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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春夜秦妄桑也后续+全文

阿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他的手腕常年环着一条暗红色的发绳。每年深冬的12月24日,他都会在澳城的港口,一掷千金安排一场人造流星雨。有好事者问:“秦先生喜欢看流星雨?”“我太太喜欢。我只是喜欢她许愿时的样子。”那是秦妄与桑也离婚的第三个年头。他本应该本本分分地唤她一声——“前妻”。-2016年隆冬,澳城的威尼斯人酒店。秦妄的前女友宋梨结婚。秦妄出身名门,桀骜野痞,薄情风流,是上流社会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子。多少人当年不看好对秦妄死缠烂打的宋梨。可谁也不曾料到,最后秦妄不但栽进去了,还是被甩的那个。而宋梨转身嫁给了秦妄的死对头祁连。适逢台上的人正在交换婚戒。秦妄感到手臂一凉,扭头,却见一个女服务生打翻了酒水在他衣服上,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慌措不安地看着他,单手打着...

主角:秦妄桑也   更新:2025-05-19 16: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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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妄桑也的其他类型小说《坠入春夜秦妄桑也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阿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的手腕常年环着一条暗红色的发绳。每年深冬的12月24日,他都会在澳城的港口,一掷千金安排一场人造流星雨。有好事者问:“秦先生喜欢看流星雨?”“我太太喜欢。我只是喜欢她许愿时的样子。”那是秦妄与桑也离婚的第三个年头。他本应该本本分分地唤她一声——“前妻”。-2016年隆冬,澳城的威尼斯人酒店。秦妄的前女友宋梨结婚。秦妄出身名门,桀骜野痞,薄情风流,是上流社会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子。多少人当年不看好对秦妄死缠烂打的宋梨。可谁也不曾料到,最后秦妄不但栽进去了,还是被甩的那个。而宋梨转身嫁给了秦妄的死对头祁连。适逢台上的人正在交换婚戒。秦妄感到手臂一凉,扭头,却见一个女服务生打翻了酒水在他衣服上,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慌措不安地看着他,单手打着...

《坠入春夜秦妄桑也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他的手腕常年环着一条暗红色的发绳。每年深冬的12月24日,他都会在澳城的港口,一掷千金安排一场人造流星雨。

有好事者问:“秦先生喜欢看流星雨?”

“我太太喜欢。我只是喜欢她许愿时的样子。”

那是秦妄与桑也离婚的第三个年头。

他本应该本本分分地唤她一声——“前妻”。

-

2016年隆冬,澳城的威尼斯人酒店。

秦妄的前女友宋梨结婚。

秦妄出身名门,桀骜野痞,薄情风流,是上流社会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子。多少人当年不看好对秦妄死缠烂打的宋梨。可谁也不曾料到,最后秦妄不但栽进去了,还是被甩的那个。

而宋梨转身嫁给了秦妄的死对头祁连。

适逢台上的人正在交换婚戒。

秦妄感到手臂一凉,扭头,却见一个女服务生打翻了酒水在他衣服上,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慌措不安地看着他,单手打着些他看不懂的手势。

他眉眼戾冷阴鸷,“你在干什么?”

秦妄身份尊贵,哪怕声音不响,薄怒的声音也像是给整个婚礼按下了暂停键。

宋梨声线不卑不亢,“秦妄,你非要在我的婚礼上捣乱?”

秦妄冷漠寡恩,带点儿漫不经心,轻嗤,“宋梨——你恐怕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捣乱。”

说着他带点儿轻佻的语调,看向那面容清丽的服务生,“哑巴?”

桑也一怔,点点头,

她将刚刚打在手机上的字小心翼翼亮给秦妄看: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给您送去干洗,您看行么?

秦妄不以为意,“你一天工资多少?”

被提问得猝不及防,桑也比划,一天两百。

秦妄起身,单手插兜,眼神邪肆,他拎过桑也后方的衣领,扯着她走。声线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宋梨听见,“二十万。我买你一天。”

桑也眸光微震,脸色刷白,用力去推搡这花花公子。

离得近,秦妄最后一句话只有桑也能听清,“不想赚这笔钱,那就赔我西装的钱。意大利手工定制,六十多万。”

六十多万。桑也不可能有。

她家境贫寒,母亲常年在宋家做保姆,收入微薄。她成年后,就跟着母亲一块在宋家做帮佣勤工俭学。

她同宋梨都在肖恩芭蕾舞团。宋梨是主舞,今天她结婚,舞团其他舞者都做了宋梨的伴娘,只有她被宋梨安排做了服务生。

没想到却遇到了这个意外,惹到了宋梨的前男友。

六十万的惊天数字成功吓到了桑也,不等桑也反应辩驳,秦妄堂而皇之带着她去前台,开房,登记,取房卡。

秦妄拿着房卡,当着宋梨的面,带着桑也去坐电梯。

进了房间,秦妄没关严实房门。

桑也反应了过来,手得空,慌张地拿出手机,急切地打下一串字。

“秦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二十万我要不得,也不想要。请您不要羞辱于我。衣服我会帮您送去干洗。”

秦妄没有耐心看她的字,他恹恹地问,“有过男人没有?”他看穿她看向门口想要逃跑的心思,有些浪荡冷戾,“好好回答问题,不然叫你赔我衣服。”

桑也脸都是白的。

也有过向她告白的,有夸她漂亮的,但都是想同她睡觉的。再温柔的男人稍微一听她的家事都恨不得不认识她。

她哪里来的男人呢。

她迫于他的威慑,没敢逃。听话地摇了摇头。

秦妄几分轻薄,几分戏弄,“没男人,又是个哑巴,哑巴会不会叫-床?”


