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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王爷他好像是断袖啊畅销书目》精彩片段
向熹一笑,松开了我的下巴:“但愿这是最后一回”
不知为何,近日来我总觉得,向熹不比在边关时单纯了,一颦一笑间,气势颇压人。
这样虽没什么不好,可眼看着他是越来越难糊弄了,还是挺叫人头疼的。
不过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命的还是我自己。
我既喜欢曾经那个单纯温柔的向熹,也喜欢如今这个促狭聪慧的向熹,这实在是个很没出息的事。
方才我见付桐时,只有一瞬间的讶异愧疚,便再没有旁的感觉,往日有过的惊艳喜爱,此刻皆荡然无存。
打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这颗心,已全然交于那个绿眸少年了。
台上歌姬就坐,红纱覆面堕马髻,鬓边簪着好大一朵朱砂芍药,丝竹乐声徐徐而起。
这样一个纸醉金迷的花街小楼,我原以为里头的曲目定是风流多情的,不想歌姬一开口,竟唱了一曲《团扇歌》。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弃捐荚笏中,恩情中道绝”
这个歌姬是个水凉凉的嗓子,唱此哀歌更添幽怨,曲末诸般乐器皆停了,只剩一抹陶埙的伤音徐徐呜咽。
曲是好曲,词是好词,歌姬喉间功力不俗,的确妙音。
曲毕,我将那生春酒饮过一半,叹了口气,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样好的曲调。
那《团扇歌》乃班婕妤笔下之诗,词中含怨,句句怨的皆是帝王薄幸。
汉成帝自得了飞燕合德后,便将往日的爱妃弃于幽宫之中,不复相见。
这个爱妃,便是班婕妤。
这首《团扇歌》,也还有另一个名字,唤作《怨歌行》。
歌姬唱罢,施了一礼,堂中宾客躁动,伺候茶水的小伙计。端着一个红漆的木盘四处流窜接赏钱。
我冲着一个小伙计招了招手,小伙计极殷勤的就来了,我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小伙计眼睛一亮。
“公子,咱们楼里打点的都是散碎银子,这票号忒大了些,咱们不好......”
我摇了摇头:“这并不是赏歌姬的,台上弹箜篌的小公子,是我的一个故人,这是他家里人给他捎来的银票,你且给他就是”
小伙计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个头:“一定的,这就给付桐公子送过去”
向熹看着我交代小伙计,亦拿起生春酒饮了半坛,此刻那老叟的酒坛子已经空了。
我回眸看着向熹:“可见这酒不烈,你我这样豪饮,也还未醉”
向熹不置可否,轻笑起来:“我没醉,你却醉了”
我觉得他是胡说,今日的曲儿听的差不多了,我欲起身,谁知刚一站起,脚下便软的一塌糊涂。
整个人没骨头似得往向熹怀里栽去,向熹大笑:“你这个酒量啊......”
那一夜,我又是被向熹给抱回去的,楼子里人多眼杂,却胜在吃过见过,瞧见两个男子抱在一起,也不觉有异。
只是我醉的太过,不曾瞧见付桐下台时的样子,也没瞧见小伙计将银票给付桐的时候,他那轻蔑的一笑。
向熹抱着我往客栈走,我在他怀里醉的不知今夕何夕,等在道边吐过三回之后,方知蜀酒之浓。
蜀酒浓无敌,杜公诚不欺我......
等回到客栈,向熹弄了热水给我沐浴,顺带将酒气发一发。
我赤条条的栽在浴桶之中,因坐不稳,手底下还扣着浴桶上的铜箍子。
习惯了每日晨起练兵,自己也练上一阵儿枪法棍棒。
习惯了望着沙漠中的月亮,和军中将士一起饮酒作乐。
也习惯了我那两位副将时不时背着我窃窃私语。
诶,对了。
这俩货已经窃窃私语半年了,是时候该问问了。
我招了传令官,将这二人提到军帐中,也不废话,当即便问。
“你们跟了本王也有半年了,练兵治军也算严谨,只是你俩终日耳语,语的是什么?是通敌叛国,还是刺杀本王?”
辛乔闻言立马跪了下来,盛凯见辛乔跪了,便也跟着跪了。
盛凯是个莽撞汉子,不比辛乔敏捷多思,此刻涨红个脸不敢说话。
辛乔一哂,答道:“回王爷,末将绝无叛国之心,也绝不敢刺杀王爷”
“哦?那你们是在嘀咕些什么?”
我扔了兵书,直勾勾盯着这两个不曾交过心的副将。
辛乔目光闪烁,嘴里有些支支吾吾:“在......在说......”
