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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降临罗彬罗杉

罗樵森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你真的会举报张军吗?”章立的话打断罗彬思绪。罗彬是说过要将事情告诉村长,可这实际上是吓对方的,他对对方一无所知。没想到,对方和外来者自报了来路。“嗯,顺嘴的事儿。”罗彬点点头。“你是个好人。”朱倩倩跑出山神像,眼中透着感激。“我叫章立,她叫朱倩倩。”章立伸手。“罗杉。”罗彬和章立握握手,瞟一眼泪痣女,问:“她怎么了?”“顾伊人身体不太舒服。”朱倩倩小声回答,眼中又带着祈求说:“我们是考古队的成员,柜山塌方埋了很多人,急需救援队,你能帮我们拿回来车子,送我们离开吗?”“我一样想离开这里。”罗彬回答:“全村都知道,我们走不掉,你们不已经尝试过几次了吗?”章立没吭声,额头冒汗。朱倩倩抿着唇,彷徨不安。“她哪里不舒服?”罗彬还是看着顾伊人...

主角:罗彬罗杉   更新:2025-05-20 20: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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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罗彬罗杉的女频言情小说《梦魇降临罗彬罗杉》,由网络作家“罗樵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真的会举报张军吗?”章立的话打断罗彬思绪。罗彬是说过要将事情告诉村长,可这实际上是吓对方的,他对对方一无所知。没想到,对方和外来者自报了来路。“嗯,顺嘴的事儿。”罗彬点点头。“你是个好人。”朱倩倩跑出山神像,眼中透着感激。“我叫章立,她叫朱倩倩。”章立伸手。“罗杉。”罗彬和章立握握手,瞟一眼泪痣女,问:“她怎么了?”“顾伊人身体不太舒服。”朱倩倩小声回答,眼中又带着祈求说:“我们是考古队的成员,柜山塌方埋了很多人,急需救援队,你能帮我们拿回来车子,送我们离开吗?”“我一样想离开这里。”罗彬回答:“全村都知道,我们走不掉,你们不已经尝试过几次了吗?”章立没吭声,额头冒汗。朱倩倩抿着唇,彷徨不安。“她哪里不舒服?”罗彬还是看着顾伊人...

《梦魇降临罗彬罗杉》精彩片段


“你真的会举报张军吗?”章立的话打断罗彬思绪。

罗彬是说过要将事情告诉村长,可这实际上是吓对方的,他对对方一无所知。没想到,对方和外来者自报了来路。

“嗯,顺嘴的事儿。”罗彬点点头。

“你是个好人。”朱倩倩跑出山神像,眼中透着感激。

“我叫章立,她叫朱倩倩。”章立伸手。

“罗杉。”罗彬和章立握握手,瞟一眼泪痣女,问:“她怎么了?”

“顾伊人身体不太舒服。”朱倩倩小声回答,眼中又带着祈求说:“我们是考古队的成员,柜山塌方埋了很多人,急需救援队,你能帮我们拿回来车子,送我们离开吗?”

“我一样想离开这里。”罗彬回答:“全村都知道,我们走不掉,你们不已经尝试过几次了吗?”

章立没吭声,额头冒汗。

朱倩倩抿着唇,彷徨不安。

“她哪里不舒服?”罗彬还是看着顾伊人。

“伊人昨天受了惊吓,没什么大事。”章立隐隐往侧边半步,挡在罗彬身前。

“这样。”罗彬点点头。

先前顾伊人和自己对视的时候,不像是受惊吓的样子,可她现在看起来有些古怪,甚至都没正眼看自己一下。罗彬不好直接挑开去问,毕竟,这关乎着自己的秘密。

因为他唯独需要帮助的一点,就是他需要喝灯油,才能维持正常。

他需要灯油。

或者,这顾伊人会有别的办法?

“既然没事,你们就好好待在山神庙吧,既来之,则安之,村长不是坏人,更没有骗人。”说完,罗彬往山神庙外走去,没人留他。

很快回到小木屋里。

扭头,瞧见章立和朱倩倩在关山神庙门。

顾伊人静静站在两人身后,居然是在远远地看自己?

门闭合了。

罗彬深呼吸,凝神。

合拢的山神庙门,倒放似的打开,重复一遍章立和朱倩倩关门的过程。

顾伊人的确在看自己。

不光如此!她在动唇!

罗彬再次回溯,瞳孔微缩!

这回溯过程,多达十几次。

最后罗彬重重闭上眼,过度用脑,头疼欲裂。

额间汗珠豆大豆大地往下掉,他口中低喃:“没有关窗。”

晃悠悠坐在桌旁,罗彬是看向了小木屋被钉死的窗户,这都不算是有窗户,缝隙就和门缝一般大,哪儿还需要关窗?

不对……

她是在提醒自己,那一晚上没有关窗,徐开国塞进来纸条,让自己救她?

……

半小时前,罗家。

“小灵,那就真的麻烦你了,这一份给我家小杉,这些送给外来者吧。”顾娅正在灶台前忙活,她将几份饭分好,一个装进饭屉子,另一个用了个竹簸箕,还盖着一张布。

厨房里还有一人,是和顾娅相熟的村民,名叫张韵灵,二十出头,正值芳华,落落大方。

顾娅本想着中午自己送饭,结果从山神庙离开,返程途中又遇到村长,村长叮嘱了不让她和罗酆两人离家,等会儿要来一趟。

因此,顾娅提前就叫来了张韵灵,让她帮忙代劳。

“知道啦顾姨。”张韵灵声音悦耳,她背对着窗户,正对顾娅。

双手背在背后,纤纤玉指夹着一根细木柴,刚好探进木条缝隙中,挑着插销顶端,插销缓缓被挑起,紧闭着的窗户开了一条细小的缝。

本身所有窗户都封了木条,如果不是特别注意来看,绝对无法发现窗户被打开了。

张韵灵迈着纤长双腿,走到顾娅身旁,她冲着饭屉子和簸箕深吸一口气,说:“好香呀,您真好,我记得我刚进村那会儿,外来者三天都没吃的呢。”

“村长还是没说过要给外来者吃饭,我是想着,他们已经死了一个同伴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恰好要给小杉送,就给他们也送一口,都是年轻人,又是谁家的儿女?”顾娅轻叹。

张韵灵抱了抱顾娅的胳膊,敬佩说:“您太善良了,就是村长有些不通情理,明明您家就有邪祟莫名其妙地靠近了,村长又让小杉去看外来者,还不让您和罗叔出门,他住在您家,就能吓跑邪祟了吗?真不知道村长在想什么。”

顾娅再叹:“小灵,村长有他的道理,都是为了村里的人好,你快去吧。”

“嗯嗯,知道了。”张韵灵提起饭屉子,环抱着簸箕走出厨房,和院内的罗酆打招呼,甜甜喊了声罗叔,这才走出院门。

前往山神庙的方向,恰巧会经过厨房外侧。

她瞥了一眼窗户,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犹豫,喃喃说:“真的不能告诉他们吗?”

“可他们很无辜啊?”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对的。”

“大家只要能离开这里,罗杉也可以离开,他们会感激我的。”

这不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张韵灵和人对话。

只是,她独自走在村路上,身旁哪儿有第二个人?

……

山神庙内。

顾伊人站在山神像前,微微仰着头。

“为什么不告诉罗杉昨晚发生的事情?”朱倩倩小声说:“他和村民不太一样,他帮忙的话,我们有机会拿回来车子。”

章立摇摇头回答:“倩倩,咱们如果遇到某个文物能够解决某种学术问题,你会不会想尽办法多看文物几眼?会不会想方设法地研究?”

“这村子的一切,我们所见所闻,太恐怖离奇,如果将伊人的事情告诉他们,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伊人?”

朱倩倩惴惴不安,道:“那……咱们能怎么办?”

章立视线落至顾伊人身上,深呼吸,仿佛下定决心,问:“伊人,你有办法的,对吧?”

顾伊人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左侧,美眸忽闪,樱唇含笑。

章立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又道:“伊人,你没事吧?”

顾伊人没有回答章立,却冲着左侧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左侧分明空无一人!

章立脸色惊悚极了。

朱倩倩同样被吓了一跳:“章立……伊人怎么了?”

他没吭声回答朱倩倩,缓缓挪步,靠近地上麻绳。

随后,他猛地抓起绳索,一把套住顾伊人胸口,将人拽到梁柱一侧,死死捆在梁柱上。

朱倩倩被吓得捂嘴。

章立却显得毛骨悚然,脸上都是细密的鸡皮疙瘩,颤声说:“她又发作了!”

“以前伊人发作时,半夜打开过煤气,在天台边缘漫步……她还走进过河里,她从来都不承认是自己独自做的,非说身边有个人喊着她,引导她做这一切,她最严重的时候,半夜照镜子给空气梳头……把我舅妈吓得高烧惊厥……”

朱倩倩一样战战兢兢,又说:“不对啊……昨天你也这么说,可昨天她明明告诉我们将要发生的事情了啊。这不是癫痫吧?”

“她是不是看到了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才知道将会发生的事情?”说着,朱倩倩赶紧小声问:“伊人?我说得对吗?”