桑也瞠目惊恐,目光盈盈,似要落泪。

秦妄厌烦女人的眼泪,“不会叫,尽会哭?哭出声来,哭一晚上,西装不用你赔,我给你二十万。”

这话吓住了桑也。

秦妄面上依旧冷着,房间没开灯,窗帘拉得死,他人背着光,仿佛陷在黑暗里,“哭不出声,就赔我西装。想着要赔我的钱,总会哭出来的。”

房间的门还开着。

秦妄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上。让桑也哭得再大声一些。

桑也是小时发生变故的突发性哑巴,声带还在。她的哭声并不好听,有些凄厉,微微嘶哑。与同一酒店结婚典礼的欢庆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婚庆典礼上,秦妄那一堆的狐朋狗友早看宋梨给秦妄戴绿帽不爽了。在那忘我地聊开了。

“啧啧,妄哥可真行啊,哑巴都能哭成这样。”

“白便宜那哑巴了。”

“也不想想妄哥一身腱子肉。啧啧,我要是女人我也愿意跟他。”

“哎,有些人估计是体会不到喽。”

有些人特指的是宋梨。

正在敬酒的宋梨脸上惨白一片。

婚礼结束是快五六个小时后。

秦妄才从酒店客房出来,他衬衣开着两个扣子,松垮地套着已经干了的西装外套。他气质冷,天生有禁欲感,倒是让人看不出刚刚才历经一场鱼水之欢。

倒是秦妄后面跟着的哑女,眼眶沁泪,衣服也好多褶子,头发有些仓促梳理过后的乱。她跟在秦妄身后,不声不响。

宋梨跟她的丈夫祁连和家人拍合照,看到秦妄这边出现时,宋梨二话不说,提着婚纱快步走近,“聂桑也,你要脸不要,你明知道他跟我什么关系,还敢跟他睡觉?还是你就跟你的婊子妈一样,天生就知道觊觎主子的男人?”

说着,巴掌就要扇过去。

还不等桑也反应,那个巴掌最终也没能落在桑也的脸上。

秦妄截住了宋梨的手,凛冽的眸底带点儿散漫慵懒,“宋梨,注意点,她现在是我女人。别因为她不会说话,还不了口,就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宋梨嘲讽,“日租情人,还是月租娼-妇,用钱买来的女人来气我,就因为我结婚?”

秦妄笑得无畏嘲弄,“怎么会?我又不是像宋大小姐一样始乱终弃的人,我女朋友当然也是未来要跟我结婚的女人。”

宋梨难以置信,“为了跟我赌气,你要娶她?”

秦妄不太爱笑,笑时也大多表情很冷,他勾一下唇角,“宋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你没听见我跟我未婚妻床上多合拍?”

他说着,看向桑也,眼底的光明灭不定,看不出一点真心,“你跟她说说,我们刚刚是不是很合拍?”

桑也不会说话,她看到秦妄随意拎了一下被她打湿过的西装,涨红着脸,很轻地点了点头。

宋梨尖锐挑衅,“秦妄,你知不知道她到底什么身份?!”

秦妄并不在意她到底什么身份,“跟了我,身份自然就是我太太。”

他挑眉,当着宋梨的面,故意逗弄桑也,“那你要不要嫁给我?”


桑也看向秦妄,那颗压抑许久的心再次不安于室。

她想起很多年前,逆着光破窗而入的少年,帮她打跑差点猥亵她的坏人,在她哭得泣不成声时,安慰她,“那个混蛋摸你胸的手被我打残了,你不要怕,我带你去找警察。”

她胆儿小,一直哭,少年毫无头绪地安慰着。

好久她才在纸上写她在怕什么,“我是不是要嫁不出去了?”

那是2004年,她12岁,他14岁。他那时多仗义俊朗,讲,“这怕什么!别人不娶你,我娶你啊!倒是你——你——要不要嫁给我?”

时光重叠,一晃十年。

他早就把她忘记了。也早就把他说过要娶她的承诺忘记了。

他只拿她当做赌气他前女友的工具人。

……

秦妄说要跟桑也结婚的事情彻底刺激到了宋梨。

宋梨美眸含泪,控诉:“秦妄,你非要气我,那我就挑明了说罢,我大伯因为你父母举报经济犯罪,入了狱,我伯母抑郁自杀,我父母逼我同你分手;宋氏是我大伯同我爸爸一手打造,我能怎么办!我除了嫁给能帮宋氏的祁连,我还能怎么办!”