可哥哥又怎么会甘心为人傀儡呢?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是古来帝王家的必修课。
垂帘听政?呵。
只怕她老人家是错打了算盘。
“女官免礼吧,倒不是本王不肯去寿康宫请安,只是陛下一个时辰前将将下了旨,让本王入宫觐见,若先去面见了太后娘娘,恐也是抗旨的死罪,还望女官告知娘娘,叫她老人家好生将养身子,本王挂念着她呢”
淳于萌起了身,面上神情晦暗不明,半晌,她莞尔一笑,眉眼楚楚。
“王爷此生,只做王爷,便够了吗?”
这女官的声音颇清越动听,毫无女子的温软,反而是种难以言喻的清冽,带着丝丝入扣的蛊惑人心。
只做王爷,便够了吗?
若是不够,再往上走一步。
那又是什么位置呢?
我看着淳于萌,忽然想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原来她老人家的免死金牌,是指一个皇帝不听话,便换一个新的皇帝。
只要做了这个新的皇帝,便再也没有什么死罪,能落在我头上了。
这世间最稳当的免死金牌,想来也只有那把龙椅了。
淳于萌目光灼灼看着我,我垂了眼眸,再抬眼,方才的冷意便散去。
“劳女官引路吧”
淳于萌一笑,唇边两只小小的梨涡浅浅漾开,方才聪慧疏离的双眼,此刻竟多了些妩媚。
哟。
原来除了免死金牌,还有美人相赠。
不愧是太后娘娘,我苦心经营出断袖王爷的表象,不知何时也被她看破。
不过也没什么,她老人家一定想不到,本王这个断袖啊......
装着装着,就成了真了。
黄禄喜见我和淳于萌说罢了话,便动身走近,预备接着引我往养心殿去。
“黄公公且留步吧,本王入宫合该先拜见一回母后,孝道当先,想来陛下也能体谅”
黄禄喜变了脸色,却不敢同我说重话,只得支吾道:“这......”
我不再同他废话,转身便向着寿康宫的方向行去。
寿康宫离着西六宫不远,穿过一片牡丹花丛,再过一座旧年的戏台,便是寿康宫的殿门了。
我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来这里了,记忆里这座宫殿总是富丽奢华,香气肃然。
一如太后娘娘这个人,她不比我母妃美艳,却比我母亲凌厉,许是宗族人家的女儿,都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自幼便有些怕她,她手上有着长长的宝石护甲,还有一副过分消瘦的身子。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干瘦的尸身,长出了金子做的指甲。
殿门就在眼前,两个手执香炉的小宫娥站在宫门两侧,还有两个小宫娥,极利索的将门上的刺绣纱帘掀开。
我晓得,这是请我入内的意思。
入殿,檀香气浓的几乎让人喘不上气。
四方的香花榻上,太后娘娘半倚着炕几就坐,梨木炕几上放了一盘香瓜,一盘佛手。
背后的明纸窗前,搁着一架西洋玻璃炕屏,炕屏的中z央,是一对儿戏水的双鲤鱼。
榻两边站着一位面熟的姑姑,和两个执扇送香的小宫娥。
她的面目没怎么变,还是纤瘦的体态,还是明明笑着却不及眼底的疏离。
“子戎来了?”
“儿臣不孝,请安来迟,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长长的护甲捏着一方西番莲花样的丝绢,微微掩在唇边。
“我的儿,边关一趟,苦了你了”
我三跪三叩的礼毕,她却并未叫我起身,我在心里笑了一声。
我晓得自己拉了偏架,只得干笑着同四儿赔罪:“饶过他吧,是我有求于你,烦你跑这一趟了”
四儿轻哼一声:“王爷言重了,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位云南王下榻的地方是云平客栈,离着肃王府三十里路有余”
“只有这些消息?”
“是,那老头儿谨慎的不得了,起先任我怎么打探都是无用,还有几十号断了臂的替身在城里混淆视听,后头是照着王爷信上的提点才找准了人”
我点了点头,兵不厌诈,我这王叔还是一如当年机敏。
万幸我晓得他老人家除却断臂外还有一个特征,早早飞书告知了四儿,才不至竹篮打水一场空。
关于这个特征,就不得不提到王叔唯一的女儿合燕,合燕幼时顽皮,又爱女儿家的钗环簪子,故而长日捏一根金簪在手里。
云南王极宠爱这个女儿,抱起来哄孩子时,不慎就被自家丫头手里的簪子,戳中了右眼。
后来遍访名医,都说视物不能了,只得托西域那边的宝石工匠,拿汉白玉套着玛瑙珠子做了只义眼戴着。
窗外有云,飘在瓦蓝的天上,四儿打了个哈欠又道。
“王爷此番预备怎么办?是就地问诛还是另有打算?云南王身边带的几个侍卫都不是凡物,王爷若亲自动手,或有一博之力,四儿硬底子功夫不到家,只怕无法相助”
我摆了摆手:“烦你打探消息已是欠了人情,怎么好再叫你犯险”
四儿一挑眉,对着我一笑,拱了拱手道:“那四儿的佛就送到这里了,先告退了”
我起身相送,走到门边时,四儿看了向熹一眼,复又说道:“王爷出关前托我照看王府,王妃如今在府中一切安好,闻说我此番来探望王爷,还嘱咐我跟王爷带句话”
我一怔,晓得四儿这话八成是说给向熹听的,可华馨若是真有话同我说,我也不好不问,只得避着向熹的目光问道:“什么话?”
