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阅读天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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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阅读天气，晴》精彩片段

今天天气，晴。

我叫陆乙，同名字一般，我的一切都是普普通通：相貌，成绩，情商……

我淹没在了人海里，好似透明。

教室里面座位是一列列轮换的，不过这并不能改变身高中等的我坐在当中的位置。

我喜欢靠窗的位置。

窗边的空气大部分是干净的，但窗外的景色并不总是美好的。

对面教学楼的外墙边有一圈半环着墙的小花坛，上面的藤蔓密密麻麻，遮住了原本的墙角。我的教室距离那里间隔一段三米宽的草坪和差不多十米的路，藤蔓群体差不多都是两人高的长度，参差不齐地野蛮生长，整体的宽度差不多两米，但并没有完全覆盖整片花坛区域。

我看不清它们精细的模样，只是浓郁的棕绿色常年覆盖在那片地区。

那种浓郁的颜色却从未吸引到路人一丝的注意力，只有我会坐在位子上撑着脑门斜眼看。当然，也仅限于我坐在窗边的时候。

那些枝条或许是扭曲的、争斗着，混乱地缠绕着，即使我戴着眼镜也看不清它们真实的模样。我摘下眼镜，却仿佛可以看到它们如同怪物一般在交媾。以难以理解的形状叠加在一起的颜色在我眼前颤抖着。我分不清究竟是风吹枝条的摇摆还是因为天气炎热而扭曲的空气使我产生了错觉。

枝条快速却轻微的舞动产生的残影让人头晕目眩。

反胃。

我坚信，我的眼睛会骗人，那么我的大脑可能是一名最睿智的骗子，它能够欺骗我身上所有的零件。

大概是蔷薇属的，它们总在冬春之际开放。那些盛放的鲜花总会散发出阵阵浓香，也许就是花朵盛开到将近凋零的味道，又掺杂着一些我没闻过却很熟悉的气味。我只能形容到这里了，再细致闻一闻我的鼻子就要开始罢工了。

那香味传播的范围很远，直到传入教室，紧紧挤压着这个几十平米的房间里面的空气。花香和教室里的人味混合在一起，闻起来好生古怪。

而那些粉色的，浓淡不一的粉色的花总会因为太阳的反光产生出金属质感的折射，因而那片花坛周围的墙总被浓艳的红红绿绿的光所笼罩。到了一定季节，它们看起来像是不断向外蔓延的阴影、一队毫无纪律可言的士兵，一步步杂乱地蚕食着周边的领土，又会因为恐惧冬天的严寒而退却。

他们看起来很忙碌，我不喜欢他们。

除了蔷薇，花坛里常年可见的是几根我叫不出名字的枝条，光秃秃、灰蒙蒙的，到了季节会开出密密的、紫色的小花。那花的细密程度是可以模糊了花朵间的轮廓，有时我不免觉得他们就像一类幼小而又生命力旺盛的菌群，寄生式地依附在脆弱的枝条。

小花坛是用砖砌的，但是我现在着实想不起来是什么颜色，有着什么花样了。我的脑子告诉我它们大概率是白的，上面有着不顺畅的弯弯曲曲刻痕。我看不出雕刻的是什么，也分辨不了是什么时候雕刻上去的，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被人不小心磕到的。

若非要我来形容，那些杂乱地，毫无规律存在的，大小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是某种不存在的生物的咬痕。

它们从岩壁的折角中成群结队又漫无目的地跑出来，追捕在时空中迷失了的旅客。

尖锐是吼叫声中，不明生物在不存在的角落撕咬不该存在的人。

鲜血喷涌。

“陆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我随手拿起一本书站了起来，只有在被迫起身回答问题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我的存在。虽然因为我的人缘，并不会有人在下面坐着为我报答案，也不会有任何人因为我的起身而侧目。他们都低着头，我甚至不确定有几个人是清醒的。

毕竟高三了，老师随口说了我两句就让我坐下了。

一如往常，讲台上面的人讲题，讲台下面的人听课。他们是一模一样的坐姿，弯着腰，头深深埋在了课本中，一手拿着笔一手抚着桌。高矮胖瘦不一的躯干上耷拉着没有什么肌肉的干瘪四肢。有些人在桌子底下悄悄抖着腿。

铁质的课桌即使在夏天也泛着寒芒。只要是裸露在空气中的部分上面都被人刻上了密密麻麻的痕迹。那些细密的字，或许是小抄罢，又或许是悄悄告诉课桌谁喜欢谁的秘密。

我讨厌空气中人类肉的气味，也讨厌漫布整个夏天的汗水气息。

我更讨厌循规蹈矩一拨一动的人类。

他们也像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