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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建设忙,娇软小知青禁止撩汉畅销书籍》精彩片段
刘丽芳被说的无言以对,她们两口子本就没安好心,现在被当面戳穿,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气得整张脸都涨红了,恶狠狠地盯着苏青禾,
苏志军也有些讪讪的,只是他也不好拉下脸来承认,便将这一切都推到刘丽芳头上来撇清自己。
“下次你给青禾介绍对象,先打听清楚再说,你虽然是好心,但差点办了坏事,赶紧和人家道歉!”
“道歉?”
刘丽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没想到这个时候苏志军竟然当起了好人。
合着坏人都让她一个人做了!
周围人的鄙夷,小叔子一家的冷眼,枕边人的没担当,激得刘丽芳一下子恼了,她失心疯一般扑上去厮打起苏志军来。
“你个没良心的,分明是你想攀高枝,现在却来怪我,我跟你没完!”
这下大家伙的表情就更精彩了,狗咬狗,一嘴毛,夫妻俩竟然还起内讧了。
苏志军没料到刘丽芳会突然发疯,他尴尬的躲闪着,脸上还是被刘丽芳的指甲划出了血痕。
都见血了,苏志军也就不躲了,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重重的巴掌声和刘丽芳的脸皮产生了美妙的碰撞,发出了动听的声音。
刘丽芳愣住了,结婚二十多年苏志军从来没打过她,今天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
“这日子没法过了!”
刘丽芳哇的一声哭出来,推开门口围观的人跑走了。
苏志军有些尴尬地看了苏志国和赵润萍一眼,匆匆追了出去。
一场闹剧就以这样的结尾收场,邻居们又议论了几句也就散了。
被刘丽芳这么一闹腾,苏志国和赵润萍脸色也不好看,也没了吃饭的心思。
苏青禾把筷子塞到爸妈手里,大大咧咧地说:“该吃吃该喝喝,有事别往心里搁,通过这事认清大伯家的真面目,以后提防着就好。”
赵润萍接过筷子,又向苏志国抱怨道:“以前我就觉得你大哥一家人品不行,你还不信,现在看明白了吧。”
苏志国看看妻子看看女儿,最后重重点头:“看明白了,以后和他们家尽量不来往。”
*
离别的日子很快到来,临行前,苏青禾往家里储水的水缸里灌满了灵泉水,这些天,她和爸妈弟弟喝的都是灵泉水,大家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父亲也顺利地躲过了前世的悲剧。
这一世,家庭的小船将会平稳前行。
这天,是苏青禾出发的日子,火车是早上八点的,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苏青禾就起来了,没想到母亲比她起得还要早,已经蒸好了包子。
一个个白胖宣软的包子被装进铝制饭盒,最后用白毛巾包住保温,赵润萍将两个大饭盒装进布兜子里,不放心地叮嘱道:
“包子你带着路上吃,你爸出去买烧饼了,应该快回来了,酱菜也带了些,你就着烧饼吃。”
“吃饭的时候就着热水喝,可千万别为了省事喝凉水,要不该闹肚子了,上了火车别和陌生人说话,万一是人贩子呢。”
“还有,到了就给家里写信,我们都惦记着你呢。”
赵润萍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无非是一些出门在外要小心,带好行李,注意安全的车轱辘话。
她本不是话多的人,但孩子即将离家远行这一刻,她仿佛有诉说不尽的叮咛。
苏青禾认真听着,间或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临别在即,她格外珍惜和家人的相处时光。
时钟走到六点半,苏志国急匆匆的回来了,他跑得有点急,汗珠子争先恐后地从额头上落下来。
他顾不上擦汗,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裹着的一摞烧饼,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喘:“禾禾,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那家老字号烧饼,带着路上吃。”
苏青禾的眼眶忍不住泛红,这家店的烧饼做得好吃,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队买,她喜欢吃却不常买,因为离家太远了。
可在这个离别的清晨,父亲却跑了大老远的路,只为了给他即将离家的女儿买几个她爱吃的烧饼。
烧饼虽然不值多少钱,可这里面却包含着一个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
苏青禾看着关心她的父母,心里划过一阵暖流。
