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晚晚霍连城的其他类型小说《军少盛宠神医妻秦晚晚霍连城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瑶皿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烟城。一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穿过大街小巷,向着城西的霍家而去。烟城人人皆知,今天是霍家三少霍连城的大喜之日。据说霍家三少在外从军多年,昨日才刚回到霍家。一回来就被霍母叫去,告知他今日大婚的事。要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家立业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只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霍连城要娶的女子,秦家的二小姐秦晚晚,是烟城无人不识的傻子。已经十九岁的年纪了,她还不会自己吃饭,不会自己穿衣,没人知道为什么霍家要给霍三少娶回去这样一位妻子。迎亲花轿悠悠荡,唢呐花鼓声声扬。秦晚晚端端正正的坐在八人抬着的红色镶金花轿之中。她身着凤冠霞披,红唇皓齿,一条流云纱丝带紧束在纤细的腰肢上,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撒喜糖,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
《军少盛宠神医妻秦晚晚霍连城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烟城。
一支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穿过大街小巷,向着城西的霍家而去。
烟城人人皆知,今天是霍家三少霍连城的大喜之日。
据说霍家三少在外从军多年,昨日才刚回到霍家。
一回来就被霍母叫去,告知他今日大婚的事。
要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家立业也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
只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霍连城要娶的女子,秦家的二小姐秦晚晚,是烟城无人不识的傻子。
已经十九岁的年纪了,她还不会自己吃饭,不会自己穿衣,没人知道为什么霍家要给霍三少娶回去这样一位妻子。
迎亲花轿悠悠荡,唢呐花鼓声声扬。
秦晚晚端端正正的坐在八人抬着的红色镶金花轿之中。
她身着凤冠霞披,红唇皓齿,一条流云纱丝带紧束在纤细的腰肢上,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撒喜糖,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吹吹打打。
好不容易,花轿才到了霍家。
花轿被缓慢的放在了地上,喜人在外大声喊道:新郎官踢轿门了......
喜人刚喊完,秦晚晚就感受到了一股劲风向着轿帘横扫而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霍连城身上有很重的戾气,想想也是,无论换做谁,都不会愿意娶一个傻子回家的。
所以,霍连城踢轿门的时候带上了几分武力。
秦晚晚抓住了身旁轿子上的木杆才堪堪的稳住了身形,红色盖头下的眼睛里忍不住出现了一丝薄怒。
“靠!!!!!”秦晚晚低骂了一声。
就在秦晚晚恼怒之际,一只骨节分明,修长但长满细茧的手从轿帘伸进了花轿之中。
看了一眼,秦晚晚便把自己嫩白如葱尖的手递了上去。
原本霍连城是不愿伸手牵轿中之人的,可是喜人催促的看着他,再想到轿子里的人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痴儿,把气撒在她身上一点用也没有。
最后,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把手伸了进去。
或是没想到女子的手这般细腻柔软,轿帘外的霍连城明显的怔愣了一下。
秦晚晚在那只修长有力的手的引导之下,款款的起身,下了花轿。
霍连城牵着秦晚晚的手进了霍宅,穿过宾客,走到了燃着红烛的精致堂前,堂前端坐着一对华贵优雅的夫妇。
女的叫江素云,是霍连城的母亲。
男的叫霍文启,自然是霍连城的父亲。
到了堂前,霍连城便自然的放开了秦晚晚。
喜人跟在后面进入厅堂,开始高呼拜堂:一拜天地。
看不见周围的情况,秦晚晚在喜人的帮助跪下,雪白的额头轻轻的扣在光滑的地面上。
喜人再喊:二拜高堂。
秦晚晚起身转回堂前,又对着高堂上坐着的夫妇跪下,向他们行礼。
喜人三喊:夫妻对拜。
秦晚晚和霍连城面对面弯腰叩首。
秦晚晚透过朦胧的盖头发现,前面表现还算是正常的霍连城,到了夫妻对拜这个环节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连腰也没有弯下。
不过,终于是礼成了。
喜人高喊:送入洞房。
在喜人的搀扶下,秦晚晚被送到了洞房。
将秦晚晚安置在床上之后,喜人便推门出去了。
秦晚晚感觉到屋中没有了人,便抬手把盖头从头上揭了下来一把扔在床上,接着又取下了头上有些笨重的头冠。
她起身打量了一番屋中奢华的摆设,身体总算是松懈下来,然后长长吐了口气。
平复了一会之后,秦晚才开始静下心来考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晚很清楚,现在这具身体并不是她自己的。
她原名叫秦晚,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雇佣军特种军医,一天前,她到战场上抢救被手枪打中的士兵,被流弹打中了。
陷入昏迷的时候,秦晚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却没想到她还能再醒过来。
醒来之后,却惊异的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而是成了烟城秦家即将出嫁的二小姐,秦晚晚。
和秦晚的名字,一字之差。
秦晚晚天生痴傻,今早也不知怎的就失足掉进了湖里,可能正是因为原主溺亡,秦晚才会机缘巧合魂穿到了她的身上。
秦晚晚脑中的记忆都还在,但是因为痴傻,记忆多是杂乱不堪的。
而且这具身体不止是痴傻,还有些羸弱,严重的哮喘使得秦晚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为自己准备后事。
最要命的是,醒来之后,她还没来得及考虑出了什么事,就被一群人拉着换上了红色的嫁衣,送上了嫁到霍家的花轿。
一路吹吹打打,拜堂成亲,到现在进入洞房。
秦晚总算是有时间思考自己的处境了。
她透过大红色的床帐,环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新房。
一张红色杉木做成的大床摆在房屋的中间,床上铺着大红色的绸缎棉被。
床的左侧,有一张长形书桌,桌面的右侧,放着一台样式精美的留声机。
桌面的左侧是一个小型的楠木书架,上面摆放着几本看上去厚重的书籍。
根据脑海中混杂的记忆,还有屋中的陈设,秦晚晚大概对自己所处的年代有了一些推测。
她起身随手从书架上拿出两册书籍查看,却发现书册上所记载的历史朝代和自己所处的时代并不完全一样。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时代刚刚推翻了皇权,和动荡不安的民国有些相似。
看了几眼,秦晚便把书籍重新塞回书架。
书塞回去的样子和原本的摆放不差分毫,足以见得秦晚心中的谨慎。
书桌对面有一座镶嵌着珍珠的梳妆台,台面上有一面光洁华丽的铜镜。
秦晚起身,坐到了梳妆台上面的铜镜面前。
女人都是爱美的,秦晚也不例外。
端坐在铜镜前,秦晚看着镜子里巴掌大的小脸,脑海里只浮现了两个字:惊艳。
一张脸像是瓷娃娃般的白皙无瑕,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青涩,小巧玲珑的鼻子,樱桃一样的红唇,一头青丝垂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
倾城之色,也不过如此了。
秦晚感叹了一声,只可惜原主是个痴儿!
到了现在,看清了镜子中那张和原来的自己完全不同的脸,秦晚只能完全接受自己魂穿异世的事实了。
也罢,反正她在现世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不过是换个身份活着。
魂穿便魂穿吧!
反正她早厌倦了前世在雇佣军队伍里枪林弹雨的生活。
既然来到异世,占用了秦晚晚的身体,以后,她便以秦晚晚的身份好好的活下去。
虽然对现在的世界还不了解,但是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雇佣兵,在哪里不能好好的活下去?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先调整好自己,至于其他的,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霍家大厅宾客云集,杯盏交错。
江素云穿梭在宾客中,陪着霍连城给亲朋好友敬酒。
她面上始终带着委婉端庄的笑。
虽是滴水不漏,却仍看得出来脸上的笑意并不达眼底。
想想也是,这世上有哪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傻子能开心的起来呢?
