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宓溪月长喜的现代都市小说《天虞山神传全文浏览》,由网络作家“默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宓溪月长喜是《天虞山神传》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默滺”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皙的脸涨得通红,他想说是听别的师兄说的,但想到这几天侍候师叔祖下来,领悟到的他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和非人的惩罚手段,终是选择了闭嘴。“嗯,承认就好,回寺自去领罚。”“是!”小沙弥撇着嘴,快要哭出来。看着小和尚这般委屈的模样,红裟的僧人忽然心情好转,又面对红墙静默片刻,便转身离开了。李府的法事到尾声时,益秉文在母亲的照顾下,已吃了一小碗米粥......
《天虞山神传全文浏览》精彩片段
榻上的人泪流不止,样子很是悲戚不舍,溪月静默半晌,终是道出那一项由命运编织,横亘在益秉文与沈影之间的残酷现实。
“你还是放不下沈影吗?你可知她自出生便有气厥之症,自小吃药长大,幸而娘家和婆家都是富贵之家,从未断过她的汤药,她才平安到生子之时,而你们就算有缘,益秉文,以你今日这般境地,你又护得住她么?”
话到此处,便该止住了,溪月回头看见哭成泪人的益母,想起自己去年骤然辞世的爹爹,心下怆然,不免多劝说他几句。
“大丈夫立于世间,有些事万万不能割舍,有些事既知不可能,便该早下决断。你今生会补全前生之憾,考取仕途,登科及第。益秉文,你本才华过人,又志存高远,你的天地不在乾县,不在西陵,而在天靖最繁华的国都晋阳城,那里才是你施展此生抱负的热土。”
等他日一朝登科,名动天下,做个白衣卿相,自然得遇佳人。
这,才该是眼前人此生的命途,而非在此自暴自弃。
又过了片刻,益秉文终于恢复了些神智,他很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尝试多次,终于睁开一条缝。
因多日未进补,他的眼睛混浊不清,看不清是谁在和自己说话,只隐约看到女子黑色衣裙的袖口,绣着几株妖艳的花蕊,花枝交缠,绕满了袖。
他隐约记得曾在某处古籍残卷中看到,此花名曰扶桑花,花开艳丽,鲜红似血,形如凤羽,春开冬死,生长环境奇异,世间少有。
据闻,此花在上古时期天地尚未如此分明仍处于混沌之时,是与阴司的彼岸花生长在同一枝桠上的,与彼岸花神似。是以,世人若想知晓黄泉彼岸花是何模样,见到它,便如见彼岸花。
……
不知何时雨已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怕是还要下一场。
益家与沈影的夫家李府仅一墙之隔,却一边是篱笆围成的矮墙,一边是高大的红墙,对比鲜明,差距颇大。只是这样家世悬殊的两家,近日却同是一番凄楚悲伤的光景。
今日是沈影的头七,李府所有人都沉浸在哀伤之中,没人注意到,在李府与益家相邻的那段红墙之内,伫立着的一个英挺伟岸的身影。
那是一名僧人,身披一袭朱红袈裟,体形颀长,漠然而立,虽是佛门清修人,却难掩玉树临风姿。
他的颈上佩戴着一串由一百零八粒珊瑚珠串成的佛珠,鲜红似血,神圣庄严。也不知他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多久,只是周身的衣物都早已湿透。
从远处跑来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来到他的身后,双手合十,规规整整行了一礼。
见他全身湿透,圆润白皙的小沙弥作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关切开口:“师叔祖怎么在此处,让思明一通好找?您伤势未愈,怎么全身都淋湿了,再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僧人的面容确实有些憔悴,但他生得极好,眉如剑气,目如朗星,刚毅沉着,俊朗不凡,若身在红尘中必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出家实在是可惜。他看起来年岁并不大,却被叫做师叔祖,辈分高得有些吓人。
细看之下,发现他眉宇间深沉似海,不可估量,仿佛藏着一方世人难以理解的乾坤。
僧人就这般淡漠地立着,一动不动,红色的裟衣好像已经与这段厚厚的红墙融为一体。
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并未接小沙弥的话,而是问他,“思明,你听说过重生还子的故事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魔性,像能震慑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敬意,不敢违逆,而又着了迷似的想听。
小沙弥挠挠头,有些一头雾水,确切地说这一天都有些一头雾水。
清晨他出门给师叔祖取药,碰到宓家的姐姐要出远门。大家都知道,宓家姐姐一向很少走出长兴街,回到寺里,他惊奇地和师兄们说起此事,随后师叔祖便叫住他,问今日是不是慈云寺在乾县有法事,非要过来观场。
师叔祖身上有伤,闭关养了近一年,刚出关,身子才好些。今日来是来了,可这会子法事都结束了,却也没见他在旁好好观场,而是一个人在此,面壁淋雨。
小沙弥稀里糊涂地想着,忽然意识到师叔祖的问话还没回答,忙道:“重...重生还子,戏文里唱的,不都...都是狸猫换子吗?”
