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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集阅读甜宠:腹黑世子他把花魁吃干抹净了》精彩片段
以往找裴湛喝酒,他从不找姑娘相陪,因此高远还屡次调侃他是代发修行的道士,守清规戒律的和尚,只差一口仙气就要得道成仙或入定成佛。
只见鱼婉儿娉婷起身,轻移莲步,往裴湛走去,在他身边坐下。
裴湛脸上笑意变淡,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脖喝了下去。
鱼婉儿侧身瞧见他吞咽时滚动的喉结,棱角峥嵘,一颗心更是荡得厉害,便身子一歪,半倒在裴湛的怀里。
高远倒是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有戏!
往常,女子通常近不了他裴湛的身,没想到今日,他居然没拒绝。
看来真是在军营里憋坏了,想想也是,军营是什么地方,母猪都能赛貂蝉。
那鱼婉儿满脸通红,见男子没拒绝她的主动,更是伸出一只柔白细手,“不小心”滑入他的衣襟,挑逗地抚摸着胸膛上贲张的肌肉。
年轻的肉体,每一寸都透着蓬勃的生命力。
裴湛只一杯杯地喝酒。
鱼婉儿眼里春情荡漾,她都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下这个男子在花丛间浪荡的模样。
她的手继续往下,已滑入他的腰侧……
他的腹部精悍肌肉遒劲,她知道的,这样的腰能把女人的魂魄撞飞。
她的心窝开始发酥。
忽地,她那只不安分的手被攥住,她惊讶抬头,裴湛喝了不少酒,脸色略微发红。
他眯了眯眼睛,定定瞧了瞧眼前的这张芙蓉脂粉面。
鱼婉儿被他瞧的心头怦怦直跳,红霞满面,身子都不由得轻颤起来。
他的眼里有迷茫,有疑惑,直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传入他的鼻尖,他的眉头微蹙,眼神变得清明凌厉,将她轻轻一推。
“周公子客气了,我裴湛从不夺人所爱。”说完,毫不留恋的起身,拂了拂袖,道了声“失陪”,便要离开。
李徜“诶诶”两声,还没说啥,高远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拉住裴湛,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和他合不来,这不赶巧碰上了吗?他听说你要来,也说想见见你,我和李徜也不好拒绝。”
裴湛淡淡“唔”了声:“无事,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咱还是改日再聚。”
高远笑道:“我还以为你这家伙转性了呢,原来你还在代发修行呀,你就说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这水云间里什么类型的姑娘都有,总有你中意的。”
裴湛不答他的话。
高远又笑:“那鱼婉儿刚靠近你的时候我看你还没拒绝呢,这对你来说可是稀罕事,你莫不是——在漠北开荤了?那西北的妓子比起京都的咋样?带劲不?”
裴湛瞅了瞅他,转头就走:“我先回了,你好好玩吧。我回来好几天了,还没来得及陪我家的太夫人。”
二人年少时便常在一起溜猫逗狗,纵马踏花,结下了不浅的情谊,高远也浑不在意道:“好嘞,改天订好了时间,咱哥仨再好好聚聚。”
***
裴湛依旧是从东南角的小门进入府内的。
东南一角很安静,夜晚行走于此,没有人群的喧嚣,只有夏虫在耳边低鸣。
今夜,玄影特地挑了一盏琉璃羊角大灯,映照得青砖路两旁的草木都一清二楚。
有隐隐约约的女声从旁边的院墙里钻进俩人的耳里:“福宝——别闹,当初要不是我觉得夜里睡觉冷,抓了你来暖被窝,你以为我愿意养你?我自己都穷着呢,如今你还欺负我——松手——福宝”。
那声音如浸了三月雨露般婉转娇柔,让人听了耳根子都要发酥。
只是这话的意思,难免叫人想歪。
暖被窝?
玄影悄悄看了眼世子,裴湛一个眼风袭来,玄影忙垂下眼。
这时,一道黑影跳上了旁边的院墙,发出了“喵”的一声,身子刚往下跳,就被裴湛一把揪住了脖子。
是一只橘白相间的小猫。
那小猫被裴湛拎着脖子,用吃奶的劲儿挣扎反抗,小小的爪子无意识地挥舞着……
这时,院墙拐角的垂花门小跑出了一个女子,不是翩翩又是谁?
