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窝囊废!”何金花气得直捶腿,“要是他有点爷们样,能让个娘们骑到头上拉屎?”
陈卫东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妈,让大哥接电话!”
何金花一把将电话塞给面红耳赤的陈建国,陈建国嗓子眼发紧,声音跟蚊子哼似的:“喂...老三...”
对着陈建国,陈卫东可没对着何金花那么好脾气。
他话里带着火气:“大哥!你咋当的家?连个婆娘都降不住!就由着她骑咱家脖子上拉屎?还要拉咱妈去挨批斗,这是哪门子儿媳妇?!”
陈建国声音发虚:“老三...她、她如今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偷瞄了眼门外,压低嗓门:“大队里的人都向着她,我...我实在没辙啊...”
说到这儿,他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里带着颤:“她...她真能让我吃牢饭?连咱妈也要挨批斗?”
陈卫东气结:“你把人打成那样,只要周穗禾去告,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
至于妈,现在正在抓典型,只要她去跟公社妇联举报,咱妈肯定要被拉去游街。”
陈建国攥着话筒的手不住地发抖,指节都泛了白。
听筒里传来陈卫东的声音:“大哥,好歹是多年的夫妻,你去跟大嫂好好说说......孩子们不能没有爹。”
他顿了顿,“只要不离,条件不过分的,咱都应下......”
陈卫东实在是拿不出一千块钱。
一个排长,每月52块的工资,扣去15块伙食费,到手才38块。
这钱他得掰成三瓣花:20块寄回老家,9块留着自己用,剩下9块还得交给李雯英当家用。
陈建国声音闷声闷气:“试过了...没用...她这回是铁了心要离...说不离就去派出所,去公社告发...”
“告就让她告!你个大老爷们还降不住个娘们?!”陈卫东拍案而起。
“大队长都站她那边...”陈建国声音越来越低,“她还说...要是不给那一千块,她弟弟要有个三长两短...她娘就要吊死在咱家大门上...”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响。半晌,陈卫东才挤出一句:“她们...也就是吓唬人...”
“可万一是真的呢?那可是周家独苗!周穗禾现在跟沈昭云一个样,都魔怔了...”
陈建国叹了口气,“算了...让她走吧...留着也是天天闹得家宅不宁...”
陈卫东声音陡然拔高:“知道是周家独苗你还敢动手?!大哥啊,你做事能不能过过脑子!
你说得轻巧,这一千块钱你当是大风刮来的?有本事你自己掏啊!”
陈建国说不出话了,一千块?他连个钢镚儿都摸不出来。
家里的大小进项,从来都是经何金花的手,哪轮得到他沾边。
“你们当我开银行的啊?!”陈卫东快被陈建国这话气死了,“我上哪儿给你变出这么多钱来!”
陈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他耷拉着脑袋,默默把话筒塞给了何金花。
何金花的声音从话筒里颤巍巍地飘出来,带着哭腔:“雯英娘家呢?她爹妈哥嫂都是吃公家饭的,手头肯定宽裕......老三,你、你去求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