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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小说《黄金十年开启,手握财富重启人生》,讲述主角郑莹张铁军的甜蜜故事,作者“南溪仁”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奋斗多年,他终于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却不想再睁眼,回到了四十年前。“我都苦了半辈子了,怎么……”等等!四十年前?这好像是民工发展的鼎盛时期!当年遗憾再现,他面对选择不再犹豫,直接抓准当时优势,一路逆袭,不断改变人生!上一世奋斗了大半辈子才达到的成就,这一世只需要短短几年……他:“我只是平平无奇的民工而已,我为国家流血流汗!”...
主角:郑莹张铁军 更新:2024-01-10 08: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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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郑莹张铁军的现代都市小说《黄金十年开启,手握财富重启人生》,由网络作家“南溪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都市小说《黄金十年开启,手握财富重启人生》,讲述主角郑莹张铁军的甜蜜故事,作者“南溪仁”倾心编著中,主要讲述的是:奋斗多年,他终于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却不想再睁眼,回到了四十年前。“我都苦了半辈子了,怎么……”等等!四十年前?这好像是民工发展的鼎盛时期!当年遗憾再现,他面对选择不再犹豫,直接抓准当时优势,一路逆袭,不断改变人生!上一世奋斗了大半辈子才达到的成就,这一世只需要短短几年……他:“我只是平平无奇的民工而已,我为国家流血流汗!”...
谷春芬把围在张铁军脖子上的围布拿下来,按着他的头不让他抬起来,就这么走到门口,伸手试了试水温,开始给张铁军洗头。
张铁军看了一眼,还是派力洗发水,这个时候正流行的。哦,这个时候叫香波,派力洗发香波。
张铁军就双手扶着盆子,享受着谷春芬的洗头服务,凭着小手在自己头上脸上抓来摸去。
“不对呀,芬儿,我来剪头你怎么没给我洗过呢?”陈贵亮在一边看着故意找茬。
“也没给我洗过呀。”徐亚杰笑嘻嘻的帮腔。
这个年代,这边的理发店和发廊都是不管洗头的,都是自己动手洗,人家只管给你剪和烫。
“你们是不闲的?”谷春芬脸色微红,瞪了嘻嘻哈哈的几个人一眼:“信不信我烧点开水都给你们秃噜了?”
于泽秋冷笑了一下:“人家芬儿稀罕铁军呗,这点你们还看不出来呀?从初中那会儿芬儿对铁军那就是杠杠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怎么的?”谷春芬夹了于泽秋一眼:“犯法呀?”
“不犯法,”于泽秋笑起来,点头抬手的比划着请的姿势:“你继续,你随意,不用在乎他们,都是嫉妒。嫉妒让他们面目可憎。”
大家都是从小学一年级,甚至是三四岁的时候就混在一起的,可以说互相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秘密可言,比父母都了解,一举一动一个眼神就明白了。
哪怕关系相处的不是那么好的也一样,从小到大所有的事情大家都是一清二楚。这就是发小。
“对了,秋,你分哪去了?”
于泽秋和班上另外几个同学没在选厂,他们是机修子弟,念的是机修技校。
班上还有念矿山技校的和钢铁技校的,现在马上上班,大家就算是分开了,以后想见面已经不是那么容易,除非谁有什么大事情,结婚什么的。
大家都要倒班,哪怕就住在旁边也是一样,难得会见到一面。
“我分铸型去了,凌云壮在翻沙,显成可能去机电,史宝明那边没听说,这段时间没看着他。在机修的就我们四个了吧?”
“就你们四个,矿山有五个,剩下都是选厂的。”
“哎呀,要上班啦,挣工资。”于泽秋叹了一声气,然后一脸的兴奋:“终于特麻个鄙的不用上课学习了,熬出来了。这些年这罪遭的。”
大伙都笑起来。于泽秋的学习成绩不好,这些年从小到大可没少挨揍,他家老爷子打孩子才狠呢,吊起来抽。
不过话说回来,他爸可是响当当的大学生,机修的副总工,可是家里五个孩子就没有一个学习着调的,一个比一个差,到是打架一个比一个厉害。
于泽秋有四个哥哥,都有正式工作,毕竟人家老爸副总工程师的名头不是吹的。
但其实他几个哥哥擅长的都是打架,从小打到大,在厂区这一片相当有名,这么说吧,社会上混的不管大的小的,就没有一个敢欺负于泽秋的。
厂区其实就是一个封闭的小镇,围绕着三大厂矿,这边的居民除了农村户口的以外,基本上都是三大厂矿的职工,或者其他配套单位的职工,就是一个完善的小社会。
一个孩子在这里从出生到成长,上学工作结婚,方方面面都能在镇子上解决,什么都有。
过去的大型企业都是这么一个样子的。闭环生产,一个厂就是一个独立王国,从医院到火葬场一样也不缺。
一直到九十年代中后期,这样的环境才被打破。
谷春芬给张铁军洗好了头,又拿毛巾帮他擦,隋绍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抽抽着脸说:“芬儿,他有手,看着没?胳膊头上长那俩玩艺儿,五个叉的。”
大家伙哄然大笑起来,张铁军都笑起来了,从谷春芬手里接过毛巾:“你还是赶紧给他们剪头吧,我这都要惹众怒了。”
谷春芬到是不怕哄笑,又不疼,自己愿意的事儿,斜着眼睛瞪了隋绍斌一眼:“死过来吧,剪哪?”
“我靠,你还要给我剪哪?可不兴啊。”
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哄笑,谷春芬捶了隋绍斌两拳,把他按在凳子上:“我今天非给你剃了不可。”
“可别,还是留点,我又不打算出家,还要找对象呢。”
张铁军擦着头发走到发廊门外,这会儿气温已经上来了,火热的太阳当头照着,晒在身上暖洋洋的。等到中午的时候,阳光又会太足了,晒的难受。
分手。张铁军走到房山头,看着房子后面的河道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就涌起来了这么一个念头。其实分手并不难,主要是他心里多少的还有着那么一丝的不舍。
算了,不想了,分吧,早早晚晚也是分,分了也是对的,分手了,后面几年的事情就再也不会发生了,也算是挽回了一个遗憾。
这不正是回来的目的嘛。回都回来了,本来就应该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张铁军对前任的那一丝不舍,主要还是对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是初恋,是他在人性方面的启蒙老师和开拓者。第一次嘛,印像自然都会深刻一些。
再一个就是,她会在几年后给他生下一个女儿,然后两个人才分手。这才是张铁军犹豫的地方。
晃了晃脑袋,张铁军甩了甩毛巾回到发廊里面:“你们一会儿还要去打球啊?”
