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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娇住隔壁,寡言总裁笑不拢嘴陈漫许钧炀全文免费

易水岚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极品骚货!最后一抹夕阳沉下去的时候,城市的霓虹灯亮起。居民社区的林荫道上。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压低眉眼看不清整张脸。......

主角:陈漫许钧炀   更新:2025-05-24 0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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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漫许钧炀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娇住隔壁,寡言总裁笑不拢嘴陈漫许钧炀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易水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极品骚货!最后一抹夕阳沉下去的时候,城市的霓虹灯亮起。居民社区的林荫道上。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压低眉眼看不清整张脸。......

《娇娇住隔壁,寡言总裁笑不拢嘴陈漫许钧炀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极品骚货!

最后一抹夕阳沉下去的时候,城市的霓虹灯亮起。

居民社区的林荫道上。

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压低眉眼看不清整张脸。
......

坐上了开往镇上的车后,客车半天不出发。闷臭的车内只有了了几个人。

大概半小时之后,司机收了钱,十七块。

客车慢慢发动。

当客车经过高铁站外的时候,陈漫没什么反应,心想原来要从这里经过。

可当刚出高铁站还拉着行李箱的旅客站在广场边上招手时,客车居然听话的停下来的时候......

陈漫:……

不气!不气!

气死了妈的!

她不敢睡,要记路。

车上了高速再下高速,总共花了半小时,停在了镇上的汽车站。

“屏山到了,下车。”司机大声提醒乘客。

镇上到社区的路该怎么走,坐什么车?

陈漫不知道,但是俗话说,路都长在嘴下。

陈漫摆脱心底对陌生环境不适应的反感,露出她官方标准的甜美笑容。

找了旁边摆小摊卖烤肠的阿姨问路。

“阿姨,您好啊。请问从这里到玉人村怎么去啊?我该上哪儿坐车呢?”

阿姨听她开口就是标准的普通话,白得发光,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长得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笑得乖甜。

于是她热情地笑着,想展示一下本地人的友好。

“哎哟,姑凉,你早一jiojio咯,车子刚刚走,没dei车了。”

蹩脚的普通话,陈漫却听懂了。

“啊!怎么会,现在才四点多啊!”

“农村嘛,人本来就少,等你个把人,人家不划算勒嘛。”

陈漫心中凉凉,举目四望,皆是陌生气息。

她拖着行李箱漫步找酒店,最坏的打算就是,没有酒店,随便找个宾馆住一晚。

当她颓丧地拉着行李箱经过一栋门前挂着五星红旗的高楼——镇政府前时。

陈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办事大厅人烟稀少。

陈漫走到一位中年男人的柜台前,犹豫了一下问。

“您好,我想请问下,这里有没有哪位工作人员下班了要回玉人村的?我是外地来的,不熟路,现在也没班车了,想......”

柜台后的中年男人缓缓抬起头来,平静地听她说,可她还没说完,男人便大声朝外喊,“李书记!诶,李书记!”

陈漫顺眼过去,一个白色短袖衬衫的中年男子停下来,笑着朝里面看来,“做哪样,王主任?”

“来嘛,这里有个美女找你帮忙!”

李书记走进来,奇怪的打量了一眼陈漫。

“找我做哪样?”

王主任笑着朝李书记道:“这位美女外地来的,要去你们玉人村。”

他又朝陈漫看来,“对吧?这个是玉人村的村书记,你跟他说嘛。”

陈漫赶紧热情地打招呼,“哦,李书记,您好!我刚从外地来,去看我外婆的。但是现在没车了,我就想冒昧麻烦一下政府工作人员帮个忙,没想到您恰好在。”

李书记热情爽朗,摆摆手,“那不是正好,走,车停外面的,正好一起回去。”

又对王主任说:“那我走了咯,王主任。”

“要得,慢走哈李书记,哈哈。”

陈漫回头朝王主任笑着道谢:“谢谢王主任。”

李书记帮忙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只能塞下小的那一个,另一个放到后座上。

陈漫坐在副驾,看着从镇上到村上的路,两旁先是密集的住宅区,慢慢的越来越稀疏。

山川围绕着县城,两山之间大河弯弯流淌。

马路上偶尔有人牵着牛慢慢走过。

不时看到小孩背着书包在路上追赶打闹。

李书记还是一张笑脸,问:“妹,你叫哪样名字?”

“我叫陈漫,李书记。”

“陈漫,姓陈哦,哪个陈?”

“耳东陈。”

“哦,你外婆是哪家哦?”

“我外婆叫田桂珍,现在就她一个老人家还在。”

李书记一下子就知道了,“哦~你是田桂珍的外孙女啊?”

“嗯,是的。”

“没想到。那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说句实话啊,她老人家一个人确实是难过啊。你这次是回来看下就走还是?”

陈漫礼貌的应和着,“是呀,就是觉得她老人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经常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一次,她说身体不太好。”

“我就打算来陪她,什么时候走还不一定,我是打算给外婆养老的,她现在年纪大了,身边不能离人。”

“我那边的工作之前签了合同,走不动,这次合同刚好到期没续了。”

李书记语气有些沉重了,“有孝心,难得。那只能是你辛苦些了。她最近确实是状况糟糕,现在都要人服侍了。”

“我们村干部都去看过几次了,现在都是邻里邻居的暂时到照看到起的。

陈漫心中压抑一下,万万没想到外婆的情况这么严重了。

应该早点来的。

沿着蜿蜒的马路,像是要把车开进大山一样。终于看到一面鲜艳的红旗的时候,陈漫知道到社区了。

崭新的三层高楼上挂着大字:玉人村委会便民服务中心。

“来吧,先进来,坐一哈。”

李书记拿着资料招呼陈漫跟上。

“诶,好。”陈漫笑着跟上。

进了玻璃门,是亮堂的大厅,一排连体的服务柜台。

三个人在柜台后的沙发上聊天。

陈漫眼睛快速扫过三人。

两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陈漫一眼就可看见。

但是有一个,背对着外面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只能看见他肩背以上的形象。

可即便只是一个肩背以上的背影,还是让陈漫的眼中惊艳一闪而过。

那人一头黑发,后脑勺的头发修理的干净整齐,露出一截白净的脖子。

深色暗纹的衬衫透着高级的质感,不用站起来也能看得出来的宽阔肩膀。

他的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陈漫看见他的手修长干净,骨骼分明。

两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陈漫认得,手表中最顶奢的品牌,价值不菲。

她愣怔了一秒。

思绪在短短的几秒之间转换了好几次。

“钧炀,刚好你在!你们组那个叫田桂珍的,她外孙女来了,找不到路,我带回来了。”

“你等下回去的时候,顺便把她也带回去哈,我就不送了。”

李书记刚走到柜台边,就开口笑着对叫钧炀的男人说。

本来聊的兴起的几人从聊天中抽出神来。

陈漫随着李书记走进这片休闲区,这下能将男人看全了。


“你还让人家吃饭不,奶?”

身侧传来温柔磁性的男音,转瞬,人已经拉开椅子,坐到了陈漫对面。

钧炀奶奶不好意思的笑笑,“快吃快吃,我去外头给花浇点水。”

许钧炀拿过她面前的两个碗,打开电饭煲盛饭。

陈漫看着碗里满满一碗饭,咬了咬唇还是不好意思的开口:“吃不完,太多了。”

现在说总比剩在碗里好。

许钧炀看她一眼,将手上碗里的饭拨了一小半到自己碗里。

“够吃吗?”他又换了普通话,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会自如地切换。

陈漫连忙伸手去接,“够了够了。”

她放下碗,将筷子递给他。

许钧炀从容自如地接过筷子,两人默默吃着饭。

谁也没有言语。

他吃饭吃的快,但很文雅。

陈漫碗里还有半碗饭的时候,他看了看她的碗,起身给自己添了一碗饭。

坐下的时候,他往陈漫面前放了个空碗,又给她舀了小碗汤,“喝点汤。”

“谢谢。”陈漫抿唇对他笑笑。

她一勺一勺慢慢的喝着汤,不好发出一点声音。

其实和一个陌生人一起吃饭还是比较尴尬的,特别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完美绅士的男士。

陈漫慢吞吞的吃饭喝汤,等着他放碗的那一刻,“吃好了?我来洗碗!”

像是生怕有人跟她抢一样,她飞快站起身收拾。

“放着,我来。”

“没事没事,我来,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嘛,你休息,我来!”