“没有关窗……”顾伊人却答非所问,她扭头直视着山神庙的大门,望眼欲穿。


罗彬依旧站在门口,他思索许久。

最终还是将顾伊人的提示,和徐开国的纸条联系在一起。

顾伊人和徐开国之间绝对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明晚,会发生什么事情?

罗彬更有个直觉,徐开国知道他是谁。

那顾伊人就知道他需要什么?

吐了口浊气,罗彬清楚,这事儿自己是难以独善其身了。

时值正午,烈日刺眼,肚子咕咕直叫。

罗彬才到桌前坐下,鸡蛋羹凉透后居然不腥,蛋香味反而更浓郁,土豆丝爽脆可口。

好像……妈妈的味道?

呆了半晌,罗彬默默擦拭掉眼角泪花,大口吃着土豆丝,大口吃着鸡蛋羹。

时光没办法重来,妈妈不能起死回生。

可这辈子呢?

虽说顾娅的爱,是对原主罗杉的,可现在他不就是罗杉吗?

回想起这短短两天内顾娅对他的好,尤其是顾娅所说的一番话。

“妈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了,也没有任何人,东西,能将你从妈身边带走!”

那时,罗彬只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无暇多想其他。

现在回想过来,那就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誓言!绝非说说而已!

罗彬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老天爷至少有一点好啊,给了他健全的身体,又给了他一个妈妈。

上辈子他最大的遗憾,不就是这两件事吗!?

“妈,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物伤害你,将你提前从我身边带走了。”

“若违此誓,当天诛!”罗彬默默发誓。

“笃笃笃”的敲门声,让罗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抬起头。

门外,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一手提着饭屉子,一手搂着簸箕,敲门的动作就很勉强。

她很好看,正值芳华之年,肌肤白里透红,眸子格外干净。

“罗杉,顾姨让我送吃的过来,这个是你的,这些是外来者的哦。”张韵灵这才进门,将饭屉子和簸箕放在桌上。

“呃……谢谢。”罗彬站起身,微笑之余又有些尴尬。

她认识他,他不认识她,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

“嗯嗯,不用谢,你才刚吃完饭吗,我把这些碗筷带回去吧?”张韵灵抬手就要收拾。

“不……不用,我来就行。”罗彬赶紧将碗筷放回早晨的饭屉子里。

“小姐姐,你回去后告诉我妈,让她别送了,我再两天就能回家,省得麻烦。”罗彬正色道。

“这些是给外来者的对吧?我先送过去,不耽误你忙。”说着,罗彬就拿起簸箕,匆匆走出小木屋,脚步又放缓,朝着对面山神庙走去。

离开屋子,是化解尴尬。

走得慢,是想等对方走了,免得回去之后,更不知道怎么沟通。

张韵灵看着罗彬走远的背影,美眸中略疑惑。

“小姐姐?好奇怪。”

张韵灵喃喃自语,随后拿起空饭屉子,走出小木屋,朝着村子里走去。

罗彬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走远的少女。

心想,自己得想个办法,尽快知道村子里这些人姓甚名谁?不然,太容易露馅儿了。

随后,罗彬手重重扣击在山神庙门上,朗声喊:“章立,朱倩倩,给你们送饭。”

“放那儿吧。”章立话音响起,透着疲倦。

“我妈煮的,不是村长送来的,快开门,趁热吃了。”罗彬又喊道。

章立朱倩倩对村长很抵触,对自己反而要缓和许多。

果然,山神庙门吱呀一声打开条缝。

章立探出头来,满眼血丝,衣襟和袖口都很脏。

“你怎么了?”罗彬疑惑地问。

“我没事……给我吧。”章立咽了口唾沫,抬起手。

罗彬将簸箕递给章立,随后解释:“之后两天不送饭,我那里还有十几个干饼子,等会儿分给你们一些,应该凑合能够……”

“谢谢……够了……”章立头却一缩,肩头往前一顶,山神庙门沉闷闭合。

嗯?

罗彬眼皮微跳。

动念间,眼前的一幕倒转!

章立肩头抵着门,门开启,他头探出来,紧接着又缩回去。

“谢……谢谢……”

章立的话音中。

罗彬看到了庙内的情况!

顾伊人,赫然被麻绳紧紧捆绑在梁柱上!

回溯结束,视线中是山神庙紧闭的大门。

“你还有事吗?”门缝内,章立满脸警惕,眼中血丝浓郁,和罗彬对视。

“哦,没事儿。”罗彬笑笑道:“我就是没反应过来,话说半截,你忽然就关门了。”

“伊人和朱倩倩都有些害怕你们村里的人,关着门,她们舒服点儿。我和她们吃东西,谢谢了。”章立回答,他依旧没转身走,目视着罗彬。

罗彬才转过身朝着路对面走去。

步伐正常,罗彬心头却微凛。

先前他还在想,危险会出在什么地方。

毕竟章立他们已经知道夜里游荡的是邪祟,不作死,就不会死。

可章立为什么将顾伊人绑了起来?

这对吗?

回到小木屋里,罗彬回溯了清晨的记忆段落。

那时候,胖汉张军应该是欺负了顾伊人和朱倩倩,唯有顾伊人脸上有红印子,是被张军动手动脚了?

章立明显是保护顾伊人,才挨打。

当自己看向顾伊人的时候,章立还很不经意地挡在自己面前。

从所有的细节来推断分析,章立对顾伊人的态度很好,不该将人绑起来……

难不成,当山神庙门关起来的时候,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罗彬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逐渐发沉,太阳隐匿在乌云后,绵绵的下起阴雨。

……

“下雨了……给小杉带的都是薄衣裳。”堂屋里,顾娅来回踱步,脸上浮着一层不安。

“没事的,小杉快成年了,他能照顾好自己。”罗酆说:“况且,木屋里头有被褥,他冷,会自己裹上的。”

顾娅眼中担忧更浓郁,低声说:“这么多年了,小杉从来没有独自离家那么久,昨晚上的事情,都把他吓哭了,你的心肠就那么硬,好像他不是你儿子一样。”

罗酆微微蹙眉,说:“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恰逢此时,沉闷锣声传入院内。

这几年来,村长钟志成风雨无阻,早起敲锣晚上敲锣,提醒人们回家点灯,关好门窗休息。

夫妻两不吭声了。

下一刻,院门被推开,钟志成匆匆进了院内,罗酆带着笑脸迎上去。

“村长,你今晚上就住小杉的房间吧?”罗酆说。

“不用,我就待在堂屋里,要看着油灯是怎么烧下去的!”钟志成字句凿凿,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大步迈向堂屋。

钟志成径直走到了油灯下边儿,他再度往锈迹斑驳的灯盏中注满灯油,随后划燃火柴。

灯火逐渐明亮,暮色,更逐渐吞噬天光,黑夜,就快要降临了。

顾娅和罗酆夫妻两,尽量都没有露出异样神色。

“所有门窗都关闭好了吗?”钟志成问。

“窗户都被钉死了,我家没有后门,就只有一道院门,你进来的时候,已经关上了。”罗酆指了指院子门。

“嗯。”钟志成坐在了油灯正对着的椅子下,影子逐渐被拉长。


这羊好大!远看没感觉,近距离接触,怕是得有百来斤!

这羊好快!转瞬之间,就要撞上罗彬胸口!

罗彬临危不乱,手中刀狠狠朝着羊头刺去!

要被羊顶,是凶险万分,一旦露怯,怕是就要被羊犄角捅穿胸腹。

下杀手,就完全不同!

这羊顶上来,刀必然会戳进头顶!

罗彬全神贯注,紧握着刀柄!

那羊的横瞳,却更活灵活现地展现了一个眼神。

讥讽!

这让罗彬心里咯噔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羊头狠狠顶了上来。

刀尖只是遇到一丝阻碍,就在难听的咯吱声中,深深没入羊头。

本来讥讽的羊眼,带着一丝像是人一般的错愕,随后归于死寂。

手被反推,刀柄撞在胸口,胳膊剧痛,被右侧羊角捅入其中!

轰然声响中,前冲的惯性结束,羊重重翻倒在地。

罗彬被撞飞七八米,滚了好几圈,撞上一棵树干,这才停止滚势。

“小杉!”顾娅惊惶的尖叫声在林间回荡,她从落脚点的木屋朝着罗彬狂奔。

罗酆疾步走过那大羊,停在罗彬身前。

罗彬还没有回过神来,罗酆的手就快速捂住了他右臂的伤口,动作迅如闪电,一手划破衣角,扯下来好大一块布,快速给罗彬包扎。

痛感来了。

罗彬紧闭着嘴,只是闷哼一声,没有发出惨叫。

罗酆更用力地缠绕伤口,阻止血液淌出。

顾娅到了近前,捂着嘴,却不敢大声说话。

“我没事……妈。”

罗彬粗重喘息,额头上汗珠豆大豆大往下淌,脑子还一阵阵发晕。

“他妈,你扶着小杉,快回去!”罗酆抓住罗彬左臂,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我能走……”

罗彬心里想的是,不就是被撞一下吗?