这话击碎了秦妄眼底的肆意散漫。

浪荡子,总薄情风流。

唯有五年前的宋梨却不信这个邪,骄纵明媚的少女,大胆热烈的示爱。他在地震里无望的三天三夜,是她徒手将他救出来。

浪荡子死于忠贞。秦妄栽在宋梨的深情里。

刚刚跟宋梨怄气说的要同桑也结婚的话,转眼之间就成了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

秦妄在澳城消失了很久。娱乐新闻上传闻他与母亲大吵一架,闹得十分不愉快。

桑也再次见到秦妄,是婚礼后的三个月,在宋梨的病房里。

宋梨被送入重症病房三天三夜。宋梨一直瞒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她早已病入膏肓。但也许是看宋梨即将离开人世,祁连将宋梨真正离开秦妄的真相告诉了秦妄。

——她得了胃癌晚期。很可能命不久矣。

桑也在病房卫生间里打扫卫生。

人群逐渐散去,病房仅剩下宋梨与秦妄。秦妄眼圈通红,眼底乌青,质问,“所以,真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秦妄不配知道?”

宋梨温温一笑,“我生病的样子太丑了。况且你父母确确实实间接害我大伯入狱,无论如何我没有办法嫁给你。秦妄,我原本想在死之前,让你毫无负担地幸福。”

“你想让我爱别人?”

“我和祁连很相爱。生活也很幸福。我已经获得幸福了。秦妄,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你也能获得你的幸福。”

“有人像你一样把出轨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么?”

“秦妄——我怀孕了。祁连的。如果我死了,我会让这个孩子陪着祁连;如果我有幸能活下来,我希望跟祁连一起把这个孩子养大成人。我也希望你未来也能结婚生子,有你的小孩。”

静了静。

桑也听到秦妄一阵冷笑。

脚步声缓缓靠近,男人吊儿郎当地看着在打扫卫生间的桑也,眉眼都是漫不经心,“你就是那个宋家保姆的女儿?”

桑也一凛,心想他果然又一次忘了自己了,“嗯。”

“有男人没有?”他第二次这样问桑也。

桑也摇摇头。

秦妄按着打火机玩,明灭不定的火光隐去他眼底的玩世不恭,“你叫什么?”

桑也打在手机上,“聂桑也。”

秦妄声线不轻不重,足够病床上的宋梨听清:“听宋梨说,我去宋家的时候,宋家保姆的女儿偷看过我很多次?就是你?”

桑也微怔。

男人不给她辩驳的机会,“你喜欢我?”

桑也没有摇头。

秦妄懒散的模样看上去势在必得:“嫁给我。我给你荣华富贵。下半辈子再也不缺钱。”

秦妄分明是在赌气胡来。病房那头的宋梨终于按捺不住,“秦妄,少在我这里发疯!”

秦妄并不理会,他牵起桑也的左手,拨弄她的无名指,“先去给你买钻戒,再去领证。”

明明见一次,他就忘记她一次。

可是却连续三次跟她求婚。两次跟她求婚都是为了与宋梨赌气。

桑也默默望着秦妄,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领证前,秦妄给桑也买了钻戒。钻戒和宋梨的钻戒同个品牌,但比宋梨的还贵。

买完钻戒,桑也主动提及婚前财产协议。

秦妄淡淡说,“我没离婚的打算。”

桑也再没有提这事。

她明白,只要不是宋梨,对于秦妄,谁都一样。

秦妄安排桑也从宋家搬了出来,辞了宋家帮佣的工作。住到他的别墅。

但秦妄并不常回家。

他偶尔回来看她一次,也许本来就是陌生人,忽然之间变成了夫妻,连他自己都不习惯,好几次,他甚至都不太清楚她到底叫什么,总是喊她“喂”。

大概是很不放在心上了。

再加上她不会说话,手机打字或者写在纸上都费时间,秦妄也懒得看她打字。两人之间的沟通少得可怜。甚至秦家的长辈没有一个知道秦妄娶了妻。仿佛她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秦妄拿来跟宋梨赌气的。

秦妄大部分时间都是去看胃癌晚期的宋梨了。桑也一开始并不知情,后来那专属宋梨的香奈儿香水味反复在秦妄身上出现,桑也顺其自然就知道了。

她很乖。从不揭穿这些。

后来,桑也听说,祁家长子祁连花了天价在国外找到特效药,宋梨在用了最新研制的特效药后,病情逐渐好转;再后来,她听闻,祁连接宋梨风光出院,而秦妄不知所踪。

——

宋梨出院那天夜里。

桑也是被楼下凌乱的脚步声惊醒的。

她往下探头,见秦妄醉酒昏沉,坐在客厅沙发上,桌上还散乱着酒瓶子。

她衣服也来不及披上,下楼去,替他煮醒酒茶,又巴巴替他送过去。

秦妄察觉动静,眯眸望过去。眼睛仿佛能吸人。

他嗓子像是垫了块炭,喑哑嘲弄,“你来干什么?”

桑也弯着腰,睡衣领子宽大,里面的风光透出来,皎洁如雪山,圆润似半月,微微一点红豆缀着。她手里端着一份醒酒茶。

秦妄鄙夷又冷佞,“听人说,宋家保姆风-骚心机,当年勾搭妻子有了身孕的宋父,两个人不知道滚了多少次床单。呵,女儿果然也不遑多让,穿着宋梨的衣服,怎么,还真以为你是宋梨了?”