“爸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下乡是件光荣的事,我争取好好表现,一定不给你们丢脸,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苏志国看着自己一脸坚定的女儿,心里感慨万千。
苏青禾是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家里日子虽然清贫,却也是娇宠着长大的。
曾经那个扎着小揪辫蹒跚学步的小丫头转眼间就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聪明懂事,一点也不娇气,是他和妻子引以为傲的好女儿。
苏志国掏出五张大团结递给苏青禾。
苏青禾有些诧异:“爸,妈给我带钱了。”
苏志军坚持:“穷家富路,去了乡下肯定需要添置东西,你拿着这钱买些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
苏青禾没再拒绝,甜甜地叫了声爸,乖乖地应了。
火车站,自愿下乡的初高中毕业生们背上行囊,胸前戴着鲜艳的大红花,踏上远离家乡的列车,挥泪告别来送站的家人。
苏青禾从父亲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一个手提包,一个行李卷。
手提包里装着夏天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还有一些日用品,剩下的就是吃的。
现在天气热,倒也用不着带秋冬的厚衣服,相比较其他知青提着的大包小包,苏青禾可以说是轻装上阵。
带太多行李不方便,等她安置好,需要厚衣服和厚被褥的时候写信让家里给寄过来就好。
苏青禾上了火车,找了个空位坐下,这趟火车的大多数乘客都是去往五湖四海,支援农村建设的知识青年。
有的知青在伤心地抹着眼泪,更多的是三五个人聚在一起,雄赳赳气昂昂地唱着热血红歌。
苏青禾在送别的人群中准确的找到父母和弟弟,朝着他们挥手:“爸妈、青柏,回去吧。”
苏志国面色动容,赵润萍默默流着眼泪,就连平日时常将男儿有泪不轻弹挂在嘴边的苏青柏也红了眼眶。
三个人都朝着苏青禾挥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离别的愁绪猛烈袭来,这一刻,苏青禾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湿润了,她不愿让爸妈担心,冲着他们笑了。
夏天的太阳又毒又辣,没多会儿功夫,大家伙都热得浑身冒汗。
苏青禾的皮肤白皙细腻,却有一点不好,就是容易晒伤。
她没有草帽,一时也找不到遮阳的东西,只好从行李袋里抽出一块纱巾围在头和脸上,好歹能遮挡些紫外线。
夏静言倒是聪明,直接拿出外套展开,用手撑着顶在头上,这样倒也能遮阳,只是有些费胳膊。
三个男知青在刚上车的时候还有兴致一路高歌,被颠得七晕八素后纷纷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现在正无所事事地靠在行李上。
李金玲也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学着夏静言的样子给自己做了个遮阳伞。
半个小时过去了,和平大队还没有到,李婉儿却忍不住了。
她感觉肚子越来越疼,像是有一把小刀在割着她的肠子,她也顾不上羞了,大声喊停车:“书记,我想上厕所!”
顾承安皱眉,事多!
孙保国连忙回头安抚李婉儿:“李知青你先忍忍,马上就到了。”
李婉儿忍到浑身发颤,脸都变形了。
她真的忍不住啊。
没办法,人有三急,拖拉机在一处玉米地旁停下。
李婉儿急忙跳下车,飞速冲进了玉米地蹲下,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隔着一小片玉米杆的地方正藏了个人。
解决完生理问题,肚子总算松快了。
李婉儿松了口气,整理好衣服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摸上了她的腰。
玉米地里密不透风,密密麻麻的玉米叶子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李婉儿浑身一激灵,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连头都没敢回,踉跄着就跑了出去。
“鬼啊,有鬼!”
孙保国正在喝水,被李婉儿这一嗓子惊得不轻,呛得直咳嗽,水直接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他顾不上擦身上的水,急忙迎上去:“鬼在哪里?”
李婉儿吓得一脸菜色,直接无视孙保国,狼哭鬼嚎地朝着顾承安奔过去。
“书记,有鬼!”
顾承安眉心紧蹙,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不快。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还有孙保国,好歹也是治保主任,说出的话也是不过脑子,还鬼在哪里。
鬼在心里!