陈漫语气诚恳不容拒绝,她知道,当她语气强硬的时候,别人多半不会反对。

她身体前倾去捡对面他的碗时,许钧炀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手腕上的金镶玉平安扣吊坠手链。

他的眼中闪过淡淡的悦色,悄无声息的移开视线。

放弃和她抢着干活,许钧炀任由她收拾,看着她进厨房的背影,垂眸弯了唇角。

陈漫洗碗,收拾好厨房,出来时桌面已经干干净净。

许钧炀不在餐厅了。

钧炀奶奶还在外面阳台上侍弄花草,陈漫这才好好欣赏。

餐厅外面是一个阳台,阳台下去就是一块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大树,树荫下摆着摇椅。

院子里也有很多的花花草草,矮墙上各种多肉长得喜人。

再往外就是菜园子,和大片的田地,再远就是连绵的山。

若是有时间,真想看看这些花,但是还有好多事呢。

“外婆,饭我吃好了,碗洗了,我先回去了。”

钧炀奶奶哎哟一声直起了腰,“我一浇花就忘事,哪里要你洗碗嘛。再坐下嘛。”

“我回去看看外婆,收拾一下。改天来欣赏一下您种的花,好漂亮呀。”

钧炀奶奶满意的笑着,这丫头,专会夸人,真是个嘴甜的娃娃。

“那我不送你了。”

“哪里还要麻烦您送呀,虽然您家又大又漂亮,但是我还是记得路的。”

陈漫出了餐厅,回到回廊,一个人的时候,她更肆意的打量起了这里。

池塘周围的花草乍看随意,仔细看又精心设计。

这是请人做的花镜?和这房子装修的风格互相映衬,相得益彰。显得婉约,清丽。

地面上的青砖看起来都秀丽了几分。

陈漫刚踏出大门,就看到许钧炀肩上扛着一根长长的竹子沿着马路下来,后面跟着一位老人和一条大黑狗。

夕阳西下,形成了一幅温馨的画。

陈漫站在他家院边的马路上,等着他下来。

既然都见到了,不打招呼很没礼貌。

许钧炀越走越近,竹子很粗很长,拖在地上哗哗地响。

陈漫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般都是对人礼貌又客气地笑笑,算是打招呼了。

她正准备笑完就走,许钧炀将竹子从肩上一扔,扔在了院子里,‘哐’的一声。

“陈漫。”

“哎。”

陈漫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应。

许钧炀从西装裤里摸出手机,深色的衬衫,肩头蹭了些黑印。

“你把我电话存一下。”他将手机打开,递给陈漫。

动作自然大方,仿佛那手机就仅仅是个打电话的工具,人人都可以看一样。

“哦,好。”

陈漫犹豫的接过,用他的手机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又把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

“村上没有车到集市,你要出门就打我的电话。我顺路带你出去。”

陈漫感激不尽,受宠若惊,“谢谢。”

“没事。”

他的举止干脆磊落,让陈漫半分遐想都不敢有。

看着他转身往里走,她也回了外婆家。

过了马路就是外婆家的大院子。

外婆家院子面积很大,房屋正前面是宽阔的破旧水泥地院子。

院子前面还有一块菜园。再往前便是一块梯田。

房子右边是一片小竹林,左边就紧挨着马路。

厢房建在房子的右侧,挨着竹林,前面有一棵高大的梨树。

菜园里面种的东西很杂,石墙上挂着番茄藤,上面结满了小小红红的番茄。

南瓜藤爬满了院子,黄澄澄的南瓜顺着藤摆在地上,长得肥肥胖胖的,很喜人。

园子里还有长长的豇豆,紫色的茄子,丝瓜和苦瓜。

陈漫看到爬到篱笆上的绿藤上,几朵黄色的小花,心中一喜。

那是黄瓜,再仔细看时,果然见到绿叶间的带刺黄瓜,短胖短胖的,很可爱。

这些基本的农村蔬菜果实,她都认识。

院子里有一个水龙头,陈漫拧了一下,有水。

但今天没空探索更多,匆匆扫了一眼就进屋了。

外婆已经吃完了饭,碗放在床头柜上。

旧式木屋,窗户不够大,也很高。即使没有窗帘遮挡,屋子里光线弱。

一个垂垂老矣的病患就这么双目无神的靠在一张旧床上,盖着薄薄的满花被褥。

“外婆,我回来了。”

陈漫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顿时鼻尖都酸痛起来。

老人听到她的声音,打起精神来。

“老漫啊,我现在是做不到事咯。一楼堆的东西多,你到二楼找一间住嘛,住你妈那间可以,住厢房也可以。”

“你妈那间是最好的,你自己看,反正灰尘都多。”

陈漫压下泪意,不能惹老人伤心,对身体不好。她拉过床边的椅子,握着老人的手。

“外婆,我就住一楼嘛。好照应你呀,万一你夜里起夜什么的不方便。”

外婆呵呵一笑,“乖孙女,我起夜慢慢的还是能起来,不用你照顾。一楼住不成,东西太多了,都是些柜子家具。你抬不动。”

“好,我等会儿上去看看。外婆,我这次来,不准备走了,要在这里长期住,陪你。说好给你养老的。”

外婆愣了愣,有些动容,“那你工作呢,咋办?”

陈漫安慰的一笑,“外婆,我的工作在手机电脑上就能完成,你放心。”

“而且我就算不工作,也不缺钱用,我这几年工作也存了不少,我妈的存款和抚恤金那些都在我这里,我可以安心的在这里照顾你。”

陈漫没仔细算过自己手里有多少钱。

其实怕外婆跟人聊天说漏嘴,她没告诉外婆,她家的小区几个月前拆迁了,拆迁费应该有一千多万。

妈妈的银行卡里有一百多万,自己工作这几年存下来的二百多万。

在临海市不算什么,但是在别的城市,特别是农村,已经算一个小小的有钱人了。

外婆婆安心的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怕耽误你,年纪轻轻的,守起我一个老太婆。”

“外婆,我们两个现在是相依为命,没有你,我也没有亲人没有家了,你在,我能来陪你,多好啊。”

外婆听不得这些话,一听眼眶就红了。

陈漫连忙安慰劝阻,“不说了,再说下去你又要伤心了。我们现在好好的就是,啊。”

外婆听话的恢复情绪,欣慰地点头,“好。”

两人聊着陈漫的生活,突然外婆问:“对了,你耍朋友没得?”

“啊?你是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对吗?没有,暂时还不打算找。”

“咋个呢?你今年都,我算一下嘎,你看啊,你妈要是在,今年该49了,那你应该都快27咯。该找了。”

陈漫欲哭无泪,“外婆,你别担心这个事情,想嫁人简单,但是要找对人呀。”

“你看,我除了你,没有家人了,我能随便找个人嫁吗,以后受委屈了都没有地方哭诉。”

“我得好好挑,好好选,嫁一个好人。你说是不是?”

外婆被说服了,沉默的拍拍陈漫的手。

“是,你一定要把眼光放毒点,找个好人家。你聪明,晓得为自己打算我就放心了。”

陈漫满意的笑了,“外婆,厨房在后面吗?我把碗拿去洗了。等下就上楼去收拾房间。”

“对。上楼小心些,怕有些木板松了。”

“好。”


陈漫穿过满是杂物的堂屋,进了厨房。中间被一堵墙分割成两半,右边是厨房,左边关着门,应当是卫生间。

一进去,便是灶台,灶台后是碗柜,旁边是水缸。

陈漫从碗柜下取了个铁盆子,舀了两瓢水,按了按外壳黢黑的洗洁精按压泵,将碗洗了。

拉开碗柜,三层,最上面是一些用红的、蓝的、黑的和白的塑料袋装起来的东西,陈漫不知道是什么。中间一层零星的几个白瓷碗,大铁盘子。

下面一层摆着一个黑陶瓷缸,里面白色的膏体,应该是猪油。还有几瓶瓶口脏污的酱油和醋,和一个黑陶盐罐。

虽然是自家亲外婆,但也不得不的说一句卫生情况有些差。

明白归明白,但是不能嫌弃,外婆年纪大了,没有精力收拾很正常,不是有她呢嘛,保证让家里干干净净。

突然想上厕所,陈漫打开了厨房后面的门,隐约记得厕所是在这边。

光线有些不好,她在门板上看见了一个老式的开关。

她会用,一摁,灯亮了。

废旧的猪圈,旱厕。

陈漫闭了闭眼,不忍仔细看,小心翼翼上了个厕所。幸好刚刚的纸巾揣口袋里了,她看见厕所对面,墙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那种粗劣的厕纸。

她不敢用,怕生病。

解决完卫生问题,她飞速离开关门。

行李箱就先放在堂屋,经过的时候,陈漫又喊了声外婆。

“外婆,我上楼去看看。打扫一下卫生。”

“好。”

上楼的楼梯要出了堂屋,沿着屋外的廊檐走道向右。这里有一座宽敞的实木楼梯。

陈漫以为,当年修厢房的目的,就是在这里修个楼梯可以上二楼。

陈漫试探性的,一脚踩在厚实的木板楼梯上。很踏实,没有吱呀声响,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步两步,楼梯发出些微沉闷的踩踏声,但稳稳当当的。

