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拿回契约?”黑袍人扯下兜帽,露出司徒玄布满咒纹的脸,他身后悬浮着密密麻麻的生死簿残页,“那就用你母亲的魂魄来换。”说着,他挥手召出巨大的青铜磨盘,母亲的虚影被困在磨盘中央,每转动一圈,虚影便消散一分。
我怒吼着掷出判官笔,笔锋却在触及司徒玄的瞬间被命丝缠绕。生死簿自动从怀中飞出,书页无风自动,停在第七页。泛黄的纸面上,用朱砂绘制的阵法中央,赫然印着苏晚晴的生辰八字——原来归墟“再造轮回”计划的最终容器,竟是她!
“苏晚晴早就知道自己的宿命。”司徒玄狞笑,磨盘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用魂魄修补黄泉裂隙,不过是想在被炼成容器前,多为你争取些时间。”他话音未落,地道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怨灵从裂缝中涌出,为首的正是陆青崖残破的魂魄。
“沈墨……毁掉命丝……”陆青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他手中的青铜灯已残破不堪,却仍绽放出微弱的光芒。我顿悟般翻开生死簿,咬破指尖在空白处写下陆青崖的名字,符文中的力量注入青铜灯,光芒化作利刃,斩断了缠绕判官笔的命丝。
判官笔如离弦之箭穿透司徒玄的肩膀,他吃痛松开控制阴阳契的手。我趁机夺回契约,却见磨盘即将碾碎母亲的虚影。千钧一发之际,戒指爆发出璀璨银光,巫傩符文组成锁链,将磨盘生生锁住。母亲的虚影化作流光没入生死簿,书页上浮现出新的文字:“寻齐三魂七魄,逆转阴阳轮回。”
司徒玄恼羞成怒,周身命丝暴涨,将整个地道缠成巨大的茧。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隐约可见邪神的轮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与这地宫一同陪葬!”话音未落,地道顶部轰然坍塌,无数阴兵从裂隙中涌出——竟是被归墟控制的城隍庙旧部。
“阴兵听令!”我高举生死簿,契约符文与簿中力量共鸣,“诛杀叛党,护我城隍庙!”阴兵们的眼神恢复清明,长枪调转方向刺向司徒玄。混乱中,我瞥见地道深处有扇刻满星斗的门扉,门把手上挂着苏晚晴的银铃,正随着震动发出清脆声响。
司徒玄在阴兵的围攻下发出不甘的怒吼,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发光的丝线。我握紧生死簿冲向星斗门,却在触碰到门把的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卷入。等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陌生的庭院,漫天飘落的不是树叶,而是写满生辰八字的黄纸,远处的阁楼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童谣声——正是母亲哄我入睡时哼唱的调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新的短信带着血色边框:“恭喜通关,守夜人。下一程,你将直面自己的‘恶魂’。附言:别相信任何熟悉的面孔。”短信末尾,是个诡笑的鬼脸表情,而庭院深处的阁楼门缓缓打开,一个与我穿着相同服饰的人背对着我而立,他手中的判官笔,正滴着腥臭的黑血……
飘落的黄纸擦过脸颊,带着灼烧般的刺痛。庭院中的石板路蜿蜒如蛇,每一块都刻着扭曲的卦象,当我的脚步踏上其中,卦象竟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勾勒出狰狞的鬼脸。远处阁楼的窗棂间透出幽蓝烛光,童谣声愈发清晰,夹杂着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
“终于等到你了,沈墨。”背对我的身影缓缓转身,那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上,左眼瞳孔呈诡异的竖线,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布满倒刺的舌头,“被封印了二十年,这具身体也该物归原主了。”他手中滴着黑血的判官笔凌空一划,地面轰然裂开,无数枯手破土而出,指尖缠绕着散发腐臭的命丝。
我握紧怀中生死簿,戒指突然变得滚烫。母亲的虚影自书页间浮现,却在看清恶魂面容时剧烈颤抖:“墨儿,当年为了压制你的恶魂,我在阴阳契里设下三重巫咒……”话未说完,恶魂甩出命丝缠住虚影,母亲的身形在剧痛中变得透明。
“老东西,当年你用巫咒将我困在容器里,现在该还债了!”恶魂狞笑,命丝渗入母亲虚影,竟开始汲取她残留的力量。我怒吼着掷出判官笔,笔身却在中途被黑血包裹,化作恶魂手中的武器。他抬手一挥,无数墨刃破空而来,在地面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千钧一发之际,生死簿自动翻开,第七页苏晚晴的生辰八字突然发光。一道熟悉的银芒闪过,苏晚晴的虚影手持银针出现在我身前。“用巫傩血舞!”她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十二枚银针组成星图,将墨刃尽数反弹,“你的血是解开阴阳契的关键!”
