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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都市连载
《黑莲花重生,和病弱小公爷杀疯了》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一醉琉月”的创作能力,可以将沈菀墨君礼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黑莲花重生,和病弱小公爷杀疯了》内容介绍:【真假千金重生女强家国天下权谋爽文】沈菀是世家贵女圈的典范,精通文武,医术超然,父母和五个哥哥宠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在她被这些亲人猎杀之前,她也以为她是人人口中的团宠贵女,太子的心上人。临死前才知真相,原来她根本不是沈家的嫡女。真千金一直蛰伏在她身边,模仿她世家贵女的姿态,学她的字体,偷她的文学,甚至靠她精湛的医术;治好脸上那块丑陋不堪的胎记,成为太子的白月光。重生归来,她亲自拆穿自己假千金的身份,将粗鄙不堪的沈家真千金送到沈家人面前,...
主角:沈菀墨君礼 更新:2024-05-03 0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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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菀墨君礼的现代都市小说《黑莲花重生,和病弱小公爷杀疯了》,由网络作家“一醉琉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莲花重生,和病弱小公爷杀疯了》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一醉琉月”的创作能力,可以将沈菀墨君礼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黑莲花重生,和病弱小公爷杀疯了》内容介绍:【真假千金重生女强家国天下权谋爽文】沈菀是世家贵女圈的典范,精通文武,医术超然,父母和五个哥哥宠爱有加,视为掌上明珠。在她被这些亲人猎杀之前,她也以为她是人人口中的团宠贵女,太子的心上人。临死前才知真相,原来她根本不是沈家的嫡女。真千金一直蛰伏在她身边,模仿她世家贵女的姿态,学她的字体,偷她的文学,甚至靠她精湛的医术;治好脸上那块丑陋不堪的胎记,成为太子的白月光。重生归来,她亲自拆穿自己假千金的身份,将粗鄙不堪的沈家真千金送到沈家人面前,...
“夫人,大小姐在那。”宋嬷嬷看向从长廊走过来的沈菀,抬手指了指。
京妙仪快步走向沈菀,一把握住了沈菀的双手,目光由上至下看了一遍,满脸担忧与紧张的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普华寺越来越多官兵出入,我不是叫你别离开你二哥哥吗?”
“娘,二哥被太子唤去了,我回来找娘,娘不在菩萨殿,恰好路过藏经阁,我就给祖母抄写了几份经文。”
沈菀从花蓉的手里抱过一个橘黄色的小匣子。
她打开匣子,把自己抄写的经文给京妙仪看。
京妙仪的目光被长女所写的经文暗暗惊艳了一把。
她一直知道沈菀习得一手好字,眼下她所写的字,又精进了。
反观沈莲……
“娘,大姐姐。”
沈莲的声音,令京妙仪猛地回过神来,她转身看自己的身后,见沈莲不知何时出现在普华寺,京妙仪眼皮子一跳,冷着脸,道:“你怎么在这?”
“是孤派人把莲儿表妹接回来的。”墨君礼站在另一个长廊的台阶上,双手负背,缓缓走来。
沈莲咬紧唇瓣,迫切的希望能与沈菀聊一聊。
可京妙仪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太子是疯了吗,好好的把人接回来做什么。
她心里抱怨,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墨君礼停在了沈莲的身旁,面对京妙仪的时候,他尚且还能给她一些好脸色,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沈菀身上时,那仅存的一点善意,悉数灭尽。
他语气带着警告与命令:“莲儿表妹有话同你说,你们二人去对面那座亭子。”
沈菀目光朝亭子瞥去,心中差点笑翻。
墨君礼莫非怕她对沈莲做什么,特意挑了个可以监视她的地方,盯着她呢。
“莲儿莫怕,孤在这里等你,你过去吧。”低垂着眉眼的沈莲,微微抬眸,看了看沈菀道:“大姐姐,我有话同你说,我们去那边的亭子聊吧。”
“好哇。”沈菀来者不拒,点头回应。
京妙仪却烦躁的不行,她望着沈莲,如今正是腊月霜雪时节,沈莲可以借衣物遮挡住脸上的胎记,可若等秋分过后,入夏时,又该如何遮掩。
想到这个问题,她就头疼。
在沈菀从她面前走过时,京妙仪伸出手握住了沈菀,拉着她走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道:“岁岁,如今全家人的性命,都系在你的手上,你定要渡你妹妹破眼下困境。”
话还没说完呢,墨君礼就像看贼一般,沉着脸道:“沈夫人,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悄悄的与沈大小姐说。”
京妙仪:“……”
沈菀暗暗叹了一声,握紧京妙仪的手,声音十分响亮的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妹妹的。”
去对面的翠波亭时,沈菀还不忘了轻拍京妙仪的手,安抚她焦躁的情绪。
沈菀与沈莲二人并肩同行,一起走入翠波亭。
京妙仪看到这副画面,想起今日求的签文:彼岸两生花,化一佛一魔,手持万魂薄,落笔满门枯
如今沈菀、沈莲站在一块,不就如同一佛一魔两生花吗?
京妙仪呼吸困难,扶着长廊的把手,坐在了长椅上。
沈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
“姐姐,太子殿下要接我入宫了。”
“那就恭喜妹妹呀。”
“不是,姐姐,我没有要炫耀的意思。”沈莲被急哭了。
沈菀阻止道:“诶,妹妹,你可别在这儿哭,免得哭花了妆容,吓着了太子殿下。”
沈莲花容失色,抽出帕子轻轻的沾去眼眶里湿润的液体,生怕这些泪水破坏了她脸上的妆,露出那一片黑肿的胎记。
“我听大哥说,大姐姐可以制出一种药膜,贴于面部,便可隐去任何疤痕,甚至是……”沈莲微微侧头,把脸转到左边。
如此,她的侧颜,在墨君礼眼里鼻梁高挺,唇色朱红,线条流畅柔美。
而沈菀的侧颜,五官棱角透着锋芒,美的咄咄逼人,颇有几分异域女子的骨相。
冷艳、孤傲,有些难以让人亲近……
墨君礼眉锋一蹙,不知二人在亭子里聊什么,只见沈莲握住了沈菀的手……
“姐姐可否,帮我制这种药膜,太子殿下他要带我入宫学规矩,我……我这样入宫,很容易就被人识破了,大哥说,一定要藏好脸上的胎记,若是被太子殿下或者外人发现,我们全家都要被按上欺君的罪名,轻则流放,重则杀头。”
从沈承霄口中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时,沈莲当场就被吓破了胆子。
后来再见墨君礼,她除了小心谨慎之外,心里多了一份煎熬。
她怨上天不公,为何不给她一张好脸。
可是沈菀当场拒绝她:“那可不行。”
“姐姐,为何不行?”
