闺女卖了,我就囊死你!”
“对!囊死你!”陈二虎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陈光阳说道。
陈大龙则是乌溜溜的眼睛乱转,已经瞄上了炕头上的剪子。
陈光阳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这么不相信自己,内心里面就无比愧疚的厉害,可想而知之前对他们的伤害有多深,他们这才这么不相信自己!
当即陈光阳诚恳的说道:“媳妇!我之前错了,我肯定不去卖小雀儿!你就相信我吧!”
陈光阳急忙爬上炕上,将棉被放在了背篓里面,然后将小小有些纤瘦的陈小雀放在了背篓里面。
然后将背篓反背到了胸前,这样可以随时观察陈小雀的情况。
晃动了一下,确认小雀儿舒适,转过头对着沈知霜说道:
“媳妇,那我先去了!”
沈知霜一把抓住陈光阳的手,眼睛通红的和他对视。
媳妇儿双眸死死盯着陈光阳,小拳头攥紧,眼睛里面泪珠儿吧嗒吧嗒滴落下来。
“我求你......别卖我闺女......”
倔强的如同小白花一样,让人心疼的不行。
“我不会!”
陈光阳背着小雀儿,推开木门,顶着风雪就走了出去。
大雪伴随着狂风呜咽着,似乎将天地都要吹的凛冽,陈光阳走在大雪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
胸前背篓里面的小雀儿一路都没有睡,已经难受到没有什么光彩的大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陈光阳。
“你要卖我,能别把我卖的太远么?”
小雀儿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说什么?”陈光阳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卖的近一点,妈妈想我了,还能去看看我。”小雀儿咳嗽了一下说道。
陈光阳被小雀儿这话说的难受,低头看着无比粉嫩的小雀儿,眼角都有些湿润:“爸爸怎么会卖你呢。”
“我上次偷偷听见了,你要给我卖掉十块钱,还说要快点卖,要是死了就卖不出去了。”
陈光阳没说话,抬起手啪的给自己一巴掌。
他恨!
恨自己原来不是人,恨自己原来这么畜生,真是死不足惜!
“你放心,我没有告诉妈妈,你把卖我的钱,能给分出来一点点,给妈妈和哥哥买点吃的么?大哥昨天一天没吃东西说不饿,但我知道他把吃的都给我留着呢......”
陈光阳已经鼻涕一把泪一把。
“小雀儿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卖了的。”
陈光阳心中满是愧疚,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几分。
但刚走了两步,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个小小的人影连滚带爬的跟在后面。
陈光阳一扭过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陈大龙从风雪里面爬出来了。
他身上穿着一条老太太棉裤棉袄,头上裹着绿色的头巾,看起来格外滑稽。
“大龙?你身上的棉袄棉裤是怎么回事儿?”陈光阳好奇的问道。
“偷太奶的棉裤,妈妈套不上去,我来看着你。”陈大龙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了陈小雀上。
陈光阳这才发现,小家伙的手里还攥着一把剪子。
心里面这才一暖,小家伙这是不放心自己,生怕给他妹妹卖了,所以才偷了前院自己太奶的棉裤,跟着自己。
“大龙......”
陈光阳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陈大龙给打断:“别墨迹,快点走,晚一点小雀就更难受了!”
陈光阳大感欣慰,带着儿子女儿快步走了起来。
乡里刚好有一家老中医,陈光阳抱着陈小雀拍了拍门。
“干啥玩意儿?”屋子里面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打开,里面一个干干巴巴瘦弱的老头走了出来。
陈光阳记得这个老头,虽然外号叫程大牛逼,喜欢吹牛,但是一手中医的确有点门路,只不过为人抠抠搜搜,特别爱财,在动乱那几年没少挨批斗。
“程大夫,我女儿高烧不退,去县里太远了,只能过来麻烦麻烦你了......”
程大牛逼先是探头看了看门外两边,确认屋子两边没有其他人,这才让开身,让陈光阳走了进来。
看着背篓筐里面的陈小雀,程大牛逼伸出手,然后摸了摸她的脉象,这才抬起头,看着陈光阳说道:“风寒之症,针灸可以退烧,再加上几贴汤药就能去根。”
陈光阳心中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地。
“那就多谢......”
程大牛逼一抬手:“你先别着急谢我,针灸加上中药,得八块钱。”
陈光阳顿时一紧张,他兜里面只有一张五块钱。
“程大夫,我先给你五块......”
程中医摇了一下干干巴巴的手掌:“陈光阳,我也一大家里人要养活,中药都是我当年偷偷藏出来的,少一分,这病我也给你看不了!”
“没有钱,你就快点走吧。”
陈光阳有些着急:“孩子发烧成这样,我欠你三块不行?”
“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谁不知道你陈光阳是个没正行的?吃喝耍钱?欠我三块钱,你这辈子都特么还不上我!”程大牛逼一脸鄙夷的看向陈光阳。
陈光阳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了身后噗通一声传来。
扭过头,就看见了陈大龙跪在了地上,瘦瘦的小脸上全都是紧张,眼睛里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爷爷,我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
“我给你磕头了!”
说话之间,小脑袋咚咚咚的磕在了地上,祈求大夫救他妹妹一命。
程大牛逼顿时一咧嘴:“小崽子,你知道不知道给我磕头的人多了!”
“我要是谁都救,我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快点给老子滚!”
陈光阳在一旁眯起了眼睛,看着儿子咚咚的磕头,心里面也心疼了起来。
直接从身后的背篓里面取出来了砍刀,“程大牛逼,我告诉你,我闺女这病你看也得看!”
程大牛逼表情顿时一愣:“你个王八犊子,你咋地,还要整死我?”
“我姑娘特么死了,我也不活了,咱们爷仨正好一起死!”陈光阳一口吐沫吐在了手上,直接抄着刀抄着程大牛逼走去。
老头肉眼可见的慌乱了,指着陈大龙说道:“你闺女死了,你不是还有儿子么!”
陈大龙听见这话,立刻发狠的将剪子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我妹妹死了,我也不活了!咱们一起死!”
程大牛逼愣了半晌,看了看陈光阳又看了看陈大龙,然后甩了一下袖子:“行!你们爷们特么牛逼行了吧!”
程大牛逼走到了小雀面前,拿起银针,在小雀身上扎针,然后扭过头看着陈光阳。
“陈光阳,你这个王八犊子命真好,他妈的老婆好看,儿子也有种,今天这三块钱我不是赊给你,是特么赊给你儿子!”
又扭过头看向了陈大龙:“你个小崽子记住,是你欠我三块钱!”
听见大夫这么说,陈大龙立刻收了剪子,一个头又磕在了地上:“大夫!我替我妹妹感谢你八辈祖宗!”
程大牛逼:“......”
程大牛逼在小雀儿的身上扎了几次银针,小雀儿肉眼可见的就变得精神了许多。
身上的发烧症状也快速消退。
程大牛逼随后又转过身子,从自己家里面画着丹凤朝阳的炕柜里面取出来了一些药材,然后找出来纸包了几小包。
“一共四包,匀三天喝光,很快就能好。”
陈光阳如获重宝,将这几包中药全都揣在了怀里。
“多谢程大夫。”
“哼!带着孩子走吧,下回来多准备点钱,带着刀你以为就能吓唬的住老子?老子当年可是血雨腥风,刀口舔血活过来的!”程大牛逼气鼓鼓说道。
看见小雀儿熟睡安稳,陈光阳紧绷的心也松懈下来了。
“您祖传不是看肛肠,嘎痔疮一绝么?”
“你给我滚!”