秦妄纨绔的劣根性到了极致,手一下探过去。把对宋梨的爱而不得发泄在她身上。

看着女人故作惶恐矜持的白莲花模样,他的轻蔑不屑到了极致。

桑也抗拒,害怕,推搡。

可是她不会说话。

在这种时候,连一个不字也没有机会说。

更没法解释,这睡衣是她自己的,和宋梨一点关系也没有。想让他不要把自己看做是宋梨。

情之至深,他抵着她,轻声呢喃,阿梨。

桑也一怔,那双漂亮瞳孔,溢着一层水光,揉着无数情愫在其中,她无声地望着秦妄,透过秦妄,想念少年时的秦妄。

哦,不,准确意义上来说。

她怀念着的,是少年时救过她的,青梅竹马秦斯白。

只不过她的青梅竹马秦斯白,和眼前的秦妄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有夫妻生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后面很多次。

每次都是在夜里,也不开灯。不过也许是那一夜她一枕头的泪,他后来再也没有在床上喊错过名字。

他总有很多玩法,像是要折磨她似的。像个顽劣的小男孩,明知道她是个哑巴,却总是要逼得她低声哭饶,抽气吟哦。

桑也为他这种玩法而更加畏他,很长一段时间,她看见他自然地就腿先软了。

男人的精力很旺盛。她为了适应他,总是强迫自己去想象他是从前那个少年郎。但每次他总还是会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专心,用更恶劣的方式攻城略池,甚至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让她无暇去想这些。

就好像是捣碎玫瑰花似的,横冲直撞,花浆四溢。

直至有一天。

桑也孕吐了。

——

秦妄对于桑也的怀孕似乎早在预料之中。

与此同时。

桑也在新闻上看到,秦家长子秦妄封锁梧桐街长达数小时,在梧桐寺烧香祈福。小报媒体拍到的高糊照片里,秦妄恭敬虔诚,手里牵着两枚平安符。一只黄色,一只紫色。

桑也在那天晚上收到了一只紫色的。

她很乖顺,没有去问那只黄色的平安福去了哪里,又是为谁而求。

虽然她已经在一些八卦网上偶尔看到许多新闻,都是在说,祁家的长媳宋梨胎位不稳,多次入院保胎。

就像她一直没有问,为什么他忽然急着要孩子,是因为宋梨有了孩子,他跟宋梨怄气,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跟她要孩子吗?

——

宋梨的孩子最终还是没保住。

小道消息传出,宋梨小产手术期间,梧桐路再次封锁数十小时,秦家长子秦妄在梧桐寺里日夜跟着住持们诵经。

神魔都不怕的男人,为了宋梨却甘愿虔诚叩拜,企图力挽狂澜。

桑也再次见到秦妄是在两周后。

秦妄不修边幅,下巴上簇新的胡茬,眼睑下积着淡淡的乌青,两颊也较以前更突出。他瘦了许多。他漆黑的目光融在夜色里,盯着桑也,“我们把孩子打了吧。”

虽是商量的语气,但秦妄早已替她下了决定。楼下救护车的声音愈来愈近。

桑也一开始很平静。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但救护车到医院楼下时,她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逃车跑远。但秦妄的保镖很快就抓住了她。

她不断摇头,咿咿呀呀,她这时才注意到秦妄眼底血红,好像要遇佛杀佛,遇神弑神的狠戾眼神。她用力地护着小腹,不断后退。

但无用。

桑也恨自己不能讲话。

她嘶声力竭地哭喊着,一边慌措地找纸笔,飞快地写——

秦妄。看在我曾经徒手将你从地震中救出来的份上,请你放过我的孩子……

后面的字写的愈发潦草。

这事一直都是桑也的心病。

当年她把秦妄认错成秦斯白,三天三夜在灾区当志愿者徒手挖掘出秦妄,而没有及时去跟秦斯白赴约。

如果她没认错,秦斯白本来不会被绑架的。

秦斯白不被绑架,那他就不会死了。

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但这事一直没忘记。

——

医院里。

手术已经结束,男人在走廊尽头抽烟,地上零零散散积了不少烟蒂。他手上还拿着一张纸,是桑也在手术前写的纸。

手术前他一直是不屑去看的——

秦妄。看在我曾经徒手将你从地震中救出来的份上,请你放过我的孩子……

当年秦家的老爷子派出好两艘私人直升机找人去救,但秦家旁系的继承人,老一辈的掌权人,竞争对手,哪一个不盼着秦妄死。以至于那直升机派出去就被人劫机了。

秦妄一直生死未卜。

等他后来醒来,护士告诉他,是宋梨不眠不休将他挖了出来。

……

许久,刚结束一台手术的林青书拿着一份体检报告递给秦妄,“她的左手有多次粉碎性骨折过,从片子上来看,很可能是余震被压受的伤。——你要是真想知道到底是谁救得你,问问当时的志愿者团队,肯定能查清楚。”


夜色韫浓。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脸色惨白。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秦妄看了桑也一会,拨通了那一则久违的电话,那头的女人传来有些欣慰的声音,“谢谢你,阿妄,为了让我不睹物思人,连自己的小孩也打了。其实……其实我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想看到你有孩子,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做了……对不起,阿妄,是我一直太任性。”

秦妄打断了她:“宋梨,地震那时候,你为什么会去救我?”