可江素云也没有办法,她是个传统的女人,向来遵从以夫为天的传统。
霍家早年就和秦家定下了娃娃亲。
霍家老大年长一些早已成亲,老二是个千金,所以跟秦家结为姻亲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老三霍连城的身上。
原本秦二小姐痴傻,秦家自知把这样的女儿嫁与霍家对霍三少爷不公,曾经主动提过退亲。
可是霍父霍文启认为人不能无信,仍然坚持要霍连城迎娶秦晚晚进门。
因此,虽然江素云百般不愿,还是按照丈夫的意思安排下了霍连城的婚事。
婚礼的环节原本是很繁缛的,但江素云担心秦晚晚不知事给霍家丢脸,所以刻意简化了婚礼流程,还好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宾客私下里指指点点,江素云觉得心里憋屈极了。
日落西山,宾客总算慢慢散尽。
江素云送走了最后一行客人之后回到了内院。
看见霍连城坐在内院的长椅上,江素云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心中始终觉得亏欠,拖着裙摆缓缓走上前对霍连城说道:“连城,你也知道,你父亲决定的事情,向来没得改的,母亲也无能为力。你先委屈委屈,等新婚过了,母亲再给你纳二房。”
那秦晚晚是个傻的,一不能持家,二不能侍夫。
江素云料想,纳房小妾,秦家对此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霍连城转过头看着江素云,摇了摇因为敬酒有些发沉的脑袋。
他抬头应道:“娘,您就别操这些心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分寸。你们既然非逼着我娶个傻子,那我就和这个傻子过一辈子。年头变了,以后就实行一夫一妻制了,你这给我纳小的心思,还是赶紧歇了吧!”
“胡说,你怎么能和一个傻子过一辈子呢?”
“傻子,呵,傻子不也是母亲一手安排的吗?”霍连城眼神戏虐的看着江素云,嘴角挂起一抹漫不经心的淡笑。
江素云被霍连城堵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霍连城看江素云不说话了,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容,起身向着自己的新房走去。
江素云看着霍连城的背影心疼万分,只当霍连城说的话是在赌气,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就跟一个傻子生活在一起。
霍连城走远之后,一个相貌清秀,梳着流云鬓的少女穿过内院旁的回廊走到了江素云面前。
少女名何舒慧,是江素云一个闺蜜的女儿。
在江素云还年轻的时候,和她的闺蜜,也就是何舒慧的母亲一起外出游玩,俩人不慎落水,何舒慧的母亲把江素云推上了岸,自己却因此而死了。
那时候何舒慧还小,父亲又是个赌鬼。
江素云感念闺蜜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又担心何舒慧被何家虐待,就把她接到了霍家,当成亲生女儿一般抚养成人。
一般寻常女子16岁便出嫁了,何舒慧却21岁了还云英未嫁。
她喜欢霍连城,为了等霍连城从军回来,硬生生的把自己等成了21岁的老姑娘。
何舒慧神色凄楚的看着霍连城的背影,她语气悲悯的开口:“江姨,连城哥的命也太苦了,好不容易回了霍家,又要被姨父逼着娶了一个头脑不清楚的女人,这连城哥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江素云知道何舒慧的心思,她心疼的拍了拍何舒慧的肩膀,说道:“小慧,连城已经娶妻了,你便断了对他的念想吧,等来年,江姨就给你寻一户好人家嫁了!”
何舒慧闻言立马焦急的摇头:“不要,江姨,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就要嫁给连城哥哥,江姨不是要给连城哥纳妾吗,我愿意给连城哥做妾!”
“胡闹!”江素云大声的呵斥了一声,眼神不满的看着何舒慧。
何舒慧似乎被吓了一跳,一把鼻涕一把泪,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
江素云看何舒慧哭的伤心,又是一声长叹,她上前拉着何舒慧的手柔声安慰:“小慧, 我把你当成亲女儿一般养大,你也是出生优渥的大家闺秀,怎么能给人做妾呢!”
“妾是什么,妾是生儿育女的工具,是这个社会最没地位的女人。你要是给连城做妾,我以后怎么给你黄泉之下的母亲交代?”
江素云说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转身离开了院子。
如果从本心出发,江素云自然更愿意让何舒慧嫁给霍连城,可这世上有很多事,本来就是事与愿违的。
何舒慧哭哭啼啼的看着江素云的背影,在江素云看不见的地方,眼中却是恨意毕现。
她等了这么多年都等成老姑娘了,凭什么要她放下,她放不下……
霍连城到了新房门口,轻轻的推开了贴着喜字的木门。
秦晚晚睡了一觉刚刚醒来,正坐在梳妆台面前卸脸上的妆。
听到声响,她转过头看着被推开的木门。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片刻的失神。
秦晚晚是被霍连城的容貌惊到的,剑眉星目,脸部线条轮廓清晰,一张红唇薄厚适中,乌黑的短发随着门外的风轻轻扬起。
他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衫,却丝毫没有庸俗的感觉,反而愈发显得整个人妖冶至极。
尽管在后世的荧幕上看过无数让人惊艳的明星,秦晚晚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好看的有些过分。
霍连城盯着秦晚晚,眼神怪异的看了一会,然后转身就走了。
看到霍连城离开,秦晚晚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她回头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秦晚晚脸上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
没有卸妆液,也没有用水,新娘的妆容极重,被秦晚晚胡乱的擦了一通之后,脸上现在就像个调色盘一样恐怖。
没错,秦晚晚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的。
毕竟原主长得倾国倾城的,万一霍连城见色起意,要跟她圆房,那就不美了。
她可不想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做什么亲密的事情。
虽然秦晚晚是雇佣军医出身,会点拳脚功夫,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羸弱,霍连城要是想做点什么,秦晚晚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所以她把自己化得丑丑的,就是为了吓走霍连城。
秦晚晚表情得意,以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霍连城总算的被她吓走了。
想不到过了片刻,霍连城又回来了,这次他手里端了盆水,水里面冒着星星点点的热气。
端着水盆,霍连城走到了秦晚晚身边,把水盆放在了秦晚晚临近的桌子上。
放好水盆之后,霍连城走到了旁边白色的柜子面前,打开柜子的最高一层,长手一掏,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条红色的毛巾。
关好柜门,他走回水盆面前,把毛巾放在水里浸湿。
秦晚晚奇怪的盯着霍连城的一举一动,心想这男人是在干嘛?
他不会是想洗漱之后,在这里歇下吧?
看着霍连城拧干了毛巾,秦晚晚却发现,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是要做什么,捂死,谋杀?
不想要一个傻子当老婆,所以干脆杀人灭口?
秦晚晚满眼警惕的盯着霍连城,心想着做不成夫妻可以离婚嘛,这男人怎么一言不合就想要她的命?
就在秦晚晚胡思乱想的时候,霍连城已经走到了秦晚晚跟前。
他一只手放在秦晚晚的头顶,另一只手拿着毛巾就打算往秦晚晚脸上放。
秦晚晚吓的一把推开了霍连城的手,她惊慌的喊道:“你想做什么?”
霍连城没想到秦晚晚的反应会这么大,他拿着毛巾的手僵了一下,然后耐着性子开口:“晚晚乖,别怕,把脸擦干净才能睡觉觉,听话坐好,擦一下就好了!”
乖?
别怕?
睡觉觉?
这什么跟什么?
秦晚晚的脑子都宕机了,她一脸见鬼的看着霍连城。
霍连城看秦晚晚不再说话,以为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便又按着秦晚晚的头,仔细的擦洗起来。
他用的劲儿并不大,一下一下,从额头到嘴巴,所有的胭脂都被擦的干干净净。
眼看着整张脸都擦完了,霍连城才后退了两步,他想检查一下脸上还有什么没有擦到的地方。
秦晚晚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无辜的看着霍连城,樱桃小嘴微微翘起。她还处于宕机中,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想到厚重的妆容下居然是这样一张秀色可餐的脸。
霍连城先是愣了愣,然后喉咙紧了紧,不由自主的咽下了一口口水。
他不自在的收回了自己有些惊艳的目光,回到水盆旁边开始清洗脏了的毛巾。
他一边洗还一边说话:“晚晚累了,就早点去睡,早睡会变漂亮哦!”
