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恪之刚至桐州时,高昶盛宴款待,可那人当场拂了他的面子。
而后,他软硬兼施,林恪之硬是不接招。
“林大人!”高昶佯怒拍案,“您这话诛心了,桐州潮湿,箭杆霉蛀也是常事。再者,您也知程将军麾下儿郎誓死守卫我朝疆域。那会儿恐多领了两万八出去,约是记错罢了。”
“您这般质疑,可有将国舅放在眼里?”
“哼!”林恪之合上卷宗,振了振官袍,“本官奉皇命查案,眼里只容得下铁证!军备案牵扯国本,莫说是皇亲国戚,便是王侯将相涉案,也该与贩夫走卒同罪!”
声声掷地,叫高昶一愣。
随后他摇了摇头,果真是个木头。
跟对上峰,吃香喝辣不好么?非得往南墙上撞。
恰在此时,林恪之带来的主簿入堂。
主簿附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便见他点点头,“今日到此为止,高大人,明日再继续。”
说罢,便离开了知府衙门。
高昶一个人坐在堂中,眉峰一拢,面上还泛着油光。
之前顾崇允就有过交待,若是林恪之一根筋,便得用些非常手段。
细思片刻,高昶召了人来,吩咐了几句。
离开知州府,林恪之问道,“消息可准确?”
主簿道,“千真万确,附近山中流寇的器械有我大齐军造的徽记。”
林恪之颔首复问,“何人送来的消息?”
“来人从始至终并未现身,只留下了密信以及追查方向。”
有人暗中相助。
林恪之手持兵部与御史台两册账目踏入桐州。
明面上,顾崇允所呈账册数目工整,倒是秦洛书那份所列亏空数额夸张得近乎荒谬。
可细究之下,顾崇允账上那些被“妥善填补”的窟窿,在林恪之这等老吏眼中反倒透着蹊跷——哪有什么天降横财能这般严丝合缝地补足军需?
案情扑朔迷离,真实的亏空数目尚不得而知。
他合上册子拢着眉,根据多年稽查军马的经验来看,此案必与顾崇允有染。
可这暗中送信之人究竟是谁?是朝中与顾崇允势同水火的政敌?还是那位远在京都的御史中丞?
若真是秦洛书出手,当初为何不查个水落石出再回京复命,偏要留个尾巴让他来收拾?
这局分明是请君入瓮,偏生布得如此精妙。
秦洛书若真掌握实证,为何不直呈御前?反倒留个缺口引他来查?是借刀杀人,还是......
夜风卷着账页哗响,林恪之望向京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