李婉儿躲在顾承安身后瑟瑟发抖,她真的是吓到了,现在还感觉一阵阵腿软。
“书记,真的有鬼,刚才摸我腰了!”
李婉儿说得有模有样的,顾承安虽然是无神论者,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进了玉米地查看。
一人高的玉米地里除了玉米什么也没有。
顾承安黑着脸从玉米地出来,大步跨上拖拉机,口气很冲:“上车!”
孙保国也是一脸无奈,懊恼自己刚才情急之下问错了话,草草安慰了李婉儿几句转头上了车。
李婉儿见没人信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抹眼泪。
眼看着拖拉机发动了,她才擦干眼泪上车。
大家陪着李婉儿在太阳底下晒着,又目睹她闹了这么一出闹剧,谁都没有心情搭理她。
夏静言用手扇风,大太阳晒得她口干,一出汗蒸发了好多水分,肚子也饿得咕噜噜叫,她打开脚边的手提包,准备找点找点吃的补充营养。
拉开拉链却敏锐的发现包里的吃的少了。
这些东西她可是有数的,少了一罐红烧肉罐头,还少了几块桃酥,奶糖看着数量也不对,一定是火车上的毛贼偷吃了她的零食!
夏静言气呼呼地翻包,赫然发现用手绢包着的手表也不见了。
心情瞬间跌倒谷底。
那手表是她爸送她的生日礼物,昨天她洗手的时候摘下来放到包里,想着洗完手再戴上,后来就给忘了。
火车上鱼龙混杂,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苏青禾见夏静言苦兮兮的,凑过去小声询问:“怎么了?”
夏静言将自己丢东西的事情说了,苏青禾听了也跟着摇头,找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火车上有专业的扒手,说不定偷了东西就立马下车销赃了。
“你怎么下火车的时候不检查一下呢,贵重东西应该保管好的呀。”
这妞,真是心大。
夏静言苦着脸,吃东西的心情也没有了。
“我一直大大咧咧惯了,这次就当花钱买教训了,祝那个偷东西的毛贼,喝水呛死,下河淹死,上厕所掉茅坑,吃了我的罐头拉肚子拉脱水!”
正在默默忍受肚子绞痛的李婉儿:……
心里松了口气,她安全了。
夏静言这傻蛋连东西什么时候丢的,在哪丢的都不知道,可真是傻得冒烟,丢了也活该!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拖拉机突突地响着,半个小时后,到达了知青宿舍。
所谓的知青宿舍只是几间低矮的土房,泥巴墙,稻草屋顶,四周用木栅栏围起来充当院墙,连个大门都没有。
这环境不是一般的破。
看见这样的居住条件,大家伙一下子没了精神,拖拖拉拉地从拖拉机上把自己的行李搬下来。
苏青禾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没有太失望。
大家下乡是来建设农村的,不是来享受的。
她手脚麻利地将自己的行李搬下来,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头上的纱巾松动,随风飘走。
顾承安就站在苏青禾后方的不远处,纱巾正好不偏不倚地蒙在他脸上,透过一片朦胧的红,他看见小知青微微吃惊的双眼。
水润中透着纯稚,像无辜的鹿儿一样。
顾承安的心里泛起异样的波澜,水红色的纱巾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儿,铺天盖地的往他鼻腔里钻。
一直钻进他的心里。
苏青禾愣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跑到顾承安跟前,有些手足无措道:“书记,不好意思……”
和她没关系,都是风的错。
顾承安清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将纱巾取下来还给苏青禾,微微笑了一下:“没关系。”
知青们热火朝天地张罗着往屋子里运送行李,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我……我帮……你拿行李。”
话一出口,顾承安就差点懊恼地咬到舌头,这怎么还结巴上了?
没出息!