她正和福宝打闹着,福宝便跳上了院墙,出了院子,她才赶忙跑出来寻找。
刚一转弯,脚步就顿住了。
昨晚因光线较暗,因此魏国公世子的容貌看得并不甚清晰。此刻,不远处的灌木丛旁,烛火的光晕勾勒出裴湛清隽朦胧的轮廓。
五官若书画大师笔下恣意挥毫的一撇一捺,华美又张扬,昳丽又凌厉,眼尾恰到好处的微挑,是大师最漫不经心的收尾。
他长相俊逸,一副天神模样。
翩翩在青楼见过各色男子,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风姿出尘,锦衣华服之下,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是男人堆里的极品。
昨晚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为了摆脱那李显晟,居然敢扯他的袖子卖惨,硬着脸皮和他套近乎。
她收回自己跑偏的思绪,也不上前,恭恭敬敬敛裙行礼:“大……大公子,我院子里的猫不小心跑出来了,冲撞了大公子,还请大公子莫怪罪。”
昨晚,她腆着脸喊他“大哥”,他哪里是她的“大哥”呢,因此,今日这“大哥”二字,在舌尖转了一圈,终究是说不出口,变成了“大公子”三个字。
裴湛并未回应她的话,也是在琢磨她口中的“大公子”三个字。
昨日要利用他时,他成了她口中莫名其妙的“大哥”,用不着时,便成了“大公子”。
而且,拽着他的袖口利用他时,声音是故作绵软的音调,用不着时,比如此刻,声音无比清越。
倒是两副面孔。
翩翩见他不回话,微微抬头,对上了一双色泽晦暗的漆黑眼眸,她忙垂下眼。
裴湛今晚在酒桌上杯酒数巡,身上的酒意很浓,夜色晓风拂过,一阵酒味传入她的鼻尖,隐隐约约,还有一股脂粉香腻的味道……
她下意识感到反感,不由得眉头微蹙,后退了两步。
她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进风月场所里买欢的男子,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染这种味道。
裴湛眯了眯眼,眼中浮上一抹冷冽。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又往前迈了几步,翩翩不自在极了,下意识又退了两步,直到他冷面宽肩地站在她的面前。
一种逼仄压迫感袭来,翩翩愈发不安,忍着站立不动。
翩翩见她不自在了,便收起了玩笑:“好啦,我逗你玩呢。”
裴筠即将满十五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龄,大齐朝的女子一旦及笄,就可以相看夫家了。
裴筠四处看了看,见三楼并无其他人,笑着捏翩翩的脸:“燕姐姐,你真是坏死了,我就不信,你没有幻想过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
翩翩一愣,未来的夫君?
十二岁之前,她还懵懂未知,并无少女之情思。
只是有一次,隔壁胖大婶已出嫁的女儿哭哭啼啼地归家,据说她嫁的那个男人在外花天酒地,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想要纳个妾,胖大婶女儿自然不同意,男人二话不说便用拳头招呼了过去,她被打得鼻青脸肿,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当时她躺在娘亲的怀抱里晒太阳,娘亲一边抚摸着她,一边轻声说道:“翩翩以后到了及笄的年龄,可得擦亮了眼睛,女子挑错丈夫,如同一只脚跨进了深渊,是要吃很多苦头的。依娘亲来看,对方家世不需要太优越,相貌也不用太出挑,权势过盛更是不可取,那种懂得尊重你心疼你的男人最好。”
那个时候,她似懂非懂。
十二岁之后,她开始跳跃式成长。
在花楼里,她可谓是阅尽了世间男人的众生相。
原来,那些轻袍缓带的公子,那些铁马追风的将军,那些位高权重的贵族,甚至是平平无奇的白丁,都有可能走进花楼买欢。
没有人比她更懂男人薄幸,情爱易逝的道理,楼里那些见惯风月的姐妹,哪怕身经百战,也依旧被骗钱骗感情,她深觉情爱这玩意,害人不浅。
因此,见惯世故冷暖的翩翩,哪怕已经十六了,却从没幻想过自己将来要嫁什么样的人。
她只想这辈子不嫁人!如果这条路能走通的话。
翩翩今日逛得尽兴,又深觉裴筠是个极可爱的女子,二人相处起来很是愉快。因此翩翩面对她的时候,难得的会卸下心防,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
只见她嘴角一扬,捏了捏裴筠的鼻子:“我以后啊,才不想嫁人呢。你看,这书里的张生,考取了功名后便始乱终弃了崔莹莹,那陈世美中了状元后也抛妻弃子迎娶了公主,还有那相府千金王宝钏,为了个男人,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连爹娘都不要了,偏要去住劳什子的寒窑,住了十八年换来了十八天的皇后命,真是蠢不可及……”
说着说着,翩翩的声音顿住了,只见裴筠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翩翩心里暗悔失言,正想找言语描补,又见裴筠盯住她手里书,讪笑一声,还来不及反应,便一把被裴筠夺过,看了看书封——《风流太后与男宠的风流史》。
裴筠的眼珠子瞪得滚圆,她一个手指头指着翩翩,嘴唇翕动:“燕姐姐,你——你——”
翩翩一把捂住她的嘴,讨好道:“好妹妹,别嚷,我随意看的。”
裴筠掰开她的手,忽闪着眼睛道:“好啊你,你还说我呢……你——为何要看这种话本子?”