“打一会儿呗,也没事干。等分配了想打也特么没有时间了,哪那么容易约这么齐?”
“铁军你还有事不?”孙中科问张铁军。他和瑞斌是一样的人,对打球这事儿没有任何兴趣儿。姜宝喜也不喜欢打球。他们几个喜欢下象棋。
下象棋,或者凑到一起练书法写毛笔字。孙中科这人虽然人品不咋的,但是一手字写的特别好。
姜宝喜,张铁军,孙中科,是班上字写的最好的三个人。
隋绍斌他们几个是篮球打的最好的,陈贵亮是吉他弹的最好的,姚延福球也打琴也弹,但都不算太强。于泽秋就擅长打架,徐亚杰球打的一般,擅长聊天。
张铁军不太喜欢篮球,也不太喜欢象棋,只是会而已,这里他和孙中科都喜欢打台球。瑞斌就不用提了,什么他都可以跟着玩,但是什么也不行。
“王明刚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铁军今天看见他没?”
“没。”张铁军摇了摇头。王明刚就住在他家楼上,不过平时来往的不多。
王明刚的爸爸也是厂里的干部,平时有点瞧不起张爸,张铁军从小就不喜欢和他在一起玩。两家其实还有些亲戚关系,张铁军六岁能上学就是王明刚的妈妈给办的。
“那你一会儿要上哪切?”孙中科问:“去打篮球啊?”
张铁军摇摇头:“不去,我打篮球不行。”
“那去打两把?”孙中科指了指台球社的方向。
“我看这个行。”瑞斌表示这个可以,他可以参加:“宝喜也能打,他克朗棋打的好。”
姜宝喜胖乎乎的,个子比较小,这会儿也就是一米六的样子,打篮球是万万不行的,虽然他还挺喜欢。
话说张铁军平生第一次打台球,就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和姜宝喜一起,象棋和克朗棋也是在他家学的。那个更早了,八二年的事儿。
那个时候一盒赤水河烟才四毛四。
“你台球打的挺好呗?”姚延福点了根烟,斜着眼睛看了看孙中科。
“打篮球我弄不过你,打台球的话,我让你俩子儿。”孙中科的台球打的还是可以的,相当自信。
“我靠,”隋绍斌叫了一声:“福子,他瞧不起你。”
“别动。”谷春芬在隋绍斌头上拍了一巴掌:“剪秃了算谁的?”
“他,他台球打的好好吗?”姚延福扭头问张铁军。他说话稍微有一点小嗑巴,不严重。
“还行,”张铁军点点头:“还是有把刷子的。”
“这特么,我还真就不不信了。”姚延福撸了撸衣袖:“打,我特么打不死死你,今今天。”
“这么多人,咱们打迷糊呗?”瑞斌看了看大伙:“你们也别去打篮球了,弄一身灰一身汗的,还费鞋,图啥呀?干干净净利利整整的整几把台球多好。”
“打,打钱的呀?”姚延福愣了一下,看了看瑞斌:“多多大?”
“一个球一块呗,小的溜的。”瑞斌接了一句。
姚延福想了想点了点头:“也也行。你们玩不?你们。”
“那就玩呗。”隋绍斌说:“打篮球确实也累,今天不怎么想动弹。”
打迷糊就是大家一起玩,摸扑克决定自己的球号,别人都不知道,蒙着打,先进球的就赢钱。
一共十五个球,发十五张扑克,一个人抽两张或者三张,这个看参加的人数决定,然后抽完的牌自己拿着,剩余的牌老板收起来谁也不准看。
然后就这样打,轮着开球,谁的球先进完谁就赢了。在亮出扑克牌以前谁也不知道别人都是几号球。这个即要讲技术,还要玩心理。
不用担心老板帮着谁做弊,如果这一点他都做不到,以后那就没有人会到他家来玩了,弄不好场子都得被人给砸掉。
打台球只要不是玩上头,输赢一般都不会太大,更多的是增加点彩头和趣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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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麻将在这边已经很流行了,真要是赌钱得玩那个,或者扑克牌。
毕竟麻将和扑克牌是看运气,还能做弊,话说张铁军上辈子就让人下套做弊赢过不少钱。台球不一样,台球没有技术怎么弄都是白扯。
于是几句话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隋绍斌也剪完了头,胡乱洗了几把大家就出来去隔壁台球社。
“真是的,平时也不来,来了剪完头就走。”谷春芬剜了张铁军一眼:“我这待不下你们呀?”
张铁军笑着把三块钱扔到她的小床上:“能,那肯定能。主要后天就开始上班了,想玩也得找时间。以后有的是功夫来你这。”
隋绍斌也掏了三块钱扔到床上,问徐亚杰:“你们不也说要剪头吗?”
“我也剪剪,上班了有个新气象。”陈贵亮在头上抓了两把:“是有点长了。”
“那你俩在这剪吧,我们先打几把。”
几个人出来转到隔壁。
这个时候的台球社都是一张案子,其实一天到晚打球的人并不多,大都是没事干围着看热闹吹牛逼的,整的屋子里乌烟瘴气闹闹哄哄的。
好在这会儿是七月,开门开窗的透着气儿,要是冬天一进来能把人给呛出去,那烟都得实质化了。
屋子里七八个人,两个人正在打球,几个围着看给出谋划策指导加鼓掌喝好的气氛组,老板懒洋洋的坐在一边看着窗外发呆。
在这家台球社里玩的大都是厂里的职工和张铁军他们这样的学生,路口对面那家屋里都是社会人,混混地痞地赖子什么的,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主要是这些混混地痞子在工人面前嚣张不起来,他们依仗的就是自己光着脚,诈诈乎乎的能把人唬住,这招在工人面前没用,说捶就捶他。
几个人进了屋,和老板点点头打招呼,然后站在一边看那俩人打球。
老板站起来给几个人散烟:“今天有功夫啦?你们分没分呢?”
“没呢,后天分。这不就是要分了赶紧来你这打几把,以后想玩就得找时间了。”
“也是,倒上班自己说的可就不算了。”老板认同的点了点头:“今天想怎么玩儿?”