听到霍连城说话,秦晚晚才从宕机当中回过神来。
这男人,还真把她当傻子哄啊?
霍连城察觉到秦晚晚有些惊诧的目光,只当秦晚晚的在害怕,他转身看了一眼坐在梳妆台前瞪着杏眼看着他的女人。
心里不禁想到,她脑子不好,又突然嫁人,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心中肯定是惶恐不安的。
想到这个女人以后就会是他的妻子了,霍连城心中突然又有些堵了。
端着一盆被洗脏了的水,他再次转身出了新房。
皇权刚刚被推翻,很多新思想不断的涌入。
霍连城也受到了这些新思想的洗礼,却仍然逃不脱这社会指腹为婚的陋习。
他才刚回霍家,就被母亲告知要他娶从小订了亲的女子,那女子还是个傻的。
江素云以为要说服霍连城,肯定是要费一番心思的,却没想到霍连城很快就答应了。
霍连城并不是一点想要反抗的心思也没有。
只是他从军多年,战火纷飞。
手上鲜血无数,人命更是数不胜数,他常常在噩梦中被惊醒。
见过了太多的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这次回来,他就是为了摆脱那灰暗血腥的过往,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他已经过了叛逆任性的年纪,不想再为了任何事情和家里闹翻了。
在战场上他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从未想过自己这样手染鲜血的人还有机会回到家乡,甚至拥有一段婚姻。
他并不觉得秦晚晚配不上他,他这样满身杀戮的人,嫁给他又算是什么幸运?
所以霍连城从最初的不愿,到接受家里的安排,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既然是从小定下的婚事,那女子又是个傻的,那他就信守承诺娶了那个苦命的女子。
一个手染鲜血,一个痴傻愚昧,也罢,他便照顾她,就当是为自己血腥的过往赎罪。
只是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到底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又怎能看见自己余生朝夕相处的人是个傻子,还心平气和?
秦晚晚以为霍连城这次走了,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拿了套睡衣打算换上。
可是新嫁衣繁琐,秦晚晚解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把衣服脱下来。
这种嫁衣的纽扣从脖子前扣着一路而下,后半部分从腋下延伸到了背上,是需要贴身丫鬟帮着才能解开的。
可秦晚晚没有带陪嫁丫鬟。
秦母去世的早,秦父秦严廷虽然宠爱女儿,但整日忙于茶庄的生意,对内宅的这些细节上的事情并不关注。
继母柳小如,表面上对秦晚晚好,背地里却对她百般厌恶。
这次有了机会,就像扔垃圾一样赶紧把秦晚晚嫁了出来。
嫁妆都没两件像样的,更别提陪嫁丫鬟了。
到了霍家,江素云心烦意乱,也没发现秦晚晚无人可以差使,所以秦晚晚一切都只能自己动手了。
衣服脱到一半,却扯不下来了,而且现在这具破身体连把这衣服撕烂的力气都没有,秦晚晚有些欲哭无泪。
她眼中露出一股恼怒,伸手就想去取挂在墙上的那把剪刀。
这时候,去而复返的霍连城推门进来了。
霍连城从未想到推门之后会看到这样一副景象,秦晚晚衣服脱到一半,鲜红的肚兜裸露在空气中,酥胸半露,春光乍泄,美不胜收。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锁骨,霍连城从未见过这样美貌的女人。
好一会儿,他惶惑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晚晚也没料到霍连城还会再回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羞恼的把衣服重新拉好。
霍连城看美景不在,有些失落的走到了秦晚晚身边,他对她微笑了一下,由衷的说了一句:“晚晚,你很美!”
秦晚晚不知道霍连城吃错了什么药,难道真的是想跟她圆房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原主长了一张让人惊艳的脸。
秦晚晚没有理霍连城,自顾自的坐在了身后的床上。
她的手拽着衣襟,心中慌乱不已。
她难道要告诉这个男人自己根本就不傻吗,如果那样,在这封建迷信的年代,她会不会被当成妖物给沉了猪笼?
秦晚晚心中一紧,曾经的职业生涯让她对所有不确定的事情都保留着绝对的警觉,想着她绝对不能暴露这具身体换了芯的真相。
可是,不暴露又要怎么做呢?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突然就要成为夫妻,睡在一起,这根本就不现实。
就算......秦晚晚抬眼偷偷的打量了一眼霍连城。
嗯,就算这个男人长得好看也不行。
霍连城哪知道秦晚晚心中的小九九,他先是怔怔的看了一会秦晚晚,然后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
他忘了,秦晚晚是个傻子啊,一个傻子,他夸她好看有什么用呢,她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话。
他刚刚被秦晚晚的美丽迷的失了魂,现在反应过来,突然就有些失望!
这样美丽不可方物的人,居然是个傻的,上天真的是不公平的。
霍连城摇了摇头,走到秦晚晚面前,伸手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然后伸手去解秦晚晚没有解完的扣子。
秦晚晚哪里肯让霍连城碰她,挣扎着就想躲开。
霍连城有力的大手轻易的拉住了秦晚晚,他轻启薄唇,低声在晚晚耳边说道:“晚晚听话,这衣服累赘,你自己弄不开的,我帮你!这会太晚了,府中的人都歇下了,等明天,我让母亲给你派个使唤丫头。”
声音醇厚,丝丝点点的热气喷洒在秦晚晚的脖子上,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秦晚晚就真的没再动,她回眸看着身后细心帮她解着纽扣的男人。
反正这衣服她自己确实是弄不开,就看看霍连城打的什么主意。
要是这男人真的敢见色起意,她就一脚踢了他的命根子!
秦晚晚想着还阴恻恻的看了一眼霍连城的裆部,霍连城不知道怎的,突然觉得冷飕飕的。
秦晚晚心中百转千回,突然觉得身上一凉,嫁衣已经被霍连城脱下去了。
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衣不蔽体的肚兜,她的脸“刷”的一下的便红了。
不过霍连城并没有注意。
有了之前开门时的视觉冲击,霍连城这次淡定了许多。
他把厚重的嫁衣扔在一旁,然后拿起床上的睡衣套在了秦晚晚的身上。
换好衣服,霍连城又把秦晚晚轻轻的按坐在床上,蹲下身脱了她的鞋,然后他说道:“晚晚乖,可以睡了!”
秦晚晚听了,乖乖的躺在床上。
霍连城看了看秦晚晚,又说道:“往里些!”
他担心秦晚晚会掉下来。
秦晚晚却以为霍连城是要睡在旁边,她有些尴尬的往里面挪了挪。
只要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同床共枕她也就勉强忍了。
看秦晚晚乖乖睡好,霍连城帮她把被子盖好,然后才松了口气。
他看了看秦晚晚圆溜溜瞪着他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睡吧,晚晚!”
说完这句话,霍连城转身走到之前取毛巾的衣柜里取出一床被子,然后走到离床不远处的软榻上和衣躺下了。
秦晚晚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有些好奇的支起头透过床帐看了看睡在不远处的男人。
原来是她误会了。
这男人真的就只是帮她擦脸,换衣服,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不止是长得好看,还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秦晚晚魂穿异世的那种慌乱,好像突然就淡了不少。
一夜好梦。
清早,天还未亮明,秦晚晚就从睡梦中饿醒了过来。
床榻上的男人呼吸均匀。
秦晚晚偷偷的瞧了一眼,便蹑手蹑脚的爬下了床。
昨天从上花轿入新房,一直到晚上睡觉,秦晚晚什么都没能吃上,她是真的已经饿坏了。
摸了摸已经发出“咕咕咕”抗议声的肚子,心想着自己得赶紧去找点吃的。
放轻脚步,秦晚晚缓慢的向着门口移动。
霍连城也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危险意识极强,秦晚晚刚下床,他就已经醒了。
他看着秦晚晚小心翼翼的向门口挪动,终于忍不住从床榻上半坐了起来,疑惑的开了口:“晚晚,你去哪?”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秦晚晚吓了一跳,她回头有些凶狠的看了一眼霍连城。
这男人不是刚刚还睡的沉沉的吗,突然开口是想吓死谁呢?