翩翩陪笑:“我这不是好奇嘛!这本子里说,当今世道男子可三妻四妾,凭什么女子就要守着一个男人,我就看这太后是个好样的……”
裴筠本以为刚才那些话已经够“脱俗”了,没想到这话更是“骇俗”,没想到她的燕姐姐内敛乖顺的外表下竟有这样一副内里。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一时竟忘了如何呼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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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那赵二娘第一次在她身上闻到香味时,是这样对她说的:“不少伶人瘦马每日泡药浴香膏以求体香,但多浮于表面,风一吹也就没了。没想到你却体带幽香,藏而不露,若有似无,好比娇花暗藏,诱人去捉,明月,你可真是个宝贝呀。”
裴筠的声音不小,引得旁边的裴筝、楚菡儿看过来。
裴筝一瞧见翩翩那模样,气得差点掀翻天灵盖。
皮肤若剥了壳的鸡蛋,滑溜溜的,眼角眉梢在酒意的氤氲下染了红,像是三月里水墨绘的桃花,有种天然的美丽。
裴筝咬牙切齿,心里暗骂:“母亲真是没有骂错她,真真是个狐媚子。”
楚菡儿凝视她半晌,笑道:“妹妹平日里用什么香?”
翩翩见好几人看向她,有些不自在,忙道:“我今日戴了个香囊,许是那香囊的味道。”
楚菡儿点点头:“我瞧妹妹似乎醉了?”
翩翩摇了摇头:“我酒量虽浅,但这花酒却清浅,不醉人,就是一喝酒易上脸。”
楚菡儿这才收回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裴湛。
他正仰脖吃一盏酒,喉结一滚。
***
夜色融融,雕花窗上爬满了月光。
翩翩坐在梳妆桌前,看了看她今天得到的那副头面,她很是喜欢那条玉兔捣药造型的璎珞,打算把这个留下,其余的找个时间去当铺当掉,还不能让嬷嬷知晓,不然又该念叨她了。
她让翠玉将头面匣子收好,对着铜镜解散了自己的头发,用犀角八宝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头发,打算泡个澡就歇息了。
翠玉一边收拾一边打量铜镜里的美人,没化任何底妆的皮肤,简直比婴儿的皮肤还要幼嫩,唇瓣若滴露玫瑰,娇红饱满,整个人若蚌壳里的美肉,鲜嫩得很,不上妆却半点不输那些上过妆的女子。
翠玉笑道:“今儿个总算见到了大房的表姑娘,果然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真真像神仙妃子那般好看。”
翩翩点了点头:“那是,楚姐姐出手也大方。”
又想到再过几日是楚菡儿的生日,她先前为她准备的那条帕子礼物比起这套头面来,要寒酸得多……
“只是依奴婢看,姑娘一点也不比她差,若是上了妆,说不准还要美上一分……”
话还没说完,翩翩似想到了什么,打断了翠玉的话:“我那日买的那件里衣,你明日拿出来洗一洗,我打算过两日就穿呢。”
不洗的话怕又是要过敏的。
翠玉道:“就在佩囊里放着呢。”边说从内室的多宝阁架上取下一个佩囊,扯开袋子,就要将那件里衣取出来。
可是,取出的居然是两枚天青色绸绣长方抹角式荷包。
“咦?”翠玉迷惑道:“这……不是应该送给世子的生辰礼物么,怎么放在这,我明明前两天就送出去了呀。”
忽地,翠玉脸色变得煞白,手里的荷包掉在地上,失声道:“姑娘……我……”
翩翩吓了一跳,站了起来,回头看她:“怎的了,如此惊慌。”
翠玉嘴唇翕动,抖得不成样子,猛地跪了下来:“奴婢——奴婢——闯大祸了。”
