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命令,让李纲等人都是一愣。直接轰击指挥台和中军大帐?这可是极其冒险的行为,很可能彻底激怒金军,引发更疯狂的报复!
但看到官家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李纲最终还是沉声应道:“臣……遵旨!”
他明白官家的意思。不能出城送死,但也不能毫无反应!必须用强硬的姿态,告诉金人,大宋,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这种有限度的、带有警告性质的反击,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看着一道道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城楼上的气氛,终于从之前的悲愤和绝望,渐渐转变为一种更加坚韧、更加决绝的肃杀。士兵们重新检查武器,加固防御,眼神中虽然还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等待援军、誓死一战的决心。
赵桓站在垛口,迎着猎猎寒风,目光再次投向城外。
那些被绑在木杆上的身影,依旧刺眼。但他知道,此刻的隐忍和坚守,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勤王诏书已经发出,希望的种子已经播下。接下来,就是等待,也是煎熬。
他不知道,那些远方的将领,是否真的会“尽起精锐,火速来援”?他不知道,这座伤痕累累的汴京城,还能支撑多久?
但他知道,他必须撑下去。
因为,他是大宋的天子。这面城头的龙旗,绝不能倒!
他将目光从那些可怜的俘虏身上移开,望向更远方的地平线。那里,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在奔腾而来……
地平线上,并没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景象。
只有铅灰色的天空,呼啸的寒风,以及城外那一片肃杀、压抑的金军营寨。木杆上悬挂的身影,在风中微微晃动,如同无声的控诉,持续不断地剜割着城头守军的心。
赵桓站在垛口,迎着风雪,一动不动,仿佛一尊融入城墙的雕像。他的目光平静,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惊涛骇浪。
勤王诏书发出去了,军心暂时稳住了。但城外金贼的心理攻势,却像一根毒刺,持续不断地戳刺着守军的神经。这种折磨,比真刀真枪的厮杀更让人难受。
时间拖得越久,城内军民的意志就越容易被消磨。一旦出现大规模的士气崩溃,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就这么被动地挨打!必须反击!
既然武力上暂时处于劣势,无法出城决战,那么……就在他们最擅长的地方——人心和士气上,给予还击!
“李卿。”赵桓侧过头,看向身旁同样神色凝重的李纲。
“臣在。”
“金贼此举,意在攻心,乱我军民士气。”赵桓声音低沉,“我等若只是一味固守,或是单纯发泄愤怒,正中其下怀。”
李纲点点头,深以为然:“陛下所言极是。只是……面对此等惨状,军心激荡,要完全压制,也非易事。”
“压制,不如疏导。”赵桓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哦?”李纲有些不解,“陛下是想……”
“金贼不是喜欢玩弄人心吗?”赵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朕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转向身后的张望:“张望,去,将朕的笔墨纸砚取来!”
“是!”张望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照办。
很快,一张简易的案几被抬到城楼上,笔墨纸砚铺开。
赵桓走到案几前,拿起毛笔,略一沉吟,随即笔走龙蛇,在洁白的宣纸上奋笔疾书起来。他的字迹,融合了原本赵桓的瘦金体风骨,又带着一丝来自后世的硬朗和锋锐,自成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