“这不有人打嘛,看看呗。”张铁军看了看打球的两个人,都认识,没打过交道。
其实这边不管谁和谁相互都是这种感觉,这里又没有外地人,都是在这从小长到大的,大部分又都在一个厂,都面熟,差的也就是来往和不来往。
“他俩就是闲扯,”老板看了看打球的两个人:“你们想玩就玩儿,不用管他俩。”
“不是,我俩怎么了?”那个在一边等着下一杆的哥们不乐意了。
“我们准备打几把迷糊。”孙中科和老板说了一声。
老板看了看几个人:“你们都上啊?打迷糊人多点才有意思,他俩这把完了你们就来,我也看个热闹。”
台球社的老板最喜欢这些打迷糊的人了,人多打的快,运气好几杆就结束战斗了,不像两个人对打经常半个小时四十分钟都打不完一把。
打迷糊他是按底数收钱的,一把打五秒他也是抽底,打五块就抽五块,打十块就抽十块,最不计就是一块钱那也是多收入,当然喜欢快的。
“怎么的?他们要玩我俩还不兴打了呗?”那个人又来了一句,瞪着眼睛看着老板。其实也难怪人家生气,放谁谁也不乐意自己被人轻视。
“我说不让你俩打了吗?”老板看了看他:“你俩又打不出来个输赢,让一让能怎么的?这把我不要你们钱了,行吧?”
“那是钱不钱的事情吗?怎么的你特么开个基巴台球社我们花钱还得看你脸色呗?”
“你怎么说话呢?”老板能在这里把台球社支起来那肯定也不是善茬子,一听这话眼珠子也棱瞪起来了。小基巴崽子,给你脸了这是:“我说了这把不要你钱了,还怎么的?”
“我差那一块钱吗?”
“我差你那几块钱呗?”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平时老板都是笑呵呵的,混熟了开几句玩笑什么的他也不在意,但是今天这涉及到收入问题了。
两个人闲着打球,三个小时顶多两把,两块钱。五个人打迷糊三个小时至少得十把下来,就算只打一块的,那也是十块钱。这相当于在断老板财路了。
九零年虽然通胀物价嗖嗖往上涨,那十块钱也不能说是小钱。全民工人也就是两三百一个月而已。何况这玩艺儿打起来那是十把就能结束的吗?打一天都正常。
平时总在台球社这边混的其实都不用老板吱声,一听别人要组织打迷糊就会放杆了,要不就也跟着打几把,要不就在边上看热闹,其实比自己打还有意思。
今天这俩是平时不怎么在台球社泡着的,有点不太明白里面的道道。
“别,别吵吵,”张铁军拦了老板一下:“人家也是花钱玩,让他们打吧,我们等会儿。”
“不是,我都说不要他们钱了,不懂事儿。”
“说谁呢?”那哥们还上劲儿了。
“得得得,你别吱声了,开店吵吵八伙的没啥意思,让他们打吧。”张铁军拽了老板袖子一把:“怎么的你也得让人打完。”
边上看热闹的也都劝,有几个小声去劝这俩打球的,应该和他们挺熟悉,在给他们讲这里面的规矩。
张铁军和这些半混不混的家伙都熟,敢搭话,再说心理上就不一样,六十岁和十七八能一样?瑞斌隋绍斌他们就真的只是学生了,社会上这些事儿他们不懂也不敢掺合,都在一边看着。
老板看了看张铁军,巴嗒巴嗒嘴,瞪了那人一眼没再吱声,掏出良友来给了张铁军一根:“真特么,特么的,开个破店一天憋老气了。”
“那不很正常。”张铁军笑着接过烟,掏出打火机帮老板点着。
这一点他是深有感触的,他也开过店,有时候真是气的直蹦达,但是你开店是为了挣钱,不能吵也不能骂的,只能忍着。
服务行业就是受气的行业,一点招也没有。
主要是太多人糟钱没几个还总感觉花钱是大爷,逼逼来来指手划脚的,关键要是真有道理也行,大多数都是毛也不懂在那胡搅蛮缠。
那边有人小声嘀嘀咕咕的和那哥们说了一会儿,估计是把这里面的道道给他讲明白了。你这是耽误人家老板挣钱了。
那哥们脸色缓和了下来,瞄了老板一眼,又看了看张铁军:“你们想玩啊?”
“昂。”张铁军看了看他:“没事儿,你们打,不着急。”
“来,咱俩打一盘,你赢了就让给你们。”那哥们给自己找台阶下,走也要走的光明正大嘛,让人说一句就走了以后脸往哪放?
“算了,你们打,我们不着急,看看热闹也挺好的。”张铁军没给他这个面子。要面子首先你得有面子,熟吗?就来我这找面子。
“那就打一盘呗。”边上有人怕再闹僵起来,在一边劝。
大家都不想看到真冲起来,虽然都是来看热闹的,但想看的是谁球打的好谁赢了多少钱,不是想看打架。这边的人性子急爱动手,打起来没深没浅的,很容易出事儿。
于是就都冲着比较熟的人劝起来,劝那哥们的,劝老板的,劝张铁军的。
张铁军的几个同学也怕打架,也劝张铁军和他打一把,管着是输是赢的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张铁军可没有那个心情莫名其妙的陪他们打半小时球,凭什么呀?特么连叫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的?这么牛逼过来就要占案子,我们特么花钱都不兴玩了,打一盘不行啊?”那哥们有点不依不饶的。
张铁军呲了呲牙花子,看了看这个人:“打一把就算了,考球吧,一个球一百,敢玩就来。”
考球,就是案子上只留两个球,一个头球(母球),一个子球。
标准的台球案子上有三个定位点,一个在正中心,两个位于两头底袋的等腰三角点上,母球和子球就分别摆在这两个点上,然后进行击打,把球打进底袋。
所谓考球,就是不能蒙,只能靠技术打进,要叫袋。提前说明你要把子球打进哪一个底袋。考验技术的意思,也是这边赌钱最大最快的玩法。
张铁军话一出口,屋子里所有的视线都唰的看向他,一阵吸气声响起,室内的温度瞬间上升了好几度,凉气都被吸走了。
那哥们也愣住了,看了看张铁军:“吹牛逼吧?你有一百块钱吗?”
