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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桑美人齐玉婉

齐玉婉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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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吓到,低低地惊叫了一声,他温凉的手便覆住我眼睛,轻声道:「睡吧,你还小,朕不碰你。」我一整天没吃东西,又饿又困,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他在问我:「小草,你喜欢你的名字吗?」「不……不喜欢……」我迷迷糊糊地说,「我喜欢花……」

主角:扶桑齐玉婉   更新:2022-12-14 1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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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桑美人齐玉婉》精彩片段

爹娘第三次找到我,命令我替弟弟还赌债时,我将一把匕首扔在地上:「可以,一根手指头换一千两吧。」


像过去很多次一样,他们叫骂着要扑上来打我,被一旁的侍卫掐着后颈按在地上。


我微一挑眉,侍卫就十分好心地教他们磕头行礼:「要跟着说——参见贵妃娘娘。」


离开丞相府的前一晚,大少爷特意来房中见我。


我问他:「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吗?」


他伸手抚着我的脸,无奈叹息:「小草,其实我心里是有你的。」


大少爷全名叫齐玉辰,其实,我本来该是他的通房。


一个月前,娘把我丢在丞相府,领了五十两银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管家把一脸不知所措的我领到齐玉辰面前,福身道:「大少爷,这小丫头是这些人里,和二姑娘长得最像的一个。」


日光晃眼,坐在高位上的人目光漠然地看过来:「既然像,那就留下吧。」


我在丞相府住了一个月,这期间,渐渐得知了他们的真实目的——齐玉辰买下我,并不是为了做他的通房,而是想让我替他的亲妹妹齐玉娴进宫,做皇上的妃子。


现在我的身份,是丞相府流落在外的三姑娘齐玉婉。


齐玉辰不喜欢我,我很清楚。


这时候说这种话,不知道又是发什么疯。


但他看起来真情流露,我也只好跟着演戏:「大少爷,小草心里也有你。」


「但如果你不去,进宫的就是玉娴了,你明白吗?」


齐玉娴自幼被全家娇宠着长大,昨日,齐玉辰送了我一条新裙子,她看着不喜欢,便拿剪子剪碎了。


她仰着下巴,冷冷地看着齐玉辰:「我不要的东西,你才能给她。」


我并不是齐玉婉,但相府的人似乎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在齐玉娴心中,是我抢走了她进宫的机会,所以她不喜欢我,倒也正常。


我垂下眼:「我明白。」


「不过小草,你也不用太担心,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接你出来的……」


齐玉辰似乎并不擅长演这种戏,语气间透着浮夸和不自在,末了,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玉簪,递到我手里。


「小草,如果你想我的话,就多看看这支玉簪。」


我说好,然后一出丞相府就把玉簪给扔了。


进了宫,下了马车,有人挽着我的胳膊,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让我在床边坐下。


幽幽的冷香飘入鼻息,我坐在那里,没一会儿,听到门开了,接着脚步声渐渐近了,停在床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着我下巴。


接着,一道清冽悦耳的声音钻入耳中:「怎么不敢抬头?」


我抬起头,撞进一双沉静的眼睛里。


这双眼睛带着水洗过的清澈,竟然是整张脸上色彩最重的部分。眼睛的主人脸色苍白,嘴唇也一样没什么血色,虽然气质清贵,但看上去显然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他看到我的脸,似乎吃了一惊:「你多大了?」


「十五岁。」


他微微皱起眉,盯着我,好像在思考。


我紧张地攥着裙摆,想到齐玉辰叮嘱我的话,又补充了一句:「我叫齐玉婉,是丞相府流落在外的三姑娘。」


「齐玉婉。」


他很冷静地重复了一遍,片刻后,忽然笑起来:「你倒说说,玉婉是哪两个字?」


这已经超出了齐玉辰说的范围,我编不出来了,只好答:「不知道。」


他笑得更灿烂了,甚至伸手在我发顶拍了拍:「怎么,你连自己的名字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吗?」