重新包好小雀儿,陈光阳这才带着大儿子返回了村里。
一来一回,已经是中午了。
刚刚走到村口,陈光阳就看见了村口有个消瘦的身影正在翘首的看个不停。
风雪之中,身影显得无比单薄。
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但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陈光阳的身影了,风雪之中那人影一下子跑了出来。
棉裤在火炕上稍微干了一些,沈知霜就出来等待了。
她一直生怕女儿被陈光阳给卖了,心一直悬在了嗓子眼。
沈知霜的眼睛看见小雀儿和陈大龙后,这才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双眼通红,上前一把抱住小雀儿,确认她没事儿,一颗心这才放下心来。
陈光阳跟着沈知霜进入到屋子内,一抬头,就看见了老二陈二虎正在蹲在灶坑面前烧炕,小脸弄得黑黑的。
“媳妇,这是中药,程大夫说要小雀儿只是感染了风寒,分四天就可以喝完。”
刚要继续开口,陈光阳就听见了自己的肚子咕隆一声。
自从昨夜到赌坊,然后今天早上冰窟窿,又去带小雀儿看病,他可是滴水没沾。
沈知霜后退半步,清秀的小脸上,一脸警惕的看着陈光阳:“家里面最后一点吃的都掉冰窟窿里面了......”
说完话,沈知霜就闭上了眼睛。
每次只要家里没有吃的,陈光阳就会对自己打骂,拳打脚踢。
沈知霜的睫毛颤动,她撒谎了,其实她的后腰还有两个烤土豆,但是那是给孩子们吃的,给了陈光阳,三个孩子就得挨饿,尤其是闺女还病还没好呢!
但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陈光阳的巴掌。
沈知霜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陈光阳正在翻着自己的柜子里面,然后取自己做针线活的几根针线揣在了怀里。
“你要干什么?”
“媳妇,我看三个孩子也都饿了,我先去弄点吃的,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说完话,陈光阳就朝着外面走去。
他上辈子算是宗师级别的荒野求生专家,这天气进山不容易,但是想要弄几条鱼吃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也跟你去!”
一旁的陈二虎拽了拽自己的裤腰带,恶狠狠的看着陈光阳说道。
“你跟着干什么?”沈知霜有些纳闷。
“他要是再去耍钱,我就踢他!”小豆丁晃动着自己的小脚说道。
沈知霜立刻紧张起来,以往孩子们这么说话,陈光阳肯定要动手暴打孩子一顿。
但今日,陈光阳却蹲下了身子,摸了摸陈二虎的脑袋:“好,那我就带你去。”
父子二人走出了房屋,又在前院大奶奶那里借来了一个冰镩子,陈光阳给陈二虎擦了擦大鼻涕:“走吧。”
“等我,拉泡屎。”陈二虎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蹲下来拉屎。
然后嘴里碎碎念说:“我妈说了,别拉干净,拉干净饿的快......”
过了一会儿,提起了裤子就朝着陈光阳走去。
走了两步,小家伙就觉得不对,然后又脱下裤子,拿起一旁的干枯玉米叶子,走到了这才走到了目瞪口呆的陈光阳面前。
“你瞅啥呢?你是爹,我是爹,给我擦屁股啊!”
陈光阳哭笑不得的给陈二虎擦了屁股。
看着这个小豆丁,陈光阳内心里面百感交集,越发的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上一世自己怎么就这么混蛋,这么可爱活泼的儿子也舍得丢下不管。
父子二人来到了春水河上,三九天河面早已经结冰。
但陈光阳记着,这附近有个深水湾,冰面之下全都是野生的鲤鱼,正好可以给媳妇和几个孩子滋补一下身体。
陈光阳甩开膀子,用冰镩子在冰面上凿开了一个水桶大小的冰眼,顾不上寒冷,伸出手将里面的碎冰捞出。
在一旁撅断了一根枯木当鱼竿,然后将媳妇缝衣服的针给掰弯,上面挂上一点点玉米粒,拴了一小块石头,就丢到了水下。
这简易的鱼竿看起来简单,放在后世就算是钓到死,也不会钓上来一条大鱼。
可现在是79年,正是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的时候。
再加上陈光阳上一辈子钓鱼经验丰富,所以搞上几条鲤鱼打打牙祭不成问题。
但也不知道是天公不作美,还是有什么问题,足足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陈光阳都看见了冰面之下,有鲤鱼来回的游荡,但是就是不咬鱼钩。
陈二虎撅着小屁股看着冰下,抬起头,小脸上全都是怀疑:“不是老登,你行不行啊?”
被儿子如此嘲讽,陈光阳脸面也有些挂不住。
当即双手合十,对着冰窟窿拜了拜:“求求中鱼吧,一会儿媳妇孩子都饿坏了!”
“你这是干啥呢?”陈二虎大眼睛一眨一眨,有些好奇。
陈光阳道:“求一求老天,万一中鱼呢。”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陈光阳拜了之后,手中的树枝鱼竿一下子就有了动作,陈光阳用力一甩,一条二斤多沉,颜色偏黄的江鲤鱼一下就被陈光阳给拽了上来了!
中鱼了!
陈光阳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将这江鲤鱼从鱼钩上摘下,然后将鱼钩重新再丢到了冰窟窿里面。
随后的一个多小时,陈光阳就好像开挂了一样,足足钓上来七八条二斤左右的江鲤鱼!
将这些江鲤鱼全都放在了背篓里面,陈光阳一扭过头,就发现了陈二虎正跪在了冰雪里,两只小手冻的通红,但还在坚持双手合十学着刚才自己的样子。
“二虎,你在干什么?”
“别吵吵,我也拜拜!”陈二虎的小脸上一脸神圣。
陈光阳颇有兴致的蹲在了儿子面前,思索着小家伙许诺什么愿望。
是想要一件新衣服?还是想要吃点肉?要不就是要点新玩具?
但让陈光阳没想到,小家伙顶着风雪,嘴巴里面念念有词:“老天爷呀,你最好了,求求你让我妹妹病快点好,让我妈妈别这么累了呀,顺便祝你身体健康,天天有饭吃......”
陈光阳心底一软,用手揉了揉陈二虎的脑袋瓜。
“放心,以后都有我呢。”
陈二虎站起身来,扭过头,一脸小小的老子就是这么吊的表情:“就是因为你,我和妈妈才过得这么苦。”
陈光阳:“......”
陈光阳立刻蹲下身子,对着儿子保证:“以后不会了!”
陈二虎一脸嫌弃:“大奶奶都说,你们老陈家随根的玩意儿,天天撒谎撂屁的,你以为我是两三岁的小孩呢?我都六岁了!”
陈光阳一脸蛋疼,背着柳条背篓和鱼,带着陈二虎返回家中,路上时候运气不错,走过大河湾的时候,陈光阳还捡到了一对鹿角。
回到了村里,陈光阳不由的有些感慨。
他娶了沈知霜后,就分了家,住在村东头的前后破院子之内。
前院住的大奶奶是当年爷爷的大媳妇,一辈子都没有生孩子,所以也叫大奶奶。
虽然外边有些风雪,但大奶奶还是坐在了前院大门的门口上,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老旧中山装,花白的头发背在脑后,嘴巴里面叼着一个绿色长杆的眼袋锅子,正在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太奶!我都想你了!”陈二虎看见了老太太立刻兴奋了起来,迈动着小短腿直接就跑到了老人家的身前。
虎头虎脑的就往老太太怀里钻。
然后拽着老太太旁边的一只黑色的瘦弱土狗尾巴玩儿了起来:“大屁眼子,你想我了没?”
这土狗超级能拉屎,所以被命名大屁眼子。
“小王八犊子,你特么是想我么?你是想这个吧?”老太太口吐芬芳,骂骂咧咧的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干净的白色手帕,然后拿出来了三颗冰糖,递给了陈二虎。
陈二虎笑嘻嘻的接过了冰糖,然后扭过头看着一旁的陈光阳:“太奶骂我犊子,骂你是王八。”
陈光阳:“......”
后院里面的沈知霜听见了外面有动静,立刻就跑了出来,看见陈二虎没事儿,冷艳的小脸上舒展,这才放下心来。
大奶奶毒舌说道:“你也是贱的,人家刚回来就叭叭的过来看,一辈子穷苦命。”
说完了话,老太太回屋取了一小捆粉条:“这破玩意儿老太太我咬不动,拿回去喂你那几个淘崽子!”