这会儿厂里一个全民工人的月工资也就是两百出头,能达到三百以上的都是老师傅或者像细碎那样的地方,一百真的是挺大个数字了。
不是说没有,工人家庭拿几百几千块钱出来肯定没问题,但是现在说的是从身上随时就能掏出来。而且赌一个球就一百那就真的有点夸张了。
“嫌少?那就一千。”张铁军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千块钱扔到了案子上:“打三把,赢了拿钱走。”
十张湛蓝色的四伟人啪的一下铺在台球案子的绿色绒布上,在这个年代那是相当有冲击力的。
“收起来收起来。”老板走就到了案子边上,把十张蓝钞拢起来递回到张铁军手里:“不至于,你先把钱揣好。”
对面那哥们的脸腾的就红了。靠他妈妈的,他拿不出来。他兜里也就是一百来块钱,其实这就已经相当牛逼了,这会儿的正经年轻人里能掏出来一百多块的真心不多。
主要是这个年代花钱的地方也少,又不用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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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亚杰咬牙切齿的瞪着隋绍斌:“再说信不信我搬你家去住去?”
“有什么可怕的。”于泽秋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我怎么就没啥感觉呢?他家这台球厅估计是开不下去了,铁军,你不是有钱吗?接过来呗。”
张铁军往台球厅那边看了看,摇了摇头:“没意思,我也没时间天天在这看着。再说我去哪弄一万块钱去?卖血呀?”
他说的实话,台球厅从早晨七八点钟到晚上十一二点都要有人,通宵是经常事儿,冬天要来的更早,得升炉子取暖,麻麻烦烦的一个月下来也就是一千多块钱儿。
对于其他人来说,一个月能挣一千多那就是相当牛逼了,都抢着想干,但是对张铁军来说就有点鸡肋,主要是太把身子了。
投入一万多,要一年出头才能回本,还要天天锁死在这里。不值个。
“要不你接下来我帮你看着。”孙中科笑嘻嘻的碰了碰张铁军。
张铁军偏头看了孙中科一眼没吱声,扭头看向陈贵亮和姚延福:“你俩这是吐啦?”
陈贵亮摆了摆手:“不行,先别说话,看着那血呕,呼,呼,呕……不行,我得喝点水。”他掉头往发廊跑了过去,一边跑还在一边干哕。
受不了血的不只是他们俩,边上看热闹的也有不少强撑着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有他们自己感觉自己掩饰的很好。
呕吐,恶心,颤抖,脸色发白,紧张等等,生理反应不是个人意志能控制得了的,根本就控制不住,只是自己感觉不出来。
这玩艺儿就像冷了会发抖,你挺住不抖试试。
谷春芬胆子确实大,不但不怕,甚至还想走过去到近前看看。
“走了走了,”张铁军伸手扳着谷春芬的脑袋把她往发廊这边扭:“回了,头发还没剪完,看热闹挣钱哪?想看死人去医院。”
“走走走走,回了回了,没啥好看的。”姚延福也拉着隋绍斌往回走。他到是比陈贵亮坚强一些。
几个人回到发廊,台球社老板跟了过来:“还打球不了?这会儿没人。”
“打,打。走啊。”瑞斌和孙中科最积极,就招呼着往外走。
瑞斌球打的不好,只有打迷糊这种对技术要求不高的玩法他才能和别人打个半斤八两,孙中科是因为他好赌,只要玩钱的他都积极,麻将扑克台球他都不挑。
张铁军无所谓,跟着几个人过来台球社,一进门老板这边把球都给摆好了。
“人太多了,一个人抓两个都没空球个屁的。”空球少了就完全是在拼运气了,可玩性和乐趣会急剧下降。打迷糊嘛,打的就是空球多,迷迷糊糊稀里糊涂。
“那就抓一个,一人一个球,两块钱。”
大家伙在台球社玩到中午饭点。
对面台球厅的大门已经锁上了,死胖子和何军也被车拉走了。台球社的老板这边挣着钱,那边看着同行没了,美的不要不要的,都要跳起来了。
输赢不大,也就是二十几块钱,张铁军输了两块,是交了一把台费。和同学玩他也没太认真,全当消闲了。
饭点,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老板也锁好门出去找食儿,张铁军来到隔壁发廊:“芬儿,你中午吃什么?”
“随便对付一口呗,还能吃什么?这又不能做饭。我一般就在对面要一碗面条,你要请我呀?”
一碗面条两块钱,一个头就白剪了,一天三顿饭得剪三个头,房租水电差不多剪七个,也就是说,她一天要剪十个头才能保本,至少要四个小时也就是半天时间。
这么一算开这个买卖也是挺不容易的,主要还是得靠烫头才能挣到钱。烫个头最少八块,一个顶四个。
“走吧。”张铁军摆摆手:“我也饿了。”
“你不回家吃啊?”
“回不回家有什么区别?把你家底儿背上。”
“你家中午没人吗?”谷春芬简单收拾了一下,关好窗子,背着小包和张铁军一起出来。
“有,我姥在家,我爸中午回去给她和我妈做饭。”
“你不帮忙?”
“我爸照顾媳妇儿孝敬丈母娘用我帮什么忙?那不是抢功劳吗?”
“你真能说,不想干活让你说的都可有道理了。”谷春芬笑着锁好门,两个人往东边走,职工宿舍那边有两家小吃部。
“你怎么不去宿舍食堂吃饭?那里应该比外面便宜吧?”
“要便宜,”谷春芬点点头:“一个青椒炒肉外面五块八块,食堂两块五。其实细算差不多,食堂那盘子太小了。再说两块五我也吃不起呀,我一天挣多少?”
张铁军巴嗒巴嗒嘴,点了点头。也确实是不容易,又不是天天有人烫头剪头,这发廊也是赔一天赚一天的。
到了小吃部,正是吃饭的时间,里面人声鼎沸的,大都是穿着工作服的厂子职工,都是岁数小的也不心疼钱,在这凑一起喝点小酒吹牛逼。
虽然厂子三令五申工作时间内不许喝酒,但是好像并没有人在意,就像不允许女工留长发一样,进厂子看看基本上都是长发飘飘的。
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感觉和自己无关,等到出事了就呼天跄地的怨这个怨那个。
张铁军带着谷春芬进到里面,走到角落的桌子上坐下来。
“来啦铁军。”老板娘笑着走过来打招呼。
“二姐。”张铁军笑了笑:“给弄个肉段来个肝尖,两碗饭。有汽水没拿两瓶。”
“行,也够你俩吃了。”二姐看了看谷春芬,冲她笑了一下:“那等会吧,这会儿人多,我让厨房快着点。不喝点啊?”
“不喝,下午有事儿。”
“不喝酒好,那玩艺儿没啥好的。你们分了没?”