“若无爹爹或母亲的允许,我是不敢将那药膜给妹妹用,大哥难道没告诉你,我那药膜用多了,容易绝嗣吗?”
“可大哥也说,只要短期用,就无大碍,姐姐,你定要帮帮妹妹,我真的很喜欢太子殿下,我不能失去他。”
沈莲说了那么多话,墨君礼只隐隐听到了那一句“我真的很喜欢太子殿下,我不能失去他”的话。
于是,他看沈菀的眼神,再次浮现了怒意。
定是沈菀又在莲儿面前说了什么。
他忍无可忍,大步朝翠波亭子走去。
沈莲这边还在拉着沈菀的手,求她要药膜。
沈菀直勾勾的看墨君礼从对面的长廊走过来,转眼间……
“莲儿,你求她做什么。”墨君礼握住了沈莲的手腕,一把将沈莲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高大的身影一瞬间笼罩在沈菀的面前。
与此同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另一条长廊走来,男人穿着一袭黑衣蟒纹袍,手上握着一把弓,脚步沉稳的走近。
“太子殿下。”谢玉瑾的出现,打断了墨君礼要说的话。
墨君礼回头看向谢玉瑾。
只见谢玉瑾身后跟着四五名穿着便服的侍卫,其中两名侍卫,手里押着一个僧徒。
僧徒被打得鼻青脸肿,却依然可以看出,那僧徒并非他要找的江临。
“皇城司今日接密报,普华寺内藏着一名大辽细作,这细作平日里以僧人之身游走于普华寺,微臣特意便衣出行,捉拿此细作,没想到蒋副将带着一群玉林军,要从微臣手里抢人?太子殿下今日大动干戈,就为了找他吗?”
话音刚落,谢玉瑾的两个得力侍卫,把五花大绑起来的蒋新贵,推到了墨君礼面前。
墨君礼脸色一变:“谢玉瑾,你绑蒋副将做什么?”
“微臣怀疑,他与细作是同党。”
沈菀听到这话,就差点当众竖起大拇指夸谢玉瑾了。
这招釜底抽薪,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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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娘的细作,谢玉瑾,你个王八糕子,别让老子出来,你……”蒋新贵骂骂咧咧。
谢玉瑾把从斋房拿出来的半块馒头,塞进蒋新贵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叫骂声。
墨君礼表情覆上一层阴郁色。
他几乎可以确定,谢玉瑾知道江临逃了。
可他却不能当众说出来今日之行,是为了抓江临。
“蒋新贵是孤派到普华寺捉拿重犯的人,你放了他吧。”
“待微臣回去向皇上禀明,再仔细调查一番,若蒋副将当真无辜,微臣一定登门道歉。”
“唔唔唔……”蒋新贵龇牙咧嘴。
谢玉瑾不给墨君礼辩驳的机会,抬手挥了挥,皇城司的人便押着蒋新贵和假僧徒从亭子前走过。
墨君礼眼睁睁的看着蒋新贵被抓走,在原地愣了半晌。
这时,谢玉瑾径直的走向京妙仪,对着京妙仪揖了揖:“沈夫人,可否让我与令媛在亭子说几句话,我今日离家时,父母将祖传之宝交于我,要我当面交到沈大小姐的手里。”
京妙仪看向谢玉瑾,心情复杂又沉重。
若无沈莲,菀姐儿现在就是准太子妃,何至于许给一介武将。
她点点头,准了谢玉瑾的请求。
谢玉瑾转身朝亭子走去,又朝墨君礼作了作揖:“麻烦太子殿下,沈二小姐,把这亭子借微臣用一用,微臣有话想单独和沈大小姐谈。”
墨君礼眼底的怒火,几欲跃出。
他看了看谢玉瑾后,又朝沈菀那瞥了一眼,胸口横生一抹奇怪的异常。
他不喜欢沈菀,却也不喜欢看到沈菀和另一个男人独处。
“太子殿下。”沈莲的声音,唤回了墨君礼的理智。
他回头握紧了沈莲的手,语气冷冽:“谢辞,你可莫要被这个女人的外貌迷惑了,小心牡丹花有毒。”
沈菀嘴角抖颤了几下。
这墨君礼脑子有病吧。
“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多谢太子殿下提醒。”谢玉瑾颔首答谢。
然而他的答谢,却又饱含着对沈菀的维护,打了墨君礼的脸。
可见墨君礼脸色有多难看,他拉起沈莲的手,走出了亭子,等他走到亭子对面的长廊时,又忍不住停下脚步,望向亭子里的男女。
沈菀站在谢玉瑾的面前,显得格外小鸟依人,娇小精致。
不知为何,从刚才谢玉瑾走入亭子时,墨君礼胸口就滋生出一团郁结,怎么都无法拂去。
沈菀是不知道墨君礼扭曲阴暗的心理。
这一世站在谢玉瑾面前时,她内心的痛交织在心头。
她向他行了一个礼,唤道:“小公爷。”
“多谢。”他嗓音低沉的说。
两人都明白,他这一句“多谢”是指什么。
谢玉瑾突然拿起手上的弓,双手递给沈菀。
两道弯月弧连成一把流畅的弓身,上面雕着青面獠牙的鬼怪,亦有身材魁梧的三头九臂战神,以一人敌百怪。
这是谢家老太爷生前上战杀敌的弓,名为万魂弓。
也是她……临死前,手里握着的那一把。
沈菀看到他递来的弓时,前世的悲痛结局,猛然砸入她的脑海,令她惊魂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缩,不敢再触碰万魂弓。
谢玉瑾发现她异样的情绪,以为她被万魂弓身的图案吓极,便把手往回缩了缩,解释道:“听闻,你还擅长箭术,这是我家老爷子得知你的本领后,要我拿来送给你的东西,你不喜欢?”
他低头看手中的万魂弓。
老爷子让他把万魂弓交给沈大小姐的时候,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们谢家的男儿和谢家的姑娘们,都是在马背上长大。
谢家那几个小丫头,一心想要这把万魂弓,老爷子没舍得给。
听说沈菀箭术百发百中,他没有犹豫,便让他随时带着万魂弓,找个机会交到沈菀的手里。
方才在藏经阁时,沈菀确实出乎他意料了。
沈菀不敢再看万魂弓:“没有,弓太沉,太贵重,可否换一样信物。”
说完,沈菀从自己的腰上扯下了自己的锦囊,递给谢玉瑾:“这是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谢玉瑾眉心微微一跳,盯着针脚精湛,雅致清新的浅青色锦囊。
他伸手接过了她的信物,却没有去强求她接过万魂弓,而是从自己的身上摸了一块玉牌:“谢家商行的令牌,你可以去谢氏的铺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沈菀没有再矫情的拒绝他。
她双手接过巴掌大的玉牌,笑道:“谢小公爷是打算用整个家当来聘娶我吗?”