那头的声音尴尬地咳了下,“怎么忽然问这个?”

“桑也告诉我,救我的人是她。”

宋梨声线绷紧发涩,“阿妄,你是不是忘记了桑也是个谎话成性的人?她的话你也敢信?她原先在我们家的时候,曾经弄碎过我们家的古董花瓶,连她妈妈都指证是她做的,她不承认;念书时候她经常冒充是我们宋家的女儿,跟其他同学炫耀,拉帮结派,欺负班里的同学,她妈妈后来都去学校承认她的霸凌行为了,认了学校给的处分,她却不肯承认。阿妄,你莫要受她的骗。”

见秦妄没有反应,宋梨叹了口气,讲,“她妈妈都是那种,趁着我妈怀孕,勾引我爸上床的女人,你觉得聂桑也的家教能好到哪里去?撒谎于她而言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秦妄缄默。

宋梨声音凄楚悲凉,“秦妄,你现在都不愿意相信我了,是吗?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许久。

病房安静下来。男人的脚步远去。

桑也颤着眉睫,睁开湿漉漉的眼。她想,要是她是个聋哑人该有多好。就不会听到刚刚秦妄和宋梨的对话了。

也就不会这样清楚的知道,他是如此的不相信她。

——

桑也再次醒来,身边没有秦妄,倒是看见了她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姓沈,叫做沈西原。

他神情冷淡,查看了她的情况后,讲,“你身子比较虚,而且受精卵着床相对一般女性而言更困难些,以后再怀孩子的可能性会比较低。还有,不能再打胎了。”

桑也形容枯槁,挂着点滴的手比划了下,谢谢。

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略一侧头,闭上眼睛。

滚烫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润湿枕头。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妈妈真没用。

——

桑也住院这些天,秦妄一次也没有出现。

桑也知道,宋梨因为流产,也在这家医院里。想来,秦妄把她安排进这家明明离家更远的医院,是别有所图。

但桑也假装不知。她不吵不闹。一个人安安静静在病房里。她这些天都是护工照顾的,护工为了让她少上厕所,总是很少给她送水送饭。这样护工的活就能轻松很多——很多没家属照顾的病人都是这样的待遇。

这天来查房时,沈西原例行检查了桑也的各项生命体征,在看到桑也的睡裤上印着一抹红时,他抿了抿唇,“照顾你的护工呢?”

桑也有些畏他,摇头,在纸上刷刷写:“怎么了?”

沈西原眼神示意了下,“你裤子该换了。让你护工给你买些卫生巾回来。”

桑也脸色一白。

意识到什么,她为难地看着沈西原,却迟迟不敢开口。

沈西原抬眸,“我大概三十分钟后去楼下食堂买饭。顺路去一趟便利店,来不来得及等?”

桑也感激不尽。滑稽地在床上向他微微鞠躬。

沈西原回来时,给桑也带回来许多品牌的高睡裤,和一份两荤两素的饭店营养餐。他神情不变,“和同事在饭店吃的。顺便打包一份给你。——安睡裤方便点。能少去几趟洗手间。”

桑也感激地在纸上写,“谢谢您,周医生。我该转您多少钱?”

写完,亮着笔记本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沈西原,眼里漫无边际的动容。

沈西原轻滚喉结,转移视线,“没多少。不必。我扶你去洗手间?”

说着,他伸手搀住桑也的腋下,扶着她下床。

也正是这时候。

难得出现一次的秦妄站在门口,瞥过桑也眼底的柔情浮动,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厉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秦妄上前三下五除二拽开沈西原,戾冷的眉眼里都是讽刺讥诮,盯着桑也,“你也想给我戴绿帽?”

桑也摇头。

沈西原整了整衣领,“你妻子的午餐和卫生巾,一共一百四十五。支付宝还是微信?”

秦妄看了眼床头柜上摆放的东西,明白了一切,从兜里取出几张红钞递过去。

沈西原抽走两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妄低声:“抱歉。”

他看了眼盒饭,也不知道哪里的气,提着走远两步直接扔了垃圾桶,他拨了通电话,大概是让家里的厨师再烧一份饭菜过来。

桑也看了眼被扔在垃圾桶的盒饭,肚子不争气地又发出了声。她看向秦妄,无声地摇了摇头。

她用口型:我不饿。

明明是很饿的。

秦妄没来由地一阵烦闷,心口堵着,“外面的不干净。”

桑也温顺地点头。

“家里很快能送份过来。”秦妄走近两步,“来月经了?”

桑也又点头。

秦妄大概是觉得跟个哑巴对话果然费劲,蹙了蹙眉,公主抱起桑也,顺手将一片安睡裤塞在桑也怀里,三五步路进到卫生间。

桑也艰难换好,出卫生间。秦妄将她抱回床上。桑也不敢看他,视线乱瞄,却发现剩下的安睡裤都被秦妄扔了。他声线泛着冷意,“乱七八糟的牌子。到时候我让人送一些好点品牌的。”

病房里很安静。

秦妄衔着烟,几分冷酷,“你想有其他男人?”