陈光阳一脸笑意的看着老太太。
这老太太虽然暴躁还毒舌,总是口吐芬芳嘴上不饶人,但是心肠总是热乎乎的,媳妇生孩子那时候,自己去赌钱,就是老太太给烧水接生的。
只不过后来媳妇抱着两个儿子跳了冰窟窿之后,这老太太彻底对自己寒了心,再也没有和自己说过话,自己熬了几年人也就没了。
所以陈光阳在看见这个可爱的老太太,眼神还有些恍惚的笑了笑。
“你看你奶奶个孙子,你个王霸犊子,滚一边拉去,瞅你我就闹心。”老太太张嘴就是口吐芬芳,一脸嫌弃。
“嘿,这回你爹也是王八了。”陈二虎指着陈光阳笑道。
沈知霜拽着陈二虎返回了屋子,陈光阳跟随走了进来。
立刻将鲤鱼收拾好了三条,然后劈柴烧火,直接做饭了起来。
沈知霜在炕上看着外屋地的陈光阳只觉得愣神,更觉得有些恐慌。
之前陈光阳也会有时候这样,但是一两天后又忍不住了去赌钱,还要给闺女卖掉......
可他之前,也没有今天的表现这么好啊?
难道说,他想要给三个孩子全都卖了?
一想到这儿,沈知霜摸上了炕头的剪子,心里面已经下定了决心,一会儿要是陈光阳再提起卖孩子的事儿,就直接囊死他。
灶坑里面柴火噼里啪啦的响动,陈光阳看着舔舐着木柴的火光,锅里面咕嘟咕嘟的鱼汤,嘿嘿嘿的傻笑着。
自己重活而来,妻子儿女全都在!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的最大恩赐!
这一世重新活过来,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们娘四个,让她们再也受不到一丁点的委屈!
咕嘟咕嘟。
虽然陈光阳并没有放什么佐料,但这时候江鲤鱼没有遭受过污染,味道也不土腥,撒上了面条之后,陈光阳又弄了点玉米面,围绕锅边贴了一圈饼子。
饼香和鱼香四溢,屋子里面的三小只的肚子都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这时候,院子外面,嫂子孙芬从门口走过:“什么玩意儿这么香啊?”
在院子门口坐着的的大奶奶立刻用烟袋锅子给木头房门拉的关上,然后用烟袋锅敲着鞋底子。
“大奶奶,啥味啊,这么香啊?是不是光阳那懒汉做啥好吃的了?”
这年头都没吃过好的,孙芬有心推门看看,进屋吃一口。
但一下子就被大奶奶给拦住了:“我说大芬子,里屋的确做好吃的呢,但是你真要进去?”
孙芬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大奶奶,我可是陈光阳的嫂子,上家吃口饭咋地了?”
大奶奶一摊手:“陈光阳那牲口就是属驴的,你吃他一口,回头他找你借两张大团结,你敢不借,给你家房子都掀开你信不信?”
孙芬这才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无比肉痛的晃动着屁股走了。
看着孙芬走远,大奶奶这才吐了一口痰,翻了个白眼:“就这屎不臭都能吃二斤的娘们儿,嘴赶上灶坑了,你要进屋,她们娘几个还能吃个啥了!”
老太太骂骂咧咧,就听见了身后脚步声音传来。
陈光阳端着半盘子鱼肉和四张玉米饼子走了过来:“大奶奶,饿了吧,给你吃。”
老太太扭过头,看了看陈光阳,又看了看那鱼肉和饼子粉条,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你这个王霸犊子犯法了,是不是让老太太我给你顶罪啊?”
陈光阳:“......”
老太太一脸警惕,身体后退半步,抓紧了自己的旱烟口袋。
“大奶奶,我之前混蛋,这不是如今醒悟了么?”
“以后我肯定好好对待媳妇和孩子,也认真的孝敬您!”
陈光阳说的真心实意,老太太伸出手,放在了陈光阳的额头上面:“这也没发烧,怎么特么说胡话了呢?”
看着陈光阳一脸笑嘻嘻的表情。
老太太忽然脱下鞋子,用鞋底子狠狠的拍了一下陈光阳的脸:“我和你说,不管你是谁,抓紧从我孙子的身上下来!”
“新社会了,牛鬼蛇神那一套不好使了!”
老太太张牙舞爪,打的陈光阳直咧嘴。
“大奶奶,真的是我,我是真的要改过自新了!”
大奶奶有些懵逼,挠了挠脑袋,一脸疑惑:“你要是能改,可真是你们老陈家那祖坟冒青......遭雷劈了!”
陈光阳将鱼肉和饼子放在了大奶奶手里。
然后回到了自家院子里面,陈光阳思索着如何让老婆孩子吃得好,穿得暖。
想来想去,还是先搞钱!
看了看筐里面剩下的江鲤鱼和鹿角,陈光阳决定还是要先搞钱!
和媳妇说了一声,陈光阳再次的返回了乡里面。
这时候乡里面刚刚有赶集的概念,不过大家还都有些偷偷摸摸。
物件大多数都是老几样,草编炕席、扫帚、以及编织好的各种筐。
吃的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冻豆腐、粘豆包以及在家烙好的玉米面大饼子......
虽然风雪大,但人头攒动,倒也还算是热闹。
陈光阳很快就用江鲤子换了一些土豆萝卜白菜。
那鹿角也被一个中山装给收走,价格还挺让陈光阳欣喜,足足卖了八块钱!
陈光阳知道现在钱紧巴巴,暂时不能先还程大牛逼,只能暂缓他几日。
给他送了一条江鲤鱼后,陈光阳就来到了供销社,陈光阳吐了一口气,还好耍钱他没有给自己身上的粮票肉票输掉,否则来到了这供销社,也是干瞪眼!
陈光阳看了一眼物价。
猪肉八毛钱一斤,挑肥的要了二斤。
鸡蛋七分钱一个买了十个。
想到三小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买了一小罐奶粉。
足足八块钱花完,陈光阳这才背着满满登登的背篓朝着家里面走去。
到家时候已经天黑了,一进屋,就看见了媳妇沈知霜正在炕头上给三小只正在讲故事。
看见自己进来,屋子里面的气氛瞬间一僵,然后迅速低沉了起来。
“那个......我给你们带了很多好吃的......”
陈光阳打破尴尬,如同献宝一样的,从筐里面拿出来他买的那么多东西。
“这奶粉给孩子们喝,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鸡蛋也是,你们蒸点鸡蛋糕吃。”
“猪肉我这就收拾一下,一会儿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沈知霜看着他这样,心里面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陈光阳这个人,她可是了解的透透的!
之前每次认错态度都良好,但是为的就是从自己手里面骗更多的钱去赌博!
最开始让自己从娘家借,后来娘家也被他掏空了,就从自己手里骗吃的。
那时候也是有个两三天态度好,但是接下来两天又会恢复原样......
很快,沈知霜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
她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陈光阳之所以肯花钱给小雀儿治病,很有可能怕小雀儿生病了卖不出价钱!
给自己买这么多东西,中午做鱼,晚上红烧肉,就是麻痹自己,好到时候卖了小雀儿。
想到这儿,沈知霜抬起头,目光看向了陈光阳。
沈知霜眼中泪滴儿落下,用力的攥紧了包裹小雀儿的被子。
陈光阳还不知道媳妇心里面已经对自己脑补。
而是走到了外面,继续咔嚓咔嚓的的劈柴。
自己之前沉迷赌博,让自己的媳妇孩子上街要饭,自己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一定要扭转这种局面!
三个小崽子都太小了,身体一个比一个瘦,所以急需要吃肉补充营养!
而且还需要赚一些钱,自己家的房子也要翻修一下,不然开春屋子里面就得漏雨。
还得给媳妇买些好看的新衣服......
想到这儿,陈光阳心里面慢慢的有了计划。
既然重生回来了,那明天开始,就要让自己这个小家日子过得红火了起来!