楼上有厢房,还有左右两间正房,堂屋上头没有房间。

陈漫打开了厢房的门,灰扑扑的,这屋里也没什么东西,一张木床,两个编织箩筐,还有床上的杂物。

这屋挺好的,楼上窗户没开的那么高,两扇木窗朝外推开,可以看见窗前的梨树。

前面的菜园和远处的田地和人家,伸出窗外,还能看见右侧的竹林。

看完这间,陈漫又看了正房挨着厢房的右边这间。

打开,就是一些破旧不用的东西,一些淘汰的罐子花瓶。

里面还有那种年代感很强的塑料花,坏旧的柜子,一个火柜,几口木箱子和一些多余的椅子凳子。占满了整个房间。

看完这间,陈漫又去看了妈妈的房间。这间倒是挺干净的,除了落了些灰尘。席梦思的床,穿衣柜,梳妆台都有。

陈漫走了进来,就在上一个春节,妈妈应该还在这里住过。

打开衣柜,里面还有许多妈妈的衣服,棉絮,床单被套。

陈漫的手指从衣架上划过,转向了梳妆台。

梳妆台的抽屉打开,一把牛角梳静静地躺在里面,它好像等了许久,都不见主人回来。

陈漫将它捡起,一颗豆大的泪砸在上面,然后溅开。

本来高中时,父亲走了,她就只剩下妈妈一个亲人了。

妈妈的离开,对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那种难过不止是当下的悲痛,更多的是一种长久萦绕在心头的惦念。

甚至可以说,只要不是特意的去想,或者触碰到与妈妈相关的事,她根本就会忘记妈妈已经去世的这件事。

以至于每次突然触碰到什么,骤然想起妈妈已经去世的时候,都内心一惊,难以接受,然后思念喷涌而出。

这种思念的沉重压的陈漫胸口锥痛,背也挺不直,脚也站不稳,只能缓缓蹲在地上,痛哭不已。

可她边哭还要边安慰自己。

‘陈漫,不哭不哭。不能让妈妈走的不安心。’

听说人走了,亲人一直恋恋不舍的话,下面的人也走不好。她怕自己的思念给妈妈带去困扰。

妈妈刚开始走的时候,她经常梦见她。

梦见她的葬礼,或者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直到有一次,梦里妈妈跟她说,她要走了。

陈漫问她要去哪里,梦里妈妈指了指天上。

梦里的陈漫叫她不要走,或者可不可以把她带上。

在梦里,妈妈说的走就是单纯的走,不是死,是离开一个地方去了另一个地方的意思。但她还是慌张不舍。

妈妈笑了笑,没说话,独自消失了。

自那以后,她梦见妈妈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

最终还是决定住厢房,妈妈的房间不能动,另外一间东西太多。正好木床也在厢房。

陈漫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清理出来,暂时放在阳台上。

两个编织箩筐,床上的杂物。陈漫清理出了一些很旧的书本,被虫蛀过,密密麻麻的小孔。

但还能看到,其中一本是《姓名学》。陈漫随意翻了翻,肖狗之人不宜用字“辰”、“贝”、“美”、“水旁字”......

陈漫摇摇头,把书合上,算了算了,眼不见为净,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还有几本老黄历,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早期的艳情小说了。封面明明晃晃展示着黑粗字体的欲与情几个大字。陈漫瞳孔震动,这玩意属于这个家里谁的?外婆?外公?妈妈?好像谁都不合适吧。

陈漫忍不住翻了几页,咦,文笔和内容还挺正常的嘛。

啧,原来以前的人早就懂了流量的密码。

又掏出了几个尼龙袋,打开,里面装的都是花花绿绿不要的衣服,都皱成团了。

陈漫拿出一件很有年代感的衬衫,明黄的颜色,搭配标准的红花。

又拿了一件,是一条大圆波点的半身长裙。

再拿出一件,是粉咖格子的西装外套,陈漫惊艳于它的颜值。

像是发现宝一样,陈漫很惊喜,这些都是妈妈的旧衣服。

都还挺可爱的,有空再来慢慢整理吧。

陈漫将房间里的东西,除了木床,都搬了出去。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必须要弄好,因为她发现这间房里居然没通电。

接下来就是打水,把这屋擦干净,再铺上,今晚就能将就了。

陈漫下楼,四处转了一圈没找到拖把和抹布。

“外婆,我没找到抹布和拖把。”

陈漫站在房间门口探进一个身子问外婆。

“木房子,哪里用的着拖把哦。家里没得,你要用只能去街上买。抹布也没得,但是那衣柜里有好多帕子,你进来拿嘛。”外婆指着自己的衣柜。

陈漫走到衣柜边,打开衣柜,满满当当黑青色,她翻找了一遍,还是没见到。

“没有啊外婆,在哪一层?”

“最下面那层,好生找一下。”

陈漫摸出一条黑色的长布,有些不确定的问,“是这个?”

外婆嗨哟一声,笑着说:“那是我的包脑壳的帕子,可能压到了,你好生翻,可能压下面了。”

陈漫研究的看着手里的长黑丝布,“外婆,你是哪个民族的?”

“苗族。以前我们都要包帕子。后来慢慢的,戴的人少了,我也收起来了。”

苗族?

好神秘的民族,改天让外婆给她好好讲讲以前的故事。

她将长丝帕子整整齐齐叠好,仔细的翻了一通,才终于找到了几张粉的、绿的、白的毛巾。

“找到了,外婆。哪条可以用?”

“都可以,随便你用。都是吃酒得的。”

陈漫一个颜色拿了一条,又去厨房找了个桶和盆,到院子里接了半桶水提上去。

仔仔细细地将木床擦了三遍,又将窗户、墙壁和地面也擦了一遍。

上上下下换了好几趟水,擦完已经累得想瘫在地上。

从妈妈的柜子里拿了棉絮,没有床垫,陈漫就收了几个晾在栏杆上的饲料口袋铺在上面,再铺棉絮,先将就一下。

现在天气热,盖一个被套就能过。等有时间买了新的再说。

要买的东西太多了,口罩,手套,打扫卫生的工具,盆,桶,床上用品,床垫......

现在想想,许钧炀今天叫住她交换了联系方式,简直是太实用了。明天要厚着脸皮拜托他带自己出去一趟。

对了,今晚先问问。万一他明早出门的早,自己也好早点起床。

陈漫坐在走廊上,掏出手机,屏幕上已经显示20:23了。

天已经很晚了,但月色挺亮的,所以陈漫也还看得见一些。

她捏了捏拳头,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将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拨号的嘟嘟声,让她忐忑不已,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打电话。两个事儿凑一起,真烦人。

“喂?”电话里许钧炀的声音更陌生些,也更冷淡。

陈漫有些尴尬,才来半天就一直麻烦人家。“喂,我是陈漫,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问问你明天出去吗?可不可以捎我一段?”

“明天要出去。你几点?”

他的声音温和了些,让陈漫的忐忑少了两分。她赶紧接话,“我几点都行。”

“那好,明早九点吧,我叫你。”

“嗯,好,谢谢。”

挂了电话,陈漫欣慰的笑笑,‘看吧,打个电话也没少块肉。’

房间暂时就这样吧。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洗澡也是个问题。

陈漫思索着在哪里洗澡比较合适,想了一圈,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洗澡的。

那只能先把头发洗了,再打水回房间擦洗身体。

将行李箱一个一个提上楼,放到房间里。

翻出了旅行洗漱用品,到院子里洗脸、刷牙、洗脚,裤子撩高,能冲的地方都冲了一遍。

山泉水还是有些凉的,但不来例假,就还可以忍,头就不洗了,宁愿脏一点,也不能用冷水洗头。

太晚了,又不熟悉,烧水也不方便。


跟外婆又说了一会儿话,带她去了一趟厕所。

道了晚安,陈漫提了水就上楼了。

回到房间,看了眼时间,才22:01,很早。

房间没有灯,月亮挂在田野上空,夜晚的天空也不完全黑,青黑色的,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屋里很亮。

窗户大开,但瞭望过去,没有哪个角落能看到这个房间。前面很空旷,人家住户都隔了较远的距离。所以没有窗帘,陈漫也还能接受。

她将门紧紧栓好。

解了衣裤。

用一张全新的搓洗了几遍的粉色毛巾,一遍一遍轻轻擦洗身子。

穿着内衣,总感觉有哪里没擦到,她干脆将文胸也解了,饱满圆润很丰硕。

粗粝的毛巾,冰凉的山泉水刺激着娇嫩的肌肤。

陈漫很欣赏也很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不像别的人,总觉得自己的胸不够大,腰不够细,腿不够长不够细不够直,皮肤又太黑。