他一手提起苏青禾的手提包和行李卷大步进了知青宿舍。
知青点一共盖了六间宿舍,男知青住东边,女知青住西边,中间是厨房。
之前来的三个男知青和两个女知青各占了一间屋子,现在男知青这边还剩下一间,刚好够季东林和乔家兄弟住。
女知青这边还有两间屋子,两人一间,也还算宽敞。
不过最西边的一间挨着猪圈,风一吹,那味道飘进屋里着实让人上头。
四个女知青,两间屋子,也就意味着势必有两个人要住挨着猪圈的房子。
李婉儿早就将玉米地遇鬼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和李金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就住那间小点的屋子好了。”
她俩口中的那间小点的屋子并没有挨着猪圈,离猪圈还有一段距离。
夏静言一听不乐意了:“凭什么呀,我们还不愿意闻猪屎味呢。”
她倒是快言快语,直接戳破了李婉儿和李金玲的心思。
李婉儿有些尴尬地垂下头,李金玲尤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驳:“那屋子我刚才就看上了,行李我也放进去了,不想再挪动!”
夏静言哪里会让着她,当即怼上去:“这屋子是公家的,还真当回自己家了,想住哪住哪。”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两人互不相让,你来我往地争论起来。
苏青禾不是圣人,自然也没有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爱好,她提议还是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房子的选择权。
顾承安被她们吵得头大,大手一挥:“那就抽签,抽到哪间就去住哪间!”
陈玉芹吸了吸鼻子,帮着闺女把馒头泡在鸡汤里,爱怜地看着闺女像小猫一样小口吃饭。
胃口小就小点吧,上不了学就不上,说不上婆家就不说。
只要闺女能好好的陪在她身边,一切都不重要了。
其实顾水清心里也不好受,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最近总感觉提不起劲儿,也许是到了强弩之末了吧。
她不怕死,却不舍得抛下爹妈,尤其是她妈。
她要是死了,陈玉芹也得跟着去半条命。
顾水清这样想着,不禁悲从中来,突然呛了一下,大声咳嗽起来,咳得惊天动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陈玉芹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的帮着拍背顺气。
幸好顾水清缓了过来,不然她就要跑出去喊人了。
*
苏青禾饭量小,吃饭速度也快,别人还没吃完,她已经放下了筷子。
她再次向主人家道谢:“老书记,顾书记,饭菜很好吃,谢谢你们的款待。”
顾满仓笑着点头:“孩子,吃饱了吗?”
苏青禾抿唇轻笑:“吃饱了,婶子的手艺很好。”
女孩的声音清脆,顾承安正襟危坐,尽量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苏青禾那边看。
这小知青好像有魔力,不然怎么总是扰乱他的心神?
顾承安有些懊恼。
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好像在遇到小知青的那一刻逐渐崩塌。
这个时候,情感白痴的顾书记并不知道这就叫做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苏青禾离开饭桌,她想去找顾大婶借点浆糊来糊墙。
院子里静悄悄的,在别人家,苏青禾也不好乱闯,于是喊了几声顾大婶。
陈玉芹听见后,撩开门帘走出来,笑问:“闺女,找婶子有啥事?外头热,进屋说话。”
刚才那几个知青里就数眼前这闺女最俊俏。
长得漂亮的人总是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她一眼就记住了。
苏青禾笑着上前:“婶子,我想在宿舍墙上糊些报纸,没有浆糊,所以厚着脸皮来向您借点。”
陈玉芹一听,笑容更甚,嗔道:“小事而已,婶子这里有树胶,用这个比浆糊还粘得牢,等会儿给你带一些。
出浆糊得用白面,这年头白面是细粮,平常人家还真不舍得用,一般都是用树胶,这玩意不稀罕,漫山遍野的树上就有。
两人边说边进了里屋。
里屋也挂着门帘,苏青禾掀开门帘进去,一进屋只感觉一股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热天的,这屋里竟然是连窗户都没开。
陈玉芹挺贴心,怕苏青禾热,特意掀起门帘搭在门上。
“随便坐,这是我女儿,大名叫顾水清,家里人都叫她妞妞。”
苏青禾笑着回道:“妹妹的名字很好听,妞妞,家里人肯定很疼爱你。”
最后一句是对着顾水清说的。
顾水清已经吃完了饭,正靠着行李卷歇气,闻言扯出个虚弱的笑:“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长得真好看。”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眼睫毛又长又密的,像两把小扇子,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整个人有一种破碎的美。
对着这样一个瓷娃娃一样的人,苏青禾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放轻:“我叫苏青禾,你长得也很好看,和你母亲很像。”
顾水清长得眉清目秀的,只是她太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所以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平日里顾水清的话不多,但是她一见苏青禾就觉得亲切,忍不住就想和她多亲近,只是话还没说几句就又咳了起来。
苏青禾为人清高,不屑于利用姿色换取利益,她可以,能屈能伸方能成大器。
美貌就是她最大的利器。
李婉儿想得很美,顾承安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他清沉的目光独锁一人。
少女洗干净的脸蛋散发着纯净的光泽,不施粉黛,清丽脱俗,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只落入凡间的精灵。
她怎么这么会长?