结果刚想用力往前走一步,胸腹中就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儿就直挺挺栽在地上了。

顾娅撑着他,不敢太快,又不敢太慢,朝着落脚点的木屋走去。

罗酆拽起那头羊,拖着它跟在顾娅和罗彬身后。

到了那树棍旁边,他一手又将树棍拔出来,一样东西没落下。

很快,进了落脚点木屋里。

“关门!”罗酆低声嘱咐。

顾娅赶紧将罗彬搀着坐在床边,就回头去锁门。

哐当一声,是树棍羊头落地,罗酆腾空双手,快速摸出来火柴点灯。

痛感很绵密,很难忍。

罗彬腰身弯曲,摸出来个油包,头也低着,手捂着嘴巴,将油包塞进去。

又是哐当一声,似是有人重重推门。

顾娅啊的尖叫一声,是被吓的。

不过……门没有开。

油灯晃晃悠悠地燃烧起来。

心在咚咚乱跳,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罗酆也没有往日那般镇定,他一手捂着胸口,粗重地喘息着。

天,黑得比想象中快了几分钟,又或许是先前他们围羊,没有感觉时间流逝。

好险……

推门的是邪祟。

若是灯再晚一秒钟点燃,邪祟都得进门,他们一家三口,都要暴毙在这落脚点中。

厌光感来得格外强烈,渴血感更强,更来势汹汹。

咬破口中油包,随着灯油滑入喉咙里,稍稍缓解了一丝,却不像是之前那样能彻底压住,罗彬依旧觉得很难受。

“止血药。”罗酆定神,沉声开口。

顾娅赶紧拿下肩头包袱,在一旁桌上打开,在里边儿翻找。

罗酆同样到桌旁,打开另一个包袱。

瞅准这个时机,罗彬再从兜里摸出来了四五个油包,全部塞进了嘴里,牙齿用力挤压,油包全部破碎,一股股的灯油往喉咙里灌注。

总算,渴血和厌光,再度被压下去。

直愣愣的注视感,来自正前方。

罗彬手一边捂着嘴巴,吐出来塑料,用手紧紧握着。

同时他抬起头直视前方,门缝中有一只眼睛瞅着他,睁得格外大。

手,随之落入衣兜里,将塑料纸揣着。

罗酆和顾娅随之就到了床旁。

轻微的嗤声,是罗酆割破他胳膊上的衣服布料,随之,他用一条纱布紧紧缠着胳膊上方,是压住了血管。

顾娅解开下方的衣服布,露出一个血洞,很深,看一眼,都觉得很不舒服。

罗彬尽量不去看自己的伤口。

顾娅往里填了黑漆漆的药,又均匀在周围抹了一层。

痛感……竟然减缓许多,甚至有一丝丝薄荷的清凉感。

再接着,罗酆细致入微地给他缠上另一条纱布,夫妻俩配合得紧密无间,将他伤口处理好了。

“这药神了……”罗彬怔怔。

“你小灵姐配的药,她爸妈是中医,以前救过很多村民的命,她学了几分本事。”顾娅松了口气,眼眶里还是有水气,心疼极了。

“太危险了,你看,不光是你不要命,你还带着儿子一起不要命,万一羊角戳中的是胸口呢?”话语间顾娅扭头,眼眶红红埋怨着罗酆。

“是啊,这太危险了,万一羊角戳中的是胸口呢?他不拿你儿子的命当做是命,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真该死啊。”

“你也戳他胳膊一下,让他知道,流血会不会疼!”

这话音几乎是随之响起的,蛊惑感很重,甚至共情感更多!

顾娅脸白了,猛地扭头,死死盯着门的位置。

罗彬呼吸格外急促,更将视线投过去,更觉得心惊肉跳。

那只眼睛还是在门缝外,微微弯曲,似是在笑。

邪祟……还会拱火?

“看我干什么?你仔细想一想,他是不是这样做的?”

话音再度响起:“有一有二就有三,你儿子,运气还能那么好?”

顾娅闭了嘴,紧抿着唇,没吭声。

罗酆往前两步,一柄刀狠狠地戳在门缝处。

罗彬瞧见了那眼睛的飞速后退。

木屋中安静不少……

顾娅踉跄后退两步,颤巍巍坐在床旁,又极力镇定下来。

“没事吧,小杉?”扭头,顾娅还是担忧地看着罗彬。

“妈,我没事的,你别听邪祟的话。”罗彬心里有些发慌。

他一贯认为,邪祟只是会进门伤人,只是会蛊惑人,骗人相信他们。

他先前没有经历过邪祟拱火……

这个时段,大家都心慌意乱,要是出问题,问题可就大了。

“妈没事,这些年,妈什么没和你爸经历过?那些邪祟,就像是一个个跳梁小丑,妈只是心疼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顾娅伸手,摸了摸罗彬的脸。

“小杉,你先前怎么会忽然看木屋,给它可趁之机?”罗酆回头,他皱眉问。

“我……”

话刚出口,罗彬又闷住了,没继续往下说。

实话说出来,顾娅内心肯定会有自责。

“我走神了……”最后,罗彬低声道。

“走神?”罗酆眉头紧皱。

“不要再问小杉了,他已经受伤了,再去想之前,有什么意义呢?”顾娅低语。

罗酆没有再说这件事儿,他眉头从皱起,舒展,随后又皱起,看罗彬的眼神,似是洞悉了缘由。

“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带进来?”顾娅拉开了话题,眼中带着一丝痛恨,隐隐还有些厌恶。

当然,是针对地上那头羊的,而并非是针对罗酆。

“这东西的诡异程度,比邪祟弱不了多少,既然杀了,就带回去让神婆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总要未雨绸缪。”罗酆回答。

顾娅没说话,她才明白缘由。

“刀很锋利……”罗彬低语。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头羊,撞上他之前会那么讥讽,随后,眼神又那么错愕。

那羊必然觉得,刀而已,能戳破自己的头吗?

是啊,正常来说,无论任何活物,头骨都是最坚硬的东西了,一般的刀,根本戳不穿。

后怕的感觉更强,罗彬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没想那个细节。

这也是庆幸,如果他想了,肯定就不是那个抵御的动作,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并且,他现在更明白一个细节。

罗酆虽然看似一直在磨刀,但他从未只是打磨一把刀!

“刀,有很多种用法,你用了最笨的一种杀它,回家后,爸会教你怎么用刀。”罗酆接了话茬。

“嗯嗯,好。”罗彬重重点头,眼中的期待更强,更多了。

罗酆将倒下的树棍立起来,羊头斜倚在墙边。

“吃点东西,就好好休息吧。”他说。

顾娅这才拿出来面饼子,分给父子两人。

填饱了肚子,便开始休息,这张床被当成炕,罗酆在中间,顾娅和罗彬各一侧,倒也不违和。

很快,罗酆和顾娅都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是睡着了。

他们两人在柜山村经历了太多,门窗和油灯,是夜晚的绝对保护,即便是再恶劣的事件,他们都能睡着。

罗彬有些失眠。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信息量太多。

这个柜山,不只是有邪祟……

邪祟只是迷惑人心,两脚羊这种精精怪怪,却迷惑人眼。

柜山更不只是一个柜山村,还有羗村,羗村的人,都死在村子里了……

这地方,真的有出路吗?

羗村的人……真的只是简单死于传染病,死于无药可治,而并非其他缘由?

想着想着,脑袋就更晕晕沉沉。

心头猛地一紧。

地上那头羊……怎么成了个人?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皮肤是古铜色,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变得发白。

他身上裹着羊皮,头顶带着羊角帽,是头盖骨打磨成的帽子,犄角还连在上边儿。

都死了啊?怎么又成人样了?

罗彬咬了咬舌尖。

的确……地上就是蜷缩着一个人!

鬼使神差地,罗彬慢吞吞爬下了床,蹲在那“人”身边。

死了,依旧会迷惑人眼?

罗彬眉头拧着,伸手要将羊头盖骨,羊角给扯下来。

怪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羊头盖骨,羊角,居然就那么轻而易举被他拿下来了!

真是个人?!

是带着这东西,让自己和罗酆,误以为他是羊?

他们杀人了!?

罗彬正心慌呢,伸手就要去扯掉羊皮!

“小杉!你在干什么!?”

惊声骤响,罗彬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床旁,是罗酆直挺挺坐着,死死盯着他。

“爸……你看,他……”

罗彬指着地上的“人。”

一下子,他头皮发麻,地上哪儿是什么人,分明就是那头大羊!

只不过羊头皮被拨开,头盖骨被掀开,被他捧在手中。

罗彬满脸的错愕呆滞。

“啊……小杉……”顾娅惊诧地喊了一声,同样被吓得不轻。

”我刚才……明明看见,他是个人……带着羊角帽……一下子就拿下来了……这……”罗彬结结巴巴,更是惊疑不定了。

冷不丁地,罗彬眼神变得怔怔起来。

看着羊头豁口中白花花的脑子,他咽了口唾沫,心头油然而生一个情绪。

好解压啊……


回到家里时,院子里的氛围,有些僵持,有些凝重。

罗酆坐在桌后,脸色有些铁青。

一旁的椅子上放着几个包袱,顾娅正在检查其中一个,她像是没事儿人似的。

听着响动,顾娅抬头看向罗彬,脸上才有了笑意。

“小杉回来了,可以吃晚饭了。”

语罢,顾娅进了厨房。

罗彬走进堂屋,罗酆没看他,依旧直视前方。

罗彬更觉得不太自在。

顾娅肯定将白天把事情告知张韵灵的事儿说了,罗酆才会这么不高兴。

“爸……这怪我,你别生妈的气。”

罗彬深呼吸,主动将责任揽了过来。

罗酆的视线这才落至他身上。

“儿女情长,你知道会意味什么吗?”他沉声问。

“英雄气短?”罗彬咽了口唾沫。

“你也知道?”罗酆手砰的一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壶都一阵晃动!