很庆幸很感激遗传的都是爸妈的优点。

洗完陈漫穿上睡衣,没穿内衣,就懒得下去倒水了,明日再倒。

拿出充电宝给手机充电,顺便刷一刷手机。

陈漫是一名美妆博主。

父亲走了,家里的的收入来源都在妈妈身上,所以上了大学她就想为家里减轻些负担。

但是她又不敢出去找兼职,人生地不熟的,那年报导的大学生屡屡失踪的案例让她消退了出去做兼职的想法。

她认为保护好自己才是对妈妈最大的安慰。

歇了出去做兼职的心思,但并没有熄灭挣钱的想法。

后来她想,其实好好读书,拿奖学金也是赚钱的一种方式。

她上大学的时候,美妆视频已经开始流行起来,她每次得看得忘乎所以。

当时她所有的化妆工具加起来就只有三样,口红,粉底和美妆蛋。

没有眉笔是因为眉毛本身眉形就好,也比较浓密,大学时经常被人问怎么画的,她都有些骄傲和不好意思。

但优秀的眉毛也为她带来过烦恼。

眉毛长得好,加上她眼睛也大,睫毛很长,小时候被小区的一个阿姨骂作妖精,说她年纪小小的化什么妆,不学好。

陈漫很委屈,那一幕到现在都还记忆深刻。

学校的互联网加活动如火如荼,陈漫经过食堂旁边见到展示架。

互联网加美妆,一颗小小的种子就这么种下了。

后来的几年,陈漫除了学习,业余的时间,就用来研究化妆、拍摄、修图和剪辑上。

虽然种子萌芽的早,但是缺少阳光和肥料,也不可能茁壮成长。

一直到大四下的时候,她才开始真正的踏进去。

她发了很多化妆的视频,点赞和浏览量都很少。

后来她看的多了,反思自己,觉得人不能死板。

适当的跟风是有必要的。

因为一个歌手想要很多人去听他唱歌,那首先就要有人知道他。

她开始研究仿妆,将自己化成梦露,化成莫妮卡,化成上世纪绝代佳人们。

视频中的她,不光脸像,神韵也像。

浏览量开始不断往上涨,粉丝量也从几百个迅速增长到几十万个,到现在已经五百万的粉丝量了。

她拒绝了团队的接手,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更好。偶尔会签约一些短期合作。

因为缺少团队的操作,变现的途径和机会少了很多。

陈漫躺在床上,翻看今日的数据和评论,检查私信。

以前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会打开百八十遍app,心情激动又狂躁。

现在早就适应了。

看了一个小时,她就将手机放下了。

双手枕在脑袋后,开始思索明天要采购的东西。

打扫卫生的工具,扫帚拖把,手套清洁精.......

想想东西真多,还是要写个备忘录。

卫生工具:扫把、拖把、塑胶手套、清洁精、垃圾袋、垃圾桶

厨房用品:碗、盘子、筷子、调味品

其他:卫生纸、水杯、零食,口罩

陈漫苦苦思索,还遗漏了什么。

啊,对了,床垫。

她赶忙爬起来,从箱子里翻出量三围的软尺,量了量的床的尺寸。

宽一米五,长一米八,记下。

家里也没看见洗衣机和饮水机,这两样还是先不买,等把房子打扫干净之后再做打算。

饮水就先在网上买个按压的开关就是。

她这间房里也缺少很多东西。衣柜,桌子,椅子,梳妆台......

房子虽然完好,但是杂物多,灰尘大,也没有卫生间,所以明天必须跟外婆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

其他的都可以忍受,但是上厕所和洗澡不方便的话,真的会很痛苦。

陈漫想打开手机购物,手刚伸出去就收了回来,不知道填什么地址,明天问许钧炀要个地址。

脑中停止了思考,世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没有城市里的车鸣声,没有楼上邻居玻璃弹珠落地的弹跳声,更没有电梯到达时叮的一声。

这里都没有。

仅有蛙声一片。

远处传来一声犬吠,随之,更多的犬吠声附和。‘汪’‘汪汪’‘汪汪汪’

不知道它们在打什么暗号。

一会儿又安静了。

陈漫闭上眼睛,她听到了河流的声音,虫鸣的声音。

这附近有河。

陈漫听声辩位,确定是真实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的。

床板上她铺了两床棉絮,还是很硬,而且燥热,陈漫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

在农村的第一晚,她一觉睡到了......凌晨四点半。

谁家的公鸡,这么没素质,大早上的叫什么叫,神经病吧!

陈漫的心脏,就随着那‘勾勾咯~~’的声音,一揪再揪,差点断气。

烦躁的醒来,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太阳溜达了一圈,又在东山上冒出来,阳光洒进了窗户,照醒了陈漫。

陈漫在床上扭动身躯,骨头咔咔响,她舒服的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

在箱子里找了条复古蓝的牛仔裤,一件黑色V领的中袖针织T恤,猫跟黑色凉鞋。

虽然是秋天了,但是温度依然很高,陈漫将头发梳成马尾扎在头顶。

她是头包脸的头型,头发梳上去,脸更小了。

看起来很精神。

陈漫将昨晚的水提下楼倒进了菜园子里。在门前洗脸刷牙,又上去护肤,抹防晒。

不管是在哪里,都不能放弃的是脸和身材,那是她自信的来源之一。

衣服乱穿没问题,只要颜值和身材能撑住。

收拾好准备进屋看看外婆,却见她扶着墙从厨房慢慢走出来。

陈漫赶紧上前扶着她,“外婆,你怎么起这么早?”

外婆说话的声音是带着笑的,“人老了,觉少。你这头发就应该捆起来,这样子精干多咯。”

陈漫笑,以前妈妈也这样说。

将外婆扶回了床上,陈漫问外婆,“外婆,早上你想吃什么?”

“我吃哪样都可以,看你想吃哪样。我又没得办法给你煮,你会煮饭不?”

“会,我这几年都是自己做饭。但是那个土灶,我还要稍微研究一下。”

陈漫从厢房下抱了些引火的柴进来,厨房还剩一些玉米杆子。

舀了水,将灶台全部清洗了一遍。

碗柜有些脏,想拿水冲刷一遍。

想着,将橱柜里不多的东西全部都拿了出来,摆在四角的方桌上,米缸在桌下,冰箱就在旁边。

冰箱门打开,有股闷臭的味道。里面有鸡蛋,几个盘子里装的好像是剩菜。

还有一块猪肉,陈漫闻了闻,即便放冰箱里也有味道了。

陈漫将碗柜和冰箱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清理干净。

碗柜最上层的塑料袋里,装着面条,豆腐皮,还有一些干菜。

脏污的调料瓶全部都扔到一个袋子里,不要了,估计都过期了。

冰箱里的东西,除了鸡蛋,全部都不要了。

清理干净了,也不再放进去,等有空把柜子也清理干净了再放。


看着眼前简单的几样食材,陈漫拿上小盆,进了堂屋,站在门槛外问。

“外婆,门前这个菜园是我们家的对吧”

幸好外婆耳朵还是好使的,不用喊的就能听见,“对,园子里应该有菜,晓得长的咋样了,我都没去管。你要吃就去弄。”

“那我去弄点黄瓜,我昨天看到黄瓜了。我们今早吃面可以吗?”

“要得,小心莫弄伤到了。”

“不会。”

外婆坐在床上叹了口气,她一个大城市长大的女娃娃,生的娇嫩。

到农村来照顾她一个老太婆,孝心是足够的,态度也好,本来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糊里糊涂的混几天悄悄咪咪走了,没想到死前还能有个孝顺的娃娃来照料她。

她心中很是安慰,但同时又心疼陈漫。

陈漫欣喜的走进了园子里,探寻收获的乐趣。

黄瓜短胖短胖的,闻起来就香黄瓜,陈漫脸上窃喜,农村就是好,自己种的蔬菜吃起来可太放心了。

旁边还有紫色的茄子和插着竹芊的豆角,又看见了辣椒和红彤彤的大番茄。

园子边上还有韭菜和芬葱。

陈漫摘了三根黄瓜,摘了些番茄,扯了点葱放盆里,拿到水管下冲洗一番。

可爱的黄瓜一口咬下去,清香脆爽。

她笑眯眯的进屋。

生火简单。

柴火放进去,打火机一点就燃了。

就是这柴火燃的太快,一会就要加新的进去。

估计是外婆年纪大了,没有能力去山上捡经烧的木柴。

锅热之后加猪油,猪油很快化在锅里。

陈漫煎了两个鸡蛋,放盘子里备用。

往锅里倒水,滋滋滋的声音响起,锅里水开之后,放了两个人的面条。

取了两个洗干净的白瓷碗,放入小半勺猪油,葱花,和食盐。

其他调料没有就将就吧。

炒了一道黄瓜丝和一道番茄丁。

自己其实生吃就行,但是妈妈以前经常念叨,农村早饭就是煮饭吃,是有菜有饭的。

陈漫想着外婆,没煮饭,但还是随意炒了两个菜。

正当她想把面条和菜端出去的时候,钧炀奶奶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来了。

“陈漫,陈漫?”

陈漫放下烫手的碗,走出来。

看见钧炀奶奶手上端着的碗就明白,这是送早饭来了。陈漫一瞬间被她温暖到了。

远亲不如近邻。

若是自己现在还远在临海市,外婆真的就是靠着邻居活着。

“外婆。”

“陈漫,今早上煮了稀饭,给你们端点来。”

陈漫满心的感激,“谢谢您,我外婆辛亏有您这样心地善良的邻居照应,真的太感谢您了。早饭我自己也做了,您要不要吃碗面条?”