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如果,脸上再带点笑容就更完美了。
顾承安见苏青禾转身就要回屋,浓眉微微蹙起,声音清冷磁性:“过来。”
苏青禾脚步一顿,到底是停了下来,转身慢吞吞朝门口走去。
李婉儿会错了意,还以为顾承安是在叫她,当下红了脸,扭捏着上前,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顾书记,找我有事吗?”
顾承安挑眉,这才睨了李婉儿一眼,声音毫无波澜:“我找苏知青。”
啥?
找苏青禾?
李婉儿脑子轰的一声,苏青禾竟然勾搭上了顾承安?!
她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苏青禾出手,那就没她什么事了。
李婉儿满心不悦,不过也没表现出来,朝着顾承安笑了笑,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经过苏青禾身边的时候,她眼中的妒火与不屑遮掩不住,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不要脸!”
她不打算再讨好苏青禾。
反正苏青禾一直无视她,那她也不介意撕破脸。
只是李婉儿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站住!”
李婉儿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转过身,谄媚地笑:“顾书记,怎么了?”
顾承安的耳朵怎么这么灵,她用那么低的声音说话,他也能听见?
苏青禾讥诮地勾起唇,转头就向顾承安告状:“顾书记,李婉儿骂人!”
李婉儿脸色一白,立马高声辩解:“我没有!”
她不怕苏青禾,却不想给顾承安留下不好的印象。
顾承安冷着脸,声音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我听见了,李婉儿,你随意辱骂他人,行为举止不妥,罚你写五千字检查,现在向苏青禾道歉。”
李婉儿苦着脸,差点没哭出来。
委屈巴巴地道了歉,哭着跑回宿舍写检查。
那可是五千字的检查,她写一晚也写不完,今天别想睡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才不上赶着巴结顾承安呢。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青禾看好戏一样看着李婉儿挨个敲门,向其他知青借纸和笔,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顾承安抬眸看向她:“那么高兴?”
苏青禾瞪了他一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心情愉悦:“对啊,看李婉儿吃瘪我高兴,不行?”
“行。”
顾承安唇角微勾,湛黑的眸子里含着清浅的笑意,俊得赏心悦目。
苏青禾渐渐收起笑容,心跳突然变得不正常。
男人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深邃的眉眼似乎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
男狐狸精!
笑得那么勾人做什么。
苏青禾移开眼,看向顾承安身后的平板推车,上面放着一只小箱子,涂着漂亮的红漆,挂着精致的黄铜锁。
不会是给她的吧?
苏青禾觉得还是得问清楚,无意识地咬了下嘴唇,将信将疑道:“那个……不是说了不用做了吗……”
顾承安望着她,轻声道:“昨天就做好了,想着晾干油漆再给你送过来。”
那声音微沉低哑,苏青禾甚至听出了一丝委屈的味道。
大家伙听完都不说话了,心里也都有些忐忑。
不知道等到自己上工的时候又能挣到几个工分?