“罗酆,你别又凶小杉,是我说的,不是小杉。”顾娅匆匆走出厨房,停在堂屋门前,她护犊子的眼神很强烈。

“爸,你别生气……这事儿真和妈无关……”罗彬赶紧挡在顾娅身前。

罗酆手摁在眉心,他眼睛都死死闭着。

“一个是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是慈母,慈母必然多败儿。”

“我知道今天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小杉,你就不要说话了,他妈,你得懂,我都是为了小杉好,为了咱们这个家好,小灵这个人是还不错,可她不是咱们的家人,不能用一家人的命去犯险。”罗酆再睁眼,眼珠里都是血丝。

“事已至此,说过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就希望她不会弄出什么乱子吧。”

最终,罗酆还是摇头,脸上一阵苦闷。

“小灵能弄出来什么乱子?这些年,她白给你采药了。”

“小杉,你跟我来厨房里帮忙。”

顾娅拉起罗彬,就要进厨房。

“妈……你也别生气,爸也没错。”罗彬没动。

这节骨眼上,两口子不能闹脾气。

“我和爸说几句话,您去忙。”罗彬语气缓和,是劝了句。

顾娅这才松开手,瞪了一眼罗酆,再道:“小杉比你懂事,会做人多了,我不和你计较,你是个糙汉子,不懂关心人的。”

随着顾娅再进厨房。

罗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阵阵苦笑,随后,他小声又说:“我会很谨慎的,我感觉,小灵姐也挺谨慎,她不怎么接触村民?”

“妈平时几乎不接触村民,她们也那么合得来,不管小灵姐当她是朋友也好,长辈也好,总能让她排解一丝无聊和乏味吧?”

罗酆深深看着罗彬,默了许久:忽然说:“某些时候,我真的认为你开窍了,毕竟你以前让你妈流了不少泪,现在你这么护着她,是她的福。”

罗酆的声音不大,只有堂屋内,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算是他罕见地将身份挑明来开口。

“某些时候”,“真的认为”,这几个词,证明罗酆是清醒的。

“你比小杉更合格,可柜山村里,女人和孩子更容易被邪祟蛊惑,是有原因,有说法的。不要纵容你妈,否则会出事。她能受得住这点儿不算委屈的委屈,这是咱们家里的规矩。”罗酆这番话更深邃,更意有所指。

罗彬思索良久,才点点头,说知道了。

“嗯。”罗酆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了一些,他却又继续看着院门方向,眼中带着深思。

晚饭还好,气氛是有一点点僵硬,不过随着顾娅置气一样给罗酆夹了几筷子菜,一下子又恢复正常。

罗彬回房间后,就喝了灯油,确保夜里平安无恙。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徐开国没有来。

当然,有邪祟来了,罗彬没有丝毫被引诱。

舒舒服服睡了一整晚,清晨被罗酆敲门喊醒,罗彬将所有灯油,都藏在身上,要离开家,总要有所防备,灯油不能留下。

最后他缠上皮革束腰,才出房间。

院内,罗酆和顾娅都背着几个包袱,像是整装待发。

钟志成也在院子里,络腮胡被修整过了,更让他的脸显得棱角分明。

“嗯,你们一家人齐了,我也再说一句要求,罗酆,我希望你往前走上至少一里路,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会走,肯定会和其余人不一样,不过,多走出一定距离,就相当于咱们多了一点儿希望,只要没有回到村里,应该就是对的。”钟志成视线和罗酆对视。

“嗯。”罗酆点点头。

钟志成也递给罗酆一个小包袱,罗酆缠在胸口位置。

随后,钟志成朝着院外走去。

走到有院落的地方,钟志成就会扬起锣棰,重重敲击一下,算是告诉村民,天亮了。

路上不少村民,都在旁观眺望。

有一些人,眼中带着一丝丝很薄弱的期翼。

有一些人,眼中带着的是麻木,像是这一幕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他们没有情绪波澜。

还有一些人,数量占比是最多的,幸灾乐祸。

这些人的情绪,多和原主口碑名声差有关。

不多时,就走到了村头牌楼的位置。

这稍稍颠覆了罗彬的一些认知想法,他还以为,是要从村尾往外走?

没想到,探路的出口,一直都是村头。

钟志成没有再往前了,站在牌楼下。

带路的人成了罗酆。

一家三口走了约莫半小时左右,眼前的马路多了个急转弯,这位置差不多要进山了。

远处的山峰高大挺拔青葱翠绿,又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那像是个巨大巍峨的人,身披绿袍,山顶宽阔宛若肩膀,只是肩上空空荡荡,没有头。

罗酆却没有走水泥路,指着前方说:“这个转弯过去,我们就会回到村子。”

“这里开始就是鬼打墙吗?”罗彬喃喃一句。

“鬼打墙?”顾娅稍稍抿唇。

“很久没有人说过这种说法了,世上真有鬼,那就好了。”罗酆摇摇头。

“走这边儿。”他跳下路坎。

这一条小路,罗酆拔出来一把柴刀,唰唰地砍掉路两侧新生的荆棘。

罗彬有样学样,父子俩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将顾娅保护在中央。

阳光好刺眼。

罗彬又发现了此地一些细微的区别。


记忆开始闪回,罗酆警惕慎重的面容在眼前回荡。

“别嫌弃爸啰嗦,在这里,除了咱们一家人,不会有别人的,天黑之前你看到的人,对你呼救也好,招手示意也好,千万别靠近。”

“就算你瞧见了熟人,那都不是熟人,晓得了不?”

闪回结束,画面支离破碎。

依旧是罗酆沉冷的看着他,没有松开手掌。

对,再仔细听呼救声,根本不是顾娅的,就只是寻常人在呼救。

罗彬之所以觉得是顾娅,就是没想过这里可能还会有别人。

“那他是谁?白天也会有邪祟走动吗?”罗彬极不自然的问。

“不是邪祟,邪祟只会在深夜出没,不要说太多的话,嘘……”罗酆谨慎的说着,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罗酆四扫周围的模样,似是怕人偷听?

随后,罗酆说了句:“走了。”

他迈着大步,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树上已经没有箭头标识,新的标识,是罗酆刻的。

安静,树林里太安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连鸟叫声都听不见。

这对吗?

先前罗酆所说,登高望远的想法虽然没错,但是罗彬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只是,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能继续跟着罗酆走。

山顶好远啊,至少又走了两三小时吧,这绝对远远超过一里路,即便是登山,至少都有三四公里,换算下,都接近八里路了。

再算上先前一整天的登山,这山,究竟有多高?

“不太对劲啊爸……”罗彬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因为……眼前有棵树,上边儿有一道深深的箭头,直直指着斜前方。

中间几个小时,都没有遇到过路标了,这里才遇见。

可根本就不是有人走到过这里!

树干的伤口很新鲜,箭头,才刻下不久!

罗酆停在树前,他脸色铁青,又慢慢变得苍白:““绕路了,该死。”

哐当一声,是柴刀狠狠戳在了树干上。

“那就代表,我们走错了?整个村子这些年的探路方向,都错了?”罗彬心头升起的,都是一股说不出的沮丧。

罗酆没吭声,他脸色更白,眼珠血丝更多,根根分明,似是要淌血出来。

罗彬知道,这对自己的打击不算大,毕竟自己才晓得这回事儿,而对于罗酆,这就是近几年来唯一的希望,结果,希望也是一场空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死了那么多村民探路,探到的还是一个迷雾般的圈层。

“不能继续往前走了,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得回去,还得戳掉这些错的路标。”罗酆拔出柴刀,歘歘两下,将树皮完全斩掉。

两人开始往后退走,将沿途的箭头铲掉。

这一退,又是快两三个小时,到了中午最炙热的时候。

眼前,再度出现一棵树。

树皮被铲掉了好大一块,还能瞧见深深的刀印。

这就是最开始他们发现绕路的地方,结果退了半天,又退回来了?!

不单单是绕路了,是两人被困在了山顶的一定范围里,在这个圈层中绕路,对,再用个合适的比喻,像是进入了一个迷宫!

罗彬觉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只是很模糊,一时间捉摸不到确切。

“走!”罗酆低声再道。

这一次,两人走得快了不少,是往山下原路返回。

两小时,又回到了有刀印的树下。

罗酆一刀再度狠狠戳下,他没吭声,眼神却像是要杀人!