霍连城下了床,几步就走到秦晚晚面前,他拉着秦晚晚的手就往床边走,一边走还一边说话:“晚晚乖一点,天还未亮,不能出去,再睡会!”
霍连城虽然嘴上和声细语,心中却是烦扰不堪,娶回来这样一个脑子不好的妻子,他这辈子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秦晚晚饿得都快吐了,她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口齿清晰的开了口:“我饿了,想要找点吃的!”
霍连城听到秦晚晚的话愣了一下,却并未发现秦晚晚能清晰的说话有什么不对。
再傻的人,也是知道饿的。
饿了?
是啊,他忘了,秦晚晚从昨日进新房,到现在还滴水未进。
他还没有体会过怎么给人做相公,就要学着给人做爹,他哪里想到过这个。
想了想,霍连城还是把秦晚晚拉回床上坐下,然后自己披了件外套出去了。
关上门之前,霍连城嘱咐道:“你乖一点待在这别动,我马上就回来了!”
秦晚晚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没多大会,霍连城果然端着一大盘吃的从外面回来了,有肉有菜,都是昨天酒席上吃剩下的。
霍连城把饭菜放在桌子上上,对秦晚晚招呼道:“饭菜是冷的,你过来先吃点,等天亮明了.......”
话还没有说完,秦晚晚就几步走到了桌子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秦晚晚连生肉都吃过,吃点冷饭对于她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动作粗鲁,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优雅,她自小在雇佣军队伍过的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生活。
况且这会她饿得头晕眼花,哪里还会顾及到什么形象。
不过还好,这样子也算是符合原主傻里傻气的气质。
霍连城有些气馁的看着秦晚晚,心中怅然若失。
唉,他又忘了,秦晚晚是个傻子,他跟她解释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秦晚晚把盘子的里的吃食吃完,天就已经完全明朗了。
端着盘子,霍连城又耐心的开口:“你在这等着我,我把盘子送回去了再来给你换衣服,一会我带你去祖母房里敬茶。”
虽然秦晚晚是个傻的,但是该有的礼节却一点也不能少。
霍家是书香世家,礼教森严,霍家院子里住着的除了霍连城的父母,还有霍连城的祖母,二叔,三叔,以及各房的婶婶,堂兄姐妹等。
秦晚晚刚嫁入霍家,霍连城可不想她落了这些人的口舌。
秦晚晚又不是真的傻,哪里会等到霍连城回来给她更换衣服。
等霍连城出去了,她就赶紧翻箱倒柜,想在霍连城回来之前给自己换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
这一翻箱子,秦晚晚却是傻眼了。
昨天她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就找到了身上的这套睡衣,所以并没有认真查看自己被放在角落里那些大箱小箱的嫁妆。
现在打开这些箱子,看见箱子里面放的那些破布,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秦晚晚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十几个箱子,居然找不出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
那些小箱子里的首饰,样式全都粗鄙不堪,连街上的老奶奶都不会戴出去。
这是秦严廷的继室柳小如一手准备的嫁妆。
在秦晚晚混乱的记忆里,只记得柳小如是个眼神非常可怕的女人。
却不知,这个女人的心黑的就像是锅底一样。
秦晚晚一个傻子,嫁到霍家这种高门大户,已经很是艰难了,再没有好的嫁妆傍身,若是原主,只怕以后的日子会在这个大院里过得举步维艰。
出嫁的时候,秦晚晚隐约听见有下人给秦严廷报过她的嫁妆单子,根本不是箱子里的这些东西。
连一个傻子的嫁妆都要私吞,简直太过分了,秦晚晚眼里迸射出一丝冷意。
心中有气,她伸出脚狠狠的踢向那个装着衣服的大箱子。
谁知道她还是高估了原主这副娇滴滴的身子,一脚下去,箱子纹丝不动,脚却发出了钻心的疼痛。
秦晚晚吃痛,眼睛冒着泪花蹲在了地上。
这时候,霍连城刚好进了屋。
他几步走到秦晚晚面前把秦晚晚扶起来,嘴上无奈的说道:“真是个傻丫头, 你踢那箱子作甚。”
秦晚晚抬头看着霍连城,一滴晶莹的泪珠直直的从她无辜的大眼里掉了出来。
那滴眼泪重重的砸在霍连城的手背上,仿佛在霍连城平静的心底砸出了一汪清澈的泉水。
秦晚晚真的是醉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这滴眼泪绝不是由她的灵魂所支配的,而是这具身体受到伤害之后本能的举动。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霍连城有些手足无措的,他慌张的把手伸到秦晚晚如同瓷器一般白皙的脸上,轻轻的把眼角未干的泪痕擦掉。
“晚晚乖,不哭!”擦干眼泪后,霍连城开口柔声安慰。
秦晚晚一张脸涨得通红。
乖?
乖个屁啊乖?
她可是秦晚啊,二十一世纪让人闻风丧胆的雇佣兵军医啊!
想当年在热带雨林,她大腿中了弹子,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她自己动手用匕首把子弹取出来,她连声都没有吭一下。
现在居然为了这么点事情就哭了,是眼泪已经不值钱了吗?
霍连城看秦晚晚一脸哀怨,以为她还在为踢痛了脚委屈,他叹了口气,然后把秦晚晚刚刚踢过的箱子一脚踢出去老远。
“轰”的一声,把秦晚晚吓了一跳。
她抬头一脸莫名的看着霍连城,不知道他是抽了什么疯。
霍连城低着头,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开口:“好了,晚晚,那箱子欺负你,我已经帮你打回去了,不要委屈了,乖!”
秦晚晚简直石化当场。
霍连城看秦晚晚脸上再没了那种怨天尤人的表情,想着自己这方法果然奏效。
小时候娘亲就是这样哄他的,跌倒在了地上就打地,碰到了桌角就打桌子,娘亲总能让他很快的停止哭泣。
见秦晚晚不委屈了,霍连城才把她拖到一旁坐下。
接着打开刚刚被他一脚踢飞的箱子,想从箱子里给秦晚晚找出一身能穿着去敬茶的衣服。
霍连城弯着腰在箱子里面翻找了一会。
不出秦晚晚所料,他抬起头的时候脸都绿了!
这箱子里都是什么?
红的,蓝的,黄的,紫的........也真是难为了准备嫁妆的人,得费多大的心思才能把这些奇装异服一次性凑齐打包在一起啊!
霍连城想着回头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秦晚晚。
心想这个传闻中锦衣玉食养大的秦二小姐,在秦家的日子似乎也不是外人以为的那般好过。
霍连城随即重重的关上了箱子,眼不见心不烦。
衣服都这样了,其他箱子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便一样也没有再打开看。
箱子里的衣服首饰定然是不能穿出去给人敬茶的。
本就痴傻,再穿的粗俗不堪,府中的人都知道了秦晚晚的嫁妆不丰腴,怕是以后在府中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可这会马上就到了要敬早茶的时候,去哪里给秦晚晚找合适的衣服呢?
霍连城为难的看着秦晚晚,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秦晚晚自然知道霍连城在为难什么,那些衣服刚刚秦晚晚也都看了。
她本来就是个傻子,再穿的不伦不类的,霍连城肯定是丢不起那个人的!
不过秦晚晚倒是没什么好着急的,虽然不喜欢那些恶俗的颜色,但是原主的名声反正不好,她也不担心出丑让人笑话什么的。
她顶多是有些生气,原主那个继母柳小如简直欺人太甚了。
不过既然她占据了原主的身子,秦晚晚发誓,一定会把柳小如吞掉的嫁妆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霍连城还正为难着,便有婆子过来敲外面的窗棂了,婆子在外喊道:“三少爷,该去祖屋给各房敬茶了!”
已经有人来催了,再不想辙就来不及了。
霍连城不再犹豫,赶紧开门仓促的出去了。
秦晚晚目瞪口呆的看着霍连城离开的方向,这男人,就这么丢下自己跑了?