“后天分。”
二姐掏出烟给张铁军扔了一根:“真行,这一晃你都要上班挣钱了,以后好好干争取去科室当干部。”
张铁军就笑:“行,到时候天天来你这吃饭。”
这会儿开饭店主要就是靠着厂矿科室挣钱,各个科室车间都有招待费,不花也不能用到别的地方,就天天找理由聚餐,什么好吃什么。
“挺熟呗?”老板娘扭着腰走了,谷春芬看了看老板娘的屁股问了张铁军一声。
“我小时候她天天抱着我,他爸那会儿和我爸在一起上班,两家处的挺好的。”
“她多大?”
“应该有二十五六了,我记着是比多大七八岁。我家在舍宅的时候她们总去我家玩。”
“二十五六啦?没看出来,长的挺好看的。”
“她还行吧,还有个二姐才好看,她们是同班同学。”
“你看上了呗?”
“胡扯,我是实话实说,本来长的就好看。她们一起玩的几个同学有两个长的特别好看的,那时候天天去我家玩。”
住舍宅的时候,人和人的关系特别简单,左邻右舍都相处的特别好,总感觉就像一家人似的,后来大家都上了楼,大门一关,慢慢的这种感觉就淡了。
二姐拿了两瓶汽水过来,给起开盖子放到桌子上:“菜在弄了,稍等啊你们。”然后又去忙了。她自己当服务员没雇人,饭点的时候挺忙也挺累的。
张铁军拿过汽水递给谷春芬一瓶,自己喝了一口。嗯,就是这个味儿,自己想了好几十年的这个味道。
谷春芬在翻菜谱:“妈哟,这一顿饭就三十多小四十块钱,可真奢侈,够我干半个月的了。”
“没事儿,想吃什么了就找我,我还是请得起的。吃饭别看价,吃就完事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哪?”谷春芬放下菜谱看向张铁军:“你爸妈就让你这么花呀?那等你上班了一个月工资能剩下来不?都不够吧?”
这会儿的女孩子那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好,都是过日子人,一点也不会去羡慕虚荣买些没有用的东西装点门面,踏踏实实的,想的也都是切实的事情。
“有就花,没有就不花。”张铁军笑了笑:“我爸妈不要我工资,我平时也不怎么花。再说钱是挣出来的,光靠省也没啥用,能省多少?”
“哪有那么容易。”谷春芬叹了口气。她也想挣钱,挣钱了才能改变命运,改变家里弟弟妹妹的命运,可是努力也在努力,钱却迟迟见不着。
不管在什么年代,只是吃苦耐劳是没有用的。
“等过几天,我要去趟沈阳,”张铁军想了想,对谷春芬说:“等我到市里找找,看看能不能盘个门面下来,到时候你去市里开发廊吧,肯定比在咱们这挣钱。”
“去市里呀?”谷春芬眨了眨眼睛,有点犹豫:“人生地不熟的,房租也贵的多,我能行吗?”
“能行。”张铁军给她打气儿:“到时候可以雇人干活,你就收钱张罗别的,忙不开了再动手,市里的人流量比咱们这大太多了,价也高,肯定行。”
“那有人捣乱怎么办?”
谷春芬看了张铁军一眼:“在这好赖不计的都能认识,也没人来闹,在市里认识谁去呀?到时候一点办法也没有,再把我人给搭进去可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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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军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闹事的,你开的是发廊又不是饭店,混混肯定是有,到时候想想办法就行了,能到发廊闹的也上不了什么台面儿。”
“你管我呀?我一个人在那边。”
“你去学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去的吗?”
“那能一样吗?学的时候是在培训学校,好几十人在一起呢,又不用去外面。”
“放心吧,我还能害你似的。”
张铁军喝了口汽水:“混混也就是欺负欺负老实人和学生,挨打也疼,那些混出来的大地痞子现在都在忙着挣钱,你又不去和他抢。”
九零年这会儿整个社会都已经在变化了,以前那些到处瞎混的地痞子小流氓除了去学校装装逼祸害学生,还真没有多少到社会上乱晃的。
那些有号能站得住的大痞子大混混都在想办法挣钱,开录像厅,开小卖部开饭店,跑车拉货,哪有时间去欺负人取乐?除非你去他碗里抢肉。
张铁军自己上辈子从市里混到省里,到九九年把四个省都跑遍了,一共也没打过几次架,平时大家都不在一个平流层,遇都遇不到。
能到发廊这种地方装逼闹事的,都是不能行的,都是欺负欺负老实人吓唬吓唬中学生的主,没啥可怕的。
不过谷春芬毕竟是女生,害怕这个也有情可原,而且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去外面也确实容易招这些小混混注意。
张铁军想了想:“反正也不急,等我去了看看再说吧。”
“那你给我盘店算怎么回事儿?”谷春芬转过头看着张铁军问:“你对象不得挠你呀?”
“你想的真多。算咱俩合伙吧,我出地方你出人,挣了钱一家一半,亏了算我的。行吧?你平时看店再算一份工资。”
“让让,菜来了。”二姐一手一碗饭,用两只手的中指无名指小指端着盘子走过来:“肝尖好了,先吃吧,肉段马上,那个过油要慢点。”
张铁军起来接过菜盘子放到谷春芬面前,又帮她拿了双筷子:“吃饭吧,吃完再说。”
谷春芬接过筷子端起饭碗看了看:“我说了你都不信,我特麻都有一个月没闻过饭味了,天天两碗面条,馋了就弄两个肉包子。”
“以后挣着钱就好了,吃饭吧。”
张铁军夹了块肝放到谷春芬碗里,自己也夹了一块放到嘴里。还是这个时候的东西好吃啊,这味道,浓郁醇厚,有滋有味,可惜再过几年就再也吃不到了。
黑猪要绝了呀,注水肉这会儿都已经出现了,很快就只剩下激素速生猪,就这样还得造假捣鬼。人心是没有底线的,尤其是在法律纵容的情况下。
“你们技校那点工资,全攒下来三年也就是一千多块钱呗,你从哪弄的钱哪?管家里要?”
“你管的真宽。我就不能在外面干点别的挣钱?”
“干啥了?偷铁也偷不到这么多,你还能干什么?”
“去倒了点服装。”张铁军随口编了个理由。
这个时候服装正火爆,五爱市场里的那些商户都赚疯了,去广州背衣服就是往回背钱一样,三十五十回来落地就是三百五百起步。
还有磁带,别看不起眼,背回来都是几十倍的纯利。
“你去南边啦?你真是不怕死。”
谷春芬吓了一跳:“你家和你对象都不管你呀?你自己去的呀?”