我咬破手腕,鲜血滴在生死簿上。古老的巫傩符文从纸面浮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阵图。恶魂见状脸色骤变,他周身的命丝疯狂暴涨,将庭院缠成巨大的茧房。茧房内壁渗出腥臭的黏液,渐渐浮现出归墟邪神的轮廓,邪神空洞的眼眶里,正嵌着两颗熟悉的眼珠——是老周的蜃楼珠。
“你以为区区巫咒就能困住我?”恶魂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涌动着黑色雾气,“归墟的‘再造轮回’计划,本就是为了让我吞噬所有魂魄!当年沈怀舟将我剥离,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他张开血盆大口,吸力将我和苏晚晴的虚影一同拽去。
危急时刻,陆青崖的残魂突然闯入。他残破的青铜灯迸发出最后的光芒,照亮茧房一角的玉珏。我顿悟般将怀中的半块玉珏抛出,两块玉珏相撞的瞬间,时空开始扭曲。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沈怀舟坠入悬崖前,将封印恶魂的玉珏一分为二,其中一块藏着逆转阴阳契的终极力量。
“合二为一!”母亲与苏晚晴的虚影齐声喊道。我强忍剧痛,将两块玉珏按在胸口的阴阳契符文上。耀眼的白光迸发,恶魂发出凄厉惨叫,他身上的命丝寸寸断裂。生死簿无风自动,空白页上浮现出父亲的笔迹:“欲破阴阳局,需断因果链。”
茧房在白光中轰然崩塌,邪神的虚影发出不甘的怒吼。我趁机挥动判官笔,在虚空中画出《破因果图》。画中判官持笔勾销命丝,苏晚晴的银针化作锁链,将恶魂与邪神一同束缚。母亲的虚影最后一次抚上我的脸颊,巫傩之力注入生死簿,在扉页写下苏晚晴的完整命数。
“记住,轮回可破,因果难消……”母亲的声音消散在风中。恶魂与邪神的融合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黑色光点。我握紧重新恢复洁净的判官笔,却见光点突然汇聚成司徒玄的模样,他手中握着最后一块生死簿残页,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游戏还没结束,守夜人。”司徒玄的虚影冷笑,残页自燃成灰,“归墟真正的核心,在更深的黑暗里……”话音未落,整个庭院开始下沉,地面裂开缝隙,涌出腥臭的黑水。黑水之中,无数冤魂伸出利爪,而在最深处,我瞥见苏晚晴的肉身正在一具水晶棺中沉睡,她的胸口,正插着那把能解剖怨气的柳叶刀。
手机再次震动,新短信带着腐臭气息:“欢迎来到‘归墟之眼’,你的每一次呼吸,都在为邪神的苏醒倒计时。下一站——水晶棺中的新娘。”短信发送者的号码,竟是老周生前的手机号。而在黑水即将淹没我的刹那,陆青崖的残魂化作一道绿光没入青铜灯,灯中浮现出一个陌生的城市地标——中央医院地下停尸间。
当我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扑鼻而来,床头的电子钟显示00:00,而病房的玻璃窗上,正倒映出无数张熟悉的面孔:老周、陆青崖、苏晚晴,还有戴着傩戏面具的司徒玄。他们的嘴角同时上扬,对着我缓缓说出同一句话:“你以为自己赢了?”
病房内的白炽灯突然滋啦作响,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玻璃窗上的倒影如同活物般扭曲变形。老周空洞的眼眶里,蜃楼珠闪烁着妖异紫光;陆青崖碎裂的面具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而苏晚晴的嘴角溢出黑色血沫,本该沉睡在水晶棺中的她,此刻眼中却燃烧着两簇幽绿鬼火。
“啪嗒”一声,天花板的消防喷头突然爆裂,喷洒下来的却不是清水,而是粘稠的黑红色液体,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我猛地翻身滚下床,沾到液体的被褥瞬间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新消息的提示音混着走廊里回荡的高跟鞋声,宛如催命符。
推开病房门的刹那,消毒水与尸臭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走廊里的应急灯散发着幽绿光芒,将墙壁上的影子拉得极长。尽头的电梯数字停在“B3”,正是陆青崖残魂所指的地下停尸间。而在每扇病房门前,都贴着半张泛黄的婚帖,“囍”字上凝结的血珠正不断滴落。
“沈先生,您的请柬。”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我转身,只见一个穿着民国婚服的纸扎新娘立在墙角,她盖着的红盖头无风自动,露出的一截手腕爬满尸斑。新娘手中的铜盘上,放着半张与走廊相同的婚帖,缺口处的齿痕,竟与我怀中生死簿残页的破损边缘完全吻合。
判官笔自动从怀中飞出,笔尖朱砂未动,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燃烧的轨迹。纸扎新娘发出刺耳的尖笑,盖头下探出无数青丝,如钢针般射来。我挥笔疾书《破邪符》,符文化作金色光盾,却在接触黑发的瞬间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新娘的身体开始膨胀,露出里面塞满的生辰八字黄纸,每一张都印着苏晚晴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