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传来吸气声,一旁的王寡妇挎着猪草筐直跺脚:
“人家大壮他爹才走半年,你们这是要逼死人呐!”
她要去捡那张纸,叫孙二癞子带来的黄毛混子一脚踹进水沟。
我摇头说道:
“这不是我的手印,我不认,你要是强占我家的地,我砸锅卖铁去告你!”
二癞子气得直接扯过我脖子上的烟袋锅子——那是我爹抽了四十年的老物件,铜锅头都磨出了包浆。
他拿烟杆戳着我太阳穴:
“听说这是你爹的命根子?你爹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他死了我还怕个卵?你一天不画押,我就一天不消停!”
说着抡圆胳膊就往粪坑里扔。
“别!”
我扑过去时已经晚了,粪汤子溅起三尺高。
秀芹拍着大腿咯咯笑:
“大壮,让爹在下面也抽一口吧!”
她胸脯上别的镀金胸针反着光,那是我卖了两袋苞米给她买的生日礼。
二癞子一把摸下她的胸针,邪笑着说道:
“秀芹妹子,晚上你来我家,咱俩玩藏猫猫。”
秀芹红了脸,却扭捏着坐上了二癞子的摩托车。
二癞子冷笑一声对我说道:
“老祖宗说过,丑妻近地家中宝,你自己不听话,你能赖谁?你要是不画押,自找苦吃!”
摩托车一溜烟的跑了。
我在粪水里捞出烟袋锅子,眼里忽明忽暗。
他们不知道,我爹这个烟袋锅子,当年呛死了上百条“黄大仙”!
2
秀芹一晚上都没回家,我满怀心事的早早来到坟地。
今天是我爹的忌日。
正给坟头添土的时候,突突突的拖拉机声跟炸雷似的从岗子后头窜过来。
孙二癞子那辆改装过的铁驴子冒着黑烟,车斗里坐着五六个叼烟卷的二流子。
“我给张老爷子扫墓来喽!”
孙二癞子猛打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