劈好了柴,陈光阳抱着一捆柴火回到了屋子里面。
将肉分开,然后手起刀落的就直接炖了起来。
火苗舔舐着锅底,肉香咕嘟咕嘟的弥漫了开来,陈光阳又想了想,看了一眼自家的酸菜缸,和可惜里面的酸菜还有外面的冻豆腐全都给吃没了,所以家里真的是耗子来了都得含眼泪儿走。
陈光阳家里没有电灯,点燃了一根红蜡烛,坐在了锅台上面。
烛火摇曳,灯光好像给锅里面的红烧肉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外面大雪呜呜的刮,房间里虽然有些透风,但好在火柴火着旺,炕上滚烫。
眼看肉就好了,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人影。
然后就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来了,是陈光阳赌博的牌友,本屯的赵二埋汰。
“光阳哥,炖肉呢,咋整这么香?”
“走,端着肉去玩儿啊,今天别的生产队来人了,就是上次手气贼差,输咱们公分的那些人,咱们去了指定能赢!”
赵二埋汰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看着锅里,思索着一会儿怎么哄骗陈光阳,能多吃几块肉。
屋里面的沈知霜一下子就闭紧了眼睛,无比紧张的抓紧了衣角。
之前陈光阳就是这样,做一些好吃的,只要有人来喊推牌九,就会带着好吃的,火急火燎的去赌,生怕没有了好位置。
今天估计也会和往常一样,甚至一会儿走的时候,没准还会骂自己两句......
沈知霜紧张的捻动衣角,眼神里面一片死寂,只盼望着他能给孩子留下一点点汤汤水水。
尤其是看着陈光阳转身看向了赵二埋汰,心更是一下子沉入到了谷底之中。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和之前千百次一样,只是稍微缓和了一下,然后马上又要去耍钱!
想到这儿,沈知霜好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转过身去,一句话都不想多和陈光阳再说。
失望到心死,不过如此。
看见媳妇这样,陈光阳一下子就慌了神。
当即推了一把赵二埋汰,将其拉出了房门之外。
“二埋汰,以后我不会再去耍钱了。”陈光阳看着头顶的月光,一脸认真的说道。
可没成想,赵二埋汰嘿嘿一笑,抬起袖子擦了擦鼻子下面的鼻涕,“光阳哥,你可别扯那个犊子了,你要是能戒赌,我都能戒饭!”
“你和我俩整这一出干啥?咱俩光屁股迈门槛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儿,我还不知道你是啥样人?”
陈光阳只觉得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二埋汰,我真的以后再也不去耍钱了!”
说完话,陈光阳一甩头,朝着屋子里面走去。
赵二埋汰挠了挠脑袋:“也不知道你今天作的什么妖风,那我先去了,给你留个好位置嗷。”
说完话,晃动着袖口被鼻涕蹭的发亮的棉袄离开了陈光阳家。
陈光阳站在门外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才推开了房门。
屋子内,媳妇正在蹲在了灶坑前,橙红色的灶火映在了她带着消瘦的脸上,好像是镶嵌了一层神光一样。
屋子内,陈大龙正跪在陈小雀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在给她扒着土豆的皮。
而陈二虎则是看着一旁的红烧肉流着口水。
陈光阳有些不明白:“红烧肉你们怎么不吃?”
陈二虎直接就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做好的东西,我们先吃你就打妈妈,谁能惹得起你这个孽?”
听见陈二虎这么说的沈知霜一下子冲到了屋内,生怕陈光阳打孩子,看着他说道:“二虎还小,你要去耍,抓紧带着红烧肉去耍钱......”
她生怕陈二虎激怒陈光阳,再挨打。
陈光阳看着媳妇原来这么怕自己,只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红烧肉就是炖给你们吃的......”陈光阳将盘子推了过去。
沈知霜俏脸怀疑,不知道陈光阳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而陈二虎却直接伸出手,挑了一块最肥的放在了嘴巴里面,然后端着盘子就跑回了陈大龙的身边:“大锅,抓紧给小妹整一口......”
“媳妇,你也吃......”
陈光阳拿起筷子,讨好的走到了沈知霜的面前。
抬起头,看着自家媳妇清秀的小脸,陈光阳只觉得心都化了。
沈知霜依旧是那老式的蓝色工装,衣角处还打着几块补丁,针脚细密而整齐。
清秀的小脸上写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如同岩石缝隙里面生长的小白花一样坚强。
眼角的一点泪痣给她平添了几分神韵,虽然生了孩子,但一点都看不出来衰老,就算是放在后世,也比那些女明星要光彩夺目。
她工装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件浅粉色的碎花衬衫,虽已不再鲜艳,却恰巧的给她增添了几分柔和,陈光阳记得真切,这还是两个人结婚的时候,丈母娘给她买的。
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发尾微微卷曲,透着一股未经雕琢的自然美,只不过看向自己的眸子里面全都是疏远,甚至还有几分警戒。
沈知霜知青出身,自然明白事出常态必有妖。
看着陈光阳无事给自己献殷勤,身子向后,粉嫩的小手攥紧了拳头。
只要他敢提出来卖孩子,那她就拼了!!
陈光阳看见沈知霜这样,心里面的愧疚更是趟风冒雪一股子全都涌了出来。
一下子抓紧了沈知霜的小手:“媳妇,我不会让你再吃苦遭罪了......”
陈二虎年纪还小,看见陈光阳抓住了沈知霜,还以为陈光阳又要欺负自己妈妈。
顾不上吃肉,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挨揍。
直接掐着腰站了起来,手指着陈光阳,奶凶奶凶的道:“你把你那个手爪子给我放下!”
陈光阳:“......”
吃过了晚饭之后,陈光阳凑在灶坑边上,在铁锅里面刷着碗。
他家里面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这一顿红烧肉吃完了,明天就没有什么余粮了。
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总是耍钱,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输没了!
一定要去弄点吃的,改善一下子家里面的生活。
将碗刷完,又在灶坑里面添了一把火柴,看着娘四个都已经躺下了,陈光阳这才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听着房门被轻轻关上,被子里面的沈知霜的眼睫毛直接颤动了一下。
果不其然,他还是去赌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酗酒、耍钱、吃喝,摊上这样的汉子,难道这就是她沈知霜的命么?
夜色里,沈知霜躺在炕上,眼泪流淌下来。
外面的风雪很大,吹得陈光阳有些睁不开眼睛。
刚要走出院门,就看见了大奶奶那边的屋子里面一下子亮起来了光亮。
趴在门口的土狗大屁眼子只是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陈光阳就闭上眼睛。
很明显,在这个家里面,就连大屁眼子都看不上陈光阳。
很快,挂在房门的棉门帘打开,大奶奶看了一眼陈光阳,全都是褶子的脸上带着一脸怒其不争:“你个王霸犊子,你就不能消停几天?”
陈光阳语气真切:“大奶奶,我是想问问,大爷爷留下的那一把老猎枪还在不在?我想去打猎。”
“就你这逼样,你能打你奶奶个腿!”大奶奶暴躁起来骂骂咧咧。
扭过身就从炕上的炕柜里面取出来一把猎枪,又抽出来了一包子弹递给陈光阳。
“妈了个巴子,我就知道你那个鱼不是白吃的,随你们老陈家那死根儿,一点亏都不带吃的,王八犊子抓紧卖了去耍钱吧,耍死你得了!”
大奶奶气的手都哆嗦了,以为陈光阳要将猎枪卖了耍钱。
将猎枪给了陈光阳,她转身就回屋子里面,直接不搭理陈光阳了。
陈光阳咧了咧嘴,自己之前干了太多不是人的事儿。
所以不管是大奶奶和大屁眼子都看不上自己也是正常的。
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好好过日子,她们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想要改过自新了!