迈步,罗酆还要走。

罗彬一把抓住了他,额间布满了细密薄汗。

两人前后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湿透,频繁地绕路,不光是攻击心理防线,身体一样变得疲倦不堪。

“不能走了爸……咱们进了一个怪圈,你更进了一个怪圈……你有没有发现,你有点儿像是前几天的外来者了,你绕路,不信邪,你拼命继续绕路了。”罗彬沉声说道。

罗酆瞳孔猛地一缩,豆大的汗珠淌下,话音更为沙哑。

“你妈还在屋子里,她安全虽然没问题,但如果我们天黑之前不能回去,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相当于完全曝露在邪祟面前,会死。”

罗彬当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更严重是两人已经绕路了,再走下去除了精疲力竭,心理身体双崩溃,没有其他结果。

“我不会像外来者那样的,我在找细微差别,走!”罗酆又要迈步。

罗彬没有松手,还是紧紧扣着他的肩膀。

“爸,你让我好好想一下。”

罗彬沉声说完,直至罗酆收了劲儿,他才蹲身在地,双手在地面掸过,露出一块平面来。

眼前,开始闪回!

罗彬闪回的记忆,是他们从第四个落脚点的小木屋出来之后。

看到吊在树上的干尸,又听到有人呼救。

随后,两人就一直走,一直走……

这一次的闪回,在罗彬有意的控制下,变得很快,就像是加速了的幻灯片。

直至闪回到一个点,就是他们第一次发现绕路的那棵树。

闪回停了下来,罗彬扭头,看着旁边那棵树。

罗彬记住了这棵树的特征,再度开始闪回!

几分钟后,他抽出来腰间一柄刀,在地上画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图案,接着,一条线从图案中延展出来。

歪歪扭扭,不停的往前。

停下之后,罗彬在那个位置画了一个*。

“爸,我们走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再往前了,忽然一下,就开始绕路,再往前一步,绕路的节点,就变成了这里!”

刀尖,点在了那条线初始的一个位置,又画了一个*号。

罗彬抬眼,盯着身旁戳下刀痕的树!

“太诡异了,我们走到最远的位置,和绕路开始的位置,至少差着接近三小时的路程,从最远位置往外迈出一步,就到了绕路的位置……”

“你不觉得,这有些像是咱们的村子吗?”

“你说,从村口外那个急转弯,只要走过去,就会直接回到村子。”

罗酆看罗彬的眼神都变了变。

说实话,眼前这个不是儿子的儿子,得到了他的认可。

因为,身体是儿子的。

两人之间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罗酆不知道,这个灵魂本身叫什么名字,可占据了自己儿子的身体后,其一言一行更对他和顾娅尊重,将他们当做父母。

多方面的缘由,加上血浓于水的亲情,他接受了这一切。

对方缜密的思维很像他,对顾娅更维护,让他更觉得满意。

先前是满意。

现在是震惊。

超常的记忆力,敏锐的分析力,三言两语,就推断出来此地绕路的逻辑,类似于柜山村。

这是一个正常人能有的本事吗?

“爸?你怎么了?你先冷静,不要走神,也别急,咱们肯定会没事的,事情遇到了就是遇到了,得解决!”罗彬低声又道。

“是,有些像是村子。”罗酆堪堪回过神来,回答。

“对,我们发现绕路的地方,是这里,相当于,这里就是类似的村口?类似于锚点?附近应该有一具干尸才对,如果要出去,还得需要另一个锚点,我们还没有看到。”罗彬沉声再道。

“锚点?”罗酆略诧异。

“我首先得确认,我们眼前走的是不是真的路,还是说,咱们两个产生了幻觉,得找到另外证明这里是真的存在的证据,这就是锚点。”

罗彬站起身来,他仔仔细细地打量周围环境。

最开始发现绕路之后,父子两人就没有镇定过了,根本没有细节下来观察周围,就是一直在走路,一直不停地走路。

“找到了!”罗彬大喜过望。

在一个倾斜角度,距离他们约莫十五六米,罗彬瞧见几棵树影后的干尸,干尸像是风铃一样晃动,伤痕累累的尸身,唯一完整的头颅,就像是一直在看着他们。

“我们距离木屋,其实只有半小时的路程!”

“位置是真实的。”

“锚点……还需要第二个锚点!”

罗彬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直在冒,汗毛也根根倒立。

情绪到达一个兴奋值的时候,身体就会共鸣。

恐惧会让鸡皮疙瘩出现,汗毛倒立,兴奋一样。

罗酆完全没有吭声,罗彬所说的解释,他听得懂,可是这里边儿依循的逻辑,就算是罗彬解释得很清楚了,一时半会儿,他还是想不明白。

因此,就不能打断罗彬。

“我记得不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个人呼救的。”

“那不是一个正常存在的人,爸你说过,得小心任何人,可他,在绕路的圈层之外,如果接近他,我们就能走过这个怪圈了,因为他不在怪圈中!”

罗彬言之凿凿!

罗酆心头又是一震,他总算理顺了这个逻辑,眼皮抽跳不止。

“怎么看不见了……假的?可这里有尸体,是真的……”

罗彬的脸色十分难看。

“尸体会固定在这里,可那东西不会,他只是当时来引诱我们,失败了,他自然就走了,很有可能,他现在正在想办法迷惑你妈。”罗酆重重吐了口浊气。

“不行……必须得要第二个锚点,还得在绕路的圈层之外,否则……我们走不出去的,爸,从这棵树离开,肯定又是往前的路,不管怎么走,还是要回到这里了。”

“不……不对!”

罗彬正在焦虑中呢,随后,死死地盯着那具干尸,喃喃道:“从第四个落脚点的屋子走到这里,用了半小时的时间,从村子出去,走到急转弯的路口,也是半小时的时间,爸,村民们会在绕路的山路中,做什么事情吗?譬如种地?”

“怎么可能?”罗酆皱眉回答。

“所以,你们也不会在柜山村外绕路的环境里设下陷阱了,对吧?”

罗彬再问!


“朝颜,苦艾,洋金花,再加上山藿香,应该足够了。”张韵灵轻晃着一个茶盅,落落大方的脸上带着一丝成竹在胸的笑容。

桌上还摆着一个缝得歪歪扭扭的布人,针线功夫太差,布人显得太阴森。

“罗杉还是那个样子,他只是不像以前那么痞里痞气,可他眼神偷偷看我呢,不过是做出来的正经模样。”

“罗叔和顾姨是真的无辜,还好,他们没有出事。”

“等会儿,让罗杉去村长那里要灯油,他到的时候,差不多药效发作,村长家来不及到神婆那里,罗杉就只能和村长过夜了。”

“这样更完美对吧?”

“罗杉这两天刻意地在村里出了不少风头,彰显他浪子回头呢,村长也相信他,当夜里罗杉开了房门后,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张韵灵冲着布人甜甜一笑,随后,她坐下来继续缝补破了不少洞口的衣裳,轻哼着一种曲调,声音就像是黄鹂鸟一样好听。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张韵灵缝好了衣裳,她还展开来看了看,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扭头,看了一眼天色,夕阳出现,她眸子更带着一抹光亮。

只是随着夕阳越来越重,天色愈来愈暗,院门始终没有被敲响,张韵灵的眼神出现一抹阴暗。

罗杉人呢?为什么他没有来?

脚步声匆匆响起。

张韵灵眸子中又浮现一股喜色。

院门咚咚咚被急促敲响,她飞步去开门。

结果屋外的,居然是顾娅和罗酆两人。

“小灵,快叫小杉出来,天要黑了。”顾娅急匆匆的说。

罗酆眉头稍皱。

“小杉……没有来呢……我一直在等他。”张韵灵心跳落空半拍。

“啊?”顾娅脸色变了变:“他下午的时候就不在家里了,没在你这里,那去哪儿了?”

“他爸,快去找村长,要天黑了!”顾娅心急如焚。

罗酆的眉头成了紧皱,说:“先回家。”

“不!”顾娅紧抓着罗酆小臂:“你让我怎么回家?小杉又不在,我怎么放心的下!?你快找啊!他究竟去哪儿了!”

顾娅急得都快哭了,不停跺脚!

“我们回去,说不定小杉已经在家里了,发现我们不在,他也得着急,刚才就不应该出来的。”罗酆语气稍稍加重。

“这……”顾娅是全然没了主心骨,慌张说:“对……也对……回家……快,回家……”

……

暮色愈来愈深,逐渐开始吞并天光。

罗彬坐在山神庙的门槛上,他大部分时间都看着村尾马路外,看着深山密林,一部分余光,才看村里方向,确保没有人过来。

要天黑了。

心里是战战兢兢的。

不过,心里又是一股莫名的狠劲儿。

主要是,他确实没有办法弄到今天能过夜的灯油。

对面的小木屋没有,去别人家里偷?风险太大了,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村子其余人的家,万一被抓到,是什么下场?

没有灯油,一旦自己失去理智,就是家中最大的危险。

不能害了这辈子的妈。

因此,留下来,反倒是成了最好的选择。

扭头,默默又看一眼顾伊人,罗彬喉咙滚动一下。

希望她能有办法吧。

不然……她……也是一个办法?