谢玉瑾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俊颜露出了浅笑:“真别说,让你猜中了。”
圣旨送进镇国公府的时候,他的母亲周氏连夜给祖宗上香。
他们谢家是武将出身,就是现在族中几十名后辈,个个都是投身进入军营,世家们哪个愿意把女儿嫁到谢家,一不小心还要承担守寡的风险。
京城人人皆知,沈家女是为皇家准备的儿媳,转眼间,就落到他们谢家了。
周氏又惊又喜,更多的是害怕怠慢了沈家女,打算等沈菀过门后,就把谢家商行交给她来打理。
当然,他自己也有别的心思。
沈菀自然也是懂的。
谢玉瑾当着京妙仪和太子的面,单独与她谈话,又当着他们的面给她传家之宝万魂弓,无非就是想将她拉上他的贼船。
今日在藏经阁的事情,一旦暴露出去,沈菀也要担责。
她摸了摸光滑的玉牌:“既然如此,那我定不会与小公爷客气,就当是……诊金了。”
沈菀收好了玉牌,从他面前走过,很快离开了亭子,走向京妙仪。
谢玉瑾回头目送沈菀。
京妙仪带着沈菀离开后,谢玉瑾这才又拿出沈菀送给他的信物。
他拉开浅青色的锦囊,里面放有一块观音玉坠,一张平安符,还有一张卷成一团的字条。
谢玉瑾拆开了字条,上面留下了几句话:怀州府,盗匪横行,杀人放火好时机,望君保重。
*
“蒋新贵手里有东西,若是被谢玉瑾问出来,对沈家、对太子殿下都不利。”蒋新贵被皇城司的人抓走后,沈承霄整个人显得浮躁不安。
二人在禅房内议论此事。
墨君礼眼底都是杀意:“近日父皇,为怀州府海盗之事,烦扰了许久,孤回宫后,就借怀州府盗匪一案,把谢玉瑾使走,你提前在怀州府布局,让谢玉瑾有去无回……”
“到时,孤让你接替皇城司。”
他早就看不顺眼谢玉瑾了。
民间的那些流言,让他越发怀疑谢玉瑾的身世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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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那些官兵像在找什么人?”
沈承峯从马背上跳落,道:“叛贼之子江临,在回上京途中逃走了,玉林军正在搜查江家六公子的下落,妹妹莫怕,有二哥陪着你和娘,不会有事的。”
“你就跟着娘,别到处乱走。”京妙仪下意识拉着沈菀的手,带她一起走入普华寺。
玉林军如今听令太子,副将蒋新贵与领头人王德全都是太子的心腹,太子与沈家有亲缘关系,再加上沈承峯在太子手底下的军队混了个六品官身,是以,这些玉林军并不会为难沈家。
他们很顺利就进入普华寺菩萨殿。
京妙仪跪在莆团,闭上眼眸,双手握着求签筒,虔诚向菩萨诉说心中所求。
沈菀与沈承峯跪在京妙仪的身后。
沈菀亦是合上双眼,求签筒上的签子“啪”一声掉落在地上,沈菀与京妙仪同时睁开眼睛。
京妙仪伸手拿起地上的那支签,先看了看上面的签文:彼岸两生花,化一佛一魔,手持万魂薄,落笔满门枯。
她缓缓挪开压在大拇指上的字:凶!
京妙仪猛地收起了签文,转身对沈承峯说:“老二,你带你妹妹去福池祈福,我去找大师解签文。”
沈菀上前扶起京妙仪。
京妙仪顺手抓住了沈菀的手说:“你记住别离开你二哥。”
“我知道了,娘。”沈菀转身笑对着沈承峯道:“二哥哥,走吧。”
京妙仪看着二人离开,一旁的僧人走了过来:“阿弥陀佛,小僧带施主去找无尽大师解签。”
京妙仪把手上的签文交到无尽大师手中时,无尽大师面不改色的说:“此签,大凶。”
京妙仪脸色白了白。
她求的签文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求大师解签。”
“彼岸花,又称长在黄泉路上的花,落在阴阳交界之处,故者回头可望人间,向前走便是炼狱深渊,如今佛魔降临,必有大灾大难。”
无尽大师的一番话,令京妙仪失魂一般退后了两步,宋嬷嬷赶紧扶着京妙仪的身子,替京妙仪问道:“无尽大师,此签可有办法解,无论需要多少功德,夫人都愿意解。”
无尽大师叹了一声:“这是一捆打了死结的绳,难解。”
“那若是,将这死结斩断呢?”京妙仪想到了沈莲。
如今她的出现,令整个沈府人心惶惶,无尽大师刚才解签文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初见沈莲时,沈莲那张如夜叉一般丑陋的模样。
真让她入了后宫,被太子、皇后乃至皇上看到她丑颜的一幕,沈家是不是就完了。
她现在后悔死了,当初她就不该将沈莲留在沈府。
“阿弥陀佛,施主,一切皆有因果,你斩断了,因还在那,结果都是一样。”
无尽大师双手合十,行完礼后,便不再与京妙仪多说。
京妙仪却拦着无尽大师的路:“大师,一定有办法解的,你告诉我,我需要怎么做,哪怕改变一点点格局。”
“那贫僧再劝告施主一句,万恶生仇,从善得道,一切归一。”
“沈二公子,太子殿下在找你。”副将蒋新贵走到福池边,对沈承峯说。
“好,我知道了,我先送我妹妹回我母亲那边。”
“二哥哥。”沈菀手里拿着一串铜板:“太子殿下找你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投完铜板后,就回去找娘,你不必送我。”
“但是娘让我寸步不离的保护妹妹,普华寺进了贼人,哥哥不放心你一个人。”沈承峯道。
沈菀看了眼身旁的花蓉和花景:“罢了,那我现在就回去找娘,你不必送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早日抓到那贼人,也好还普华寺一片宁静,花蓉,花景,我们走。”
不等沈承峯回话,沈菀就从左边的台阶离开。
沈承峯目送她走入菩萨殿,这才转身问蒋新贵:“确定人逃进寺内?”