站成一面墙的人回头,居高临下地睨了小沙弥一眼,挑眉道:“戏文?思明何时又偷溜出寺门听戏去了?”
小沙弥猝不及防,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没有,我,我是听...”。
“怎么?还不承认?”僧人眉眼冷峻,俯首盯着小沙弥,他本来气场就极强,这般威严的模样,更是让人生怯。
“是...是”,小沙弥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他想说是听别的师兄说的,但想到这几天侍候师叔祖下来,领悟到的他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和非人的惩罚手段,终是选择了闭嘴。
“嗯,承认就好,回寺自去领罚。”
“是!”小沙弥撇着嘴,快要哭出来。
看着小和尚这般委屈的模样,红裟的僧人忽然心情好转,又面对红墙静默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李府的法事到尾声时,益秉文在母亲的照顾下,已吃了一小碗米粥。
大夫们看过后,一个个惊叹不已,说是如此,人便活了。
溪月已经从益秉文房里出来,来到益家小小的宅院。这院子里种着两棵梧桐树,树旁边种着几行小青菜,经过雨水的冲洗,绿油油的,鲜亮夺目。
雨后的空气新鲜得很,却难以清洗掉心底的沉郁。溪月立在院中,想起红墙内的那段故事,不禁心生感伤,似被什么牵引着,望着那段红墙,久久不能挪动。
此一趟除了永安永平长乐长喜四人跟着,永安还叫了外院的四个家丁,行在路上,人数并不算少。
回程之时,天色已经不早,永安憋了一天,驾着马车,忍不住问向自家小姐,既然早上见过益陈氏,知晓她的儿子不会有事,还看出她将来获封殊荣,会成为诰命之身,为何今日还非要走这一趟。
溪月觉得马车里闷,挑开车帘,本来想赏一赏阔野里的落日余晖,却看见一片阴沉沉的天,才想起来今日天不好,看样子晚间还有雨。
下雨天本就阴气重,这会子天色将晚,她隐约看到远处一些邪祟东西已经开始出没。
这么多年了,她对这些已经习以为常,习惯性地转了转右腕,感觉到金玉镯上那颗舍利的存在,有它在邪祟便不敢近身。
她没有收回撩起帘子的手,淡定看着外面广阔田野里的景致,半晌才答永安。
“有些关,哪有那么好过。活下来了,是结果,可过程是怎样一番非人的痛苦和煎熬,旁观的人,又如何体会得到呢?”
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己所能,尽力帮衬一二罢了。
老将军叹口气,道:“不瞒大师,哪日若是战事忽起,我们还真是毫无胜算,除非……”,未曾想一时失神,竟对一个外人如此推心置腹,老将军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及时顿住。
“除非什么?”圆尘清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马车上,隐约看到女子正百无聊赖的身影,眸中不觉生出几丝柔软来。
“除非西陵王转世。”老将军说道。他忽然又觉得话已到此处,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微顿,老将军若有所思,又接一句:“或者……”,却又停住。
圆尘看向他,似在等他下文,愣住的人回神,只道:“罢了,比前者更难,还是不要作他想了。”
圆尘神色沉静如水,漠然开口,“听闻五百年前,圣翊皇后大败西戎以身殉国之际,圣祖帝曾与深谙天文地理五行八卦之术的部下,深入昆仑山脉,寻得一块上古神玉,经打造成为一块龙形玉玦,赐名寒明玦。此玉玦乃是一块通灵宝玉,晶莹剔透,洁白无瑕,能抵制百毒,又专克火炏毒,有它在手,你们还没把握对抗西戎毒阵吗?”
老都督闻言,苍白的面色露出几分震惊,似是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这些,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打含糊一般,笑了笑,他道:“寒明玦威力无边,百年前西陵王就是凭此玉玦排兵布阵,大破戎军,虽然当时战况惨烈,但那到底是朝中险恶用心之人从中作梗所致。可...话说回来,这玉玦到底该如何用,还是西陵王最擅长,我们还是没把握啊!”