钧炀奶奶一听,意外地说:“哎哟,才来都能煮得饭吃了。你这个妹娃娃是真得行啊,我去看看。”

陈漫笑着侧身让开。

钧炀奶奶进了厨房,看见灶台上两碗面,两盘菜。

笑呵呵的直夸她真厉害,土灶都会用。

“外婆,吃点儿吗?”

“不了不了,我不爱吃面。你拿个碗把稀饭腾出来,你外婆想吃的时候吃。”

“好。”

钧炀奶奶跨出门口,又回头跟她说,“哦,差点忘记了,钧炀喊你吃完饭了到我家院子里喊他一声,说你今天要出去买东西,顺便坐他的车。”

“对,缺好多东西呢。 那我赶紧吃早饭。”

吃过早饭,陈漫上楼拿遮阳伞和背包。

天气很好,阳光有些晒,树上的蝉不停地嘶吼。

刚出了院子,隔着一条马路,陈漫便一眼看见许钧炀。

他正靠在车外吸烟,烟雾从他嘴里缓缓吐出,目光正与陈漫对上,看起来有股疏离的嚣张。

说实话,这种男人,在网上陈漫可以舔屏百十来个,但生活中遇到一个都让她害怕。怂,不敢跟这样优越的男人打交道。

他今天不像昨天那样穿一身西装,西装暴徒说的就是他们这种吧。

他穿着一条浅色牛仔裤,简单休闲的淡蓝色衬衫,扣子没扣全,露出了大片的胸膛,看起来有股慵懒性感的美。

他的气质并不像大学生那般青春阳光,而是更男人更成熟。

手臂上没有鼓起来的肌肉,但线条明显,看起来很有力。

生活中很难遇到这样精致漂亮,又穿的好看的男人,多看几眼甚至都有点不好意思。

“早上好,许,呃......”

“上车吧。”许钧炀将烟灭了,扔外面垃圾桶,脑中是她看见自己时那一抹惊艳的神色,若无其事地上车。

陈漫偷偷尴尬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

车缓缓跑动,转角就遇到一个年轻的妈妈,边走手里边玩着手机,身后跟着一个走路慢摇摇的小男孩。

她不经意一抬头,脸色惊喜,拦住车。

陈漫瞥了一眼许钧炀,他踩下刹车。

“钧炀,走哪儿去?帮我带个快递回来啊。”

说的普通话,大大咧咧的语气。

陈漫打量了她一眼,她也好奇地看着陈漫。

“发我微信上。”说完许钧炀看了眼车前,对那女人说,“你儿子。”

那女人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她儿子,一吼,“滚过来,站车前面不怕把你撞死啊?”

小男孩抬起头来,懵懵的一笑,踢踢踏踏地跑到了马路边乖乖让行。

陈漫惊的眼珠子都睁圆了,这带孩子的操作有些糙。

那女人的话虽然不好听,可语气没有嫌弃和恶意,像是本性使然,凶神恶煞的教育。

一路上遇到的车辆很少,只有几辆建筑用车轰轰地开进来。

人也不多,陈漫看见有一块田里居然有人在割稻谷了,一人弯腰在割,一人脚不停踩着机器脱谷。

车速很快,一晃就过去了。

陈漫还没看够,趴窗户上往后瞧。农村好多有趣的事情啊。

许钧炀头也不转,余光扫见她的动作,轻笑了下。

车到街上的时候,经过居委会外面还没有停下来。

陈漫眼睛转了转,开口提醒他可以把自己放下了,“我在哪里坐车去镇上呀?我买的东西多,想着还是去镇上买方便些。”

“我也是去镇上。”许钧炀扭头看她一眼。

“哦,好。”

陈漫沿途记路,去镇上的路很简单,只有一个大道岔口。

镇上果然要热闹些,路上的行人也多了很多。

许钧炀将车停在马路边上。

陈漫问:“到镇上了对吧?”

“嗯,对面就是超市,你要买生活用品可以去里面买。”

“嗯好,你知道哪儿有卖床垫的吗?我房间没有床垫。”

“沿着超市那边往上走,有一家。你买好让老板送货上门。玉人村许家组。算了,我陪你去,走吧。” 说着他熄了火,准备开门下车。

“啊?不,不了,你不是有事儿吗?我记住了玉人村许家组,我自己去就是了,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你的事儿。”

陈漫哪敢耽误别人,连忙拒绝。

许钧炀看着她静默了两秒,点了下头,“行,那你自己去吧。买完东西给我打电话。”

“我买的东西比较多,可能很慢,我自己坐车回去就是。”她来的路上就打定主意,今天包车回去,东西太多不说,还没车进村。

“我今天没什么事,买完打我电话,去吧。”

陈漫只能下车。

看着他的车开走,才过了马路。


想着先解决床垫的问题,于是陈漫沿着路,真的找到一家卖家具的门店。

按着尺寸挑,没什么技巧,买贵点儿的就是。

但陈漫一问,最贵的床垫,也才一千二百块。

“老板,送货吗?”

“当然,我们是上门服务的,送到哪里,我们登记一下,留个电话号码。晚点给你送过去。”

陈漫买完床垫,本来想直接去超市的,但经过一家摩托车经销店的时候,她像是开窍了一样,快步走了进去。

“买车啊,妹?”

老板见到美女进来,马上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陈漫。

“嗯,我看看。”

“随便看,有最新款。”

陈漫不管什么新不新,她只看好不好看。

在店里挑挑选选,终于看中了一款乳白色的。

“老板,这辆车多少钱?”

“2899。”

“续航多久啊?”

老板一听,走向另一边,拍了拍手下的车,说:“你要是说续航的话,不如买烧油的,买个油桶,那就不用担心没得油了,想跑好远都得行。”

陈漫抿抿唇,看着老板道:“可是我没骑过加油的,和充电的一样吗?”

“哎哟,都是一样的,是我说烧油的还好骑些。”

“但是我没骑过,有点怕。”

老板一笑,朝楼上喊了两句。

一个女人回应了一句,从楼上下来。

“做哪样?”

“这个妹想买烧油的摩托车,但是呢,没骑过。你带她到外面广场那里试一下嘛。”

陈漫在广场上,试了两圈,发现除了车更重之外,和电动车真没什么太大区别。

回到店里,陈漫问老板价格。

“8299元,要的话,8000块钱,再给你送一个安全帽。”

“这么贵吗?”这是电动车的两倍多了。

“烧油的都是这个价格,你随便打听,卖贵了我不要你钱,车都送你。”

老板见陈漫有些犹豫,再加筹码,“你诚心要的话,我再送你一个遮阳的蓬蓬,你们妹娃娃最讲究了,特别是像你这种大美女。防晒防雨好得很。”

陈漫指着马路上电动车上的棚子,“那种?”

“哎,就是那种。”

陈漫点点头,“好,那我买了,还是要白色的。”

车买好了,陈漫将它骑出来,和别人的车一块停在超市外。

进了超市,发现挺大的,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开了空调,进来凉快多了。

她推了一辆购物车,先到日用品区,买了洗衣粉,洗洁精,肥皂,刷子,几个盆,一个桶,牙杯,毛巾。

不管家里有没有,都要买。因为就算有,可能她也用不下去了。

买了两把衣架,垃圾桶,垃圾袋,乳胶手套。

想着没有喝水的杯子,又买了喝水的杯子。

厨房用品,买了十个碗,十个盘子,五个大汤碗,筷子,勺子,汤匙,砧板,水果刀,菜刀,剪刀,还有一个电饭煲。

到了调料品区,拿了各类调料,一桶油,盐,鸡精,生抽,老抽,蚝油,辣椒粉,胡椒粉,芝麻,香油。

换了辆购物车又继续,去了零食区,想了想,拿了两箱牛奶,两箱罐头。

回去给外婆两箱,给钧炀奶奶也送两箱。

买了些零食,辣条,巧克力,面包,果冻,酸奶,螺蛳粉,非油炸的酸辣粉,红油面皮,沙琪玛,一些饼干。

回去和外婆一起分享。

又去了水果蔬菜区,西瓜的个头都好大。

陈漫买了两个,给钧炀奶奶那拿一个。

还买了些水蜜桃和葡萄。

蔬菜就买了些菇,豆芽,玉米,西兰花。

最后来到肉类区,买了两斤肉。

最后出来的时候,才拿了扫帚,拖把和铲子。

东西太多,以至于在她后面排队结账的人都没有,全排到了另一个队伍里。

陈漫此刻的眼睛却盯在了研究展示柜上。

拿出手机结账的时候,似有所觉的朝旁边扫了一眼,一个女子正拿着手机在拍她。

见陈漫看过去,那人手抖了一下,脸色十分尴尬无措。

陈漫善意一笑,转回头继续付钱。

到烟酒柜台,服务员问她要什么。

“最贵的烟,帮我拿一条......拿一包。”拿一条有点过了感觉,拿一包吧暂时。

“我们这里最贵的只有黄鹤楼,白沙和云烟,都是100块一包,你要哪种?”