这个时候的广深一带乱的像一锅粥,白的黑的五颜六色搅在一起,每个省都有一帮子人在那抢地盘干黑活,一个火车站就三天两头的换话事人,三天两头的火并。
抢劫诈骗,仙人跳,杀人越货,人贩子,诱逼团,黄赌毒骗坑一样不缺,是眼下最大的黑窝,人口失踪率直线上升中。
高利益的地方,总是伴随着更高的风险,尤其是在没有任何的监管和管控的时代。大家都在忙着搞钱,团伙后面都站着正道之光。
“不自己还和谁?其实自己去目标反而小。”张铁军笑了笑:“以后没打算去了,确实有点不值当。”
谷春芬盯着看了张铁军一会儿,抽了抽脸:“你真虎。”
“过去的事儿,还提它干什么?”张铁军用自己的筷子给谷春芬夹了块肉段:“吃肉他不香吗?”
“那你挣了多少?”谷春芬也不嫌,把肉段夹到嘴里。
“几万块钱,也没多少。”
“你真牛逼,难怪说撑死胆儿大的,这话可真没错。我也想过去那边看看,就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嗯,估计你去了就是给人家送菜的,回不来是肯定的,至于能存活多长时间这个就不太好说。”
虽然没有任何报道,但是那边的情况和消息在东北这边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外地人去了都会干什么被怎么干都有相关的经验总结。
同样的还有天津和西疆,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在那边出事的人口这三个省份的人是最少的。
谷春芬没有反驳,把肉咽下去说:“那样的话,你说去市里开店就开吧,反正我好好干,算我给你打工得了,你给我发工资。”
“就按我说的,”张铁军说:“我没有时间整这些,咱俩一人一半,你开一份店长工资。”
谷春芬扒了一口饭琢磨了一会:“那你平时去不去?”
张铁军笑起来:“去,有时间就过去看看陪陪你,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管。到是外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你和他们打架呀?”
“打架是最低级的办法,现在这个社会傻子才会动手,打输了遭罪打赢了也没有好处的事儿。”
“你说刚才那个打死人的是不是得枪毙?我看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还在那有说有笑的抽烟,警察也不管他。胆子真大。”
“何军啊?不会。”张铁军摇了摇头:“他爸是副厂长,你以为他儿子可能枪毙吗?进去待个两三年就是相当给面子了。
他不是胆子大,是知道没什么事儿,而且他打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玩艺儿,案底一大堆。”
谷春芬撇了撇嘴,有点向往:“当官真好。有钱也好。”
“那就努力以后当个有钱人。”
“说的到是简单。”
张铁军拍了拍胸脯:“妹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有我在挣点钱很难吗?瞧不起谁呢?”
“你都特麻有对象了,和我有个基毛关系?”
“关系可以慢慢处嘛。”张铁军咧着大嘴嘿嘿笑了几声。
“一看你就不是好人,现在已经学坏了你。”谷春芬小脸红扑扑的瞪了张铁军一眼,眼神水汪汪的。
“要是总像上学时候那样不是成了傻子了吗?”张铁军笑着喊二姐结账。两个人花了三十八块,二姐说收三十,张铁军给了三十五。
都不容易,没必要占这几块钱便宜。
二姐能在这里开个饭店,花的可不只是房租钱,这地方说起来房租并不贵,大集体的房子,一年也就是三千块钱,水电还不收费。
但是,水电不要,大集体那边要啊,负责人什么的,他要的可比房租多多了,不但要钱还要人。操特麻的。
这些烂事儿张铁军心里门清。
和谷春芬一起走回发廊,谷春芬开门开窗,把屋子里收拾一下扫扫地上的头发,张铁军骑上自行车。
“你就要走了啊?”
“不走干什么?在这和你看相啊?我晚上过来吧,一会儿要去趟矿山。”
“去找你对象呗?”
“嗯,有点事儿。反正你晚上都是九十点钟才关门,我回来来。”
“操。滚。”
“哎。”张铁军响亮的答应了一声,骑上自行车就跑了,谷春芬拎着笤帚出来没打着人,站在那看着张铁军的背影呆了一会儿才扭头进屋。
张铁军骑着自行车顺着横街过来拐进菜场路,憋着气穿过水产店门前,水产店门前这片儿那叫一个臭啊,又腥又臭,没在这地方待习惯的冷不丁真受不了。
水产店过来就是几家饭店,狗肉馆,油饼店,春饼店,油条馒头铺,有一家发廊,然后就是几家小百货。
张妈的门市就在小百货这里,是张铁军自家的房子,大概能有个四十多个平方,卖些服装鞋帽和学生用品一类的商品。生意还是相当可以。
小百货再往前是包子铺,然后是两家卖菜的门市,羊汤馆,有一家批发店,批发店就守在农贸市场大门口,对面就是小学。
市场街就到小学,小学再过去是厂子的地盘,浴池,锅炉,工商银行(对公),何强当经理的那家三合大酒店和选厂办的餐饮洗浴中心。
其实也是大酒店,不过名字不这么叫,就是玩儿。
张铁军把自行车停在老妈的小店门口,往里面瞄了一眼:“妈,吃饭了没?”
“哎哟,”张妈笑着走出来看了看张铁军:“我大儿子来关心我来了,等你想起来呀,你妈都饿死个屁的。跑这来干什么来了?回家没?”
“剪了个头,完了和同学打了会台球。我爸呢?”
“你爸上班了呗,这都几点了?你焊自行车上啦?这是下还是不下呀?”
张铁军从车上下来把车拿到窗户下面靠着墙支好:“中午你们吃的什么?”
“对面的羊汤。”张妈伸手给张铁军扯了扯衣襟:“早上杀的羊,骨头汤也是现熬的,我和你爸就尝尝呗,你爸爱喝羊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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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接下来下一项,也是你们正式毕业前的最后一项,九零届毕业生演讲比赛正式开始,请一班刘丹丹同学上台,二班刘雨霞准备。”
张铁军侧头看了看坐的离他不远的刘雨霞。这丫头是他们这一届的届花,长的挺漂亮的,天生性感的那种,就是腿有点短,身体比例明显有点不平衡。
她这名字乍一听还挺好听的,不过张铁军就挺想去问问她爸,下雨天有霞吗?那是什么霞?你看人家,宝霞,秋霞,春霞,熙霞,映霞,多好听。不是,多有影像感。
“你排第几个?”张铁军后面,瑞斌捅了捅他。张铁军也是参加演讲比赛的选手。
张铁军摇摇头:“我不上了,听听别人的挺好。”
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场所谓比赛,即没有奖金也没有排名,更不影响分配,大家伙上去费力巴擦的讲完了就宣布分配情况然后宣布散会。
这特麻的是哪个脑残安排的活动?这个活动到底是干尼玛用的?