如果也成了那个拖后腿的,养活不了自己不说,少不得还得厚着脸皮向家里伸手了。
两个女知青里年龄略微大些的看大家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头耷脑的,笑着说:
“大家也不用愁,女同志一般也能挣六七个工分,只要好好干,填饱肚子没问题。”
她叫聂红霞,来和平大队插队已经有六年了。
期间有不少知青来来走走,通过各式各样的理由回了城,只有她一直留在这里。
聂红霞家里没门路,没关系,别人能通过顶替父母职位或者是办理病退回城,而她只能在农村日复一日的熬着。
所幸她还有刘景明,两人相偎取暖,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新来的知青们不了解刘景明和聂红霞的关系,主要人家也没说,他们也就没往这上面想。
苏青禾却是发现刘景明在聂红霞说话的时候,看向她的目光很温柔,那是爱一个人才会有的眷恋眼神。
原来两人是一对儿啊!
也是,能在艰苦岁月里拥有一段纯真的感情,确实很难能可贵。
和身份相同的知青谈对象也算“门当户对”。
也有城里来的女知青受不了重体力劳动,吃不了苦,为了生存,为了吃一顿饱饭,选择和当地的农民结婚。
听另一个女知青白淑芬说,和她一块下乡的毛小敏就嫁给了老书记家的二儿子顾承海,成了现任书记顾承安的二嫂。
一个家里出了两个书记,顾家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相当不错。
毛小敏比较精明,先下手为强。
当时顾承海可是十里八村比较抢手的结婚对象,家里条件好,壮劳力多。
爹是书记,在村里有很高的威望,妈也不差,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裁缝,靠着这一手裁缝手艺,家里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现在毛小敏已经生下了一个女孩,平日里也不用下地劳动,干的活是最轻松的仓库保管员。
仓库保管员工分少,但人家也不差这几个工分。
提起毛小敏现在的生活,白淑芬话里话外都带着羡慕。
李金玲听得认真,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心念一动,装作不经意问道:“那她结了婚以后户口就永远落在农村了,以后也就没有回城的机会了吧?”
没等白淑芬答话,李婉儿抢着说:“那肯定的,她可真没志气,好歹也是城里人,怎么能嫁给个乡下泥腿子呢!”
白淑芬不悦地瞪了李婉儿一眼,鼻腔里溢出一丝冷笑:“什么乡下泥腿子,你说话前可想好了,仔细祸从口出!”
“咱们户口落在村里,本质上来说现在也是乡下泥腿子,国家都鼓励知青扎根农村,和农民打成一片,你这样说不是搞阶级对立吗!”
李婉儿有些讪讪地红了脸,小声辩驳着:“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至于上纲上线嘛。”
白淑芬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泼辣性子,梗着脖子还要再说,被李金玲的话头打断。
李金玲真正想问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哪里耐烦听白淑芬和李婉儿斗嘴。
刚才她只是起了个话头,现在要问的才是关键。
“其实在农村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也挺好的,对了,你刚才说毛小敏嫁给了老书记的二儿子,那老书记一共有几个孩子?”
她没好意思直接问现任书记顾承安的年龄和在家里的排行。
不过她都这样问了,白淑芬也就顺着往下说:“老书记一共有五个孩子,咱们顾书记在家里行四,下头还有个最小的妹妹。”
说着,她转了转眼珠子,打趣道:“老书记的三儿子还没有结婚,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在部队里当兵,你们谁要是有想法可得抓紧。”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谁也没有当真,李金玲却是继续问道:“那承安书记呢?”
顾承安年龄虽然不大,但社员们都佩服他,平时都称呼他顾书记,也有年长一些的直接叫他承安书记。
但是李金玲这样叫却是有些不妥当。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就带了一丝探究。
李金玲脸热,突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似乎大家都猜透了她的心思?
“我只是随便问问,好奇嘛!”
聂红霞笑了笑:“书记年纪不大,才二十二岁,自然也没有结婚。”
她一边说一边去了院子靠栅栏旁边的菜地。
一小片菜园子里种的蔬菜种类倒是丰富,有小白菜、韭菜和菠菜。
队上管的不严,社员们都在自家院子里种些当季的蔬菜,除了生产队统一分的菜,自家种的菜也是重要的口粮之一。
虽然粮食不能敞开了肚皮吃,但只要勤劳的人家,蔬菜肯定管够。
也有那胆子大的,种些新鲜的时令蔬菜挑到公社去卖,不过这都是偷偷摸摸干的,让人发现了那不得了。
是要被树典型,当做资本主义的尾巴割掉的。
聂红霞念念叨叨地说着,不过很明显大家对什么割资本主尾巴的事情不感兴趣。
不光女知青对顾书记感兴趣,男知青也好奇。
人家年龄不大,却已经当上了和平大队的书记,而他们却只能苦哈哈地在地里刨食。
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啊!