哪怕隔着厚厚的头发,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好凉,像是冰冷的瓷器。


那股触感沿着我的脸一路往下,停在脖颈上。


直觉告诉我,如果我再不说点什么,很可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我……我还有个小名,叫小草。」我吞了吞口水,紧张地望着他,「我娘说,贱名才好养活。这两个字我知道,也会写。」


萦绕在他身上的凛冽杀气似乎散去了一点,他挨着我身侧坐下来,一手探向我衣襟,嗓音很轻:「很乖……接下来,我说什么,你答什么。」


他的指尖真的很凉,指腹却是温软的,这两种触感在我身上奇妙地融合,反而像点火一般灼烧起来。


鲜红的衣裳被剥开一点,他指着我肩头的疤痕问:「这是什么?」


「娘拿烧火棍烫的。」


「这里呢?」


「弟弟拿劈柴刀砍的。」我小心翼翼地说,「已经快好了。」


他沿着我身上的伤痕一路问下去,衣裳也越剥越开,直到小衣被挑开一角,他哑着嗓音问:「你今年,究竟多大?」


我不敢再骗他,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十三岁。」


然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咬着牙从我身上直起身子,替我拢好衣襟,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嘲讽地笑道:「拿个小姑娘来糊弄……朕的好丞相,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啊。」


他说完,甚至还撑着额头笑了两声,眼睛里朦胧的光,像笼着一层雾气。


我被他笑得有些难过,反手指着自己眼睛,摇头:「没事,你看,我把你放在我眼里了。」


他又不说话了,目光沉沉地看了我半晌,忽地伸出手,揽着我倒在榻上。


我被吓到,低低地惊叫了一声,他温凉的手便覆住我眼睛,轻声道:「睡吧,你还小,朕不碰你。」


我一整天没吃东西,又饿又困,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他在问我:「小草,你喜欢你的名字吗?」


「不……不喜欢……」我迷迷糊糊地说,「我喜欢花……」



第二天醒来时,天还没亮。


我才刚抬起一点身子,他也跟着醒了:「这么早,怎么不接着睡?」


我小声说:「我去打水,服侍您更衣。」


进相府前,娘专门教过我,成为大公子的通房后,一定要好好服侍他,得到他的宠爱,才能让他帮忙看顾弟弟的前程。


我想,换个地方,也是一样的。


说完,我就要起身,结果被他一伸手揽回来,淡淡道:「这些事有宫人去做,你躺着就是。」


躺着就躺着吧,反正这张床这么软,比我从前睡的稻草席舒服太多,我都有些舍不得起来。


躺了好一会儿,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他唤来宫人替他沐浴更衣。穿上玄色衣袍,又拥着一件大氅,与墨黑的发辉映,只有那张脸白得瞩目,也好看得要命。


见我看得入迷,他勾勾唇角,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脸颊:「小草,你喜欢这里吗?」


我点头。


「好,那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他唇角的弧度加深,「昨晚你和我说过的那些话,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明白吗?」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就离开了,我被他残留的气息环绕,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天色大亮,有个姑娘走进来,自我介绍说她叫橘夏,以后负责照顾我的起居。


她命人端上好几样精致的菜肴和点心,说这是皇上嘱咐的。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捉着筷子,舍不得动口,橘夏笑着劝我:「美人莫急,以后日日都有,您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奴婢,奴婢让人去做。」