站起身来,罗彬正要关门。

“不……不要关……”怯生生的话音入了耳,是顾伊人醒了,她扶着梁柱站了起来。

“不关门?”罗彬额角都冒汗。

“你过来……”顾伊人招了招手。

罗彬犹豫片刻,这才松手,走向顾伊人。

顾伊人却朝着山神像后方走去。

山神像是泥塑身,身子没有完全杵在地上,而是坐落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台面上。

石台四面有布,陈旧而又脏破,顾伊人掀开正后方的布,视线中瞧见了一个小小的铁板,还有个环扣。

她去拉那个环扣,吱呀声响中,铁板被打开了,实际上,这是一闪半米左右的小门,入目所视,内里是一阵阵漆黑。

顾伊人钻了进去。

“你进来呀?”她怯生生又喊。

“呼……”罗彬稍稍吐了口浊气,一头扎进洞里。

随后,门合上了。

微弱的光源亮了起来。

油灯?

罗彬一阵欣喜若狂,只是当他视线落在烛火上时,心头又一窒,哪儿是什么油灯,分明是半截蜡烛。

这是个特别狭小的环境,人都不能站起来,只能伛偻着身体,稍稍站直就要碰头,宽度至多两米,地上有些脏旧的棉絮被褥,满是泥垢的水壶,以及被铁锈腐蚀的夜壶。

没有通风口,环境很憋闷,很长时间这里都没有人了,味道还算凑合。

“要在这里等,天黑了,他们出来了。”顾伊人没有发出声音,是唇语。

“等什么?”罗彬一样唇语。

顾伊人却又不说话了,默默低下头。

罗彬:“……”

人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会耳鸣。

罗彬听到了细细的蝉鸣声。

当蝉鸣声消失的时候,他听到了脚步声。

然后,罗彬鬼使神差地瞧见了一个洞,差不多就手指头大小,在正面的墙上。

他小心翼翼地挪步过去,尽量没发出任何响动。

这引起了顾伊人脸上的惊悚,不停地做出嘘声动作。

罗彬蹲在那洞前,视线瞄着。

这个洞是通的,能瞧见山神庙中的情况!

几个人正在庙子里来回踱步,走动。

黑漆漆的夜,还没有月光出现,光线就分外暗沉。

不过,依旧能看清楚他们的脸,微微抿着唇,没有什么表情。

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有些渗进了眼皮里头,罗彬一直眨巴眼睛,缓解不适。

慢吞吞的,那几人走出了山神庙。

洞太小了,视野太模糊,隐约又瞧见一些人影像是从山神庙前边儿走过。

全都是邪祟!

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和顾伊人!

隔了不知道多久,可能十几分钟?

没有邪祟再进山神庙了。

可罗彬却没有松口气,虽说这里没有油灯,没有厌光感,但他喉咙很痒,很渴,很快,就干涩得像是要冒火星子。

“这里没有邪祟了……”

“你不是说能帮我吗?”

“你要怎么帮我?”

“我们在等什么?”罗彬扭过头,他想要让自己缓和,却缓和不下来,因为要抵抗那种渴血,他眼珠子都瞪得很大,神态就显得很狰狞,很凶。

“你怎么不说话?”罗彬晃了晃头,手还狠狠锤了一下脑袋,用疼痛来缓解嗓子眼的火辣。

顾伊人的脸色更白,双手紧紧环抱着膝盖,显得分外惊惧,神态又带着些许煎熬。

随后,她抬起了手。

左手抬着一柄匕首,右手摊开掌心。

刀尖,划破掌心,血,淌了出来。

“你干什么?!”

罗彬咬着牙关,眼珠子都快凸出来,是错愕震惊。

下一瞬,顾伊人身体往前一倾,本来就两三米的空间,很窄小,她带血的手直接捂在罗彬嘴巴上!


“妈,爸说了,没有证据,只有细节和咱们自己的判断,村长这个人,太讲规矩了,一旦告诉他,他肯定会打草惊蛇,他不可能说宁可错杀一千,村民也不会服,爸进了尤江家里都没证据,村长去了能找到?到时候打草惊蛇,尤江就会想是谁暴露了他,爸可能是最近唯一进过他家的人,一定会被怀疑,咱们就会被盯上了。”罗彬抢先在罗酆之前解释。

罗酆的确事事有道理,他话锋却太硬,再加上夫妻两口子,本身就会相互有各自的想法,自己来说,会更缓和,顾娅就更容易接受一些。

果不其然,顾娅没有说反对意见,只是脸色更怕,眼中更紧张。

“人没办法永远不犯错,总之,我们已经盯上了他,下一次,若是他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什么线索,我们稍稍动手脚,让村长介入就好了。”罗酆再开了口。

“嗯嗯,对!”顾娅情绪这才好了许多。

“小灵本身和那个尤江也没有任何接触,正常情况下,更接触不上,她也知道一个宽泛的怀疑名单,的确不用说太多,他爸,小杉,吃饭吧。”顾娅给父子两分筷子。

罗酆端起了碗。

顾娅给罗彬夹了一筷子菜。

随即,她稍有疑惑,说:“小杉,你怎么不吃?”

“爸,妈,你们等我一下。”

罗彬起身跑进房间。

进屋时,他将塑料纸吐出来装进衣兜里。

随后捻起来桌上的金耳饰,才匆匆回到堂屋,将那金耳饰放在了桌上!

罗酆面露不解。

顾娅脸色却微微一变,说:“小杉,你又偷东西了?还是你以前偷的?得还给人家啊。”

罗彬:“???”

旋即,他脸上就一阵苦笑。

原主的确够糟糕,看样子不仅仅对张韵灵耍过流氓,不仅仅和张军那伙人游手好闲,甚至还偷偷摸摸,顺手牵羊?

“不是我偷的,妈,这东西是我捡的,不过,这是朱倩倩的。”

罗彬深吸一口气,这才将相关于陈仙仙的怀疑,和盘托出。

先前自己不打算说,其一是觉得没证据,罗酆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

可从罗酆针对尤江这件事情上能看出来,他这人,对证据这两个字更看重,或者说,他对村长更了解,不会做蠢事。

此外,这事儿的确和章立,顾伊人有关。

如果说,没有牵扯到别人,罗彬肯定会自行管章立,无论死活,给顾伊人一个交代。

可这事情,就恰巧牵扯到别人了。

甚至对方还对自己有谋划。

那就不能太侥幸,太想当然,得利用好现有手段,才能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况且,顾伊人独身一人,的确危险。

一旦能将章立找回来,至少,他会保护好顾伊人的,也能学聪明一些了。

罗彬这番思绪间,将对陈仙仙的所有认知,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罗酆眉头紧蹙。

顾娅听得一愣一愣的,手同样扶着额头。

“她们姐妹两……这么不对劲吗?”

“要是没有朱倩倩的事儿,应该是姐姐瞄上小杉了,那个女子,就是水性杨花,可不能接近,牵连上了朱倩倩……这也不对啊……陈纤纤是出了名的狐狸精,勾引男人,陈仙仙却乖巧很多,她们没有害人的道理……”

罗彬一愣。

姐妹?

顾娅说什么呢?

一会儿陈仙仙狐狸精,一会儿乖巧,一会儿水性杨花……

“小杉,你这话说的,不光是你妈听起来糊涂,我都听糊涂了,你分不清这对双胞胎姐妹?”罗酆再度开口。

这是信息量,更是提醒……罗彬心头却蓦然一沉,心惊极了。

眼前顿回溯一个画面。

还是抽签的地方,村长喊了陈仙仙的名字,结果,陈仙仙出来了,的确说了句,我姐姐在家里呢。

自己当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陈仙仙眼熟,认识,见过……

双胞胎,取一个名字,这不是闹呢吗?

对……

怪不得,陈仙仙的装束有些古怪,一会儿长发及腰的,一会儿马尾辫。

还有个细节……

马尾辫的陈仙仙,嘴角有一枚痣?

那,就是姐姐?

思绪,一瞬间成了乱麻,主要是对陈仙仙这个人的认知变了,自己见到的她,是两个人。

那究竟是谁姐姐,谁是妹妹,这就需要做个判断……

事情,就得从头开始捋起……

“小杉真没分清楚……”顾娅一阵苦笑。

“不过,小杉你单凭这个耳环来判断,又说陈家姐妹让你进屋,就有问题,可能和章立失踪有关,这个可能太武断了。”

“真有可能,朱倩倩就是掉了两只耳环呢?那个顾伊人,的确有问题。”顾娅认真说:“说不定,陈家姐妹是发现了章立?或者发现了顾伊人的踪迹,真的有事儿要说?她不出门是正常的,昨天太晚了,天黑,是不能出门的,尤其是村里只有女人的家户,都绝对不可能让陈家姐妹在自己家里过夜。”

罗彬沉默。

从信息上抽丝剥茧,陈仙仙这对双胞胎姐妹,性格迥然不同。

之所以,女人排斥。

是因为其姐姐水性杨花,狐狸精。

缘由不能再充分了。

“吃饭吧他妈,小杉,你也吃饭。”

“嗯,明早,我们去找那姐妹一趟,姐姐或是妹妹,不是有信息要告诉我吗?我和小杉去,既有个照应,也能弄清楚,她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还有,小杉,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你没分清楚她们姐妹,怎么想,你都很难想明白的。”

罗酆再度拿起来了筷子。

罗彬没吭声再说话,开始扒饭。

顾娅显然有些不自然,多看了罗酆几眼,又看看罗彬,还是欲言又止。

一餐饭罢了,夜色更深,更晚,不过,却没有变得更安静,窃窃私语的话音,或轻或重的脚步,经过院子,远离院子,复而声音再至。

深夜,邪祟无处不在。

深夜,所有人都早早睡去。

睡着了,自然不会受到邪祟干扰。

此时此刻,贯穿整个村子的水泥路上,还走着一个人。

不,是一个邪祟。

他的身材格外高大,至少两米以上了,肩膀很宽,很厚,腰身很窄。

他穿着一身蟒袍,胸腹的位置勾勒着金丝图案。

他双手捧着一根玉圭。

他,静静地走在水泥路上。

邪祟不敢靠近,只是不停地哆嗦着,是莫大恐惧!