陈漫不懂,“没有华子吗?”

售货员阿姨:“软中,65一包,你要这个?”

陈漫拿在手里看了看,中華,这就是华子?

她笑了笑,将它递还回去,“来包贵的,就那个黄鹤楼吧。”

将东西一袋一袋提到超市门口,陈漫站在外面,感觉那火热的空气快把她熔化了。

拿出手机给许钧炀打电话,略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打了。

那边很快接通,“买好了?”

“嗯买好了,我在超市门口。”

“我马上过来接你。”

不给陈漫说话的机会,那边已经挂断了。

许钧炀从沙发上起来,旁边的人叫住他。

“走哪里去,一起吃夜饭啊,炀哥。”

许钧炀头也不回地道:“没空,有事。”

那人伸长脖子喊,“炀哥,接哪个嘛,接过来一起吃就是了噻,都是熟人兄弟。”

回应他的是许钧炀毫不犹豫大步往前走的背影。

陈漫受不了外面的温度,进超市买了两瓶冷凉的苏打水。

她看着旁边冰柜里的雪糕馋的不行,但是又不能买回去,买回去该化了吧。

喝着水在门口等着,不过几分钟,就见那辆黑色的奔驰开了过来,停在超市门口。

陈漫赶紧盖了瓶盖。

“那些都是你买的?”

许钧炀指着超市外摆放的一排购物袋。

“嗯,呵呵,买的有点多。”

许钧炀没回话,走上台阶两只手一边拎起两个购物袋,往后备箱去。

陈漫赶紧将去提牛奶,刚转身,手里的东西就被接过。

“拿轻的。”

陈漫看着他的背影抿抿唇,去提桶,桶里都是零食,很轻。

终于将东西都放进了车里,许钧炀上了车,却不见陈漫上来。

陈漫走到他的驾驶座车窗外,许钧炀放下车窗,她将水递给他,“喝水。”

许钧炀看她一眼,接过水拧开瓶盖就喝了一大口。

陈漫看着他咽水时,喉结上下滚动,连忙撇开了眼。

她指了指奔驰前面的摩托车,说:“我刚刚买了一辆摩托车,我得骑回去。”

许钧炀看了一眼那车,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才说:“有驾照吗?”

陈漫疑惑了一秒,回:“有,大学的时候就考的,但考完就放着,几年了现在。早就忘记怎么开了。”

许钧炀了然的点点头,“嗯,去骑车吧。认识路吗?”

“认识。就是镇上这块有点迷糊。”

“那就跟上我的车。”

陈漫笑着跑到自己的车旁,上车,座凳有点儿烫屁股,幸好有遮阳蓬挡着点儿。

奔驰开的很慢,陈漫骑车很容易跟上。出了密集的镇上,道路宽松起来,车也开的快了些。

许钧炀没有将车停回自己家的院子里,而是直接开进了陈漫外婆家。

陈漫将车停在屋檐下,虽然有蓬,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太阳晒到,陈漫心想一定要买一件长及脚腕的防晒衣。

许钧炀下来,闷不吭声的就开始下东西,陈漫上前帮忙。

所有东西都弄完下完之后,陈漫笑着跟他道谢,“谢谢你,辛苦了。”

“没事。”他转身准备上车。

“哎,等下。”陈漫拉开包包,将烟取了出来,笑兮兮地递给他,“这个给你。”

许钧炀看着她手上的东西又看向她的笑脸,半晌才接过,“谢谢。”

陈漫看着他把车开出去,才着手收拾东西。


把桶提了出来,放到水管下,抱着西瓜放进去。

取了个盘子洗了点葡萄进屋。

“外婆,我回来了。”

木房子里面不怎么热,外婆开着风扇躺靠在床上。

听见陈漫进来,脸上笑呵呵的,“回来了,热不热,快来吹哈风扇。”

陈漫将一盘葡萄放在床头柜上,剥了一颗喂给我外婆,“还好,屋里不热,来,吃葡萄外婆,啊。”

外婆有些别扭,还是吃下了,边嚼边说,“不要喂,你自己吃。我要吃自己自己拿就是。”

陈漫笑着道:“那你自己吃哦,我去收拾刚买回来的那些东西。”

将东西一样样的归置好。

将冰箱清洗了几遍,把肉,菜和水果放了进去。

东西收拾好,陈漫坐到外婆床边休息,看着外婆一天都躺在床上,每次都是盯着一处墙壁看,她肯定很难受。

陈漫掏出手机,在网上看轮椅。

看了好久,终于选定一款,准备下单,才想起还没有问许钧炀要地址。

她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许钧炀,我是陈漫。你能给我发一下这里的网购收货地址吗?

发送。

一分钟过去,没有等来回复。微信却弹出一条好友申请。

许钧炀

我是许钧炀

陈漫心中一悸,连忙点了通过。

她看了一眼外婆,发现她自己在剥葡萄皮,陈漫才继续看回手机。

陈漫点开对话框,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下一刻,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是收货地址。

小浪·漫:谢谢。

许钧炀:嗯

陈漫看着这个字,低头哼笑一声。

悄悄点开他的头像,是一只戴着手表的男人的手,托着一只黑色狗头。

那只手表就是陈漫看到的许钧炀手上戴着的那支,那只狗,看毛色应该就是昨天傍晚见到的那只。

陈漫退出来,又点开自己的头像,是她自己的氛围照——头发被风吹的凌乱的海景照,照片上她笑容很甜。

点开他的朋友圈,里面空空如也。

“你们年轻人哦,抱起个手机,一哈笑一哈哭的,晓得你们一天看哪样嘛,浪好笑?”外婆突然说话。

陈漫有种被抓包的尴尬,抬起头来看她,反应迅速的笑着转移话题,“外婆,我想给家里的卫生间改造一下,现在用起来不太方便。可以吗?”

外婆一愣,才想起来农村和城市的区别。这么一个水嫩的小女娃,摸着黑去那又脏又臭的茅斯边去上厕所,她都不忍心。

“当然可以,我现在啊,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是,随便你整。我晓得,你和你妈妈都比较爱干净,我这个人呢,从小没养成个好习惯,家里乱七八糟的,你肯定不习惯。”

“外婆,你别这样说自己。我知道,你们那个年代,都在为温饱忙碌,谁还有心思管这些啊。这些都是小事,以后家里的卫生我来负责。”

“要得。家里,屋前那个园子,屋后那块土,都随便你处理,我不管了现在。哦,旁边那个小竹林那片地也是我家的。”

“外婆,咱们家的地好宽啊!”

“是宽,但是对以前的年代来说,不好,人家分到的都是肥田肥土,我们分的都是屋边这种小旮旮角角的,吃都吃不饱。但是现在看来,也还算好,离得近。”

“现在确实很不错,又不靠种地养活。那外婆,我想修整后面,该找村里谁帮忙啊,我付工钱就是。”

“村里有好几个都是会修房子的,村里现在好多房子都是他们修的,你找钧炀他奶帮你找一下人。”

“好。那我晚上就去找她。我还给她买了箱牛奶和一箱罐头,还有西瓜,给你也买了。”

外婆脸色很满意,“是该好好感谢她,这么照顾我。他们一家都是热心肠的,活该他们家这么有钱哦,真是菩萨保佑。”

陈漫好奇,“他家是做什么的,看起来真的很有钱的样子。”

“那我不晓得了,听说做的行业多,反正硬是有钱得很那种,几辈子都用不完!”

陈漫噗呲一笑,不再关心,“外婆,你怎么不看电视呢,我给你放?”

外婆房间里有电视。

“放不出来,坏了。”

陈漫:“那你等我下,我去楼上拿平板给你放。”

平板拿下来,陈漫连了附近网络最好wifi,密码8个8,一投就中。应该是许钧炀家的,陈漫家离前面的住户比较远,后面又没有人家。

晚上,陈漫用才买来的电饭煲煮了饭,炒了个青椒炒肉丝,黄瓜汤和烧茄子。

吃过晚饭后,太阳没那么大,温度也降了下去。

陈漫提着两箱东西到许钧炀家,她不好意思直接进去,在大门口就喊,“外婆,外婆?”

钧炀奶奶听到声音匆匆出来,看见是陈漫,脸上堆起了笑容。

“陈漫,进来坐啊,以后来了直接进来就是,农村不讲究那么多,随便点。”

陈漫笑容甜甜的,“外婆,我今天买东西的时候,给您和我外婆每人买了一箱牛奶和罐头,我给您送过来。”

钧炀奶奶的脸严肃起来,“哎哟,哪兴这些哦,拿回去,我不要!”