“确定,但是今日是十五,来普华寺上香的香客比往常多,不乏有上京城的世家夫人,太子不想得罪了世家,人手不够,需二公子速回上京带禁军过来,这是太子给的传唤令牌,二公子,别耽搁时间了,快去吧。”
……
沈菀走入菩萨殿后,没一会儿,又从里面走出来。
花蓉与花景二人是她的心腹,是她可以信任的人,她让二人紧跟着自己,一个都不要离开她。
两人也不敢多问,就默默的跟着沈菀。
这一路遇见了不少香客,沈菀在长廊遇到无尽大师,特意上香问道:“大师,方才那位解签的夫人,如今在何处?”
无尽大师看了她一眼,指转身朝后堂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有一条很长的长廊,直达藏经阁。
他只是指了一条路,并未言明京妙仪在何处。
沈菀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就往无尽大师所指的路快步离去。
小僧不解的问:“师父,刚才那位夫人不是在禅房听无明师叔诵经文吗。”
“她要找的人不在那边。”
藏经阁的门“咯吱”一声响起,入眼是一片狼藉的场面。
书架、经文翻倒一片,凌乱错杂的脚印,浅深盖在皓纸上。
很显然,刚才玉林军来这里搜过了一圈。
偌大的藏经阁,被太子的走狗捣的不成模样,看来江家那位唯一存活下来的嫡幼子,对太子很重要。
“花蓉、花景,你们二人在藏经阁外守着,我进去找几本经书抄来给老夫人,莫让旁人打扰我。”
沈菀走入藏经阁,亲手关上藏经阁的门,拴上门塞,这才转身环视藏经阁的四周。
普华寺藏经阁典籍有一万七千四十五卷,是上京城附近的寺庙中,所藏经书最多的佛寺,如今有大半,被玉林军践踏抑或是被利器劈成两截,散落一地。
沈菀一边走一边捡,一直走到了尽头。
眼前放着一个神台,供奉着一尊虚空藏菩萨,却也被劈成了两半,上半身倒在地上,下边的身子还端端正正立在供奉台上。
沈菀扶正一张圆桌,捡起纸和笔墨,找到了一本厚厚的《地藏经》,把纸墨笔砚及《地藏经》,工整的摆在圆桌上。
这才又回身走到神台前,她从地上捡起菩萨的半截上身,然后伸手触摸神台后面的格子墙,横向数了十八格,竖向数了十八格,就拿起手中菩萨,将其莲花状头冠,用力推进她所点到的格子内。
只见格子往里凹入,竟与菩萨头身完美镶合。
面前的墙也向左右打开,露出一方狭小的暗室。
满身狼藉的少年郎,靠在墙上,他一手持剑,一手捂着中箭之处,满脸警觉的举剑对着她。
与此同时,冰凉的利器也从她身后,架在了她的脖子处。
沈菀心头颤栗,微微侧目,望向拿剑抵着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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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镇国公府的谢小公爷,皇城司都主谢玉瑾。
他今日没有穿着官袍,而是一袭贴身干练的束袖黑衣,与那日在沈家家宴所见到的谢玉瑾不同。
此时的谢玉瑾,浑身笼罩着冷意,对她充满着极大的敌意,全然没有上京城儒雅公子的气息,只剩下阎罗刹面,冷然敌视着她。
“谢小公爷。”沈菀头脑清晰的理了理脑海里的措词:“我是来救他的。”
抵在她脖子的剑并没有移开。
“江六公子面色乌黑,口唇暗紫,箭中心脉已然是要害,但我看他面色,射中他体内的箭头必定有剧毒。”
“我是李仙医的徒弟,擅长医术,且不比太医院的太医们差,外面有太子的人四处搜查江公子的藏身之处。”
“你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把江六公子移出普华寺,从外面请来的郎中未必能取江六公子体内的箭钩。”
“哪怕能取下来,可奇毒入骨,所剩下时间不多,配制解药需要时间,而我手里正好有解药。”
“是太子派你来的?”谢玉瑾明显是不相信沈家女的话。
这一世,她与他不属于救命恩人的关系,他对她有所防备,甚至动了杀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而用正常人的思维与他沟通,并不能让谢玉瑾相信她的话。
谢府与沈府原本就是对立的。
“是。”沈菀说完,径直的朝江临走去。
谢玉瑾也迅速跟在她身后,手中利剑一直对着她的身后,言语充满着威胁:“你不怕我杀了你。”
“怕呀。”面前的江临,虽已撑到极限,可手中的剑也依然对着她。
她上前一脚踢飞了江临手中的剑,反手劈晕了江临。
江临闷哼了一声,大有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龇牙咧齿的晕过去了。
她拿出自己随身佩戴的匕首,划开江临的衣物,这才又回谢临的话:“你方才问我,我是不是太子派来的,我若说不是,小公爷铁定不会信我的话,我若说是,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门外没有玉林军,只有我的两个丫鬟。”
他眉头蹙紧,眸光犀利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她从瓷瓶子里掏出了两粒药丸,一粒她自己吃,另外一粒给江临。
似乎有意在当着他的面试毒给他看?
他没有开口问话,手中的剑始终悬侧在她脖颈外侧,只要她敢对江临做什么,他必然不会放过她。
沈菀也很清楚,她的命,现在在谢玉瑾的手里。
她自顾自的说:“我在幕仙医学医时,曾经随师父下山去南疆,师父原本想出一份力量,帮助战乱中的士兵,没想到却先碰到了一群悍匪,将我和师父劫上山。”
“当时,江家军有七八成士兵在战场上拼杀,誓死守护着商国的疆土,伤亡惨重,江老侯爷收到消息的时候,自己也断了半臂,却在身负重伤时,带了一万人,把山寨剿了,我和师父得以从土匪窝里出来。”
“江老侯爷是我和师父的救命恩人。”这样说,总说得通了吧。
而沈菀说起江老侯爷的事迹时,谢玉瑾蹙紧的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
沈菀继续说道:“黑风岭一战,我和师父进入了军营,成为江家军军医,谢小公爷,你一定没有见过赤焰过江,霞印天。”
赤焰过江,便是那大火烧遍整个茂盛的山林,火势汹涌,把江边的水都能煮的沸腾起来,被赤火烧过的天,是一片红的。
可见黑风岭一战,江家军折损的有多严重。
“尸骨成山,血肉成河,纵然如此,江家军不曾退缩,如今却被按以投敌叛国的罪名,我怎会相信这种混不吝的话,只怕是……”
她声音突然停顿。
引得谢玉瑾对沈菀这个女子生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只怕是什么?”