一压头顶上的狗皮帽子,陈光阳顶着风雪直接上了山。
腊八腊九的天可不是闹笑话的。
在老年间,给手脚耳朵冻掉了,甚至冻死了的都比比皆是。
所以就注定了陈光阳不能深入大山太远,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将老猎枪抱在了怀里,陈光阳哈着气,朝着山上走去。
夜色之中,群山连绵如同一只只黑漆漆的巨兽,风雪打在脸上,没多久就让陈光阳脸都冻的通红。
陈光阳在大雪之中趟出来了一条长长的痕迹,朝着一处山弯走去。
这天气,不光陈光阳觉得冷,那些小动物也会冻的受不了。
不管是松狗子、还是山上的狍子、野猪全都会抱在一团取暖。
只要运气好,碰见这么一群。
以陈光阳专家级别的荒野求生经验,精通各种枪械,就算手里面拿着的是自己爷爷当年用的老掉牙土猎枪,也有信心打到几只,给媳妇孩子打打牙祭。
可好像是老天偏偏不随人意。
陈光阳在山弯里面转悠了三四圈,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霜雪,陈光阳靠在一棵松树下,将鞋里面的雪全都倒了出去。
“不行,这么冷,我根本不能上山,大山外围又没有什么好猎物......”
可是无功而返,陈光阳真的是有些不甘心。
刚要踅摸着往回走,陈光阳就看见了远处的山窝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陈光阳心中大喜!
当即迈动脚步,趟开到膝盖深的大雪,朝着前方的山窝走去。
这山窝是一棵枯树倒下,一些树叶堆积,导致大雪覆盖,成了一个天然的雪洞。
十多只飞龙正撅着屁股,脑袋一同扎在雪堆里面,刚才的响动,就是其中有一只扑棱自己的翅膀!
飞龙又名花尾榛鸡。
老话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龙肉说的就是飞龙!
这玩意儿味道极其鲜美,煲汤更是一绝。
价格也比野鸡野鸭昂贵许多。
陈光阳扫了一眼,发现这一堆竟然有八九只!
当即就兴奋了起来,一点点的靠近这群飞龙,然后慢慢的将自己的棉大衣解了下来!
一点点凑了过去,然后直接将棉大衣当成了大棉被,迅猛无比的将这群飞龙盖到了棉大衣下面。
飞龙并不大,这时候又是冬季,所以体型大多数都如同鸽子大小,这么一堆凑在一起,也不过比脸盆大了一圈。
陈光阳的棉衣正好将其全都盖住,随后身体向前一压。
将这一窝飞龙全都捂在了棉大衣之内。
然后一个个反拧翅膀,全都装了起来。
陈光阳心中大喜,拴着九只飞龙,就返回家里。
刚一推开门,陈光阳就看见了大屁眼子正站在门口,看见是自己,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过身又趴回了大奶奶的门口。
陈光阳悄悄的打开房门,走入到了外屋地。
刚一进屋,就看见了在炕上,媳妇和孩子正睡的正香。
陈二虎撅着小屁股,嘴里还含着手指,似乎是在做什么美梦。
陈大龙则是眉头紧皱,陈光阳还看见他的枕头旁边还放着那把剪子。
倒是一旁的陈小雀竟然没有睡觉,小胳膊抬起,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回来了,陈小雀从被窝里面扭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对准了自己。
陈光阳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很小声的对她说道:“你在干什么?”
陈小雀的声音更低,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噩梦了,在自己哄自己睡觉。”
陈光阳这才注意到,陈小雀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面,竟然还带着泪花。
他一下子就脑补了,小雀儿做了噩梦,想要找妈妈抱抱,但看见妈妈和哥哥都睡着,生怕吵醒她们,然后憋回了哭泣声,抬起了小手,学着妈妈哄自己睡觉的样子,拍着自己哄自己睡觉。
小雀儿懂事儿的有些让人心疼了。
陈光阳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心疼的说道:“没事儿,还有我呢,梦里谁欺负你,我都会给他打跑!”
小雀儿听见这话,嘴巴更瘪了起来,委屈巴巴的伸出白嫩的小手指着陈光阳:“梦里就是你欺负我。”
陈光阳:“......”
除了好笑之外,陈光阳更多的觉得是愧疚。
自己的三个儿女全都懂事又听话,可自己之前愧对他们的实在是太多了!
想到这儿,陈光阳一脸愧疚的看向了小雀儿:“爸爸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好不好?”
小雀儿早就被陈光阳伤的透透的,听见他这话,直接一扭过头,趴在被窝里面,不搭理陈光阳了。
陈光阳嘿嘿一笑,本来想要上炕的他也有些害怕吵醒媳妇和两个儿子。
一抹身儿,蹑手蹑脚的又回到了外屋地。
外屋地在老东北就是厨房的意思,陈光阳家因为家徒四壁,所以这外屋地里面也并没有什么东西。
除了酸菜缸和水缸,就只剩下了一个小碗架柜。
陈光阳坐看又看也没有什么好位置,只好躺在了灶坑门口,睡了起来。
虽然今天劳累了一天,睡的地方也不好,但陈光阳这一觉却睡的无比踏实。
甚至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睁眼。
生怕他再睁开眼,老婆孩子都会化作了幻影!
好在,第二天清晨,听见了外面的鸡叫打鸣,陈光阳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还在外屋地之中,这才心踏实了起来。
清晨起来,屋子里面有些凉,陈光阳吐出一口气,都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陈光阳生怕娘四个冷到,当即拿着柴火凑到了灶坑里面。
然后撅着屁股,划开火柴,先点燃明子。
明子在后世也叫做北沉香,是松树的一种,是指松树枯死后老化腐蚀后,松树的油脂渗透于木质之中,东北农村靠近山里都用这个来引火。
明子燃烧,凑到了灶坑里面,火焰缭绕,屋子里的温度很快就上升了起来。
陈光阳看了看水缸,只剩下了一个底儿。
陈光阳只好来到了仓房里面,开始打井水。
这一口老井还是当年陈光阳的老爸留下来的,上面的木质辘轳都已经有些腐烂了,陈光阳看着对付还能用,当即将水桶丢在了井里面,然后一点点转动辘轳摇上来井水,倒在水桶里面,然后用扁担挑回外屋地,哗的一下倒在了水缸里面。
将自家水缸倒满之后,陈光阳又挑着水来到了大奶奶房间里。
大奶奶也醒来了,正坐在炕沿上抽着大烟袋,看见陈光阳给自己挑水,撇了撇嘴,语气里全都是厌恶:“你个王霸犊子,昨天又输多少啊?一大早就来我这里整景,这回又想要要啥啊?”
陈光阳一咧嘴:“大奶奶,就不许我浪子回头,想着来孝敬您么?”
“一看你就不是好饼,你能有那心?你都不如我养的大屁眼子。”
大屁眼子听见了老太太夸他,开心的摇着尾巴。
陈光阳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混的都不如一条狗了。
当即挠了挠头,返回自己屋子里面,取出来了三只飞龙,开始给媳妇孩子做饭。
在灶坑里面添了许多柴火,将一锅水全都烧开。
陈光阳将飞龙全都丢到锅里面烫了一下,然后借着这股子热腾劲儿,拔掉飞龙身上的羽毛。
处理干净,又洗了从大奶奶那里顺来的几个土豆,随后起锅倒油全都搞里头。
飞龙这东西最好是炖蘑菇,味道才能发挥出来最大的鲜美。
但如今家里面明显没有那个条件,多放点土豆,孩子们也能吃的更饱一些。
沈知霜一睁开眼睛,就听见了外屋地里面哗啦啦的声响。
听见这声音,沈知霜的心就凉了半截。
她已经摸透了陈光阳的习惯,如果是赢钱了,那现在说不上是在谁家吃吃喝喝呢。
只有输了钱,才会早上回来。
而他每次回来,都会大发脾气,对自己不是打骂就是呵斥。
然后催促着自己和孩子们抓紧去要饭供他耍钱。
只要自己稍微表露出一点不情愿,他就会拿孩子撒气。
数年如一日,已经让沈知霜彻底心寒。
刚要从被窝里面爬起来,沈知霜就听见了吱嘎一声,她下意识的绷紧身子侧过头,等待着陈光阳的叫骂。
但是木门被打开,沈知霜就闻到了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抬起头,她就看见了陈光阳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盘子走了过来。
“媳妇你醒啦?”