圆尘淡然一笑,“是吗?”
下一瞬,他的神色忽然冷肃起来,目光越过马车,望向更远处的土丘,冰冷开口,“西陵王若果真有转世,如果知道你们主帅都是如此想法,解决西戎的问题之前,他应该会先把你们解决掉。”言毕,便转身走了。
司马都督见状,颇有些无赖地回道:“若果真如此,本都督倒是乐意接受任何责罚。”
随后望着前方的身影,老都督又追问一句,“大师,再考虑一下呗?也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凉州和陵阊将军府的大门,永远为大师敞开着。”
圆尘没有再理他,径直走到车前,利落地跳上马车,头也没回,便驾车离去。
司马都督看马车走远,才跃马扬鞭,原路返回。
溪月从车里出来,在圆尘旁边坐下,看了看身后,一脸好奇地问道,“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圆尘转头看她一眼,笑回:“没聊什么。”
溪月不信,路程那么长,总得找点事打发一下漫长的时间,便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继续追问,“没聊什么是在聊什么?还聊了那么久!”
圆尘原本也没打算瞒她,不过是晓得她无聊,逗逗她罢了,看她真得很想知道,便解释道:“他见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打败他最得力的四员大将,心生爱才之心,想招募我为己用。”
溪月惊讶道:“确定是来招募你,不是来寻仇?”
圆尘淡定地看她,“确定。”
溪月又望了望后方,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倒是没看出来,这位将军,竟然还有如此爱才之心。”
“所以,你想说什么?”圆尘一心二用,一边驾马,一边笑问她。
风有些大,溪月伸出一只手挡在眼前,眯眼看着前方的风景,轻声道,“这一项天下太平,我还以为将军们无事可做,都解甲归家,尽享齐人之福去了呢?那都督府的后宅你看到了吗?那么深,妻妾成群的,满是些深宅闺怨,都到十公子了,女儿还不知有多少呢?这位都督在色字方面,当真无人能及!”
圆尘笑了笑,定眼望了她一瞬,道:“司马家并非天生贵胄,统领凉州十万大军的都督之职,以及世袭的荣耀,皆是其先祖战场厮杀拼来的。司马家镇守凉州百余年,这几代子孙虽终日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颓唐了些,但刻在骨子里的骁勇善战与忠肝义胆,还是未曾零落的!”
“是吗?”溪月听着这些事,很是意想不到。
其实她确实误解司马都督了。坐镇凉州,守望西陵,这位都督也是压力颇大,总得找些法子消遣放松,所以在色字上,便放纵了些。但他府里女眷虽多,却没有一个是强迫来的。
可巧一阵风吹来,溪月吸进一口凉气,咳了好几声,才好些。
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圆尘怕她又着凉,催她到车里去。她却坐着不动,拿出手帕遮住脸颊,来隔绝带着凉意的风。
圆尘不经意间瞥到她手帕一角绣着的妖艳花蕊,神色不由一滞。
眼前的少女娇柔纤弱,明丽灵动,容颜美好如昔,性情与从前也不尽相同,可明明还是她,却又不再是她。
那时在忘川河畔,他亲眼看着她毫无留恋地饮下那碗孟婆汤,忘记了所有,可不知为何,她还会记得这株扶桑花?
溪月见僧人望着她的帕子出神,把它从脸颊上取下来,向他道:“你觉得这花好看吗?”
“好看。”僧人垂着眼帘,挡下眸中思绪,顿了顿,才答。
他答得诚挚无比,溪月却白他一眼,“哪儿好看了?”他分明没有认真看。
“哪里都好看!”他望向她,柔声道。
溪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颇自豪地跟他解释,“这花是我凭空想出来的,世间从没有人见过,我一直想给它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可是想了很多,都觉得不是很相配,都要愁死了!”
“那你慢慢想,总能想到合适的。”僧人眸色深邃,轻声答道。
“我也觉得这事不能急。”
溪月抬头看向僧人,见他正认真地盯着她瞧,他看她的样子,有些…有些特别。溪月脸颊不由一红,忽然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不再说话。
地面不平,车轱辘忽然轧到一块石头,车子往旁边一歪,连带着溪月也往旁边倒去。
“啊!”