“太子殿下。”不等沈菀回答,门外,突然传来花蓉与花景的声音。
谢玉瑾原本放下的剑,再一次提起,这一次直接就落到了沈菀的脖子上。
而沈菀这边也成功拔出了江临胸前的箭头。
她把藏于袖挽底下的缝合伤口所用的钩针与线取出来,迅速给江临缝合伤口。
视而不闻窗外之事,动作又快又利索。
镇定的模样,让谢玉瑾不得不相信沈菀是一位曾经上过战场的军医。
若无过人的胆识,她怎敢在危险境地,还能如此淡然的医治朝廷重犯。
不管她是否出自真心的想救江临,此刻也只有沈菀能救他,当然……
这是一把双刃剑,他可以信沈菀,却不信沈家的人!
人心难测。
墨君礼的声音,也在藏经阁外响起:“你们大小姐在里面干什么?”
“回太子殿下,大小姐说想给老夫人抄一些经书回去看。”
“砰”一声。
明显有人踢了一下藏经阁的门。
沈菀也在这时站起身,谢玉瑾握住了她的胳膊,道:“得罪了,沈大小姐。”
他将她困于身前,长剑横着抵在她细颈,将暗室的门迅速关上。
然而,沈菀却在暗室门快关上时,猛地扣住了谢玉瑾的手腕。
谢玉瑾只觉得那条手臂酥酥麻麻……
与此同时,门外的墨君礼起了疑心:“抄经文为何还要锁门,把门给孤撞开。”
“是。”玉林军副将蒋新贵一脚踢开了门。
墨君礼快步走进藏经阁内,只见沈菀一人坐在藏经阁最角落。
她里面穿着的是一套梅花纹米稠色长裙,鹅黄色的斗篷随意放落在地上,手执着笔,仪态端正雅致的坐在案前,偶尔有几缕如墨般的长发垂落在经文上,她也不去理会,将一切事置身事外,安安静静的抄录着经文。
墨君礼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心中一抹异常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悸动了一下。
可看到沈菀抬头看他时,墨君礼回过神来。
沈菀当真是有心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追到普华寺来吸引他目光。
“太子殿下。”在墨君礼朝她走来前,沈菀已经起身,向墨君礼行礼。
墨君礼来到圆桌前,桌上摆着一张快抄写满一页的经文,字迹锋角犀利,磅礴大气,不似她一个弱女子能写出来的,这倒让墨君礼有些意外。
“这字是你写的?”墨君礼问道。
沈菀立刻拿起了经文,像邀功一般,递给墨君礼看:“是呀,太子表哥,给你瞧瞧。”
她娇柔造作的声色,令墨君礼蹙起眉头,失去了大半的兴致,训斥她:“你好好说话,孤问你话,你如实说来。”
“孤方才看到谢玉瑾往藏经阁方向而来,你看到他了吗?”
问话间,蒋新贵来到格子墙前,拿着剑柄在墙上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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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肌玉骨,明眸皓齿,娘亲,你看看妹妹如今这张脸,可还令你满意。”沈菀在京妙仪的准许下,把提前制好的药膜,贴于沈莲的脸庞。
药膜完美的遮盖住沈莲左脸的黑色胎记。
此时的沈莲,拥有一张细腻白皙的肌肤,再搭上精巧细致的五官,看起来与京妙仪一模一样。
京妙仪与宋嬷嬷看到从内阁里走出来的沈莲时,都被暗暗惊叹了一把。
沈菀的医术,当真是超绝。
明明那么大块一个胎记,却她妙手之下,把沈莲描成了一幅“美人图”。
“太像了,夫人。”宋嬷嬷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容,回头对京妙仪说道:“二小姐继承了夫人的美貌,和夫人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受到赞赏的沈莲,眼巴巴的望着京妙仪,很在意京妙仪此刻的想法:“娘,我,我这样子,可以入宫了吗?”
京妙仪从椅子站起身,走到沈莲的面前。
若是没有这块胎记,那该多好。
看着沈莲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脸,京妙仪的心境有了一丝微妙的改观,道:“我陪你入宫见皇后娘娘。”
“沈夫人。”门外传来了李常福的声音:“太子殿下要启程回宫了,不知夫人这边准备好了吗?”
宋嬷嬷打开禅房的门道:“李公公,我们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启程。”
“太子殿下说,二小姐就坐他的马车入宫,殿下骑马,奴才是过来领二小姐过去的。”李常福站在房外,视线从宋嬷嬷身旁擦过,落在沈莲的身上。
京妙仪拉住了沈莲的手,道:“莫怕,有我陪着你,等上了马车后,我会告诉你要注意什么,你按我说的做,绝不会出差池。”
她也不允许沈莲在皇后面前出任何差错。
这时,京妙仪转头看一旁的沈菀,怕她心里有落差,也安抚道:“过两日,你也要入宫给皇上皇后谢恩,你先回府,娘回头陪你一块入宫。”
她自然不想,沈菀和沈莲一块入宫。
皇后看着沈菀长大,对沈菀抱着很大的希望,沈家培养沈菀的时候,也是按皇后的资质去培养的。
沈莲站在沈菀面前,无疑是绿叶配红花。
然而……
他们刚走下普华寺,凤懿宫的管姑姑,亲自出宫宣懿旨:“皇后娘娘说,既然太子殿下要接沈二小姐入宫,不如叫沈大小姐也一块入宫,皇后娘娘已叫御厨准备了晚膳。”
京妙仪的呼吸沉重了几分。
墨君礼则是皱起了眉头,朝沈菀的方向看了一眼,满脸抗拒。
那天晚上,他绕过皇后,直接向他父皇要一道赐婚圣旨,许沈莲为太子妃。
事后,皇后大怒肝火,说他自作主张。
可圣旨已下,皇后生气归生气,却也改变不了事实。
如今他的母后召沈菀与沈莲入宫,沈菀怕是高兴坏了吧。
在沈菀上马车时,墨君礼骑着马,缓缓从沈菀面前走过,言语警告道:“沈菀,不该你说的话,就给孤好好闭上嘴巴。”
沈菀动作顿了顿,淡淡的瞥了一眼墨君礼,一个字都不想理会他,直接掀开马车帷帘,进入马车内。
墨君礼脸色一黑。
她这是什么态度?
沈菀刚才面对谢玉瑾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
笑的跟荡妇一样,给她一点甜头,便乐成那样子。
他目光阴恻恻的盯着马车窗口。
脑回路瞬息变幻……
他知道了,沈菀在欲擒故纵!