季东林坐在房檐下,大大咧咧道:“红霞同志,你说说顾书记是咋当上书记的?”
这话说的和绕口令似的。
刘景明笑着接话:“顾书记以前也不是书记,他十七岁高中毕业后回到大队劳动,先是在生产队当会计,后来又当生产队长。”
“因为表现突出,还评上了公社里的劳模,后来老书记退下来,顾书记经过上级领导任命,接了自己父亲的班。”
原来如此,看来人家是有真本事,劳动模范,也不是谁都能评上的。
李金玲还是对书记的个人问题感兴趣。
既然大家都看出她的心思,她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问,显得自己也不大方。
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她就光明正大的问又能怎么样?
“二十二岁按理说在农村年纪也不小了,顾书记咋还没结婚?”
高老太也不嫌脏,随意抹了一把脸,着急忙慌地哄着孙子,一会儿许诺给他买糖,一会儿又许诺给他蒸鸡蛋羹……
这个时候,夏静言神秘地笑了笑,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两块糖,还故意冲着鹏鹏晃了晃。
鹏鹏看得眼睛都直了,那是大白兔奶糖!
隔壁的小胖吃过!
“糖糖糖,快给我!”
然后,在鹏鹏和高老太热切期盼的目光下,夏静言动作麻溜地将糖纸剥开,塞到了大丫二丫嘴里。
大丫二丫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大丫嚼着奶糖还不忘催二丫:“妹妹,快吃,不然又要被抢了。”
两个小丫头以飞快的速度吃完了奶糖,高老太都没来得及下手抢就没了。
鹏鹏哭,高老太急。
她黑着脸问夏静言:“还有没有?”
夏静言俏皮一笑,故意拍拍口袋:“多着呢,就不给你!”
高老太气得眼前发黑,索性亮出了杀手锏——撒泼。
“来人啊,城里来的知青打人了,要打死我老婆子啊……”
苏青禾和夏静言面面相觑,这是被逼急了要跳墙?
不过她们也不怕事。
就高老太这样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坏人像弹簧,你弱她就强。
走?不存在的。
高老太的哭声比破锣还高,这个时候已经有零星的人下工回家,一窝蜂全涌进院子看热闹。
高老太拍着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可怜的柔弱老太,而两个知青则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刁蛮形象。
“我不过是教训一下偷吃的孙女,就有那多管闲事的人冲上来打我,把我乖乖大孙子都吓哭了!”
看热闹的人不少。
村里有人对知青有偏见,这个时候正好借机起哄,说出来的话就不怎么好听。
“好歹还是城里来的文化人呢,连尊老爱幼都不懂,大家说说,这样的人能帮我们建设农村吗?!”
其实对于接收知识青年,许多社员是非常抵触的。
这年月,土地有限,收成更有限,多一张嘴就多一份口粮,你多吃一口,也许别人就要饿肚子。
所以大多数社员都极其不愿意有外人入队。
尽管知青们下乡后,已经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适应,干活也很少有人偷懒,但一个人的偏见是不容易改变的。
久而久之,有的人在心里就有些看不起知青。
舆论风向大部分倒向高老太。
高老太暗搓搓地乐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尖锐:“这两个知青品德败坏,应该让她们游街!”
游街?
不至于吧?这不是明摆着要毁了两个女知青。
“高老太,平时我时常听见大丫二丫挨打,说不定还是人家小知青看不惯你虐待孩子,这才出头教训你。”
“造孽哦,当奶奶的狠心,当爹的也假装看不见!”
说话的是隔壁小胖的妈。
两家是邻居,曾经因为地基的事情闹过矛盾,所以一向不对付。
高老太一听这话,急得脑门直突突:“你们别听她瞎说,我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我要是干出虐待孙女的事情就让我天打雷劈!”