难道她真的要穿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去敬茶,霍连城也不怕把脸给丢尽了么?
秦晚晚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认命的打开那口让人反胃的箱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那件红色的裙子。
新嫁娘嘛,穿一件红色的衣服总不至于太奇怪了。
其实仔细看看,这件红色的裙子也算不上丑,只是裙摆上一圈圈的白色蕾丝边让这条裙子看上去非常累赘。
秦晚晚想了想,取了旁边挂在墙上的剪刀,用剪刀把裙子上一圈圈环绕的蕾丝边一点点的挑着线头拆了起来。
霍连城这时候已经跑到了四妹妹霍曼书住的偏房。
他当然不是走了,他是去问四妹霍曼书给秦晚晚借衣服去了。
霍曼书一开始是不愿意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一个傻子的,可是霍连城跟她说了一通好话之后,霍曼书还是妥协了。
她对那个傻嫂子再不满,也不想让自己的三哥再在人前没脸。
霍曼书年方十五,是江素云和霍文启的四女,霍连城的亲妹妹。
对于霍连城娶秦晚晚的事,霍曼书打一开始就是极力反对的。
她的三哥不止是样貌出众,而且才华横溢,心地又很善良,她实在是想不通,爹爹为什么要逼着三哥娶一个人人皆知的蠢女人。
不过她年纪还小,人微言轻,她的意见并没人理会。
霍曼书从衣柜里拿了一身崭新未穿的旗袍递给霍连城。
她望着旗袍满是不舍的开口:“三哥,这旗袍可是在云漪房定制的,你拿去给她穿了,回头得买一身更好的还我!”
这身旗袍霍曼书问江素云要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要到手的。
她一次都还没有舍得穿过,想不到竟是便宜了那个新过门的傻子。
霍曼书的要求,霍连城自然是满口答应:“好好好,等敬完了茶,三哥就带你去把云漪房搬空了!”
拿到了衣服,霍连城转身便想往回走,可走了没两步,他又退回到霍曼书跟前。
霍曼书看他不走,不解的问道:“怎么了,良心发现,不想从我这个妹妹手上抢衣服了?”
霍连城四处看看,然后小声的开口:“那个,你嫂子她不会穿衣服,你跟三哥走一趟,帮她换一下吧!”
或许是霍连城自己也意识到他提出的要求不妥,跟霍曼书说完话,他就赶紧抬脚快速的上前走了。
霍曼书:“.........”
愣了半晌,霍曼书才反应过来霍连城刚刚跟她说了什么,她看霍连城已经走远了,只能翻着白眼一脸无奈的跟了上去。
谁让开口要她帮忙的人,是从小便对她疼爱有加的三哥呢!
霍连城带着霍曼书拿着旗袍回到新房的时候,秦晚晚已经快要拆完了裙子上的蕾丝边。
她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挑着蕾丝边的针脚。
霍连城一推门就看见了捧着红色裙子拿着剪刀的秦晚晚,他吓了一跳,几步走到秦晚晚面前,一把夺走了秦晚晚手里的剪刀。
秦晚晚抬头,满脸不解的看着霍连城。
“晚晚,剪刀很危险,以后你不能再拿了!”霍连城说着,转身把剪刀放到了衣柜的顶层,一个秦晚晚够不着的地方。
秦晚晚看着手中已经快要拆完的裙子,再看看被霍连城收走的剪刀,有些无语的把拆了大半的裙子放在了一边。
霍曼书抱着旗袍,跟在霍连城的身后进了新房,她原本只是想随意的打量一眼秦晚晚,却在看了秦晚晚一眼之后,被她的容貌惊艳了。
不过这种惊艳转瞬即逝,再怎么好看,也是个没有智力的傻子,是万万配不上她的三哥的。
秦晚晚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霍曼书手中抱着的旗袍。
心下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霍连城会突然跑出去了。
“晚晚,这是四妹妹霍曼书,以后你叫她四妹妹就好,她帮你把衣服换上,我们再去敬茶!”
霍连城悉心介绍,是担心不熟悉的人再惊吓到秦晚晚,他没有指望秦晚晚能给他反应。
想不到,霍连城说完之后,秦晚晚却是开了口,她轻声叫道:“四妹妹好!”
口齿清晰,声音婉转动人,一点也不像是智力低下的人。
霍连城抬眸,有些惊讶的看着秦晚晚。
秦晚晚佯装没有注意到霍连城的目光,她指了指霍曼书手中的旗袍说道:“裙子,好看!”
霍曼书嫌弃的别别嘴:“这可不是裙子,是旗袍好吧!”
“唉,曼书,你帮你嫂子换吧,我去外面等着!”霍连城叹了口气,转身便出了门,他刚刚差点以为秦晚晚不傻了。
可是想想又怎么可能呢,一个智力低下,活了十几年连衣服都不会穿的人,又怎么会不傻。
秦晚晚看霍连城出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她可不想以一个傻子的名头生活下去,所以总得在人前做出一些转变,但是这种转变又不能太快了,以免惹人生疑。
因此她决定尝试着先少说一些话,然后慢慢的做出改变。
这样以后有人问起来,她就可以搪塞说自己并不傻,只是嫁人以前话比较少罢了。
霍曼书见霍连城出去,跟在霍连城身后关上了新房的门,然后她拿着旗袍,走到秦晚晚面前,把旗袍展开在秦晚晚身上比划了一下,说道:“还行,大小差不多!”
说完,霍曼书又心疼的看了一眼她的旗袍。
秦晚晚看了一眼霍曼书手中的旗袍,月白色打底,上面绣着宝蓝色的花纹,绸缎一般的料子,做工也很细致,一看就是高端定制的,也难怪霍曼书会舍不得了。
夺人所好,不是秦晚晚的作风,不过眼下她也只能先接受了。
秦晚晚抬起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一粒一粒的扣子解开,瓷白的肌肤一点点的裸露在了空气中。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让小姑子自己换衣服。
霍曼书虽然是来帮秦晚晚换衣服的,可是真的等秦晚晚在她面前脱了衣服,她又有些害羞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秦晚晚没有想到霍曼书居然会害羞,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在后世,秦晚晚洗过军营里的大澡堂子,在海边穿过比基尼,和很多人一起泡过温泉,所以让她在女孩子面前换个衣服,她真的没有什么负担。
再说了,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秦晚晚把睡衣睡裤都脱下来,一股脑扔在了床上。
她身上就只剩下了肚兜和一条亵裤。
霍曼书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的转过了身,背对着秦晚晚站着。
她双手捂着脸,企图让脸上升高的温度降下来。
秦晚晚看霍曼书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她故意痴痴傻傻的开口:“四妹妹,你帮我,我不会穿!”
听到秦晚晚说的话,霍曼书闭着眼睛转过了身,她睁开眼睛,发现秦晚晚已经把旗袍穿在身上了,只剩下纽扣还没有扣上。
霍曼书只当是秦晚晚不会系纽扣,上前帮秦晚晚把纽扣一个个的给系了起来。
秦晚晚一脸促狭的看着霍曼书,不过霍曼书低着头,并没有发现。
原主是一个不会自己穿衣,不能自己吃饭的主,秦晚晚刻意让霍曼书帮她系扣子,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总不能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嫁了人就什么都会了。
到时候被人当作是鬼魂附体,那就麻烦了。
(什么叫当作啊,你本来就是鬼魂附体好么!)
没用多大功夫,秦晚晚的衣服就换好了。
霍曼书还是红着脸,扣完旗袍的扣子,她又把秦晚晚拉到了梳妆台前挽了一个云鬓,再画了一个淡雅的妆容。
看到镜子里面俏生生的美人,霍曼书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眉笔。
“我还没有这般伺候过人呢,要不是看在我三哥的份上......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霍曼书说这话,又认真的打量了秦晚晚一番,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了,才转身往外面走,拉开门之后,她对着守在外面的霍连城喊道:“三哥,换好了!”