他对着窗冷哼了一声,拉紧缰绳便离开了沈菀的马车。
花蓉、花景把太子对沈菀的态度,都看在眼里。
“大小姐,太子殿下以前都不这样对待小姐的,怎么现在……”
“现在。”沈菀柳眉一挑:“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二小姐那样不识礼数,这样进了宫,还不知会如何,可别连累了大小姐。”花景心里自是偏向沈菀的。
沈菀乐呵的笑了一声,怕是她养母在教她了。
教她,如何做好一个像她沈菀这样的人。
而京妙仪那边,确实在教沈莲宫规。
可宫规并不是一教就成,沈菀当初学宫规的时候,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把宫规礼仪拿捏的炉火纯青。
现在三言两语,根本无法让沈莲开窍。
她动作姿势僵硬又不规范,这样走到皇后面前,定会惹怒皇后娘娘的。
京妙仪只教她行礼这一个礼仪,便教得她心情浮躁,难免低喝道:“算了,你也别学了。”
“娘,我,我哪里做不够好,我可以改正。”她不能失去成为太子妃的机会。
京妙仪道:“短时间内,也是为难你了,当初你大姐姐学了三个月,你入宫之后,就看你大姐姐的动作规范,尽量做好一些,你刚从庄子回京,我相信皇后娘娘也不会对你太过苛刻。”
沈莲暗暗松了一口气:“好,我听娘的话。”
“你只要记住,见到皇上皇后要行礼,皇上和皇后不让你起来,你不能起,皇上或是皇后说平身时,便要先谢恩再起来,这几个要点,你切不能乱了。”
“是,娘,我记住了。”
两个时辰后,马车到了宫门。
沈菀下了马车后,就走到京妙仪身边。
京妙仪看了一眼沈莲,朝她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沈莲碎步挪到沈菀的身边,讨好的对沈菀说:“大姐姐,我们一起走。”
“好哇。”沈菀眯起了双眸,看墨君礼下马后,朝她们这边走来。
“莲儿表妹。”墨君礼热情的呼唤,有意把沈莲带在身边。
谁知墨君礼还未走过来,就被御前内侍高勘拦下,请去乾清殿见景安帝。
墨君礼心里不甘,朝着沈莲看了看。
他知这是他母后故意让他的父皇支开他,却不敢违抗圣令,跟高勘去乾清殿。
这边,管姑姑带着京妙仪母女三人,走入凤懿宫。
沈皇后坐在凤椅上,等候多时。
三人走到凤懿宫殿前,纷纷向沈皇后行礼:“臣女(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沈皇后看到沈菀的时候,双眸一亮,抬手招了招:“菀姐儿,快到姑母身边来,姑母有许久未见你了。”
“是。”沈菀微屈的双膝,轻点了一下,便立直双膝,落落大方的走到沈皇后面前。
沈莲愣在了原地,按着沈菀刚才行礼的姿态,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皇后娘娘好像没叫她过去,她是不是就不能起来。
这时,又听沈皇后说道:“免礼。”
“谢皇后娘娘。”京妙仪谢恩后,便也起身了。
沈莲却依旧定在那儿,保持着刚才行礼的姿势,左边肩膀微垂,仪态潦草僵硬。
京妙仪看她没有起来,反而在那摆着不成样儿的行礼仪态时,脸色刹时一变。
这蠢货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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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皇后的注意力,原本在沈菀的身上,可当看到沈莲歪歪倒倒站在殿中时,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沈莲的身上。
看沈莲身姿如木桩,行礼仪态毫无美感,沈皇后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声色冷艳,透着一抹微凉:“这位,莫非就是,沈家刚接回府的沈二小姐?”
京妙仪身子僵了僵,心“咚咚咚”的跳的好快,她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沈皇后在问沈莲。
可是沈莲杵的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沈皇后在问她话,只巴巴在那等着皇后一句“平身”的话,才敢起身。
沈菀暗暗冷笑,双手抱着沈皇后的胳膊,道:“皇后姑母,那的确是臣女的妹妹叫莲儿。”
沈皇后微微一笑,哪怕是心生不快,却也不露半分,对沈莲还算温和的说道:“起来吧。”
沈莲还定在那儿。
京妙仪克制着心中的火气,对沈莲说:“皇后娘娘许你平身,快向皇后娘娘谢恩起来吧。”
“谢,谢皇后……”一个姿势保持太久,沈莲底盘不稳,谢恩的话还没说完,身子一歪,直直的朝京妙仪身上撞去。
京妙仪低呼了一声,往旁边横着退出了几步,险些摔到椅子上的时候,守立在一旁的宫女眼疾手快的扶稳京妙仪。
可沈莲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她一屁股跌在地上,还大叫了一声:“啊……”
这一声尖叫,让京妙仪怒火冲上脑门,眸光带着一丝恼意,恶狠狠的瞪着沈莲的方向。
她对这个蠢货抱有希望,就是在侮辱沈家。
沈菀冷眼看着这一幕。
可想而知的是,沈皇后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
沈莲被管姑姑扶起来的时候,已然被吓的浑身颤抖。
她知道,她闯祸了。
一个礼都行不好,还不知皇后娘娘会如何看待她!
她胆颤心惊的抬头看沈皇后,刚好就对上同样盯着她、审度她的双眼。
那是沈皇后的目光。
她的目光犀利又带着锋芒,直击沈莲地灵魂,沈莲双腿一软,便重重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蹲太久了,腿犯麻,一时不小心。”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简直要吓死京妙仪了。
“沈莲,你……”闭嘴二字还未出口,京妙仪就被打断。
“看来沈二小姐的规矩,得好好学一学了。”
“我会学的,我一定会学好规矩给皇后娘娘看。”沈莲急着补救刚才的场面,语无伦次的答话。
京妙仪两眼发黑,身子晃了晃,头部一阵晕眩,急得她怒火上头。
管姑姑一脸严肃的上前说道:“沈二小姐,在皇后娘娘面前,你要自称臣女,给皇后娘娘回话时,你要先说回皇后娘娘,再答话,绝不可在殿前自称你或是我。”
“向皇后娘娘请安时,双手在襟前交叠合拜,头微低,上身略弯,双膝微微屈下,双肩平衡于一条线上,切不可歪歪倒倒,四处乱晃。”
管姑姑一边说,一边在她面前亲身示范。
沈莲抬头看着管姑姑行礼,只觉得,管姑姑行礼的仪态端正自然,好看极了。
京妙仪缓过神,正想向沈皇后说赔罪的话时,沈皇后抬手一扬,阻止京妙仪打断管姑姑。
管姑姑过去把沈莲从地上扶起来,道:“沈二小姐,请向皇后娘娘行万福礼。”
沈莲站起身,战战兢兢的学管姑姑刚才的姿势。
可有了第一次的阴影,沈莲如何都做不好行礼的动作,管姑姑反复摆弄,使得沈莲身子越发僵硬,导致沈皇后没了耐心,心生郁结:“够了。”
一句呵斥的话,把本就吓破胆子的沈莲,震地双腿无力,又重重跪回地上。
这次,她不敢再胡乱说一些为自己求情的话,却无助的哭。
京妙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快步走到沈莲身旁,跪了下来,道:“皇后娘娘息怒,都是臣妇心疼她自幼体质娇弱,也未曾对她抱以重任,便想着让次女过的舒服自在些,直至回京这些日子,才开始教导她礼仪,此次出宫回府后,臣妇定让莲姐儿按照皇后娘娘的标准,严加教导,绝不会让皇后娘娘息怒。”
京妙仪话音落下,沈菀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视而不见,否则就做得太明显了。
于是,她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跪在沈皇后面前,温声细语的说:“皇后姑母请息怒,当初臣女学宫规礼仪时,也将将学了三个月,咱们管姑姑才满意。”
“妹妹她自小在庄子上长大,才被接回不到一个月,臣女相信,若有皇后姑母的人亲自调教,定能让妹妹飞速成长。”
说到这,她伸手抓住了沈皇后的手背,撒娇的说道:“皇后姑母,人非圣贤,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通天的本领,您说,是不是?”