桑也不断摇头。

秦妄并不轻信擅长撒谎的桑也,凝声:“我不需要一个会出轨的妻子。”

静了静。

桑也恍惚地看着秦妄,想了想,她在纸上写。

“我原来有个爱人。他救过我。还答应说会娶我。”

秦妄目色一厉,“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所以?”

桑也在纸上写写改改,很久才再次亮出纸:“所以,我不会再爱其他男人的。我会很乖的。您放心。”

秦妄乜了眼桑也的字条。想起宋梨说过的话。

宋梨说,“我问过桑也,她是不是相中了你的钱,才愿意跟你结婚的,她没否认。我早就说过,她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不然别的自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就因为20万就任你夺取不顾名声?”

“秦妄,你有钱浪荡惯了,是不懂她们那样的女孩子为了钱都能做出些什么的。她母亲死的时候她一滴眼泪没落,但为了赚钱却愿意去给陌生人的葬礼上哭丧赚钱。”

秦妄想。像是桑也这样表面柔弱温顺的女人,背地多少心眼。但为了钱,应该也不会明面上跟别的男人乱来。

他再看向桑也时,眼神轻蔑厌弃,“你最好是。”

他刻意忽略了,这么多天,他却一直不肯去查地震的真相,就像此刻,明明可以问桑也地震相关的细节,问她为什么救他,怎么救的他,但他却没有开口。

——

沈西原刚结束一台手术。

正要走出住院部时,恰好看见宋梨的闺蜜陈璐撑着伞,替宋梨遮阳,两人不紧不慢走近。

沈西原本来倒也不感兴趣,两人对话的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里。听到秦妄的名字时,挑了挑眉。

陈璐讨着宋梨喜欢的说,“秦妄竟然肯为了你去做结扎!只要你生不出孩子,他也绝对不会要继承人了。宋梨……他对你真的情深义重。”

宋梨声线淡淡的,“谁知道他怎么想。万一是因为那哑巴子宫壁薄,不好再怀孕流产,所以才去结扎的呢?”

“那他完全可以戴套啊,这不就是说,他不打算在你有孩子之前,有继承人。说明他还是想等你的……除非你真的跟祁连有了孩子,他才会死心。”

这话听的宋梨微微勾起唇角,她想起秦妄母亲那副嘴脸,冷冷勾笑,“秦妄他妈妈肯定想不到,她千方百计要把我赶出去,不让我跟秦妄在一起,就是查到我们家有家族遗传病,可是她偏偏不知道的是,那狗保姆把我生出来以后就把我跟桑也调换了,千防万防,到最后,还是娶了个有家族遗传精神病的人回家!”

陈璐义愤填膺的模样:“是啊!你当时都这样求她了,明明你癌症还能治好,她还要逼你,把你大伯父送入狱,差点把宋氏搞破产,逼得你不得不和祁家联姻来挽救宋氏。啧啧,结果,我倒是期待秦妄他知道聂桑也将来一定变成个精神病的反应!”

宋梨胜券在握的模样,“对了,秦家老太太的寿宴是不是到时间了?”


在秦妄不曾回家的日子,外界总共发生两件事。一件是宋梨离婚了,原因是祁连在外面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是宋梨的好友陈璐;第二件事是秦家老太太,秦妄的奶奶七十大寿,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

桑也收到了秦妄寄给她的邀请函,穿着秦妄安排的裙子进入宴厅。

秦妄身侧站在宋梨,两人登对地站在一起,纷纷与人喝酒聊天。桑也静静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什么在,再次打开纸条,这才意识到这纸条不是秦妄的笔迹,是宋梨模仿的秦妄的字迹。

“这位小姐,孤零零在这里做什么?”油腻的嗓音飘过来。桑也被突然揽住了腰,“啧啧,小妞,等的就是你。哥哥喝醉了,你要不要跟哥哥走啊?晚上好处少不了你。”

桑也一惊,扭头见到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掐着自己的腰,笑容淫浪,她用力去推搡,却只被这男人当做情趣,“啧啧,欲拒还迎这套本事学的可真六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不是专门有种女人,为了钓有钱人,高价花钱买邀请函来这种场合么?看你孤零零的,不就是在等我么?没事,害羞我也喜欢!”

桑也不断摇头,但她不会说话,只能用手不断推搡,但她的力气远远抵不过一个中年男人的。她被男人用力拽着腰要带往外面。

说时迟那时快。

桑也抓过边上的侍应生的酒瓶,用力摔在了男人的头上。

一瞬间。

目光聚集。

男人恼羞成怒,捂着被砸出血的脑门,猛地一脚踹在桑也身上,“艹,老子他妈是看得上你还装上贞洁烈女了是吧,真要不行怎么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你这种女人,老子看得多了!”说着,他看向周围的人群,往桑也身上泼脏水,“你们都看看啊,这个花钱买邀请函进来钓凯子的女人,现在又在那装清高,想抬高价钱!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烂货!装的要死!保安——赶紧把她带出去!”