她最是爱惜自己名声。
平日里在家里作威作福,恨不得骑到儿子儿媳头上,出了门却是一副五好形象。
冷不丁的被人戳穿,自然是气得不行。
赌咒发誓的事都干出来了。
“轰隆隆……”
高老太的话音刚落,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雷声又响又亮,像是在耳边放了个二踢脚。
“快吃吧,这是京城的糖,可甜了。”
小姑娘舔舔嘴唇,尽管她很想尝尝这块被红纸包裹、散发着香味的糖,但想到家里的妹妹,她还是忍住了。
“姐姐,你们跟我走吧。”
苏青禾和夏静言跟在小姑娘后面,在一处破旧的院子外停下。
小姑娘低着头推门而入,苏青禾刚要跟着进去,就听见一个尖锐刻薄的声音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死丫头,短命鬼,还敢偷吃鸡蛋,鸡蛋都是给我大孙子吃的,这么金贵的吃食你也配吃,饿死算了!”
“呜呜……我没有偷吃鸡蛋……”
菜席子旁边,一个个头矮小瘦弱,面黄肌瘦的小姑娘抹着眼泪,手里紧紧握着吃剩下的半个鸡蛋。
“呸!赔钱货,拿来吧你!”
颧骨高高耸起的高老太眼睛里都在喷火,一把抢走了小姑娘手里的鸡蛋,还顺手将小姑娘搡了一把。
小姑娘一个没站稳,摔倒了。
高老太却跟没看见一样,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转头就把鸡蛋给了守在旁边的男孩。
“鹏鹏赶紧吃,咱家的好吃的都是你的……”
“嗯嗯,奶对我真好!”
男孩狼吞虎咽的吃着,高老太慈爱地看着,丝毫没有顾及摔倒的小姑娘。
这一幕前后发生不过几十秒。
苏青禾和夏静言还没做出反应,就看见带她们过来的小姑娘像一头发怒的小牛犊子,直直地朝着高老太冲过去。
“坏奶奶!”
“哎呦!”
高老太冷不防被撞到,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等她稳住身子,抬手揪住小姑娘枯黄蓬乱的头发就要扇下去。
“反了天了,你个贱丫头,敢打你奶奶!”
小姑娘不躲也不闪,只是倔强地瞪着高老太,眼睛流露出来的恨意让苏青禾心惊。
这哪里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
分明是看仇人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恨!
眼看着高老太的巴掌就要落下来,苏青禾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厉声喝道:“你不能打她!”
其实苏青禾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但此刻,看着这个重男轻女,不把孙女当人看的老太婆,她心里涌上不可抑制的愤怒,脑子一热就冲了上来。
冷不防被人握住手腕,那力道还不小,高老太大为恼火,三角眼一耷拉,张口就骂:“你谁啊!老娘打自己孙女,用得着你过来多管闲事!”
边完边用一种极其不礼貌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苏青禾。
苏青禾任她打量,手上却暗暗加力。
自从重生回来,她发现自己的力气也变大了,虽说没有力拔千斤的力量,但对付个农村老太婆还是很容易的。
“疼疼疼,快放手!”
高老太疼得脸都变形了,仿佛听见了自己手腕上的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
苏青禾一松开她,她就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漂亮姑娘。
长得挺漂亮个姑娘,怎么手劲儿这么大。
抓着自己孙女头发的手也不自觉松开。
小姑娘一得了自由,立马冲到摔倒的小姑娘身边,将她扶起来后还轻手轻脚地给她拍身上的土,嘴里不断安慰着:“二丫不哭,姐姐给你吃糖。”
二丫小声抽泣着,巴掌大的小脸上糊满了泪水。
她紧紧抓着姐姐的手,小声辩解:“我没有偷鸡蛋,我不是贼……”
“姐姐知道,来,张嘴,这个是京城的虾子糖,可好吃了。”
小姑娘温柔地给妹妹擦了擦眼泪,将一直攥在手里的糖剥开喂到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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