听到霍曼书的话,霍连城赶紧进了屋,他得赶紧带秦晚晚去敬茶,祖屋那边只怕是等急了。
霍曼书则提着裙摆,快速的跑远了。
旗袍是最能衬托出女子的身材的,秦晚晚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嫩细腻,听到霍连城进门的声音,她起身踩着不紧不慢的小碎步从梳妆台起身往外走,脸上还有舒适得体的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霍连城又有了一种秦晚晚不傻的错觉。
但是秦晚晚很快用语言打破了霍连城心中的那一丝旖旎,她说:“三哥,你要带我去哪,走吧?”
三哥,刚刚霍曼书是这样称呼霍连城的。
霍连城有些挫败的看着秦晚晚,说道:“你不能学着曼书叫我三哥的。”
“那,我该怎么叫你?”秦晚晚一脸懵懂的看着霍连城,一双大眼里盛满了疑惑。
“算了,你就叫我三哥吧,走吧,我们去祖屋敬茶!”霍连城觉得对着秦晚晚那双干净纯粹,如同孩童般没有杂质的眼眸,他说不出你该叫我相公这种话。
带着秦晚晚,霍连城穿过了几个院子,才到了霍家的祖屋。
进祖屋之前,霍连城嘱咐秦晚晚,一会他做什么,她学着做就行了。
进了祖屋里面,霍连城的祖母,还有霍父霍母已经在等着了,霍曼书乖巧的站在霍母身边。
霍父霍母一共有四个孩子。
长子霍明轩结婚后常年都在省城,这次霍连城结婚结的仓促,他并没有赶回来。
二姐霍曼央嫁了人,倒是参加了霍连城的婚礼,只是昨天就已经随着丈夫回了夫家。
现在还留在家里的,就只有霍曼书了。
霍父是大老爷,他的家眷在霍家便是大房,除了霍父霍母,祖屋里还坐了霍家的二房和三房的人。
敬茶自然是按照辈分的高低,依次进行的。
霍连城先是带着秦晚晚跪到了霍连城的祖母跟前。
秦晚晚学着霍连城的样子,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盏,语气清丽的叫道:“请老祖宗喝茶!”
在敬茶这件事上,秦晚晚倒是没有装,古人的这些礼节,她是真的不懂。
霍连城见秦晚晚学着他做,也没出什么差错,倒是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妻子虽然脑子不好,但是一些简单的话还是能听明白的。
老祖宗喝了两人敬上的茶,给了一副镶了玉的头面给秦晚晚做见面礼,算的上的非常贵重了。
见过祖母之后,霍连城又带着秦晚晚跪到了霍父霍母面前,夫妻俩喝完了茶,霍父给了秦晚晚一个厚厚的红包,霍母则是给了一副中规中矩的首饰。
接下来就是二房了,二房主位上坐着的是一对看上去反差很大的夫妻。
二叔霍不仁大腹便便,肥头肥脑。二婶王采芹却刚好相反,她瘦到脱相,一双倒三角眼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很不讨喜的长相。
他们身后站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一男一女,应该是他们的子女。
霍连城带着秦晚晚跪在二房面前,他率先喊道:“二叔喝茶!”
秦晚晚自然是有样学样。
霍不仁喝完了两人的茶,也是给出了一个红包,分量自然和霍父的没法比。
敬完了二叔,两人又敬二婶王采芹,王采芹喝完茶,也从身后拿出了自己的见面礼。
一个画着小孩的拨浪鼓。
王采芹摇了几下拨浪鼓,祖屋里传出几声响亮清脆的鼓声。
她笑眯眯的把拨浪鼓递到秦晚晚面前,不怀好意的问道:“晚晚,喜欢吗?”
拨浪鼓是小孩子的玩意,王采芹却拿着它来做敬茶的见面礼,摆明了是想羞辱大房娶了个傻子。
霍连城眼含怒色的看着王采芹。
江素云脸都黑了,她忍不住起身怒声说道:“王采芹,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采芹却是装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江素云,应道:“嫂子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这送东西嘛,讲究的投其所好。
你们送的那些个首饰银钱,晚晚未未必就愿意要,但是这个拨浪鼓嘛,我觉得晚晚肯定就很喜欢。晚晚,你说是吧?”
王采芹说完又在秦晚晚面前摇晃了几下拨浪鼓,一副诱惑秦晚晚的样子。
屋中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秦晚晚,除了大房的人和祖母,其他的人都在等着看秦晚晚的笑话。
若是秦晚晚接了这份见面礼,那大房的脸可真的就丢尽了。
秦晚晚哪能不知道这其中的意味,可她却是嘴角一勾,从王采芹手中接过了拨浪鼓。
祖屋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嘲讽的笑声,三房身后有个孩子尖声说道:“原来连城哥真的娶了个傻子啊!”
孩子刚说完话,便被妇人捂住了嘴,只是童言无忌,也没人再去追究一个孩子说了什么话。
王采芹笑道:“嫂子,你看,我说晚晚会喜欢吧!”
江素云一张脸气的青筋暴起,她正要说话,跪在地上的秦晚晚却先开了口。
“谢谢二婶,我在家,也有人陪我玩玩具。二婶也送我玩具,那二婶愿意陪我做游戏吗?”
秦晚晚的声音懵懵懂懂,带着那种傻子才有的憨劲。
王采芹闻言更是得意,她乐呵呵的道:“当然愿意,晚晚想玩什么游戏,二婶陪你!”
王采芹的话音才刚落下,秦晚晚就起了身,她几步走到了放在屋角的书案旁,端起了书案上面的一方砚台。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秦晚晚要做什么的时候,秦晚晚回到王采芹面前,把砚台里的墨汁全部从头浇下,一股脑的倒在了王采芹的身上。
所有的动作,从起身拿砚台,到泼墨汁,秦晚晚都是一气呵成的。
就是霍连城也没有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
王采芹摸着满脸的墨汁,尖叫起来:“啊......你个小杂种,你做什么?”
秦晚晚语气惊慌的开口:“二婶不是说愿意和我玩吗,我就是想跟你玩画大花脸的游戏,二婶是生气了吗?”
王采芹气的脸都绿了,不过她现在满脸墨汁,脸绿了也看不出来。
她气急败坏,伸手就想给秦晚晚一个耳光。
秦晚晚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把把砚台扔了出去,不偏不正的正好砸到了王采芹的脸上,顿时,王采芹的额头就渗出了血迹。
不过因为夹杂着墨汁,这点血迹并不明显。
砸了人,秦晚晚却是躲到了霍连城身后,她小声的对霍连城说了一句:“三哥,我怕!”
江素云看到秦晚晚受到惊吓的样子眼中一冷,她的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也决计不能容忍外人欺负她。
一声三哥,叫得荡气回肠。
秦晚晚的声音软软糯糯,抓着霍连城衣角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换做以往,霍连城最是不喜这种一点事情就吓坏了的娇滴滴的大小姐的。
可是在霍连城心里,秦晚晚是不一样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懂!
霍连城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凌厉的盯着王采芹,语气冷漠的开口:“二婶慎言,是你自己说愿意和我家晚晚做游戏的,我家晚晚脑子不好,冲突了二婶,二婶作为长辈,还要多多担待才好!”
这些话,本身还算是客气。
可霍连城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他眼神犀利,再加上语气带着点狠劲,王采芹一时间竟被吓的不敢再开口。
见在霍连城这里讨不了好,王采芹只能玩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回头一脸哭丧的看着霍不仁,哭喊道:“霍不仁,你是死人吗,我都被一个小辈欺负成了这样,你连个屁也不放?”
满脸墨汁,再加上本就长得对不起观众,王采芹现在的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
被点了名的霍不仁嫌弃的看了王采芹一眼,语气不满的说道:“谁让你送那不入流的东西, 你是越活越不明白了!”