他走得很慢,眼神在左右扫视,似是寻找着什么。

他走上了那条巷子,走到了竹林前的院子。

夜幕幽深,院子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光亮。

他迈过了篱笆墙,走到每一个房间门前,因为身材太高大,他只能弯曲下来腰身,随后推开一丝门缝,往里瞄着。

所有的房间,都空空如也。

他转过身,往院外走去。

其中一个房间地下,有一个十分窄小的地室。

因为靠近山脚太近,因为旁边是竹林,地室分外潮湿,墙壁上爬满了细细的根系。

顾伊人蜷缩在角落里,颤巍巍地划燃一根火柴,点燃了前一瞬忽然熄灭的油灯。

灯火摇摇晃晃地燃烧。

随后,呼哧一声又熄灭了。

她双手死死抱着膝盖,脸深埋其中,动都不敢动一下。

恐惧,快将她彻底吞噬。

她,不敢点灯了!

竹林旁的院子。

那高大的身影回到院内,鼻翼微微耸动,似是嗅着什么。

月光照在他脸上,僵硬,死板,铁青,还有一缕说不出的惨白。

这压根不是一张活人脸。

更和邪祟完全不一样。

甚至,他头顶还有一道血线往下延展,仿佛勾勒成了一张歪歪扭扭的符,贯穿全脸,没过脖颈,被蟒袍遮挡。

随后,他走到一处房门前,再度微微推开门,凑着往里偷瞄。

若是有第二人瞧见这一幕,必然会压抑到极限,甚至是吓尿。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很久很久,再无任何动静,似是在等待。


一小时后,山神庙。

这是个比义庄结构还大的木质建筑,青砖灰瓦,梁柱上了红漆,厚重而又恢弘。

庙前就是村尾,再往右走便进了旁侧大山。

路对面有个平房小屋。

罗酆站在屋外路边等候。

罗彬和村长在屋内。

十来个平方的小屋,床,木桌,还有个小柜子,一切显得十分紧凑。

窗户完全被木板封死,密不透光。天花板上凸起一截锈迹斑驳的铁钩,细铁链挂着一盏带着铜锈的油灯,灯油满满,张力让其没溢出。

“不能让任何人接触,并带走外来者。”

“若是在天黑前外来者跑进村,你要马上通知我。”

“他们没跑的话,天黑前一刻你要点上油灯,将自己锁在这个屋子里。那时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视而不见,绝对不能开门或者灭灯,明白吗?”村长神情严肃的和罗彬沟通。

“嗯嗯。”罗彬慎重点头。

“重复一遍我的话。”村长道。

罗彬几乎字句不差,重复了一遍。

村长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很好。”

转身,他走出平房小屋,喊道:“罗酆,你儿子很冷静,不会有危险的,咱们走吧。”

罗酆回头瞟了一眼,微微颔首,跟着村长离去。

当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罗彬才重重吐了口浊气,望着路对面的山神庙,默默想,三天,自己好好呆着就行。

下意识,罗彬往右侧看了一眼,水泥路起了巨大的坡度,深入远处山林。

林木太茂密幽暗,阳光都不能穿透,压抑感像是潮水一般令人窒息。

此时此刻,山神庙内。

山神像造型诡异,头发灰白,脸皮泛黄,红色鼻梁高挺直通印堂,嘴巴尖尖凸起,似是喙子。

两男两女被捆住手脚,靠在一侧的梁柱旁。

他们是市考古队的成员,柜山有一处被盗挖的古墓,市考古队去抢救性发掘,结果遇上塌方,好几个教授被埋,信号完全中断,卫星电话都打不出去!

因此,由最熟悉路的车队领头徐奇开车,带三人去找救援队。

结果昨天半夜就不对劲了,随时有人在路边笑着拦车,甚至往车头上扑,他们根本不敢停下来。

清晨进村,本来想着求援,结果村民眼神更不对劲。

最重要的是,在四人的记忆和柜山地图中,从来没有这个小村。

怕遇到抢劫,他们飞速离村,可迷了路,没多久就回到村里。迫于无奈找村民问路,村民扭头就喊出来百十号人!

他们提速就跑,却依旧开回村子,接着就是爆胎,被抓……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徐奇满眼血丝,四十来岁的脸显得分外憔悴,他想要挣开绳索,却越来越紧。

“谁知道呢徐哥,我刚一直说,千万不能把车开回来,这村子不对劲,果然出事了吧?”开口的女人叫朱倩倩,二十二三岁,一头短发,模样干净飒爽,神态却充满畏惧。

“绑架就是绑架,编一箩筐的故事骗人,什么邪祟,什么离不开村子……这都是他们胁迫我们就范的把戏,今晚我们必须进城找到救援,晚上会失温,那些教授年纪大了,撑不住。”再说话的男人名叫章立,二十七八岁,神情急躁。

“这情况,咱们能趁天黑回到车上就阿弥陀佛了,后备箱里有备用胎。”徐奇说着,狠狠往旁侧一挣,倒在地上,脑袋正对着章立手腕。

“小章你别动,我先帮你松开。”

徐奇咬住绳子一头,腮帮子鼓起,用牙齿开绳结。

“我来过这里……”那带着泪痣的女人,怔怔看着山神像,喃喃道:“就是这庙里面,第一晚,天黑后章立打开门,很多人涌进来,把章立撕碎,把我们吃掉……”

“第二晚,有人说知道车在哪儿,徐哥相信了,结果被人吃掉了脑子……咱们都死了。”

“第三晚……倩倩,它们撕碎了你的脸……”

“第四晚,我……我……血……有人在喝我的血……”

顾伊人愈发说,声音愈发颤抖,忽地一声尖叫!

她身体弓成个虾子,抽搐不停。

朱倩倩惴惴不安,小声说:“该不会是真的吧?可伊人在车上时也说了,她不晓得这地方啊?”

章立绷着脸,摇头道:“伊人有轻度癫痫,遇到刺激就会出现幻觉。她进了这庙子后一直盯着山神像在看,我就晓得要出问题。徐哥,你快帮我解开,伊人是发病了!”

……

林间鸟禽腾飞,扑腾声回荡不止。

罗彬坐在门槛上,他一直注视着山神庙,对尖叫声无动于衷。

思维发散多了,心知焦虑没用,罗彬反而镇定下来。

尤其是今天,看似村长验证自己,实际上只有村长吗?

罗酆有没有顺水推舟?

毕竟他对自己的怀疑,远远比村长的多。

身侧门槛上是巴掌大小的一张纸,风吹之下,纸张微微颤动。

罗彬没有改变主意,徐开国本身的不确定性不能形成让他救人的理由。

况且村长话说的很明白,外来者只要安分守己,就不会死。

通红的火烧云将天边都染成血色。

暮色逐渐降临,开始吞并天光。

罗彬谨慎的关上木门,屋子一下子暗得和天黑没区别。

划燃火柴,点燃灯芯,橘色的火焰在满是铜锈的油灯中跳跃。

罗彬心安了不少,坐在床边。

床头侧,绿壳暖水壶又旧又脏,床尾脚下,红白夜壶款式很老化。

身侧的包袱里除了衣裳,还装着十几个干饼子,一小瓶咸菜。

饼子就咸菜,再倒了一小碗水,很快就填饱了肚子。

罗彬仰头倒在床上,闭眼,迫使自己睡觉。

脑子出奇清醒,翻来覆去半晌,最后斜斜盯着屋中央悬挂着的油灯。

好刺眼啊!

这么亮的灯,不灭掉,自己怎么睡?

刚坐起身来,罗彬就一个激灵,昨晚自己不是喝过灯油,一切恢复正常了吗?怎么又来?

闭眼低头,迫使自己不要去看油灯,罗彬正想躺下。

可喉咙好干,好渴……再不喝口血,火星子真的都要冒出来了!


最让罗彬不寒而栗的一点,就是他们怎么不去救人?

那么多人,那么多话,有这功夫,早就把那个老人给救出来了!

这是不对劲之一。

其二,就是他们人虽然多,虽然看上去把罗彬和顾娅围的水泄不通,实则,罗彬只要绕过人走,他们就没有上来挡路。

眼看绕过了一半人,他们忽地戛然无声,从嘈杂的叽咕质问,一瞬间便落针可闻。

顾娅手更攥紧罗彬的胳膊,她脸上都是白毛汗,低头,嘴里低声默念:“别看他们……别看他们……”

罗彬不想看,可面前是人,左右是人,视线根本无从闪避……

顾娅虽然那样念,但她一样余光有和那些人对视!