“小心!”圆尘一把揽住她,宽大的手掌落在她单薄的肩上。
两人咫尺之距,四目相对,溪月望进他的眼睛里,许久才反应过来,忙挣开他的怀抱。
她轻咳一声,试图打破有些尴尬的局面,“嗯,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到青蕖?”
“等会儿到另一条平坦的官道上,我们走快一点,黄昏前能赶到。”僧人答。
“哦!”
溪月顿了顿,缓缓起身,打算到车厢里去,进去前丢下一句,“我困了,想睡会儿,到家叫我啊!”
身边一空,四下变得安静,僧人握着马缰的手紧了紧,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平原,良久,缓缓回道:“好,到家叫你。”
他的声音极轻,很快就消散在风中。
见自己喜欢的零食,小思明也很喜欢,溪月别提多高兴,忙着给他一一介绍这些吃食,说得起劲儿,忽略了某人。
看桌上的人皆有吃的,某人伸手推了推她,溪月一开始没察觉到,他便又推了一下,溪月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僧人,问道:“怎么了?”
僧人极淡定地回道,“我也想吃。”
思明听到这话,被噎了一下,咳了好几声。
溪月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拿自己的手帕铺在僧人面前的桌子上,把几样点心都给他放了些。
她的注意力全在和思明说话上,给他放好,便又自然地面向思明,完全没留意到僧人望着眼前的吃食,唇角浮现得一丝温柔的浅笑。
又说了几句,戏台上越发热闹起来,《江山美人》最精彩的部分已经开始,楼上楼下已是坐无缺席,锣鼓喧天中,叫好声此起彼伏。
这曲《江山美人》讲的是乱世之中,两王相争,成王败寇,最终一个得了江山,一个得了美人的故事。
烽烟乱世,诸王混战,弱肉强食,最终剩下两王南北对立。其中鸣王出身草芥,一路征伐,打下半壁江山,而另一位临王,本是当时没落王朝的旁系子孙,起兵收复山河,更加师出有名,攻下另一半江山。
鸣王虽出身卑微,却赢得了天下第一美人妤媱的心,两人于乱世之中相识、相知、相恋,英雄美人,情深意重,自是一段风流佳话。
两王对战,相持多年,在最后一役中,鸣王惨败,战死沙场,妤媱被临王部下生擒。
妤媱貌美,天下无双,世间没有一个男子不为她心动,临王得了天下,对如此美人儿也是格外怜惜,当即下旨要赐她为妃。
妤媱假意逢迎,在封妃之日献舞,本想趁机刺杀临王,为自己的夫君报仇,奈何临王部下警觉,她终究不曾得手。未免自身受辱,妤媱拿刀亲手割下了自己的头颅,一代倾国倾城的佳人,就此香消玉殒。
妤媱身死之前,留下一句遗言,希望能与自己的夫君生同寝,死同穴。对于美人的逝去,临王痛心疾首,却也算心胸宽广,感叹她对鸣王的忠贞不渝,下旨将两人合葬。
自古英雄祭河山,美人孤影有谁怜?故事是个凄美动人的好故事,被编成戏曲亦是相当精彩。
本场戏演得就是鸣王战死,妤媱赶来见他最后一面而被生擒的重头戏。
戏台之上,当妤媱悲痛出场,台下一阵唏嘘短叹,溪月本来被这壮烈的氛围烘托得感伤不已,可等看到妤媱的样子,忽然就有些出戏。
她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再三确认,惊愕道:“这妤媱,是……妖孽扮的?”
孟浔仔细看几眼,叹道,“看起来挺像的。”
“没错,就是我表哥。”林深转过身子,很肯定地回道,言语间透着几分自豪。
溪月再次望向戏台,惊道:“他……还有这能耐?”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司马濡颜穿戏服,但上次在都督府他明显更像是在胡闹。
林深闻言眉头一挑,自豪地回道:“当然!我表哥唱戏本就是一绝,一般人还无缘得见呢!”
溪月望着戏台,悠悠道:“我的意思是,他扮演起女人来如此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该不是平时…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他,很正常!”觉得无论如何在此时该为表哥说句什么,林深想了半天,终于挤出这么一句。
溪月颇为困惑地看向林深,“你表哥好歹担着都督府十公子的名,身份贵重,行事如此……如此惊世骇俗,就没人管他吗?”