桑也猝不及防被踹在地上,宴会的核心人物们也逐渐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秦妄的目光深深浅浅地寻来。

桑也远远凝望他一眼,她抬起手,众目睽睽之下,比划手语,“我是秦妄的妻子,不是你口中随随便便的女人!是你猥亵我在先!“

不管桑也有多么的情绪激动,又多么的愤慨委屈,但是她不会说话,在众目睽睽的之下,她用着没有人能看懂的手语,乱七八糟地比划着,好似是一个小丑。

她眼眶逐渐浸了泪,远处的男人还是无动于衷,她心里愈发怀念从前,怀念她的秦斯白,如果是秦斯白,这时候肯定早就会来为她讨回公道了。

她不看秦妄,一点点站起身,认真整理好头发衣裳,一步步往门外走。

人群里隐隐有了议论声。

“竟然是个哑巴!”

“这么高规格的宴会,竟然还有老鸨敢往里塞那些一心想嫁给豪门的女人啧啧。”

“她那套衣服,不是之前宋梨穿过的吗?!全球就一件来着,秦妄之前跟宋梨谈恋爱的时候,定制给宋梨的,她竟然不要脸地去穿别人不要穿了的衣服!”

“可是她的手语,好像在说她是秦妄的老婆啊!她刚刚是不是还指了下秦妄来着!”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喽!一个哑巴给秦妄提鞋都不配!”

就在油腻男人起身,凭借蛮力把桑也拎出去好好教训一顿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截住了他,从他手里很轻松地带出了桑也的腰,揽入自己怀里。

“赵平生?”秦妄挑眉,漫不经心地询问语气。

赵平生没想到这哑巴还能跟秦妄扯上关系,脸色刷白,“秦先生?怎么,你认识这哑巴?”


“她是我妻子。今天在宴会上你猥亵我妻子的监控到时我会发给警察,我这边先声明拒绝调解,你回家直接等待法院的起诉书吧。”

话音刚落。

人群里压抑不住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宋梨不是离婚了又和秦妄在一起了吗?秦妄什么时候结婚了?”

“你不知道吗?之前宋梨结婚的时候,秦妄随便找个哑巴酒店开房了,估计就是为了跟宋梨赌气随便找了个人结婚!”

“可是今天秦家老太太不是秦妄带着宋梨一块出席的么?那不就说在表明,宋梨离婚了,他迟早也离婚会继续跟宋梨在一起啊。”

“是啊!这个女人秦妄自己都没带出来过。”

“正常人谁会喜欢个哑巴啊!”

秦妄听若惘闻,他当着一群宾客的面,把桑也带去了老太太和脸色铁青的亲母跟前,“妈,这是我妻子,聂桑也。”

秦母气得浑身发抖,在下了宴会后直接给了秦妄一个耳光,“你是垃圾场啊,残次品见一个收一个!”

秦妄不羁地笑,“要不是母亲,我也就收宋梨一个。”

随后,秦妄拉着桑也的手,扬长而去。

——

回程的车上,秦妄指尖敲了两下方向盘,心不在焉地开着车。红绿灯的间隙,桑也将手机递过去,上面写着,“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秦妄捏了捏眉心,懒懒散散,“没事。家里迟早都会知道的……你哪里来的邀请函?真从那种上流社会老鸨那买的?”

桑也本想打宋梨两个字,但她知道秦妄肯定不会相信自己,于是摇摇头,“是假的。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很久没见你了。”

秦妄这时扭头看了眼桑也,心微微燥,“抱歉,这段时间宋梨刚离婚,她的闺蜜陈璐出轨了她的丈夫,心情一直很不好。等她状态好一点,我会常回家的。”

桑也舒了口气,点点头。

秦妄道,“我妈可能会开始找你麻烦。你忍着点她,她……脾气有些不好,手段也比较多的。”

桑也又点点头。

——

秦妄回家的次数多了许多。

他们过了很短暂的一段相敬如宾的时光。

秦妄学习能力很好,很快就熟悉了一些桑也常用的手语。

桑也的身体好一些之后,他们恢复了夫妻生活。但秦妄每次都会认真做好保护措施。他看上去的确没有要离婚的念头。

只不过秦母的确是一次又一次连着找她麻烦。她在舞团的工作很快就被无故辞退了,再接着是秦母派车一次次找她,说很多难听威胁的话,威胁她离婚;最危险的一次,应当是她差点儿出“意外车祸”,横死街头。

在那段时间,桑也甚至很少出门了。她不会说话,秦妄也懒得看字,她从未将这些委屈说给过秦妄,而秦妄也从来不问。好像似乎,也并不知情。

桑也“记性”不好,并不刻意去记住这些事。

秦妄在这期间也偶尔回家,身上总是带着宋梨的香水味。他似乎对秦家的产业也不上心,对生意和继承权也没多大野心。每次回来,都是把桑也往床上带,他很闷,不带爱说话,桑也本就是个闷葫芦,两人在一起,除了办这事,很少有共同语言。

秦妄在桑也面前,有时候很顽劣。冬天来时,喜欢把手放在桑也秋衣外面暖手;春天的时候,总是喜欢把桑也绑着马尾的发绳扯掉。秦妄还很喜欢吓桑也,桑也在做饭,秦妄就喜欢悄无声息地站在她右边,然后戳她的左肩,吓她一跳。

每次这些时候,桑也总是觉得,他好像和少年时的秦斯白,一模一样。

只有在独守空房,看到娱乐频道上宋梨和秦妄不断成双入对的新闻时,她才不得不清醒地想——

秦妄把她介绍给秦母,是不是为了让秦母把所有手段和脾气都用在她身上,然后保护宋梨不受秦母的迫害呢?