陈漫也不急,放下东西轻声细语地跟她说。

“外婆,您要收下的,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不是因为您关照我外婆,您对我外婆的关照,岂是这么廉价的东西能抵消的?我是真的很喜欢您,给我外婆买了,心里也想着您,所以,您一定要收下。”

陈漫了解,老一辈的人。

你跟她推脱没有用,得讲道理,用讲真心话,推心置腹的那种语气跟她说,准能听。

果然钧炀奶奶的脸色慢慢变得温和慈祥又不好意思起来。

“哎哟,你这样说,我这不收都不好咯。下回莫买了哈,我家里东西多的是,钧炀买了放家里的,吃都吃不完。”

“好~外婆,我在这里不是住一天两天,以后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请教您呢。”

“哎哟,邻里邻居的,有事你找我,找钧炀都可以。”

陈漫很开心,“好!我还给您买了个西瓜,我去抱过来。”

钧炀奶奶一拍手,“哎哟,西瓜!我家种得有,园子里,你想吃去打一个就是,忘记给你说了,还去买,嗐。”

“真的?种了西瓜啊!”农村真好,西瓜种园子里。

“当然,你要去看看不嘛。”

陈漫想去,但是还有很多事。

“不去了外婆,改天吧。外婆,我想问问,村里谁会建房子啊,我准备把我外婆家后面厨房那一块全拆了,重新建,没有洗手间不太方便。”

“会修的多啊,等钧炀回来,我喊他去帮你找人。”

陈漫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应,“好。”

回来之后,陈漫上楼。

楼上的走廊留的很宽,陈漫很喜欢,在这里吹吹晚风很舒服,等把其他地方收拾规整了,她要买些花种在这里,再放张椅子。

此刻她两只腿伸出去,坐在廊边,旁边的竹林悠悠晃晃,晚风很清爽,鸟声很清脆,叽叽喳喳的啄着梨树上唯一一个梨。

风吹过,她甚至能闻见风中夹杂的淡淡禾香。

吃着酸奶,看着园子里长满的花,眼前的禾田,远处的山。

一切都很疗愈。

这是她从父亲去世之后,从未感受过的轻松时刻。

拿出手机将轮椅买了。

然后起来收拾走廊上一堆的杂物,一趟一趟的拿下楼,暂时扔院子里。

手脚在动,脑子也一直在想着厨房和卫生间的设计。

第二天早上,许钧炀带着两个人过来。

陈漫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她正在给外婆收拾屋子,把不要的,不能用的都清理出来。

“人带来了,你想怎么做,给他们说。”

来的两人朝陈漫笑笑,便进了外婆的房间,问候外婆。

许钧炀走到陈漫面前,交代了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陈漫甜甜笑着,尽力的展示自己的感激和礼貌,“好,谢谢你。”

许钧炀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点了下头。

幸好陈漫稍微了解他了一点,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男人。

看着他离开,陈漫进了屋子。

这两人都是村里的,大家都熟得很,只是并不是特别亲的关系,外婆生病之后,人家也没必要专门上门看望。

现在都走到人家里了,打个招呼,问候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外婆指着两个中年男人给陈漫介绍,“漫啊,这两个你都是喊舅舅,这个是康舅舅,这个是勇舅舅。”

陈漫笑着一一喊了人。

问候完,陈漫将两人带到厨房,查看要重建的范围,以及自己对这一块儿的规划。

“你的意思我们都清楚了,盖起来不费力,又不用重新打地基,最多十来天就能盖好。加上后面粉刷,还有安装,估计个把两个月。你要是要得着急的话,我们多喊几个人,工期还可以再缩短。”

陈漫连连点头,“多喊几个人,麻烦两位舅舅多费心,我家的情况你们看到了,确实要的急。”


厨房和卫生间的工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陈漫收拾完堂屋,又开始捣鼓另外一间房,发现里面都是大柜子,用来装谷子的。

她自己根本搬不动,所以暂时没动,等后面弄好,前面这些重新修整的时候,请工人帮忙,到时再看怎么安置。

其实里面,打开都是空的,外婆年纪大,早就种不了地了。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就转战到厢房地下。

陈漫向勇舅舅借了副手套,将下面的柴火都装进了饲料口袋里。

将弄完才发现下面还掩埋着一个木桩子,还有一个圆圆的被小石头坑。

陈漫疑惑不已,问外婆,外婆说那是对子。

“什么的对子?”

外婆笑呵呵的,看她像看个愚蠢的小孩。

“辣子晒干了,就放到里头,舂成辣椒粉。很早以前,粮食都是靠这个舂。”

陈漫了然的点点头。

以前没有机器,这个叫对子的东西,功劳很大。

一袋一袋的堆放在一起,看起来就干净多了。

下面就四根柱子,一方空地。楼上是陈漫的房间。

此时站在这里,透过外面的竹林,陈漫才隐约看到了边上的河。

之前这里堆的东西多,草木深,陈漫怕有蛇虫,也忙着整理,没空过来。

现在才发现此处的妙处。

竹影斑驳,流水哗哗,陈漫顺着竹林的小径走去,穿过不大的一片竹林,外面就是一弯清澈的河流。

河岸很宽,细沙铺地,乱石嶙峋,它的对面是片倾斜向上的山林。

一簇簇野花在河岸岩石中夹缝求生,充满野性美感。

陈漫彷佛打开了新世界。

相比于大都市的建筑美,她更喜欢大自然的美。

好像透过一朵花,她就能窥探到造物的秘密。

好像通过一棵小草,她就能感受到神奇的生命力。

春夏秋冬,各色不同,随时都能给人带来惊喜。

陈漫很喜欢这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等忙完前面,一定要把这里也收拾的漂漂亮亮的。

陈漫将院子过渡到竹林这一块的土地全部铲干净了,撒上了草籽。

她打算等明年春天,买些易种活的花种,把庭院周围都撒上。

继续收拾竹林旁边,这里有一个用破衣裳和废旧的塑料膜搭建的一个小小的棚子。

旁边还有几捆柴火,收拾完柴火,陈漫瞅着天色差不多了,一看手机五点多。

在菜园里摘了菜,到堂屋做饭。

工人们都离得近,陈漫也没空给那么多的工人每天做饭,所以他们不在陈漫家里吃饭。

本来每天每人200块的工钱,陈漫多给了每人20,每天220块。就当补偿吃饭的费用了。

外婆说,村里找人帮忙建房,最少也会管一个简单的中饭的。

陈漫每天会切点西瓜给大家,冰箱里冰镇一些凉水,就当解暑。

临时的灶台不太方便,陈漫做的也简单。

一个凉拌黄瓜,一个西红柿炒辣椒丁,一个裙带瘦肉汤。

很简单,但是口味很不错,大夏天的,真的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

晚饭过后,所有的工人都收工回去吃饭了。

陈漫接着去整理厢房外的杂物,现在准备把在眼前这个搭的破破烂烂的小棚子拆了。

扯下搭在上面的竹条,掰断捆成一捆放旁边。

上面搭的烂布,陈漫怕有脏东西,找了火钳一块一块夹了放进垃圾袋里。

火钳比较重,她抬高了手还不好夹,费力。

于是想往前一步,好使力。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脚下去,她听到一声干木板折断的脆响,整个人坠入了深渊。

惶恐和失重感传来,她的身体擦过洞壁,摔在地上。

一下给她摔懵了。

屁股有些疼,但不算严重,手掌擦伤有些刺痛,黑暗中看不到,但是她猜测应该磨破皮了。

洞里黢黑,陈漫终于缓过神来,刹那心中充满恐惧。

短短两秒,心中猜疑万万种。

会不会是外婆被人挟持了,这个是人贩子用来抓她的陷阱?

或者这个村本来就有问题?

还是说这里藏着什么违禁的秘密?

越想越离谱。

“嘤~”

她嘤了两声,发现内心更恐怖了,赶忙闭上了嘴。

缩紧身子,内心不断安慰自己,给自己壮胆。

陈漫没事,不怕不怕,这没什么。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急忙去摸裤兜里的手机,哆嗦着按亮了屏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幸好没有蛇虫也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个土洞,不然她可能当场吓破胆。

她点开手机,毫不犹疑地拨通了许钧炀的电话。

许钧炀放慢车速,单手操纵方向盘,一只手拿起手机查看。

屏幕上是陈漫两个字。

瑞凤眼本就显得高傲冷漠,面无表情时,就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他面无表情的点了接听。

可开口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在陈漫听来就是天籁之音。

“喂。”

陈漫耸耸鼻子,想哭不敢哭,现在适应了些,洞里稍许有些光线。

“喂~许钧炀,我掉进洞里了,能不能麻烦你救救我?”

许钧炀的瞳仁一缩,脸色严肃,忙问,“在哪?”

“在我外婆家竹林边,这里有个洞,我一踩就掉进来了。”

“等着,我马上到。别怕,电话挂了,我打电话叫人拿梯子过来。”

“嗯。”

许钧炀将手机仍在台面上,在车载的屏幕上按了几下,打了个电话出去。

脚下油门一踩,车速骤然加快。

从一头正慢悠悠回家的水牛身边一晃而过时,水牛愣了愣,什么东西?