陈光阳嘿嘿的傻笑着,将装满了飞龙和土豆的盘子放在了沈知霜面前。
沈知霜冷艳的小脸一下子就有点愣神。
怎么今天的展开有些不对?
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陈光阳的身上。
因为昨晚是在灶坑前睡的,陈光阳的头发上还挂着一片树叶,一米八三的大个子此时讨好的看着自己。
嘿嘿嘿的傻笑,献宝的指着盘子里面的东西:“刚出锅的,还热乎呢......”
沈知霜一脸纳闷的挠了挠头发,心里面全都是呢喃。
这是咋地了?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沈知霜纳闷着。
陈光阳看着她也一瞬间晃了神。
沈知霜这时候半卧在被窝里面,身上穿着的是印着浅色花纹的棉质背心,两条白嫩的手臂撑在炕上,头发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下,落在了她的泪痣旁,给她平添了几分神韵。
虽然几个小崽子都已经戒奶了,但沈知霜身上仍有就那种为人母的清澈奶香气,此时在被窝里面,背心蜷曲,露出了一抹雪白色的嫩腰,更是让陈光阳呼吸有些急促!
自己的媳妇这么漂亮,身材还这么顶,该鼓的鼓,该纤细的纤细,该浑圆的浑圆......
怎么上一世就这么混蛋呢?
但陈光阳的目光,落在了沈知霜的眼里,却成了陈光阳是别有所图!
“陈光阳,我告诉你,你休想让我回娘家赚钱,我家里的钱都让你输光了!”沈知霜想到,之前只要是陈光阳稍微对自己好一些,就是哄骗自己回娘家去借钱!
看来这一次也是一样。
这让沈知霜刚刚有些暖起来的心,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是啊。
陈光阳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怎么可能输了一晚上的钱,还给自己做饭吃?
一想到这儿,沈知霜的眼睛里面就有泪花闪烁。
因为陈光阳救了自己老爸和弟弟的命,所以他每次都凭借这个去要挟娘家借他钱。
甚至喝醉酒了之后,还打过自己的爸爸。
可如今家里面也穷困潦倒,母亲又生了重病,已经彻底拿不出钱了。
看着沈知霜眼睛里面泛起了泪花。
陈光阳一下子就乱了阵脚,手脚无措的站在原地,双手摆动说道:“媳妇,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昨天晚上打猎,抓到了几只飞龙,所以做给你和孩子们吃......”
“那个你和孩子先吃,我去端点送给前院的大奶奶去。”
陈光阳慌乱无神的回到了外屋地。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陈光阳哑然失笑,上一世,他追求刺激荒野生存,在西伯利亚就算一人面对两只成年棕熊,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他自知上一世自己罪孽深重,给媳妇和孩子们带来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所以媳妇和孩子们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心里面的伤疤是需要时间慢慢抚平褶皱的。
陈光阳有信心!
家里面就一个盘子是好的,剩下的碗不是半拉就是掉茬了。
找了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陈光阳盛了一碗飞龙和土豆,走向了大奶奶的房间。
大屁眼子闻到了肉香,本来正睡懒觉的他扑棱一下子就抬起头来。
然后晃动着尾巴,一脸谄媚的朝着陈光阳走来。
陈光阳一脚直接将大屁眼子踢飞:“你这个看菜下碟的狗东西!”
这狗还真是现实!
昨天看自己手里没有吃的,连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狗脸上全都是嫌弃。
而如今自己拿吃的,立刻摇着尾巴凑了上来,想不到这狗还有两幅面孔!
大屁眼子被踹飞,直接躺在了地上,露出自己的肚皮,尾巴啪啪的打在地上,似乎在讨好陈光阳。
“还真是能屈能伸。”陈光阳用手挑选了一块土豆,丢给了大屁眼子。
这年头,狗也没有见过什么肉腥,立刻跑了过来,一口就将土豆全都咽了下去。
陈光阳推开了大奶奶的房门。
大奶奶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王八羔子,你又相中我屋里的啥了?”
大奶奶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无奈。
“大奶奶,您可别冤枉我,我可是来给你送吃的来的!”
陈光阳端着碗,放在了大奶奶的炕沿上。
大奶奶看了一眼碗,满是褶子的脸带着几分疑问:“飞龙?你从哪偷的?”
陈光阳:“就不能是我昨天打猎打的?”
大奶奶一盘腿:“就你?比我老太太还笨,还能打猎?打你奶奶个腿!”
“有点好吃的,抓紧给你媳妇吃去,瘦的都能钻门缝了!”
陈光阳知道,这是老太太心疼沈知霜。
当即笑了笑:“放心吧大奶奶,家里面还有呢。”
和大奶奶寒暄了几句,陈光阳就返回了自己的屋子,三个崽子都已经起来了,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吃光了碗里面的飞龙,连土豆都没有剩下,陈光阳暗自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用剩下的汤汁吃了点玉米饼子,陈光阳就背着背篓,装着剩下的七只飞龙,朝着乡里面走去。
这飞龙可是好东西,他要换成钱,买点东西,填补一下家用。
许是要贴近年关了,乡里面很是热闹。
这时候虽然刚刚改开,但是已经有胆大的出来摆摊卖些东西。
这时候领导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光阳找了一个位置,蹲在了地上,将背篓里面的飞龙摆在了外面。
乡里面人来人往,不多久一个身穿中山装的胖子就蹲在了陈光阳的面前,拿起来了一只飞龙:“同志,这飞龙怎么卖啊?”
陈光阳抬头,扫了一眼这胖子。
这年头可不像是后世,能吃这么胖,全都是家里面有些殷实的。
尤其是这胖子手腕上还带着一只上海牌手表,更显得其人有些阔气。
所以陈光阳直接伸出了手:“五块钱一只。”
胖子摸了摸下巴:“四块钱一只,我都包圆了怎么样?”
四块钱一只,剩下六只飞龙还能卖二十四块钱!
陈光阳迟疑了一下:“那我还要一些粮票。”
胖子笑了笑:“粮票我不太够,还有一点布票,一起混着给你,你看可以么?”
陈光阳正好想要给媳妇和孩子们扯上几块布,做一身新衣服,当即欣喜了起来:“当然可以!”
胖子从中山装里面拿出来了一盒红彤彤的牡丹牌香烟,放在嘴巴里面点燃,看了一眼陈光阳:“看样子经常上山打猎?”
陈光阳点了点头:“对。”
那胖子左右看了看两边,确认周围没有什么人,直接凑到陈光阳的耳朵旁边:“我在镇里面准备开个小饭店,以后打猎到山里面的野物,你都可以送过来,我全都收!”
镇里面距离村里虽然远了一些,但也不过十里路。
“好!”
“我姓周,饭店就在镇子里面最左边......”
听着这个胖子一说,陈光阳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个胖子叫周二喜子,算是镇子里面第一个万元户。
当即伸出手来:“周老板,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候我都给你送过去。”
周二喜子点了点头,给陈光阳点好了钱,留下了粮票布票,然后把飞龙装在了袋子里面就走了。
陈光阳手拿二十四块钱巨款,没有犹豫就直接来到了供销社。
拿着布票扯了一些布和棉花。
陈光阳又拿着粮票买了几斤大米,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点细粮。
然后又买了一些碗筷和日用品。
二十四块钱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一花起来,一转眼就没了。
陈光阳本来还想买点渔网,用来打鱼,但是钱不够了。
索性陈光阳用剩下的钱给几个孩子买了几块桃酥饼干,将这些吃的全都放在了背篓里面,这才顶着风雪朝着家中走去。
回到家里面已经下午了。
还没等推开门,陈光阳就听见了院子里面的争吵声音传来。
“知霜,丫头片子留着有什么用?卖出去换两张大团结,也能好好过个年节是不是?”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陈光阳听见这话,心中一急,直接跨步冲到了院子内。
院子内,嫂子孙芬正在拉扯着沈知霜。
一旁有两个中年夫妇,正在打量着沈知霜身后的陈小雀儿。
那女妇人垫脚看个不停,还在小声说道:“当家的,这个丫头真俊啊,回去给咱儿当媳妇正好。”
那男人也摸着下巴点头:“对,养几年就能给咱干活做饭,大了点正好给儿当媳妇......”