大房跟二房因为霍家家产的问题,关系一直都算不上好。但是这种不好以往都是放在暗处的,像王采芹这样直接拿到明面上来,这还是第一次。
王采芹本来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霍不仁又开口训斥她,祖屋的其他人也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这次是丢了人了,拍着大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啊呀,小辈欺负长辈了,我这个老婆子要被新进门的媳妇打死了,这霍家,是没有规矩了!”
“霍家的列祖列宗要是知道你们娶了这么个目无尊长的小蹄子,怕是棺材板都要翘起来了!”
这话是越说越不像样了,连带着站在霍不仁身后的子女,都被王采芹这一出弄的面红耳燥。
要是秦晚晚是个正常人,也就罢了!
可一个长辈跟一个傻子计较,那就显得有些拧不清了!
没人知道,王采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额头上的伤口让她疼的慌了神,秦晚晚那砚台可不是随便扔的,她用上了暗劲儿。
王采芹的额头,怕是以后都会留下一条难看的疤痕了。
老祖宗皱着眉头看着坐在地上的王采芹,她使劲的把拐杖在地上戳了一下,沉下声音说道:“老二家的,你闹够了没,一家子老老小小的都在这,你这样成何体统,也不怕小辈看了你的笑话。玉芽,扶你娘回去洗漱!”
霍玉芽,是二房的长女,今年十六了,听得老祖宗叫她,她才上前去扶坐在地上的王采芹。
原本,老祖宗是不想插手这些小辈的事情的,她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这些小辈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幺蛾子,她对那些私下里的明争暗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要不是王采芹作妖的段数太丢人,老祖宗也断然不会开这个口。
这么一出大戏,是江素云没有想到的。
她看了一眼依旧躲在霍连城身后的秦晚晚,然后才起了身去帮霍玉芽扶王采芹。
“采芹,大嫂谢谢你精心给我家媳妇挑的敬茶礼了。不过我家媳妇痴愚,冲撞了你还得你多多担待!我回去了也会罚她去抄家规,让她长长记性的!”
江素云把精心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一句话,既挑明了是王采芹先送礼不当,又表明了会处罚秦晚晚。
江素云这面子功夫,可谓是做的滴水不漏了。
“要抄家规,就去佛堂好好抄,大嫂可别光说的好听!”
王采芹知道再闹下去,自己也得不了什么好,只能顺着杆子往下滑,跟着霍玉芽一起走了。
没有人说起王采芹头上的伤。
等回了西屋,霍玉芽帮王采芹洗干净了脸,看清王采芹额头上那条深到入骨的伤口,才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有点明白过来王采芹为什么闹得那么难看了。
礼王采芹走了,霍连城又带着秦晚晚继续去给三房敬茶。
无论如何,礼不能废!
三房的夫妻二人都还年轻,他们就一个女儿,才六岁,叫霍茗夕,便是之前惊呼霍连城娶了个傻子的孩子。
霍三叔霍新桥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看上去是个文人。霍三婶苏露穿着一身绸缎的长裙,容貌算不上漂亮,但也算的上个清秀佳人。
秦晚晚跟霍连城敬完了茶,霍新桥给了秦晚晚一个口琴,苏露则给了一对珍珠耳环。
口琴是西洋物件,在这个时代的人看起来算得上个稀奇玩意了。
秦晚晚收下三房给的敬茶礼,学着霍连城的样子给三叔三婶道谢,她一双黑眸里依旧充满了惶恐和不安,仿佛还没有从王采芹的惊吓里面走出来。
再加上秦晚晚常年哮喘,脸色苍白苍白的,霍连城见了,便忍不住心揪了起来,暗暗的把二房的这笔账给记下了。
敬完了茶,三房和二房的人和老祖宗问了好,就都走了。
大房因着刚娶了新媳妇,被老祖宗留在了祖屋用早饭。
众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下人很快把各色的吃食摆了上来。
秦晚晚却是什么也吃不下了,她来敬茶之前,刚刚在厨房风卷残云般的大吃了一顿。
所以她只能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老祖宗见了,心想着,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子女,虽然脑子不灵光,该有的餐桌礼仪却一点也不差。(您,误会了!)
用完了早饭,大房的人才跟老祖宗问好离开祖屋。
出了祖屋,霍文启就和一行人分开了,霍家在烟城开了不少铺子,他白天是要出去做生意的。
江素云继续带着人往东屋的方向走,却在越过了祖屋外的荷花池后停了下来。
她转身对跟在身后的霍连城说道:“你先回去吧,让秋容带秦晚晚去佛堂,抄写霍家的家规!”
秋容是伺候在江素云身边的大丫鬟。
让秦晚晚抄家规,这是江素云在祖屋应了王采芹的,她肯定得照着做的,要不然难免落人口舌。
江素云执掌霍家后院二十年了,从来不会留下什么让人诟病的话柄。
佛堂,听起来就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秦晚晚虽然没什么好怕的,可是她这副身子长年累月的被哮喘折磨,本身就弱的不行,她可不想自己被发配到一些阴暗潮湿的地方,再加重她的病情。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秦晚晚还想把自己身体养好呢!
于是秦晚晚再次拉住了霍连城的衣角,一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霍连城。
秦晚晚这个样子,连霍曼书都不忍心了,她开口劝道:“娘,三嫂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别罚她了,还抄家规,三嫂说不好连字也不会写呢!”
“说了要罚就得罚,要不然成什么规矩。不会写字就照着画,若不然让二房的人怎么看我,以后再有人犯了错误,我这个家还怎么当?”
霍连城听了江素云的话,便知道这佛堂是非去不可了。
他倒是能理解江素云,就好比他在军中,手下的爱将犯了错误,他就算再不忍,也是要按军法处置手下的。
否则,何以服众?
霍连城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秦晚晚,心想她竟然也知道害怕去佛堂,想来在秦家的时候,肯定也被这样责罚过。
“就不劳烦秋容了,母亲,我带晚晚去佛堂就是了!”
霍连城说完牵着秦晚晚的手,向着佛堂的方向走了。
江素云没想到霍连城会这么维护那个新过门的傻媳妇,站在原地愣了半响。
霍曼书看着霍连城和秦晚晚远去的背影,不由得说道:“娘,我看三哥和三嫂其实也挺般配的。”
“哪里般配了,要不是你爹,我怎么会让老三娶个傻子!哼!”
江素云说完,满脸郁色的走了。
霍曼书瞧见了,只能吐了吐舌头跟了上去。
佛堂坐落在霍宅的一个角落里。
修缮华丽,打扫的也很干净。
只是毕竟是佛门清净地,除了偶尔有人来上香,里面并没有人居住。
冷冷清清,还夹杂着一丝寒意。
霍连城拉着秦晚晚往正堂走,里面供奉着观音大士。
刚刚进了正堂,一阵针刺般的痛楚就向着秦晚晚侵袭过来。她瞬间痛的眼花都掉出来了,身体感受到了一种灵魂剥离的痛楚。
秦晚晚大感不妙,她挣脱了霍连城的手,拔腿就跑出了佛堂,到了佛堂外面的墙角,她才停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哮喘似乎更严重了。
封建迷信是不可取的,秦晚晚以往是从来不信什么妖魔鬼怪的。
可是如今她都身处异世了,再说什么不信神佛,那未免就有些太打脸了。
刚刚进入佛堂的那一瞬间,那种灵魂差点被抽离的感觉,绝对不会是幻觉。这佛堂,她是说什么也不能再进了。
霍连城不明白秦晚晚为什么突然就跑了,他愣了一下才赶紧跟在后面跑了出来,出来后见秦晚晚坐在地上,他疾步的往秦晚晚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晚晚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因着秦晚晚面色苍白,表情慌张,霍连城只当秦晚晚是怕了!