圆溜溜的眼睛,贼精贼精。

罗彬再度一愣,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这些人的眼睛虽然圆,但居然……和正常人眼不一样,是横瞳?

就在这一瞬,毛骨悚然的感觉愈发强烈,周围几人像是踮起脚尖,脖子微微往下压,头往前倾斜,这动作分外怪异,像是要撞人似的!

“哈!”

爆喝声,骤然炸响。

重重的落地声响起,周围的人忽然面露惊悚,朝着四处奔逃!

一眨眼,他们就跑得没影儿了。

罗彬汗流浃背,正想回过头。

“走!”罗酆低语在耳边响起。

随之罗酆走到了两人身旁,他此刻装束十分古怪,肩上,身上裹着几张脏兮兮,毛发虬结的皮,手中握着一根粗糙的树棍,树棍上顶着好大一颗羊头。

这不就是空地边缘那些架子上的东西吗?

转眼间,一家三口就走出去了好远,阳光虽然依旧重,但是林子的静谧阴森感却前所未有的强……

“那些人……是什么人?不是那个村的村民吧?就是爸你先前说过,我们路上会遇到的人?就是昨天半路呼救,又去找妈麻烦的人?”罗彬说着,眼睛更不停眨着,额角的汗渗进了眼角,十分难受。

顾娅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这让罗彬更加的满腹疑窦。

走了很久很久,第三个落脚点进入视线中!

罗酆没有进去,继续朝着远处走去。

“落脚点有人!?”罗彬失声,脸上起了不少细密的鸡皮疙瘩。

山坡上,坟包中的木屋,门敞开着,隐隐约约有张人脸探出来,似是瞄着他们的方向。

“嘘……”顾娅再度噤声。

罗彬没吭声了。

对,这里除了他们一家三口,不会有正常人的。

村里更不可能再派人来,那人更不可能走到第三个落脚点,这样危险的地方停歇。

忽地,罗酆停下脚步,盯着一棵树干。

罗彬和顾娅同时停了下来。

树干上有一个印记,色彩暗沉发红。

晃眼一看,罗彬认出来是个羌字,只不过在右下角的弯钩里,多了个“厶”。

罗酆重重吐了口浊气,他再度往前走去。

约莫百十米后,他紧绷着的那根弦好像松开了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罗彬这才注意到,罗酆一样汗流浃背,只是被那些皮挡住了,衣摆位置都湿透。

“我早就看到过这里的记号,本以为是某个探路的村民写下来的,没想到,是村子的地标……羗。”罗酆眼皮一直在跳。

“那些东西,不是人,你觉得它们像是人,它们就是了,如果在它们的活动范围里,你说了它们不是人,那下一次,它们就会更像人。”罗酆哑声再道:“还好,废弃的村中有这些东西,那些村民一直在抵挡它们。”

罗酆紧了紧手中的树棍,又瞥了一眼肩头的皮。

鬼使神差的,罗彬往后看了一眼。

百十米外的树下,居然又站着一个人,像是在眺望他们。

不对……不是人?

罗彬这才看出来,那居然是一只羊,很怪异,它后足直起站立,活像是个人似的,头上还有一对犄角。

那羊慢腾腾的往前挪,动作十分僵硬,却是朝着他们靠近。

罗彬还发现个细节,羊前一刻靠着的那棵树,就是写着“羗”字的树。

“这才是为什么我不和你说出详细,更不让你妈和你说的原因,如果我提前说了,你遭遇它们的时候,眼神会不一样,它们会捕捉到,你也未必会有那么大的恐惧和规避,现在你应该知道,它们多……”罗酆还在解释。

罗彬深吸一口气,才回答:“它们是羊?会直立行走的两脚羊?”

“爸,你意思是我们已经离开了它们的活动范围,可怎么有一只跟上来了?”

抬起手,罗彬遥遥指着远处。

罗酆和顾娅同时投过去视线。

那只羊开始还僵硬地走着,此刻,它的动作步伐居然像是灵活许多。

“这……怎么出来了……”罗酆眼中惊色更重,更浓。

“走!”他低声说完,又疾步朝着前方走去。

罗酆和顾娅不敢怠慢,一直紧跟着他的脚步。

这一走,就从正午的阳光灼目,走到了暮色将至,通红的火烧云挂满天幕。

“它还在跟着我们……”罗彬格外不自然。

余光尽头,始终有一道“人影”,对,它更像是一个人了。

“它们是“羗村”里的东西,因为不了解其它地方,才不离开那个活动范围?以前的人没有进过羗村的居所,我们进去过,并出来了,它才因此跟上我们?那其它的,会不会也跟上来?它会不会回去通知?”罗彬的思绪在发散,隐隐地,他还有种抑制不住的心惊。

“可还是不对,以前也有人到过那位置,爸你也去过,它们也没跟出来,是为什么跟了出来?是什么影响了它们?”

“是……这个东西!?”

罗彬直勾勾盯着罗酆手中的树棍,顶端羊头,还有他身上挂着的皮。

罗酆的脸色遂即一变,重重将那树棍插在地上,一把扯掉身上“皮”衣。

“我是想带回去研究研究,这东西明显能抵御它们……”罗酆脸色分外难看。

“是它们的头,它们的皮,的确……骨头多了,皮多了,这就是一种震慑,再加上针对畜生的陷阱,就让它们进不去羗村人的活动区域,我们带出来了,就相当于导游摇着旗帜,它们就跟上来了,现在是一个,肯定还会有更多……”罗彬脸色愈发苍白。

“先走远一些。”罗酆沉声道。

那些毛发虬结的皮,被他搭在了羊角上,随后一家三口朝着远处走去。

一直走到了第二个落脚点的木屋,这是,远处的那只羊走到插着树棍的位置,它不再是直立走动,而是双腿跪伏,静静地趴在树棍下。

不,它是在跪那羊头和羊皮!

天,快要黑了。

“爸,我觉得……应该去杀了它。”

“它跟我们走出来很远,其余那些羊还待在羗村的范围,不能等它回去报信,不然的话,它们的活动范围就很大了,甚至更靠近柜山村,跟过我们一次,它们就会跟第二次,如果再有人来探路,可能就会将它们引下山,夜里是邪祟,白天是这种精精怪怪,人真的会疯……”

“羗村人本来就缺医少药,还被这些东西啃掉了草皮,中药都找不到几棵,等死才是必然……”

“长效来看,它得死!”

罗彬言之凿凿,手更缓缓地从皮革腰带中拔出来了一柄刀,用力紧握着。

顾娅面露惊色:“小杉……这怎么敢?”

罗酆眼皮再搐,透着一丝丝惊疑,他没吭声,思索之意更浓。

“不能去杀,东西长久了,报复性就特别强,你要是招惹了鸡,狗,它们都会见你就啄,见你就吠,更何况这种东西?而且,它们很危险……那犄角一撞木头都直接戳个洞,碰到人肯定捅个骷髅眼。况且马上就天黑了,这边的路是错的,以后咱们也不会再来,别惹它们……”顾娅不停地摇头,脸色愈发白,她更一手拉拽罗酆,一手拽着罗彬,要进第二个落脚点的木屋。

“距离天黑,最长还有大概半小时。”罗酆哑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狠意。

他没动。

自然,罗彬一样没动。

顾娅怎么拉得动两个大男人?

她急得都快哭了。

“这地方,未必不会来第二次,就算是不来,我们也不能将危险拉得那么近,小杉说得是对的,他妈,你进屋待着,小杉,你跟我过去,把它包围住。”罗酆抓住顾娅拉他衣服的手,挣脱开来。

“妈。”罗彬同样低声提醒。

顾娅知道,劝说没有用了,罗酆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犟骨头。

罗杉一样,以前不学好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油盐不进。

现在上阵父子兵,两人合计起来了,她更束手无策。

万分无奈,顾娅还是只能松手,她后退到了木屋门前,慎重万分的叮嘱:“要是杀不了,就别杀……赶紧退回来,千万一定不要受伤……”

“嗯嗯。”罗彬点头。

罗酆没吭声,他和罗彬打了一个手势,示意罗彬往左绕路,他则是朝着右前方猫着腰,缓步往前靠近。

不多时,两人就分别绕到了东西两侧,那羊还是跪伏在树棍撑着的羊皮羊角下,安静的一动不动。

远处,罗酆挥了挥手,是示意往前。

罗彬立即往前逼近,罗酆则从相对的方向逼近。

那羊……缓缓站了起来。

两腿直立,前腿搭在胸前的位置,腰身纤细,前胸耸起。

没有恍惚,没有什么扭曲,罗彬就是发现,不对劲了……

站在树棍下的,哪儿是什么羊?

居然……是顾娅?

顾娅双手垂在身侧,眼眶红红,嘴里像是在说着什么。

饶是知道这不对。

罗彬还是没有忍住,扭头朝着第二个落脚点的木屋看去!

木屋门前,顾娅好端端站在那里,眺望着他们的方向。

“小杉!小心!”罗酆的暴喝声炸响!

罗彬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再定定看着前方。

好大一头羊,猛甩着蹄子,朝着他冲来!

那羊角,锋锐的像是漆黑的匕首,尖锐到让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那双横瞳,更透着股洞悉一切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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