林深一脸认真,“...其实也不怪表哥性子异于常人,表哥出生之时,姨母就死了。听说不是难产,好像是因为一起什么事故,都督一直对表哥心怀愧意,便将他认在正妻名下,视他为嫡出,平时也不大管他,只要无关人命,总是由着他闹。”
溪月闻言微愣,没想到竟是如此,再看向戏台,忽然有些理解那人素日的乖戾狂狷,不经意间瞥到孟浔,她此时的神色和自己如出一辙,再看圆尘,听到这些话,神情却没太大变化,好像这事还不如面前的吃食吸引人。
溪月盯着僧人出神,他忽然一个回眸看向她,把她吓了一跳,忙又望向台下,而那一道目光却是许久不曾移开。
这处戏很精彩,司马濡颜的表演也相当出彩,从动作到唱功,行云流水一般,与登台多年经验丰富的女花旦相比毫不逊色,带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真切感。
一曲唱罢,另一曲登场。
片刻后,换了装的司马濡颜,步履悠闲地自楼下走来。
他穿着一身精致华贵的白色云袍,容颜俊美无双,神色轻松畅意,手中握着那把从不离手的碧落玉骨扇,腰间别着一支玉箫,步履轻盈得缓缓而来。广袖如流云一般扬起,这般风度翩翩的模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韵,看痴了一路的看客。
林深原本坐的是背靠戏台的位子,溪月旁边已坐了思明,圆尘没有要动的意思,见表哥越走越近,林深忙把位子让出来,自己和孟浔挤到一处。
自己的戏唱得已经这般优秀,自然对其他人的戏不会多感兴趣了,司马濡颜背靠戏台,一屁股坐下来,顺带笑着摸了摸林深的头,语重深长道:“看来小深长大了,知道心疼表哥了!”
林深闭眼,一脸无奈……
表哥的话他时常接不住,喝口茶,林深转移话题,“表哥你方才的表演太精彩了,妤媱这位奇女子被你演绎得太感人了,我差点都看哭了!”
“是吧,溪月?”说着他看向溪月。
溪月是第一次听这出戏,饮口茶,想了想,道:“戏是好戏,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妤媱她,为何非要死啊?”
司马濡颜手中摇着折扇,一番感慨道:“自古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乱世,不就是要摧毁一切美好的东西给人看吗?妤媱她美丽,忠贞,勇敢,善良,她太完美了!死,想来也是她必然的归宿吧!”
一袭紫色绣裙的美人儿回眸,看清来人,剪水秋瞳般的眸子一亮,笑回:“相思入骨我这儿倒是有,你倒是喝不喝?”
溪月就近在一个空桌旁坐下,笑着朝美人儿吐吐舌,“你的酒我可不敢喝,喝了晚上又要做噩梦!”
她之前喝过她的酒,每次喝完晚间必然噩梦缠身,想起这两晚的梦魇,不由暗自苦笑,没喝已是这般模样,喝了可还了得?
“那便还是茶吧,天池雪芽可好?”溪月口中的孟掌柜,这家入梦酒肆的当家人孟浔问她。
“好呀!”溪月看着她,轻快地答应着。
说话间孟浔招呼一个酒保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活,她便来给溪月沏茶。
“多日未见你了,近来可还好?”
“好呀!”溪月双手托腮,样子温和纯净。
青蕖人都知晓孟掌柜的酿酒之技了得,却很少有人知晓她的一双巧手沏茶更是一绝。温壶,置茶,温泡,醒茶,冲泡,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优雅纯熟。
溪月静静欣赏着,早上被噩梦惊扰的心情,渐渐得以平复,心情也变得不错。
“你家三叔公还没回来吧?”孟浔问。
“嗯,还没!”溪月答她。想起方才出门时永安的阻拦,不觉失笑,三叔公不在,凭他们几个是管不了她的,还不是让她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偏首看向酒肆东边墙上挂着的红漆木板,上面是最新的酒单。千秋岁,醉桃源,红亭怨,蝶梦庄周,相思入骨,醉生梦死,三杯倒……
这些都是熟悉的,忽然一个一梦华胥跳入眼帘,溪月不解,转头问身边人,“阿浔姐,这个一梦华胥是新出的酒吗?是什么酒啊?”
孟浔还未答,邻桌一位穿着一身墨青长袍的熟客解释道:“这个酒极好,能让人在梦中圆此生之憾,做一个毕生难求的美梦!”