“王妃说她......对王爷思念已极,不在意王爷在外时有个伴驾陪床的,只要王爷记得家在京城,妻在王府便好”
“......”
四儿说罢了这话,一个闪身便飞出了茶楼。
向熹一双绿眸子望向我,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却好似什么都说了,我伸手挠了挠头,说出了历代负心人的经典言辞。
“你听我解释......”
我拉着向熹坐在茶桌两侧,从我幼时在宫中不得宠,讲到华将军佩刀进殿救我狗命,再从华将军死前以命托孤,讲到我同华馨只有兄妹之情。
向熹一直很安静的听我说,时不时将凉了的茶汤重新烧滚。
这一下午我说的口干舌燥,却只换来向熹轻飘飘一句:“我并没有怪你”
我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凡世间有情人,最怕误会猜忌,如今开诚布公,反倒叫人轻松。
“既然不怪我,为何方才不说话?”
向熹看着我一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办什么?”
“我不大喜欢你有王妃,可我又不杀女人”
......
我扶了扶额,伸手在向熹手背上拍了拍:“华馨是我极要紧的妹妹,宁可我死,她也不能死,否则日后我下了九泉,还有什么脸见华将军”
向熹闻言,无谓的挑了挑眉不再言语,起身贴近了我,将额头抵在我胸前。
我伸手顺了顺他束在身后的头发,又道:“华馨有个竹马,是个善战的小将,代父受过在南疆守关,倘若有一日他能回来,我便同华馨和离,成全他俩这段缘分”
向熹一愣:“你们中原人不是最重颜面么?她若和离再嫁,别人不会笑你吗?”
我笑:“我打生出来就是叫人笑的,当年宫里的太监嚼闲话,说我母妃肚里生出一条龙,外加一条虫,那虫说的就是我,这话后来传到百姓嘴里,就更没法儿听了,这些话我都听过便过,婚嫁上再让人笑一回,也没什么”
向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以后再有人笑你,我便杀了他”
我闻言一笑,心里是淡淡的暖和,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的好处,便体现在这里。
我幼时常常想望,能有人在我势单力薄时将我护一护,在我孤苦无依时将我陪一陪,在我醉生梦死时将我抚一抚。
这话从本王这个七尺长的汉子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很矫情,可但凡是个活人,大抵都盼着能有这样一个人。
如今我有了向熹,便是得了这么一个人,只觉从前万种失意皆是过眼云烟,唯有爱惜眼前人,才是正事。
向熹的功夫是不俗的,他不同于我有正经师承,习的是内家枪法。
向熹同人动手的路数很野,身法步伐都是草原汉子的横招,很有一份蛮力在身上,能提得动我那杆七十二斤的蛟枪。
我常觉得他这份蛮力和清秀脸庞不大相配,可再看一眼他那匀称欣长的身姿,便不觉着违和了。
我同向熹一直在茶馆坐到宵禁时刻,趁着夜色才上了街面。
肃王府地处南平县,离着川境还有几十里路,小县的宵禁一向行的早,此刻街面早就无人。
我心里琢磨明白了皇上的旨意,此番云南王势必是留不得了。
一来王叔重谋,心思深沉,如今他帐下精兵七万,骑兵三万,若再放任由其做大,只怕不妙。
二来合燕自小入宫为质,王叔同皇家积怨已深,再封再赏也不过是亡羊补牢的无谓之举。
三来皇上登基不足三年,局势不定,国库不盈,若举战清叛,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皇上命我来搞暗杀,其实是极高妙的一招。
若我此番成事,那便除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若我此番不成,皇上便少一个胞弟,也少了一个“肃王”。
向熹同我回了驿馆,月色趴在窗棂之外不出声,吹灯就寝之后,我对着眼前的黑暗道。
“后日我夜袭云平客栈,你不可跟来,若我不回,不必替我收尸报丧,只管......只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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