京妙仪屏住了呼吸,心神已乱的不行。
大殿的气氛一瞬间凝重、压抑,压迫得京妙仪和沈莲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最后,沈皇后看在沈菀的份上,没有再继续追究。
“起来吧。”沈皇后沉着脸道。
沈菀也退回到京妙仪身边。
这时,一名宫女端着一个长长方方的匣子走出来,停在了沈菀的面前,另一名宫女打开匣子。
匣子里放着一枚凤头金步摇,凤头镶着红翡石,璀璨夺目,比太子送给沈莲的那一支九尾凤钗看起来还要气派。
沈莲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就被凤头金步摇惊艳。
她暗暗咬紧唇瓣,低下头。
沈皇后的声音在沈莲耳边响起:“菀姐儿及笄时,本宫少备了一份及笄礼,如今是给菀姐儿补上的。”
沈菀双手接过紫檀木匣子,行礼谢恩:“谢谢姑母。”
沈莲把沈菀的行礼姿态暗暗记在心里。
而沈皇后却把沈莲的蠢样看在眼里,先前对沈莲的所有期待,此刻全无。
便也没了留他们用膳的兴致,道:“本宫乏了,管姑姑,送沈夫人离宫。”
说完,沈皇后起身走入自己的寝殿。
沈莲愣了愣,抬头看向已经离开了沈皇后, 不解的问京妙仪:“皇后娘娘不是说要留我们用晚膳吗?”
京妙仪的眼里只剩下一片绝望。
她突然发现,她纵有满身才华与礼教,都无法教化沈莲这个蠢笨无知的人。
蠢可行,无知却是大过。
这蠢货,闯了祸还惦记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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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从马车里下来,对着马车的主人挥了挥手,便目送马车离开,直至那辆马车消失。
身后的林子驶出另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丫鬟的面前,丫鬟把包袱随手丢进马车内,便手脚麻利的爬上马车。
坐在马车里的男子,双眸一亮,唤道:“大师姐,终于又可以出来玩了,你要的人我给你安置好了。”
那坐在马车里的年轻少年,正是时风。
而丫鬟打扮的女子,就是沈菀易容而成。
“人在哪里?还活着吗?”
“我用了大师姐的药丸给他吊着一口气,你看。”他伸手掀开了旁边的木箱。
就见王管事伤痕累累的蜷缩在木箱里,昨晚的杖刑几乎把他尾椎骨和脊梁骨都打碎了,五脏六腑受损。
他本来可以很快死去,但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不知给他喂了什么药,让他始终吊着一口气。
如今看到眼前的男女,王管事唇瓣动了动:“花……花蓉。”
沈菀易成了花蓉的模样,王管事错把沈菀当成了花蓉。
沈菀当着王管事的面,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道:“我不是花蓉,我是沈菀。”
王管事瞳孔微震,全身只有嘴巴能动,他唇瓣颤动了几下,哭着说道:“大,大小姐,是,是你,救……了奴才,奴才……奴才,感激,感激不尽。”
沈菀面容清冷,淡淡的看着木箱里的人,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这时,时风给她递了一张纸条,说:“大师姐,这封信条是从他手里拿出来的。”
沈菀接过信条,王管事这才想起了昨晚他收到的那封重要密信,事关大公子的人身安危和怀州府作战计划。
沈菀也看出来了,这信条是沈政一所创的独门暗号,只有亲信的人和他手里的一支羽翼队才看得懂。
当然,她重生回来这六年时光,已经把沈政一所创的独门暗号摸的七七八八,这张信条上传达的信息是……
“大……大小……姐,麻烦,麻烦你,将,将这信,亲自……亲自……送,送到,家主……的,手里……”王管事很艰难的说出这一番话。
他每每从嘴里吐出一个字,都觉得浑身的骨头渣子似要刺穿他的五脏六腑,痛到不敢用力呼吸。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沈菀竟当着他的面,撕了沈家长子沈承霄送来的密信。
王管事微微愣住:“大,小姐,你……”
“王管事,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把你从乱葬岗拖出来,真的是想救你一命?”
沈菀语气阴恻恻。
平日在沈府待人温和的沈家大小姐,此刻像筑上了一层冰霜,满身冰寒,令王管事不自觉的打了几个冷颤。
这样的大小姐太陌生了。
沈菀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府里上上下下,将大小姐视若掌上明珠,他亦是小心翼翼的伺候。
大小姐性情好,从不对下人乱发脾气,她永远是一副纯粹天真的模样。
如今冷若冰霜的沈菀,令王管事觉得头皮发麻。
“你应该是,十五年前,在安林村帮沈政一抢夺顾家女娃的事件中,唯一被沈政一信任,且活到现在的家奴吧。”
王管事可是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帮凶。
沈政一这么信任他,不光是因为他帮沈政一一起抢走顾家的女娃娃。
还因王管事趁着夜色凌辱了顾家的女子,她的亲姑姑顾怜华。
事后,顾怜华被未婚夫家退亲,备受安林村村民排挤指点。
导致顾怜华最后得了失心疯,无人敢娶,一生蒙在那段恶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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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蒋新贵的剑柄快要敲在墙上时,沈菀也出声打断了蒋新贵:“看到了,太子殿下要找谢小公爷吗?”
蒋新贵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动作,转身问道:“大小姐在哪里看到谢小公爷?”