然后我就放下心来,非常愉快地吃完了一整桌菜。


吃完饭,有人进来宣旨,说皇上给我赐名扶桑,从今天起,我就是住在悬铃宫的桑美人。


橘夏带着我去外面的花园里,指着一丛红得很好看的花对我说:「美人您看,那就是扶桑花。」


我望着那丛花,一时出了神,没留意有人走到了近前。


橘夏轻轻扯我的袖子,我终于回过神,听到有人厉声呵斥:「大胆!见了桐妃娘娘还不行礼么?」


我还没看清桐妃娘娘长什么样子,便下意识跪了下去。


目光微微抬起,我看到她水红裙边绣得格外精致的花纹,还有鞋面上光彩熠熠的珠子。


可真好看啊,一定很贵。


「呵。」桐妃一声轻笑,「丞相府的三小姐,跪得这么容易,骨头倒是软。昨晚皇上就是宿在你那里的吗?」


我点点头,她身后的宫女又呵斥:「没规矩!娘娘问话怎么不答?」


「罢了,刚进宫,不懂规矩也是常事,本宫只好受累教教她。」


桐妃懒懒道:「你便在这里跪着,跪满一个时辰,再回宫用膳吧。」


我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她挑眉:「有话就问。」


「只用跪一个时辰,就可以回去吃饭了吗?」


「嗯?」


她皱起眉,像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好伸手比画着,进一步给她解释:「不用跪着把柴劈了,或者打十枚络子……什么的吗?」


桐妃那张美艳的脸看上去更困惑了,片刻后,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你会打络子?」


「会。」


她轻咳两声,故作不屑:「雕虫小技——罢了,你不用跪了,随本宫回去一趟,本宫要好好地教教你规矩。」


然后我就被她带到一间十分富贵的宫殿里,宫女捧出一只匣子,从里面取出两枚晶莹剔透的玉蝉。


「这玉蝉上的络子松了,你替本宫再打两枚,要同心结。」


我接过丝线,一边打一边问:「不是说教我规矩吗?」


她瞪着我:「你是美人,本宫是妃,你给本宫干活,这就是规矩!」


「……哦。」


我乖乖闭上嘴,很快打好了两枚同心结。桐妃接过去左看右看,很满意地配在了腰间,又让宫女端来精致的点心给我吃。


「这可不是为了感谢你,是本宫赏你的,你得谢谢本宫赏赐。」


她说着,看我吃得专注,又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既然喜欢,等会儿就多打包一些带回去。」


最后我连吃带拿地离开了她的寝宫,临走前,桐妃特意问了我一句:「你在丞相府,还得自己劈柴吗?」


我说:「是的。」


她冷笑一声:「丞相府穷酸成这样,齐玉娴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呸!」



回到悬铃宫,橘夏去小厨房放点心,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我以为是橘夏,结果是个陌生的宫女。


她直直走到我身边,把一枚珠花递到我手里,低声道:「这里面的东西,每三日往皇上茶水中放一粒。」


我握着珠花,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


半晌,她不耐烦地问我:「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我说,「这是大少爷的吩咐吗?」


「是。」


我把珠花推回去:「那你回去告诉他,我不想干。」


「你爹娘和弟弟都在我们手里。」她目露凶光,「若是不干,当心你全家老小的命!」


她刚说完这句话,橘夏就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了,她慌忙垂下头,细声细气道:「美人要喝茉莉花茶吗?奴婢这就去沏。」


橘夏走到我身边,低声道:「美人,皇上宣您去御书房。」


我坐着皇上派来的轿辇,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御书房。


小太监一路引我走到桌前,我看到他正站在那里,低头写着些什么。


阳光穿过薄薄的窗纸,在他身上留下错落的光影。


玄色衣袍将他身形勾勒得有些单薄,加上微微苍白的脸,像是一尊脆弱的琉璃美人。


忽然,他抬起头来,冲我笑了一下:「朕昨日便发现了,桑桑似乎格外喜欢看朕。」


我实话实说:「因为你好看呀。」


然后他又笑了。


这人可真爱笑啊,难道是知道自己笑起来格外好看吗?