再过两天是结婚纪念日。秦妄在吃早餐时,将手头的报纸按在餐桌上,娱乐版面的新闻被压在了最下面。

桑也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

秦妄喝了杯牛奶,“娱乐报纸总喜欢乱写,真该让这帮记者去干电视剧编剧的活。”

桑也还是没表情。

秦妄扔下刀叉,有点儿挑衅意味,“今天的三明治很难吃。”

桑也静静望了秦妄一眼,起身去厨房,很快又带出来一份中式早餐,一一给秦妄布好。

秦妄:“………………”

秦妄:“再过两天是结婚纪念日,想去哪里吃饭?”

桑也愣了下,似乎没料到秦妄会主动提这个。

秦妄被她眼底浅浅的惊喜愉悦到,声线轻快,“想不好就都听我的吧。——上班去了。”

还主动上报了行程。

——

两天后。

桑也是被秦妄的司机带到秦妄的私人山庄的。

秦妄的私人山庄临海,据管家的介绍,这座私人山庄是秦妄亲手设计的,三面临海,山水环绕,里面有私人动物园,私人飞机,大型游轮。

私人山庄的别墅是明清时期的建筑,但全部都翻新过,欧洲风格的城堡,再最上面的宝塔尖上,有一个双人餐桌,按照管家的说法,似乎连宋梨都没有上去过。

秦妄坐在那喝红酒,见到桑也过来,上下审视了一圈,挑眉,“衣服挑过?”

桑也脸庞微热。

秦妄:“好看。”

桑也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秦妄知道,桑也这是害羞。如果是别的女人这样可能只是装作矜持的,但桑也是真的害羞,尤其在床上,她仿佛能用尽全身力气憋红了脸的害羞。他想到这些,有些心猿意马,“你原来是不是跟宋梨一个舞团?会跳舞,对不对?”

桑也目光一顿,打手语,“宋梨说的?”

“嗯。”秦妄并不在意,他兴致盎然,“那你要不要给我跳一个?我还没见过你跳舞。”

桑也想,从前宋梨跳舞的时候,她每次都在。不过是他一次都没瞧见过他罢了。

桑也想了想,摆出动作,迎着风牵着裙摆,随风起舞。她没有盘头发,发丝随着风飘扬起舞。秦妄好似被蛊惑了般,上前,手在桑也的发丝间穿梭。

桑也停下舞步,

秦妄蛊惑一笑,“继续。你跳的很美。”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妄的电话响起。

“喂,阿梨——我现在有点事情,你母亲不舒服的话,我马上让我秘书安排你母亲去医院——你不要怕,不会有事的——好,别哭了,阿梨,你等我,我来找你吧。”

空中城堡静谧,这些说话声,桑也听得一清二楚。她停下跳舞的动作,看向秦妄。她的眼睛很清澈,好像能看穿一切。

秦妄受不住她这样看自己,有些燥闷,移开视线,“宋梨母亲出事了,好像有点严重,最多半小时,我马上回来,好吗?”

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多少次了。有时候是在他们床上亲密时,有时候是在秦妄刚回家时,有时是在半夜。

桑也很安静地看着秦妄,不吵不闹,她不会说话,自然也无法吵闹,只能这么安静地看着秦妄,好像要看进秦妄的心里去。

秦妄:“最多二十分钟,我马上回来。”

桑也忽然比手语,“能不能不走?”

桑也不知道秦妄看不看得懂,但这一年多多少少,秦妄也认得了很简单的一些手语的。这么简单的,他也许能看明白。

秦妄淡淡的,“但是宋梨很害怕。她胆子小,她母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个人肯定承担不过来。”

桑也忽然激动,她再次比划,“秦妄,你只跟我见过两面之缘,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吗?”

秦妄撇过脸,“我看不懂。”他扬长而去之前,声线很冷,“聂桑也,早知道你如果会这么贪心,那么进秦家的人,就不会是你。”

——

秦妄一夜没回来。

在零点的时候,忽然天边起来了流星雨,长达三分钟的流星雨,冷白的光芒,照亮了桑也脸上的水痕。

桑也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秦妄为什么会离开了。她的毛病……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很轻地讲,“少夫人,夜深天凉,下楼歇息吧。”

隔日在八卦杂志的一个小版面上,提及这场流星雨,揭秘这场流星雨是人工的,价值几个亿。有人在网上扒皮,传闻这是秦家的少爷秦妄的手笔。豪掷千金,只为博爱人一笑。想来秦家少爷,是爱惨了那个女人吧。

……

宋梨在医院看到这份刊载秦妄豪掷千金的新闻,她恼怒地关掉手机新闻界面,心里暗暗有了主意,这个桑也,不能再让她在秦妄身边待下去了。

是谁都可以。但绝不可以是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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