一旁的陈大龙听见这话,立刻攥紧了手里面的剪子,将小妹紧紧的护在了自己身后。
陈二虎更是气的直咬牙,抓住了大屁眼子的尾巴。
那大屁眼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小主人的怒火,身子低俯,呲牙从喉咙里面发出来低吼。
看见陈光阳回来,还对着陈光阳抬了一下头,好像在说:“你看狗哥我没白吃你土豆!”
“你们快点走,我不会卖我女儿的!”沈知霜的俏脸生寒,看见陈光阳回来,身体再次紧张了起来。
之前他可是一直要把女儿卖出去,如今买家都上门了,正是天赐的好时机!
想到这儿,沈知霜俊俏的小脸更加惨白,身体都有些站立不稳。
但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坚韧,如果今天女儿真的被卖了......
那就一起死吧!
想到这儿,沈知霜粉嫩的小拳头都已经狠狠攥紧,指甲陷入血肉里面,但是瘦弱的身板依旧站在了小雀儿的面前。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那孙芬看见了陈光阳回来,当即走了过来:“光阳啊,嫂子今天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了!”
孙芬的脸上一脸假笑,凑了过来:“光阳,这主顾我都给你谈好了,一个大丫头片子,卖两张大团结!咋样!嫂子够意思不?”
陈光阳只觉得心里面疼的厉害!
他陈光阳的女儿!那么可爱的孩子!居然都没有几只飞龙值钱!
孙芬没有注意到陈光阳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反而还开口说道:“拿了钱,你们家正好过个年,你也有钱再去赌桌上耍两把,买点小酒回家一喝,几天就就把贱丫头给忘了......”
“滚你妈的!”
陈光阳暴怒,抬起手,一个巴掌就将孙芬抽飞了出去!
“陈光阳,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要干什么?”
陈光阳没有回答他,接连几脚又踹了出去,给孙芬直接踹了个狗吃屎!
那本来想要买孩子的夫妇俩看见陈光阳这样,当即也吓得屁滚尿流。
“兄弟,我......”
“滚!”陈光阳的声音充满暴虐,像是准备吃人的猛兽。
那夫妻两个直接跑了。
倒是孙芬头戗地,弄了一脸血,直接坐在地上撒了泼,一边蹬腿一边哭嚎道:“姓陈的你没良心,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主顾,你还打我,你个没良心的......”
这时候正好前院的大奶奶遛弯回来了。
孙芬看见大奶奶,直接哭嚎:“大奶奶,你快看看啊,我好心好意领人买他家姑娘,陈光阳就这么对我......你给我做主......”
但孙芬话没说完,就直接等来了大奶奶的怒骂。
“你个瘟大灾的,帮忙卖人家孩子也不怕烂屁眼子?你还舔个大逼脸让我给你做主,不怕我揍你八辈祖宗?”
陈光阳心中顿时给大奶奶竖起了大拇指,还得是老太太,就是有杀伤力!!
一边说话,陈光阳上前直接捂住了陈二虎的耳朵,然后对着大龙小雀道:“这话你可不行听啊!”
陈二虎有些纳闷,“那你咋不捂自己耳朵呢?”
陈光阳:“没事儿,我听着过瘾。”
院子之内的风雪一眨眼就又大了起来。
孙芬坐在地上撒泼了一会儿,感觉到地上实在是有些凉腚,起身扭着屁股离开了。
大屁眼子看着她走了,当即冲着她的背影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然后来到她刚才坐立的地方,抬起腿,直接尿了一泡,这才抬起狗头,一脸谄媚的流着哈喇子看着陈光阳。
陈光阳哑然,这大屁眼子还真是成精了!
刚才孙芳在这儿,它不敢上前,如今孙芳一走,它立刻上来表上忠心了。
大奶奶在一旁看的笑了,阴阳怪气的说道:“这狗都能看的出来不能卖孩子,但是有的王八犊子却一点都不明白!”
说完话,狠狠的剜了一眼陈光阳,双手背在身后,骂骂咧咧的回到了前院。
陈光阳则是走到了惊魂未定的沈知霜旁边:“媳妇,咱们进屋子吧。”
沈知霜最开始还以为陈光阳会兴高采烈的将小雀儿给卖掉。
但他却给孙芬打跑了。
不明白陈光阳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沈知霜抱起身后的陈小雀,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屋子之内,陈光阳如同献宝一样的,将自己买来的东西给媳妇看。
“媳妇你看,这是我买的布,够给你和雀儿做上一身新衣服了。”
“还有这些大米,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细粮长得高!”
“这些桃酥饼干给你们饿的时候吃。”
“又添了几个碗和盘子......”
沈知霜看着这么多东西,眼神里面都有恍惚了起来。
“这得......多少钱啊!”
一想到这儿,沈知霜就心底发凉,整个人都有些承受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结婚多年,沈知霜早就知道了陈光阳的底细。
完全可以说是大钱赚不来,小钱不想赚。
更没有一技之长!
除了长相不错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而这么多东西,少说也得二十多块钱。
可陈光阳哪有赚二十多块钱的本事,不用想都知道,这钱不是他坑蒙,就是拐骗而来!
走歪门邪道,肯定就会被捉住!
到时候记录在档案之上,孩子们从小就会被人看不起!
“媳妇,你怎么了?”陈光阳不明白媳妇为什么这个反应,顿时上前一步,搀扶起来了沈知霜。
沈知霜声音颤抖,手指着地上摆着满满登登的东西。
“你说!你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我昨天晚上打猎的猎物卖掉的钱啊!”陈光阳道。
沈知霜的手都抖了起来,心里面绝望到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直接流下。
这陈光阳的嘴巴里面,就没有一丁点的实话!
就凭他,怎么可能上山打到猎物?并且还能卖了这么多钱?
看着媳妇明显不相信,陈光阳急忙蹲了下来:“媳妇,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昨天晚上出去没有去耍钱,而是去打猎了!”
“正好遇见一窝飞龙,被我用棉袄全都扣住了!足足九只,早上我还炖了三只呢!”
陈光阳说的无比诚恳。
沈知霜这才想起来,她和孩子们早上吃的的确是飞龙炖土豆。
难道说,自己是真的错怪陈光阳了?
“媳妇,你尝尝这桃酥饼干,可香了!”
陈光阳献宝的拿起来核桃酥,递给了沈知霜。
这是一种东北很常见的老式饼干,黄油油的上面透发着香气。
沈知霜的目光锁定在了陈光阳的脸上,然后叹了一口气。
以前他也会这样,好几天之后又会去赌。
沈知霜已经习惯了,默默的接下了桃酥,又拿起来了米袋,直接藏在了屋里面的炕柜之上。
“媳妇,你咋和孩子们不吃?”
沈知霜抬起头,声音有些微弱:“留着过年吃。”
“过年那不还早着呢么?”陈光阳一脸疑惑。
“就是因为距离过年还有二十天,所以现在吃没了,到时候过年吃什么?”沈知霜道。
陈光阳道:“没关系的,这几天我就要好好打猎,多赚点钱,肯定够吃的!”
对于陈光阳拍着胸脯的保证,沈知霜一点都不以为然,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孩子们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过上一回年,去年大年三十还在要饭,要不是我爸妈时不时接济一下,都要饿死了,陈光阳,你能不能别做梦了?就算你抓到了飞龙,那也是因为你运气好!”
“你是个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别老白日做梦了!”