「桑桑,过来。」


他唤我过去,然后指着纸上的两个大字对我说:「这两个字,念作扶桑,就是你的新名字。」


扶桑,扶桑,我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忽然抬起头看着他:「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桑桑,朕是皇上。」


「皇上也该有名字的呀。」


他微微挑眉:「朕的名字,叫作谢珩。」


谢珩在纸上一笔一画写下了他的名字,见我眼巴巴地瞅着,忽然伸手将我揽了过去,坐在他腿上。


「朕听说,你今日在花园中碰上了桐妃。」


我老老实实地说:「是的,她好漂亮,她穿的鞋子和裙子也好漂亮。」


谢珩伸手替我拨了拨散乱的鬓发:「你若是喜欢,朕送你。」


想到之前桐妃教的规矩,我连忙道:「谢皇上赏赐。」


说着,我还试图起身给谢珩行个礼,结果被他一把按了回去:「坐着。桑桑,你记住,这不是赏赐,这是朕送你的礼物。」


礼物。


长到十三岁,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谢珩望着我,眉眼柔和:「朕听说,今日桐妃罚了你跪,还将你带回了衍庆宫。」


「也没有……就跪了一下。」我小声说,「我是美人,她是妃,我给她干活,是规矩。」


谢珩摸摸我的头发,忽然道:「那你想不想做贵妃?这样就该她给你干活了。」


他对我可真好啊,好得我心里都生出几分不舍来,鼻子也发酸。


之前在丞相府时,齐玉辰对我也勉强算得上好,可他的好,带有十分鲜明的目的。


其实我不傻,从一开始他说要送我进宫,我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


不然,为什么他不送齐玉娴进来呢?


甚至那天晚上,我都做好了被谢珩戳破身份,然后杀掉的准备。


可是他没有。


谢珩像是毫无察觉,仍然望着我,嗓音温淡:「你手里攥着什么好东西,怎么进门到现在都没松开过?」


我把紧攥的手摊开,露出里面那枚珠花,低声道:「他们让我给你下毒。」


谢珩连眼神都没动一下,神情淡淡地从我手中接过珠花,在指间把玩两下,然后随意丢到了桌上。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我手里拿的是什么一样。


「小扶桑啊……」


他一点点凑近我,鼻尖碰着鼻尖,温凉的手指扣住我手腕,力道极轻:「不要怕,告诉朕,他们是用什么威胁你的?」


「……他们说,如果我不干,就杀了我爹娘和弟弟。」


谢珩轻笑一声:「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是怎么想的呢?


爹娘待我,自然没有待弟弟好,可他们毕竟养大了我。


娘说,镇上的许多姑娘一出生就被淹死了,他们不仅没有杀我,还给我吃穿,我应该感恩才是。


可是——


「我其实,也想像弟弟那样,不用干活,还能吃到肉,有新衣服穿……」我小声说,「可是娘说我是姑娘,是赔钱货,不该要求那么多……」


日暮西沉,透过窗棂的光里渐渐染上一抹温暖的金红色。


谢珩动作很轻,一点点挑开我的衣襟,露出肩头还在愈合的伤口。


冰凉和轻微的疼痛一并袭来,我被这种感觉猛然拽进回忆里。


那天下午,弟弟抢了我的砍柴刀,柴火还没劈完,我着急去抢,他就一刀砍在了我肩头。


血流如注。


我痛得叫出声,刚推了他一下,娘就出现了。


她高高扬起手,重重打在我脸上,呵斥道:「小草,那是你弟弟!他才多大一点,能用多少力气,你这赔钱货,怎么这么歹毒的心思啊!」


为了惩罚我对弟弟动手,那天晚上,我没有吃饭。


「你要记住这种痛。」茫然间,我感觉到一股温热的力道握住我的手,谢珩的嗓音低低响起,「桑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就算你恨他们,你想杀了他们,也没有错。」


是这样吗?


我几乎迷失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半晌没有说话。


谢珩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摸摸我的头发:「罢了,你还不懂,朕慢慢教你就是。」


谢珩扶着我站起身,又从桌上捡起那枚珠花,放进我手里:「你就当今日没有同朕说过这些话,照他们说的,每三日往茶水里放一粒。」


我看着他,严肃地摇头拒绝:「我不会给你下毒的。」


谢珩眼神里多了点无奈:「桑桑,朕又不是傻子,不会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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