“就是在来藏经阁的路上啊,他好像……”沈菀停顿了一番,细细一想:“穿着黑色服饰,身边还有一个人。”
墨君礼断定沈菀遇见的那两个人中,有一个便是江临。
“他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长这个模样。”蒋新贵拿出江临的画像。
墨君礼眼眸微沉,言语中透着警告:“如实说来,此人犯了重罪,若有半点隐瞒,视为同党。”
沈菀肩膀微微缩紧,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说:“臣女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臣女只看到谢小公爷扶着一个穿着僧衣的人,那个人剃了发,整个人懒懒靠在谢小公爷的怀里。”
“臣女本想上前和谢小公爷打招呼,可是谢小公爷看到臣女后,就带着那位小僧徒往斋房的方向去了。”
蒋新贵与墨君礼对视了一眼。
江临若想逃脱,剃掉头发,换上僧人的衣袍,倒是可以遮一遮自己的身份。
而两人都没有怀疑沈菀所言是真是假。
对他们来说,沈菀是沈家女,她是沈家的人,自然没必要包庇沈家的死对头。
因此,墨君礼对捉拿江临胸有成竹,他抬手一挥。
蒋新贵带着士兵,迅速撤出藏经阁,赶往沈菀刚才所说的方向。
也就在这时,李常福回来了:“太子殿下,奴才把沈二小姐接回来了。”
“她在何处?”墨君礼没功夫理会沈菀,他回头问李常福。
李常福道:“奴才看这里重兵把守,就将沈二小姐安排在一处安静的禅房,奴才引太子殿下过去。”
“好,可请了太医?”墨君礼一边走一边问道。
李常福道:“奴才带去的罗太医说,沈二小姐身子并无病疾,身体比奴才的还要健康呢。”
墨君礼脚步顿住了。
他充满着厌恶与敌意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沈菀的身上。
沈莲的身子比李常福的还健康,那岂不是在告诉他,沈莲她根本无病疾,这也意味着他先前所猜想的事情,都是真的。
是沈菀不择手段,使得沈家人送走莲儿。
“沈菀,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飞来横祸,让她沈菀说什么了!
人家明明是去幕仙山治脸,又不是去治病的。
“你还敢说不是你作局,让你大哥送走莲儿的,孤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休想再动莲儿。”
沈菀嘴角一抽,叹了一声,一副很是无辜的模样问道:“太子殿下,你就那么喜欢臣女的妹妹吗?”
他眼底的嫌恶似要迸发而出,对沈菀的厌烦已然到了极点:“孤不喜欢满腹算计的女子,你纵有嫦娥之貌,可却有着一颗蛇蝎毒心,孤不动你,是看在沈家与母后的关系,你下次若再动莲儿,孤定让你远离上京城,哼!”
墨君礼放下狠话后,不再看沈菀,脚步匆匆的走出了藏经阁。
剩余的那一群玉林军,也都撤出了藏经阁。
很快,藏经阁又恢复了宁静。
花蓉拿起斗篷,为沈菀披上。
花景拿着斗篷的袖边,低声说道:“唉呀,这袖口染了墨。”
沈菀低头看了看,那袖边上染的是墨,也是江临的血……
*
“太子殿下。”沈家长子沈承霄,守在禅房外面,惶惶不安的向墨君礼行礼。
墨君礼第一次对沈承霄生出不满。
他眸底叠满怒意,免不了责怪两句:“她已经是孤的准太子妃,你们不该为了偏袒沈菀,就将她打发出上京。”
谁说要把沈莲打发出上京城了,他们沈家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旨啊。
沈承霄解释:“太子殿下,微臣……”
“你不必解释了,孤今日一早去了沈府,母后想见莲儿表妹,这段时日,母后会留莲儿表妹在宫中学规矩。”
没有去看沈承霄的脸色,墨君礼走入了禅房。
沈承霄僵在了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上心头,没一会儿,脖颈也凉嗖嗖的。
他们今日本是要送沈莲上幕仙山求医,医治脸上的胎记,可马车刚到幕仙山山脚下,太子的人李常福带着一群人马,来势汹汹,拦下他们沈家的马车。
还拿太子来压他,要他立刻把沈莲送回京城,否则就按他个谋害未来太子妃的罪名,押他回京。
他从没料到太子会为了沈莲,痴魔到这个地步,等将来发现沈莲脸上的缺陷时,不知沈家要落下什么难。
禅房内。
“莲儿。”墨君礼走入禅房时,沈莲就站在房门。
她穿着高领斗篷,半张小脸掩在白绒绒的领子里,露出一双杏眼,灵动澈亮,右边眉眼间,缀着一朵红梅。
墨君礼所有的目光,被那朵红梅吸引。
“傲雪红梅,鬓墨如画,莲儿妹妹,你受苦了。”他情不自禁的露出爱慕之意,也心疼她在沈家的地位,忍不住伸手去握沈莲的手。
可沈莲如同惊弓之鸟,在墨君礼靠近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把自己的脸往左边转。
然后抬手,用宽松的袖袍半遮面容,道:“太子殿下,莲儿旧疾发作,怕将病气过给殿下。”
柔缓的音色刚落,墨君礼便握住她手腕:“你不必在孤面前装了。”
沈莲猛地一怔,瞳孔袭卷一抹惊惧。
太子殿下莫非发现她脸上的胎记。
想到这,沈莲身子打了几个寒颤,冰寒之意笼上周身,嗓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太……太子殿下,我,我不是,我没有想要骗你,我……”
她双腿发软,无力的重重跪在墨君礼面前。
墨君礼心疼不已,在她跪下的那一刻,把沈莲从地上扶起,揽入怀中。
怀里的人儿瑟瑟发抖。
他暗暗后悔,方才不该用那种语气和她说那样的话,心急之下柔声安抚道:“你别怕孤,孤也不怕你的病气,孤只是怪你,不该和你的家人合起伙来骗孤说,你旧疾复发,害孤担心你,孤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因为病痛嫌弃你,厌恶你,你以后也莫要委屈自己。”
沈莲听到这番话,神情愣住了。
原来太子殿下并不是发现她脸上的胎记。
可她心头的那份喜悦,还未来得及好好消化时,墨君礼接下来说的话,却叫她胆颤心惊。
“母后要见你,孤知道你在沈家不容易,所以孤亲自出宫接你入宫,等到你我成亲之日,你再回沈家出嫁。”
她眼前一黑,险些被他这番话吓晕了过去。
她这样入宫见皇后勉强能遮掩一二。
可若是留在宫中学规矩,到时候定会被识破的。
不,她不能就这样入宫。
她突然想到了沈菀:“太子殿下,我想先见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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