听见了沈知霜的苛责,陈光阳没有生气。
反而更多的是自责了起来。
三个小家伙已经长大说话,但是却连一个好好的年都没有过过!
甚至两个儿子身上的衣服还是褥子改的衣服。
一想到这儿,陈光阳只觉得无比亏欠。
看着沈知霜和三个孩子说道:“我今年,一定要让你们过一个好年!”
“呵,老登,去年也你这么说的!”陈二虎直接给了陈光阳一个白眼。
陈小雀也小声的说道:“前年好像也说过。”
陈大龙更是补刀:“哪年都这么说,但是结果都一样。”
“去年还是太奶奶端来饺子给我们吃的!”
“玉米饺子,白菜馅的,真好吃!”陈小雀的小嘴巴流出口水。
陈光阳听见孩子们这么一说,当即老脸一红。
“放心!今年我一定让你们过一个好年!”
但话说完了,陈光阳心里面也盘算着过年都需要什么。
米面肉油先不提,自己家里面至少也得先扯上电灯吧?
孩子们需要穿新衣服,他可舍不得媳妇一针一线去缝,再累坏了小手,所以一台缝纫机也是必须的!
自己来往镇上送东西,那自行车也得要。
而且临近过年了,陈光阳还想要过年的时候送媳妇一支手表。
但既然都已经有了这么多,那就别差一个收音机,把三转一响给凑齐得了!
可是如今距离过年,只有二十天的时间!
陈光阳如何才能赚来这么多钱?让妻儿老小一家子都不失望呢?
这年头三转一响还都是硬通货!
想要凑齐,怎么也得四五百块钱,还得要相应的各种票。
同样,自家的屋子也要简单的收拾一下,至少要重新盘一盘火炕,让家里面热乎起来!
这么一算,至少也得八百块钱!
这要是打飞龙,得打到哪百年去?
至少也得打上大家伙才行!
但,进山打猎也得遇见猎物才行,也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陈光阳在脑海里面转悠了一圈儿,一下子就想好了办法。
“媳妇,你看孩子们都瘦成什么样了,而且小雀还没好呢,怎么也要补充一下营养啊。”
沈知霜看了看那些饼干,又看了看炕上三个眼巴巴的小崽子,心头一软:“那就少吃一点。”
陈光阳急忙拿过来饼干,分给了三小只。
三小只自从出生以后,哪里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一个个狼吞虎咽了起来。
陈光阳看着三小只的腮帮子都如同仓鼠一样鼓鼓了起来,顿时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就像是自己养了三只小猪一样,看他们吃的小肚子鼓鼓,就感觉到心里面很满足。
“媳妇,你进屋里面待着吧,我来做饭。”
陈光阳给沈知霜推回炕上,然后就开始刷锅做饭了起来。
沈知霜看着陈光阳直接用勺子舀了半勺子荤油,一下子心疼的都不行。
这猪荤油还是她妈妈给她的,平日里省吃俭用,就指着这一小坛子荤油给孩子们沾沾荤腥呢。
陈大龙掰开自己的桃酥饼干,如同献宝的凑到了沈知霜的面前:“妈妈,我分给你吃。”
沈知霜一下子愣了。
自己明明是看着荤油用多了心疼,自己的大儿子,却以为是自己馋了。
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从小就心细如发,知道心疼人。
没等开口呢,一旁的陈小雀也掰开了桃酥饼干,奶声奶气的说道:“那我这个回头给太奶奶送去。”
本来撅着屁股吃桃酥的陈二虎一下子抬头,掰开了自己的饼干,下意识的说道:“那我这个分给谁?”
在外面炒菜的陈光阳自然听见了屋子里面娘几个的对话。
心里面眼巴巴的渴望着陈二虎说分给自己一块。
并非嘴馋,而是心里面有些吃味。
他用余光看着屋里,只看见陈二虎呢喃着:“我分给谁呢?分给谁呢?”
然后直接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门:“我想起来了!”
陈光阳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前世纵横商海的大鳄,世界顶级荒野专家竟然因为半块桃酥绷紧了身子。
“我分给大屁眼子!”
说完话,陈二虎开心的扭起来了小屁股。
这时候门外的大屁眼子似乎也有感应,汪汪的两声,似乎在说:“行,这哥们能处!”
陈光阳无言,只是默默的炒着菜。
只是在心里面发誓,自己一定要对几个孩子好一些。
至少在三小只的心里面,自己的地位要超过大屁眼子!
吃过了饭,照例给大奶奶送了一份儿。
大屁眼子没闻见肉腥,有些兴致不高,只是对着陈光阳摇了摇尾巴敷衍了事。
陈光阳本来就看它不顺眼,走到一旁,对着他屁股就踢了一脚。
大屁眼子对着他就汪汪叫了起来。
陈光阳虽然听不懂狗话,但是能明白它骂的极脏。
推开棉门帘,陈光阳来到了大奶奶屋里面。
老太太正坐在炕上抽烟袋。
撇了一眼陈光阳手里面的盘子,皱眉骂道:“你家里趁狗屁啊?天天这么吃?日子不过了?”
大奶奶说话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劲儿。
陈光阳笑了起来:“这不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么?”
“你小子嘴巴里面没憋好屁,你又有啥事儿,求着我老太太啊?”
陈光阳挠了挠脑袋:“大奶奶,我是真的没有事儿求你,就是想着孝敬孝敬你。”
“他妈的,你是不是让黄大仙迷了魂儿?你小子我咋看不懂了呢?”大奶奶见状就要弯腰下炕,拿起自己的老布鞋。
陈光阳害怕老太太再抽自己,顿时向后半步:“大奶奶,没事儿我可先走了!”
说完一扭头,直接走出了大奶奶的院子。
刚一出门,就看见了赵二埋汰垂头丧气的从门前走过。
“又输多少啊?”陈光阳开口问道。
赵二埋汰蔫了吧唧:“偷偷攒的十块钱,全都给输了!”
“光阳哥,就是你没去和我打配合,不然咱们两个全都能给他们赢了过来!”
一边说着,赵二埋汰还抬起了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袖口都被他蹭的锃亮。
“十赌九输,以后我都不会再去耍钱了。”陈光阳看着赵二埋汰开口说道。
赵二埋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抖落一地头皮屑:“光阳哥,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陈光阳顿时一纳闷:“我以前是咋说的?”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赌徒天天输!?”
陈光阳一捂脸,他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有这么多歪理呢。
不过看着赵二埋汰,陈光阳倒是想起来,老赵家祖传的打渔,家里面有不少渔网和打渔用的鱼具。
直接开口说道:“你家里那些渔网借我使两天。”
赵二埋汰点了点头,自从他爹死了以后,他们家也就没人打渔了,放在哪也是放着,没有犹豫的就开口说道:“我回家给你取去。”
等赵二埋汰拿了渔具递给了陈光阳,就纳闷的问道:“光阳哥,你要去打渔啊?”
陈光阳点了点头:“是啊,我准备弄点鱼,换点钱花花,你去不去?”
赵二埋汰有点心动,但又舍不得自己家里的热炕头:“我睡醒一觉,明天再跟你去吧。”
陈光阳知道,这家伙就是懒。
当即点了点头,背着那一袋子渔网,就朝着江岔子走去。
江岔子,是指江水在这里岔开了一个支流,大多数都水流平缓,在冬季里面,适合冬捕打渔。
陈光阳选择打渔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没有记错的话。
明年开春开化的时候,在这江岔子里面,有人看见了一只早就闷死了的巨大江鲤子王!
陈光阳当时路过这,还看了一眼,那江鲤鱼王足足四五十斤,有六七十公分那么长!
还是一条死鱼,就卖了一百多块钱!
要是活鱼,不得卖二百多块钱?
而且,因为江面结冰,所以江鲤鱼王直接被困在了那个方圆五米左右的小沙坑之内,根本就游不出去!
只要能抓住这一条江鲤鱼王,那过年的钱,就能解决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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