“走,昂起脑壳做哪样,背时牛。”它的主人给了它一棍子。

水牛挨痛甩甩尾巴,低下头继续慢悠悠的走。

“喂,奶,陈漫掉到红薯洞里去了,你让我爷把楼梯找出来,我马上到家了。”

钧炀奶奶一听,喊了一声‘天爷’,脚下快步走进屋,嘴里喊着,“老头子,老头子诶……”

陈漫静静守在洞里,跟许钧炀通过电话以后,她的心得到了些许宽慰。

但还是有些怕,毕竟太黑了。

她将手机灯打开,洞壁上的黄土和石块看起来像是随时要塌方一样,她好怕自己被埋在里面。

越想越窒息。

“陈漫!”

许钧炀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在慢慢靠近。

“哎!”陈漫激动的回应。

“在哪?”

“洞里!”

许钧炀:很好,大聪明。

他听声靠近,朝下看,便看到洞内微黄的灯光中,那张仰起的小脸。

满眼的期待和满脸的幸运。

骤然对上许钧炀的眼睛,陈漫没有不好意思,只有满心欢喜。

“许钧炀,救命啊~”

许钧炀眼中笑意一闪而逝,问她,“有没有摔伤?”

“没有,就是手掌有些擦伤,不碍事。”

“你往旁边让一点,我放梯子下来。”

“哦,好。”

她撑着爬起来让到一边,屁股上这才感觉到痛。


许钧炀小心的避开她,将梯子放了下去。

“能爬得上来吗?”

陈漫忍着屁股上的痛,回答:“能。”

听着外面又传来钧炀奶奶和另一个声音,问怎么样了。

许钧炀回答说人没事。

陈漫将手机揣进兜里,她小心避开洞壁,一步一步爬了上来,还差一步就要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她兴奋的一脚踩下去,整个人升高了不少。

正好和蹲在洞口的许钧炀面对面四目相望。

两个人均是怔愣一下。

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一只很大很有力的手掌握住,用力往上提。

陈漫顺着手臂看去,他的手很白,握在自己的胳膊上,那胳膊只有他盈盈一握。

陈漫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比他白,不然这一握,多尴尬。

他露出来的半截手臂线条十分好看,不粗犷,也不羸弱,充满一种俊秀有力的美。

“咋样,没得事吧?哎哟,咋个掉下去了嘛?摔到哪里没得?”

陈漫在旁边站稳,忙回她,“没摔到,外婆。我就是在这里清理垃圾,没想到这里会有个洞。”

见到旁边还有许钧炀的爷爷,他身后还跟着一只狗。陈漫朝老人礼貌的示意微笑。

钧炀奶奶:“没摔伤就好。那是用来放红薯的,家家都有。”

“啊~地窖啊这是。”离谱。

许钧炀适时开口,“你们过去些,我把楼梯抽上来。”

钧炀爷爷奶奶离开了,陈漫拖着没走。

“谢谢你,许钧炀,总是麻烦你。”陈漫真心向他道谢,自己才来几天,他都帮了自己不少忙了。

“没事,有需要忙的地方尽管说。”

“嗯。”

“手,没事吧?”

陈漫将手掌伸出来,只是破了一点皮,冒着点点血珠,看起来不太严重。

许钧炀盯着她的手,“这伤应该没什么事,晚点我拿药过来给你擦擦。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陈漫的手不自觉摸向自己的屁股,那里又在隐隐作痛,但是不好开口跟他说,应该痛一会,明早就好了。

“呃,没有了。”

许钧炀余光扫到她的动作,眼神不转,勾了一下唇角,转身弯腰去够梯子。

衬衫顺着他的姿势滑下去,露出他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臀部和皮带,还有一截白皙的腰肢。

屁股,还,还挺翘的哈~

陈漫的眼睛像是被火燎了一下,赶忙移开视线,但脑子已经被占满,有点宕机了,差点烧了CPU。

“走吧?”

陈漫眼珠子乱转:“啊,哦,好。”

“漫,漫啊!”

外婆有些急切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哎,外婆,来了。”陈漫朝许钧炀挥挥手,进去了。

“怎么了,外婆。”

陈漫跨进去,见外婆神色着急的找自己。

“咋个了?听钧炀奶说你掉到红薯洞里去了?”

陈漫:“……不小心踩进去了,没摔倒,就是手蹭破了点皮。”

她伸手给外婆瞧。

外婆拿着她的手仔细瞧,轻轻扫扫上面的泥,“都怪我,忘记给你说了。你也是,咋个不长记性呢?小时候掉一次,长大了又掉一次。总共就来了两次,次次都能掉进去。哪天喊人把那个洞填了。”

“啊?我小时候也掉进去过吗?我不记得了耶。”

外婆嗔怪地一笑,“那还不是因为摔傻了吗,把你妈和你爸吓得魂都要飞咯。幸好后来没得事,只是当时忘记了好多事。”

陈漫对于听自己的故事非常感兴趣,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种奇葩经历。

太阳西沉,陈漫坐在院子里,查物流信息,已经发货三天了,应该明天能到。

下一刻,快递短信来了。

许钧炀过来的时候,就见她坐在院子里看手机,美人,鲜花,夕阳下赏心悦目的一幕。

“手伸出来。”

陈漫这才看到他来了,高大的身型蹲在自己面前,比自己坐着还高。

下意识地听话,将手伸了出去。

许钧炀用棉签沾了消毒水,轻轻擦拭破皮的地方。

“伤口小不用包,消消毒抹点药膏就行。”

“嗯。”

她看着他动作十分轻柔地给自己处理伤口,心头还有些不自在。

“好了,药膏留给你,睡觉的时候再薄薄抹一层。”

许钧炀站起身。

陈漫跟着站起来,对着他诚挚地道谢,“谢谢,我改天买了药膏还给你。还有,谢谢你过来给我擦药。”

“不用,别跟我客气。”他认真地看着她说。

陈漫怔了怔,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收回视线,开始琢磨明天要干什么。

心中正想着明天去取快递,万一很大怎么办的时候,张晓娜就来遛她儿子了。

“干嘛呢,发呆啊。”

陈漫蔫蔫地点点头。

“屁股上好大一片泥,上哪儿去了?”

陈漫扭头往后看,果然屁股上有一大片黄土。

“没去哪儿,就是掉地窖里了。”

“啊?我家也有,不过我爸都是用那种厚木板盖住的,我每次都是绕道走,或者根本不去那边。你怎么会掉进去的哦。”

“我不知道有这东西,木板太脆了。”

“那你可得注意点儿,有些人家的洞不在家里,山上也有。”

陈漫:......

“诶,去河里洗澡,去不?”

陈漫瞪大眼睛,“河里洗澡?”

“对啊,好多人都去了。不怕,他们这边,夏天在河里洗澡很正常的。”

陈漫舔舔嘴唇,脑海一幅妖精戏水的画面闪现出来。

“我不洗,我手受伤了,但是我可以陪你去啊?”

“去都去了,洗个脚,洗个脸什么的,你家不是也没有洗澡的地方吗,正好去河边解决了得了。”

这话说的陈漫心动。

她本就是打了水,上楼擦洗,虽然清水擦几遍,但是还是没有洗澡来的清爽。

“不会有人看见吗?不太好吧。”

“哎哟,不会,那些男的这个时候都是在下游洗,下游有个很深的水塘。这个时候基本都是女的在上游洗,男的这个时候不会去的。上游有一个天然的石坑,很大很干净。你现在去,肯定能看到好多人,都是女的,你怕啥。”

陈漫犹犹豫豫的,想去又不敢。

张晓娜见她心动了,越发说的起劲儿。

“那你怎么不和她们去啊?”

“她们刚叫我的时候,我正打游戏呢。”

陈漫:......

“好吧,我去拿洗漱用品,等我一下。你要不要回去收拾一下?”

“不用,待会儿你的沐浴露给我用一点就可以,我在河里洗个澡就行,到时候穿湿衣服回来。今天不洗头,在家吹了一天空调,不脏。”

陈漫提着桶,跟在张晓娜的身后。

走到马路上的时候,正巧碰到许钧炀从屋里出来。

他一眼看到她,眼睛从她的脸上转移到她的桶上。

陈漫尴尬一笑,也没打招呼,硬着头皮跟在张晓娜后面。

去河里洗澡这种新鲜事儿,对她来说,属实有些害羞,莫名有种乡野春情的感觉。

原来去河里的道路就是陈漫家前面这块稻田的田埂。

田里还没有收割,谷穗金黄爆满,沉甸甸的。

还在田埂上,陈漫便听到河边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

沿着河岸往上走了一点,刚好在竹林下来一点。便见到一片巨大的石板,干净光滑。

一个天然的椭圆形的大石坑,有点像浴缸,上游的水流进来,满出去。

一群中年妇女和小孩泡在里面。

见到张晓娜,一位圆红脸的妇女笑着打趣她。

“喊你你不来。”

张晓娜将儿子放在大石板上,笑答:“我那时候忙的嘛。”

“你忙,你忙得很一天。”

张晓娜嘿嘿笑,朝陈漫招手,“陈漫,快下来啊。”

这一喊,大家的目光光明正大停留在陈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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