上面的同学声情并茂的拿捏着情绪还有夹着嗓子的二茬普通话让张铁军尴尬的脚趾头直抽抽,都快抠出来个大平层了。
上台?可别扯了,要不是得等公布分配方案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待。
闹心巴拉的坐在那,张铁军只好东瞅瞅西望望,看看吊顶看看墙壁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结果一扭头看到了坐在后面不远的武装部部长,正和工会的那个小娘皮在低声说话。
张铁军眼睛一亮,看了看大家都在盯着台上没人注意,串开凳子矮着身子就钻了过去:“毛叔。”
厂武装部的部长姓毛,姓毛的那个毛……这个毛可不是随便姓的,人家是有背书的。这事儿张铁军还是有一次无意中听老爸老妈聊天听了那么一句。
毛部长和张爸是好哥们,两家来往的比较亲密,张铁军兄弟俩和他们一家都特熟。
大家都知道在原来那会儿,某些人在民间流落了不少孩子,毛叔就是其中一个。这边还有一个是姓邓的。
“你不听演讲跑后面干什么?上不上台?”毛叔看到张铁军钻过来笑着问了一句。
“我不上。”张铁军回了毛叔一句,看了看工会的柳干事:“柳姨。”
柳干事冲他笑了笑。
“柳姨,我唱歌还行,你们工会要不要?”
厂子有文宣队,归工会管,就是不定期的从各个车间抽调文艺骨干出来排练,给全厂工人表演节目。被抽调的工人还是属于原车间,但是可以合理合法的不上班。
“唱歌好肯定要啊,不过水平一般肯定不行。”
“那我肯定能行,要不柳姨你给个机会呗?找个时间你给考评考评,行就收了我,不行我老老实实上班。”
柳姨其实年纪不大,也就是三十岁左右,长的那是挺漂亮的。
“这么有自信哪?”毛叔笑起来:“要不小柳你给俺们个机会?这孩子我瞅着长大的,应该不能说大话。”
“你们是?”柳干事看了看毛部长,又看了看张铁军。
“我和他爸是战友,他妈和我媳妇儿平时也处的挺好的,经常串串门什么的。”
“那行,”柳干事看了看张铁军:“等你们分配完上岗了你来找我吧,直接上我办公室就行。”
“那可谢谢了。”张铁军给柳干事拱了拱手:“柳姨大恩,没齿不忘。”
柳干事被张铁军逗的掩着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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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科上台,张铁军准备。”
“我不上了,没准备好,下一位吧。”张铁军直接宣布弃赛。劳资科的那个干事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教导主任也深沉的看了张铁军一眼,扶了扶眼镜。
靠,弄的像那么回事儿似的,有个毛用。
张铁军现在可不是当初刚进厂那会儿的青涩渣了,唯唯诺诺紧张的一匹,现在这些小动作对他完全没有任何作用,还感觉有点好笑。
“你胆子到挺大的。”柳干事看到张铁军大咧咧的样子是真的不在乎,到是来了些兴趣儿。
毕竟这些孩子都是刚刚毕业刚要分配工作,按理来说对干部和老师的那种在意害怕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哪怕是领导干部的子女也做不到张铁军这么从容。感觉就像是老工人似的。
“怎么不想上台呢?”毛部长笑着问了一句。
“没意思,弄的像耍猴似的,都毕业了还扯这些干什么?”
“你小子。”毛部长摇了摇头:“上班了好好干,别惹祸,刚进厂你最好老实点。”
“这话说的,”张铁军笑起来:“别人不知道毛叔你还不知道啊?我是那惹祸的人吗?我多老实啊。”
“老实你刚分配就想来工会?”柳干事看着张铁军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文艺宣传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张铁军也看着柳干事:“上面有要求,我有这个能力,毛遂自荐一下也给柳姨你省事儿不是,再说又不脱产。”
文艺骨干理论上是不脱产的,排练什么的用业余时间,只有演出的时候才会以借调的形式暂时脱产几天,这么说没有任何毛病。
不过具体上是怎么回事儿大家都心里有数,也不用拿出来明说就是了。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严肃场合,只有中间的学生们坐的规规矩矩的听着台上的同学演讲,边上坐着的各科干事学校老师什么的也在交头接耳。
张铁军就在后面和毛叔柳干事聊了起来。聊天也是一种加深印象争取机会的方式。
“十月份市里不是有个比赛嘛,柳姨,你要是相信我,我能肯定给你拿个名次回来,拿不回来我辞职。”
“瞎说什么呢?”毛叔拍了张铁军一巴掌:“这大话能乱说吗?”
“没事儿毛叔,我心里有谱,就看柳姨给不给我机会。”
“这么有信心哪?”柳干事来了兴趣儿,上下打量了张铁军几眼:“唱歌?咱们公司上上下下一百多万职工,跟你说唱歌好的有的是,你特殊啊?”
“不相信我?”张铁军笑着说:“那一会儿这边结束了我跟柳姨去你办公室,我给你唱一首听听,如果你听了感觉不行那就当我没说。”
“行,那我就听听。”柳干事点头答应下来,也算是给了毛部长一个面子。
“柳姨你唱歌怎么样?”说好了正事儿,张铁军又闲问了一句。
“我?”柳干事指了指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张铁军把话题扯到了她身上。
“小柳唱歌也是有一手,”毛部长点了点头:“原来在公司也是拿过奖的,我记着是八五,八五还是八六年?”