她也确实是怕了。
秦晚晚起身看着霍连城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喘着粗气,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原本,秦晚晚是想装作昏迷蒙混过关的,谁知这一倒地便真的昏了过去。
除了傻子这个名头,秦晚晚还是出了名的药罐子,她前几日刚落过水,而且哮喘严重,再加上刚刚在佛堂受了惊吓,这副身子就再也扛不住了,倒下了。
霍连城心中一紧,他几步走到了秦晚晚面前,将秦晚晚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步伐迅速的往新房的方向走。
快到新房的时候,霍连城在新房外的回廊里撞到了何舒慧。
何舒慧正在为霍连城结婚黯然神伤,她一早就在霍连城的新房附近转悠了,霍连城回来之后,她都还没有好好的见过霍连城,没有好好的和他说上一句话。
她低着头走路,被急匆匆抱着秦晚晚的霍连城撞的倒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扶着旁边的圆柱,她差点就跌倒在了地上。
何舒慧原本是满眼喷火想要发作的,谁知她一抬眼看见了霍连城,就立马换了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表情,她神色凄楚,声音悲痛的喊了一声:“连城哥!”
霍连城被何舒慧的声音吓了一跳,这语气,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何舒慧的事情,负了她一样。
他最不喜欢女人摆出这样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了。
不过何舒慧到底是母亲恩人的女儿,又是从小在霍家养大的,霍连城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所以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他只能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抱歉,撞到你了!”
说完话,霍连城就抱着秦晚晚,想绕开何舒慧往新房走了。
秦晚晚还昏迷着,霍连城这会正心急如焚。
何舒慧看霍连城抱着那个传闻中的傻女人,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心中顿时妒火中烧。
她鼓足勇气对着霍连城的背影说道:“连城哥,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很多年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娶这个傻子,你都是被逼无奈的,我才是等了你很多年,最应该嫁给你的人!”
虽然这个时代有不少新思想涌入,也有很多人自由的谈起了恋爱,但烟城是个小地方,仍然是个封建的礼教森严的地方,霍连城实在没有想到,何舒慧居然敢在青天白日下跟他说出这样的话。
顿了顿身形,霍连城冷冷的回了一句:“何小姐请自重,我已有妻室,以后不要说这种让人听了在背后嚼舌根的话了!”
这话若是让别人听去,何舒慧的名声就毁了。
可何舒慧根本不在乎,她不死心的继续说道:“我才不怕别人嚼舌根,已有妻室又怎样,只要能嫁给你,我愿意给你做妾。”
听到后面这句话,霍连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下贱。”
霍连城只说了这么两个字,就抱着秦晚晚快速的走了。
何舒慧没有想到自己放下尊严的表白,会换来霍连城这么一个评价,她在原地晃了晃,差点就稳不住身形,一行清泪沿着她鹅白的面孔流了下来。
何舒慧说的那些话,霍连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说的下贱这两个字,却是真心话。但凡有点脸皮的女人,都不会自甘为妾。
霍连城一路把秦晚晚抱回新房,路上看见的人不少,是以,秦晚晚晕倒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江素云的耳朵里。
江素云立马就差了人出去给秦晚晚请郎中,又让秋容去新房帮着照料秦晚晚。
郎中到霍家的时候,秦晚晚已经发起了高烧,秋容正在用湿毛巾给秦晚晚捂着额头降温。
郎中姓李,霍家人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通常都是让李郎中来府中看诊的。看到秦晚晚一张脸已经烧得发红了,李郎中不敢耽搁,急忙上前为秦晚晚诊脉。
半响之后,李郎中松开了放在秦晚晚手腕上的手。
霍连城急忙问道:“李叔,怎么样了?”
李郎中起身,对着秋容招了招手,秋容知道,李郎中这是要纸笔开药方了,她立马跑出去去书房找去了。
一般出来给人看诊,李郎中都是自备纸笔的,今天他却问秋容要。
霍连城意会到李郎中是故意支开了秋容,他沉下声来:“李叔,是晚晚有什么不妥吗?”
李郎中对着霍连城作了一下揖,才开口说自己的诊断结果:“少夫人本身就有哮喘,加之不久前应该是溺过水,身体染上了风寒没有及时医治,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溺水?”怎么没有听人提起过。
“是的,夫人肢凉,脉微,水积于肺,确为溺水之症。正是溺水引起风寒,又有哮喘引起肺气壅逆,少夫人才会高烧不退。”
“她,会死吗?”霍连城的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音。
李郎中却是摇了摇头:“暂时还不会,只是少夫人的身体伤了根本,只怕是,没两年好活了!”
听了李郎中的话,霍连城愣了半响,他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心中一阵恍然。
这时候秋容取了纸笔进了屋,交到了李郎中手上。
李郎中拿着纸笔,叹了口气,去旁边开始给秦晚晚开药方。
李郎中开好了药方,秋容便去了药铺快速的把药抓了回来。
过了约有半个小时,秋容就把熬好的药给端过来了!
这期间霍连城一步也不敢离开,就守在秦晚晚的身边,学着秋容的样子不断的换着秦晚晚额头上的毛巾。
等秋容煎好了药端到了新房里,却又在给秦晚晚喂药的事情上犯起了难。
喂一勺秦晚晚就吐出来一勺,根本就喂不下去。
秋容急道:“三少爷,这可怎么办啊,少夫人根本就喝不下去药,这吃不下去药又怎么好得起来呢,再这么烧下去少夫人就要遭大罪了!!”
霍连城闻言深眸之中浮现出一抹不忍,他伸手接过了秋容手中的药碗,说道:“我来吧!”
他上前盯着床榻上的秦晚晚看了一会,然后一仰头就把剩下的半碗药汁倒入了自己的口中,一股苦涩的中药味道在霍连城的口腔中弥漫开来!
秋容站在霍连城身后满脸疑惑,三少爷不是要给夫人喂药吗,怎么自己一口喝了进去?
不过秋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因为霍连城扶着秦晚晚的头,在床榻前俯下了身子,秋容见状有些面红耳赤的回过了头。
因为发烧,秦晚晚的嘴唇一片火热。
霍连城附身下去接触到那两瓣火热的嘴唇时,身体不由得一颤,他微微伸出舌头撬开了秦晚晚闭着的贝齿,苦涩的药汁慢慢的从霍连城口中一点点的被送出,很快就被秦晚晚全部吞下。
药已经喂完了,霍连城却舍不得离开身下那张柔软的嘴唇。
身后的秋容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三少爷,好了吗?”
霍连城闻言才有些意犹未尽的起了身,他把碗递给秋容,轻声道:“退下吧!”
“要不要我留下来......”
秋容是想问要不要她留下来帮着照顾少夫人的!
霍连城却是率先开口打断了秋容:“不用了!”
等秋容端着药碗出了门,霍连城才回过身坐在床榻上看着依旧昏睡不醒的秦晚晚。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中不禁想到,女子的嘴唇怎么那般的柔软。
从军多年,霍连城不是没有遇到过还不错的女子,可是他那时候过着把头绑在裤腰上的生活,并不敢轻易的去拈花惹草,他怕自己负了人家。
以至于霍连城现在已经二十几岁了,依旧是老处男一个。
这还是他第一次吻一个女子,虽然是为了喂药,却也叫他有些欲罢不能。
他看着秦晚晚那张粉粉嫩嫩的樱桃小嘴,忍不住伸出了他长满细茧的手轻轻的抚了上去。
秦晚晚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两天,烧早就退了下去,人却是醒不过来,霍连城急得一双眼睛都起了血丝。
江素云过来看了一次,不得不又差人去请了李郎中过来府中给秦晚晚看诊。
李郎中把完脉之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烧已经退了,脉象也恢复了不少,按理说人早该醒了才是。
最后李郎中只能开了一副滋补的方子,让霍连城再等一天,若再不行,就只能去省城去找大夫了!
霍连城哪里还等得起一天,李郎中前脚出了门,霍连城后脚就开始收拾行李,想赶紧带着秦晚晚去省城的医院。
江素云也慌张的帮着张罗车马,秦晚晚再怎么傻也是他们霍家的媳妇,总不能刚过门两天就丢了性命。
对于周遭发生的这些事,秦晚晚却是一无所知,她的灵魂正和身体进行着天人交战。
浑浑噩噩之中,秦晚晚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随时都会从这具身体里剥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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