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桧不知怎的也起了兴致,笑眼盈盈,“匿名状是天子设有,护百官相互督察进谏而推出,堂弟出手,定是能查个水落石出,可只怕因小失大,冒犯了圣颜。”
“怎么会,妹妹受苛待,这是家事,外人如何能知,在府里把家里人屋子搜一搜不就好了?”
裴桧的笑容僵挂在脸上。
裴鸷比他笑得更开颜,手掌响亮地拍两下。
外头他的侍卫明冥提着个男人的后领,用甩的力道,丢了他进来。
男人五六十岁的样子,满脸横肉,一脸潦倒丧气。
手里紧紧攥着什么,用力到手心肉发白,攥着命根子似的。
裴侯爷一眼认出他是在裴桧院里专跑腿的小厮。
“张义?”
他寒眸看着裴桧,不动声色,裴桧急着撇清,“叔父,侄儿不会干出这等蠢事的。”
裴桧警铃大作的颅内,忽而被一丝轻笑席卷。
裴鸷笑着看他,起身攥走张义手中捏的纸张上,张义不让,咬牙切齿死死抵抗。
他眸中划过阴寒,高高抬起靴鞋,给他来了一记窝心脚,张义咳咳两声呕了口黑血,纸张飞落在地。
“狗奴才还真是护主啊。”
裴鸷拾起纸张,念了出来,“裴大人委托鄙人匿名上告的事已经做好。”
“只是此事背信弃义,若叫裴侯爷发现,难逃家法,大人千万要藏好。辛明志 亲笔。”
裴鸷同情的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戏谑,直视裴桧,“堂兄背信弃义呀。”
裴桧在国子监做编修,辛明志是同僚。
两人小时候不打不相识,关系密切,裴侯爷还指导过他写字。
裴侯爷自是知晓,扯过信纸看着字迹,确认是辛明志的字,脸色由发绿转为浓浓的紫酱色,他是如何也没料到看重的侄儿,会这样对栽培他的裴家。
“你可知罪!”
不等裴桧狡辩,兰夫人一个巴掌“啪——”地落下。
打得裴桧双目陡然瞪大,像是被棍子抽了的眼镜蛇,竖眸防备地瞪着外来胁迫。
“侯爷拿你当亲生儿子养,甚至鸷儿没寻回来时,还几次三番想要立你为他的嫡子,你如何对得起你叔父啊!”
兰夫人美目盈泪,腰身一软,在空中划过曼妙的曲线,跪在地上。
“侯爷你饶他一命吧,他不是个白眼狼,就是一时见一起长大的绾绾受了苦,情急之下才猪油蒙了心!”
裴桧对宁绾的心思,她是知晓的,他院子里的通房丫鬟都是照着宁绾的样貌找些相似的,也不知他哪根筋抽了,做这样铤而走险的事。
可裴桧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让她重掌中馈,更好地接触宁绾,若是裴鸷没有捏住他把柄,这事就美美成了,兰夫人惋惜地看了裴桧一眼。
裴侯爷大手扶额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