“八五年。那时候岁数小逞胜呗,现在让我去我都落不下来那个脸了,其实就是凑数的,运气好。”
“好了,同学们精彩的演讲都结束了,”主席台上的话筒被拍了拍,人事科的副科长站在台上看着下面。
张铁军和柳干事也停止了说话,所有人都看着台上的副科长。往年的技校生分配其实都是人事科科长来主持的,以体现厂里的重视和严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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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一直到地下商场火爆起来以后,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这两个小区域也没火起来,还有不少柜台闲置着或者在转租,最后不得不都改成了服装鞋帽柜台。
到是箱包火了几家,都是做的比较大的。人买东西也是喜欢扎堆的,门面小了人流少了就更没有人想进来。
商场一层划定的这四百多个摊位,一个摊位是三个标准柜台宽,三米深,摊位采取背靠背的形式。
三个柜台就是四米五宽,再加上纵深三米,十三点五个平方的档位,基本上够用,这也是这里最多的租赁方式。
还有二十几个大摊位,是五个柜台也就是七米五宽,二十二点五个平方。
人防办那边给的开业租赁任务是达到六成,也就是能租出去两百六十个摊位就可以了,实际上开业的时候连一半都没能达到。
不过开业一个月情况就发生了神一样的反转,不是租不出去,而是不够租了,租金噌噌往上涨。
地下商场管理处也一度成了全市最牛逼的商场管理处……什么都不用干,收钱都得挑挑人那种。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甚至连自营摊位的主意都想出来了的,租金定的也相当低。也是没有办法,谁让正好和环球大厦撞车了呢。
环球大厦是港资投资的大型自由商场,就在联营公司对面,相当现代化的设计和建筑,空间也大,还自带宾馆和豪华饭店,公寓。
当初还没建成就已经吸引了太多的视线和关注。
环球落成的当年,就被市电视台用来做为新年晚会的现场,喷泉瀑布,五层中空式中庭设计,近两百米的楼面,宽大气派的玻璃幕墙,都是远超这个时代的东西。
关键是不只是气派豪华,还大,营业面积就有四万五千多平方,大都是店中店的形式,相当高大上,九零年这会儿正是环球最火的时候,招商率一度达到九成。
环球大厦后面的公寓也是这个时候全市最好最高级的住宅商品楼,没有之一,能住进去的非富即贵。
地下商场正好位于一圈大型的豪华的商场的包围圈里面,这个时候没有人敢想这里会火,包括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所以工作消极一点也还是可以理解的。
张铁军被这丫头给拉到她这边坐下,丫头拿了张名片往那面前一放:“我叫张英,你叫我张姐英姐都行,你叫张铁军是吧?”
“嗯,张铁军。”
“你想租几个柜台?”张英拿过一张平面图来递给张铁军:“划红线的是有主的,剩下的随便挑,一个柜台一年租金是七千二,一个季度交一次。”
她说的一个柜台就是一个摊位,年租七千二,一个月只要六百……这个价格在这个年代绝对不低,但是相对于环球和永丰那就低得多了。
合同最少签一年,不能退但是可以转租。这么算下来这个商场只是一层一年的租金就有三百多万,在这个年头算是相当不错的营收了。
“多租打折不?”张铁军看着平面图问了一句。
“打。”张英一看就是个痛快人,说话嘎嘣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你打算租多少?”
“姐啊,你真能帮我办工作不?要是能办工作这边我再考虑考虑。”
“不用,你先说这边,要是你帮我把任务完成你就是我亲弟弟,工作我指定给你B……给你问问,尽最大努力。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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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这话变的有点快呀,再说你们任务是多少啊?你感觉我有那能力吗?”
“工作的事儿我肯定给你问,但是我也不敢打包票啊,这事儿谁敢打包票?姐答应的事儿肯定给你办,放心吧。看中哪个了?我任务还差四十来个呢。”
张铁军在心里算了一下,四十个摊位自己这点钱不够。如果够的话他到是敢租,反正等俩月一转手就回来了,还能挣一笔。
“姐,你们这个租期从什么时候开始算?”
“九一,九月一号起算,前面的时间你可以收拾收拾上货什么的。咱们九月一号正式开业。这中间其实收拾好了就能开始卖了。”
张铁军看了张英一眼:“我刚才进来,看着卖货的比走道的都多,我卖给谁呀?”
张英脸就一红:“哎呀,反正也是白得的时间,又没有成本,卖一件不就赚一件嘛。”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还是真的很朴实,还不会说大话唬人画大饼。
“姐,我租了的话,营业执照什么的能帮着办一下不?还有定税。”
“能,我帮你弄,看你顺眼。”张英看了张铁军一眼直接答应了下来。这里说的是定税,个体执照这会儿好办,去工商所交钱交会费就拿证,十分钟的事儿。
定税就不行了,要分行业和地段,里面还有很多等级,没有熟人的话就给你定个最高线那也没话说。
同一个市场挨着的两家都卖服装,可能这家每月就交六百,那家就得交一千八,还有按营业额查账征收的。
张铁军想了想,压低声音对张英说:“要不,姐,咱们现在先去帮我把执照什么的办了呗?然后中午我请你吃个饭,下午过来我签合同。我也正好琢磨琢磨怎么租。”
“你还真要多租啊?”
“嗯。出去说。”
“行。”张英想了想就答应了,收拾了一下东西和处长打声招呼带着张铁军从办公室出来。
“你等我一下。”一出门,张英把包往张铁军手里一塞,拿着手纸去了卫生间。
张铁军就往前走了几步背着手打量着市场里面琢磨起来,回忆着上辈子这里的样子,想着应该租在哪个位置最划算。做生意位置还是相当重要的。
“想什么呢?”张英甩着手上的水走过来。她个子不矮,差不多得有一米七,身材也不错,就是平了点。东北的女人只要瘦的,大概率都会比较平一些。
“往哪看呢?”张英拍了张铁军一下:“小小年纪不学个好。”
“姐你是不是过分了?我就瞅你一眼就挨打呀?人长起来不就是给别人看的吗?再说长的还好看。”
张英笑起来:“你肯定是个祸害,没少祸祸女生。太滑了。”拿过包包背上:“走吧,今天为你服务,你要是变卦看我打不打死你。”
“姐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拿我当借口逃班呢?”
“嘿嘿,互相帮忙嘛。再说我们这工作又不能在办公室死等,出去跑跑多正常啊。商户又不会从天上掉。”
张英带着张铁军从中东门出来。
这个商场的门设计的也是有意思,北门从地下穿过马路到联营门口,中西门也是穿过马路到达站前广场,但是中东门和南门就没过马路,上来就在大马路边上,还要步行穿马路。
修这么大一个地下工程,就差这么六十米下穿道?
这边一上来正对着一条大马路,这条马路笔直的通向市府大楼,也就是四百来米,马路两边是市府宾馆,电报大楼(邮电局),公安局,广电中心和市府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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