“黄粱一梦啊?”溪月笑回。
孟浔赞赏地看向她:“本来我也觉得叫黄粱一梦挺贴切的,结果他们嫌难听,一个读书人便给起了这个名字!”
溪月思索着,悠悠点头,“一梦华胥,嗯...这名字确实很好听!”
孟浔将茶冲泡好,斟满两盏青玉杯,递于溪月一盏,眼神中满是关切的神色,“听说你昨日去乾县了?胆子也太大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溪月双手接过精巧的青玉茶杯,笑道:“圆慧师父去年赠予我的舍利,是件很不错的宝物,有它傍身,那些邪祟东西便不敢靠近我。我不像姐姐,从小跟着父亲游历过许多地方,长那么大我都没出过青蕖几次,这回也算一次顶特别的经历,感觉甚好。”
她自小便与旁人不同,总能瞧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那些东西自然也瞧得见她,不仅瞧得见她,还瞧得出她能看见他们。因此,她从小没少受那些邪祟东西的惊吓,能平平安安长大,实属不易。
去年之前,她一直被锁在月漫清华,十几年来,极少下楼。
孟浔饮一口茶,想到溪月进门的话,笑道:“可是在乾县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一来就要相思入骨?”
溪月一笑,正要说话,酒肆又来了几个熟客。
快到晌午,正是客多的时候,三名酒保都忙着,孟浔便起身去招待他们。溪月自己坐着没趣儿,帮忙给新来的顾客上茶水。
西陵乃天靖王朝的西境,共有十三州,宓家的生意做遍西陵,乃是这西陵首富,财富泼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而今宓老爷已经去世,但宓家威望一如从前。
这几位客官皆是居住在附近的常客,自然晓得溪月的身份,哪个敢劳烦她,见她过来,连忙接过她手里的茶盘,起身拱手相谢。
客人间相互打趣,一个对另一个道:“陈掌柜,今日过来入梦肆,跟你家夫人打招呼没有?可别到时候又连累孟姑娘!”
酒馆外面挂的旗幡写的是“入梦酒肆”,大家觉得叫着绕口,都习惯叫这里“入梦肆”。
被唤作陈掌柜的中年男子,长得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憨憨一笑,拱手向溪月作了一个揖,道:“多亏宓小姐,现在我来入梦肆,拙荆放...放心着呢!”
大家闻言,想起去年的那桩往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忙碌中的溪月和孟浔,亦是相视一笑。
话说当初,孟浔貌美,当垆卖酒,酒肆里每日来往的客官都不少。
她酿酒又极好,男人们闲来没事就爱往这里跑,女人们小性,有人就在背后议论孟浔,说她哪里是卖酒,分明使了什么狐媚妖术勾引男人。
那一次,这位陈姓老板的夫人不知抽了什么风,忽然找上门,不分青红皂白在入梦肆门口一阵撒泼。
宓宅的后院与入梦肆隔了一条街,那时,孟浔的酒肆刚搬到青蕖镇不久,因租赁的是宓家的房屋,溪月与她算有过一面之缘,但还不相熟。
妇人在街头骂街正盛时,溪月在自家绣楼前荡秋千正欢,听见动静的她趁三叔公不在,急忙忙跑出来观看。
待到弄明白情况后,溪月觉得书中所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说得应当就是此时。
但这等泼妇骂街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虽然挺刺激,但她学不来,于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了个舌战妒妇。
那夫人掐着腰立在街中央,等她骂累了,溪月倚着入梦酒肆的门框,清清耳朵,不慌不忙地说道:“人家孟姑娘有一门酿酒的好手艺,每天勤勤恳恳地酿酒,清清白白地开店,凭自己手艺挣钱。这家店开得这般红火,每月的入账在青蕖都是数得着的,人家自己过得这般逍遥自在,又容貌绝佳,要给她说媒的大户人家早已排出了长兴街,她吃饱了撑的,勾引你个有妇之夫,到你家给你做小?您长得姿色平平,想得倒还真美!”
站得累了,换个姿势,她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男人们闲来无事无非最爱三件事,一酒二赌三嫖。夫人你自己掂量掂量,是哪天一觉醒来,你家夫君把家底赔了个精光好?还是一夕之间又给你娶回来一个姐妹好?还是在这里醉了酒,回去大睡一觉,第二天什么都没发生的好?依我说,人家孟姑娘在这里开这家酒馆简直开得妙极了,你不每天在家祈祷孟姑娘的酒肆永远生意兴隆,红红火火,还在此滋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