翩翩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也不作声,只看着翠玉。
翠玉颤着声调:“奴婢……不小心将那个装着里衣的佩囊……送到……世子院子里去了。”
翩翩瞪大了眼睛,头顶似响了个焦雷,将她劈得元神都归不了位。
“你……你……”翩翩往后踉跄了一步,跌坐在那把玫瑰椅上。
翠玉猛地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磕红了:“奴婢当时找了两个相同的佩囊,一个用来装送给世子的荷包,一个用来装您买回来的里衣。哪知前天送过去的时候一个不妨,就——拿岔了。”
想到这,翩翩叹了口气,身无钱银,行止皆不由心。
嬷嬷却沉默了几息,开口道:“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样的容貌,嬷嬷年纪又大了,咱要是回西北,一老一少无人呵护,如何能安稳过日子呢?何不趁着在国公府的机会,找个能为你撑腰的郎君嫁了。”
翩翩眼皮一颤,声音哀哀的:“嬷嬷,我如今如何还能再嫁人呢?”
陈嬷嬷在上邽时就知道翩翩那毒心肠的族叔将她卖给龟公一事,二人重逢后,又见翩翩这般容貌,无人可依的女子这三年若想全须全尾的好好活着,无异于难如登天。
嬷嬷也曾问过翩翩这三年是如何过的,翩翩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嬷嬷心里便明镜似的了,没有再问下去。于她而言,她的翩翩能回来已是最大的幸运了,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如今听翩翩这样发问,陈嬷嬷心痛极了,一把将她搂入怀里:“好姑娘,将那些事都忘了吧,就当做了一场梦。没人比我的翩翩更好,你能嫁世间最好的儿郎,翩翩不妨想想,你想嫁什么样的人?”
翩翩既想笑又想哭,如果可以不嫁人,她真的不想嫁,但她实在不想让嬷嬷担心,她想了想,说道:“我想嫁一个像爹爹一样的男子。”
哪知陈嬷嬷的脸却沉了下来:“可他没有护住你的母亲!”
翩翩猛地站了起来,眼泪无声地涌出,她的声线忽的拔高:“这不是他的错!这不是他的错!爹爹就是最好的!”
陈嬷嬷也站了起来,帮她擦眼泪:“所以,你更要嫁人,嫁得好好的,如此,嬷嬷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对你的父亲交待了。”
那日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陈嬷嬷也不知自己的话,翩翩有没有听进去。
翩翩十六了,这个年龄的姑娘,若是父母健在,亲事应是早说定了的,可她的翩翩如今无父又无母,就剩她一个老不中用的,一点力也使不上,她内心暗自着急。
她看了看正和翠玉坐在芭蕉树下做针线的翩翩,只见她在绣绷上分针走线,许是眼睛盯得累了,她揉了揉眼睛。
陈嬷嬷走过去,看了看她的绣活,她绣的是一株海棠,走线不够流畅,勉强能看入眼吧。
她叹了口气,将翩翩手里的针绣抢了过来:“你又没正经学过针线,苦练了好几个月也不过学了皮毛,还不如翠玉有悟性。你这孩子,明明不爱绣活,何必逼着自己刻意学。你年纪轻轻的,会两针就行了,年轻姑娘谁天天做绣活,又不是真的绣娘,你娘以前就不舍得你做女红,听嬷嬷的话,以后不做了,有嬷嬷呢,你这年龄的女孩,就应该弹弹琴,作作诗,这些才是闺秀该学的。”
翩翩抿了抿唇,“女红有什么不好的,这也是生钱的本领,我就遗憾以前没有跟您和娘好好学这门手艺。”
她脱离了泥潭,但国公府终究不是她的归宿,她不能不为将来盘算,钱是她以后安身立命的筹z码与保证,没钱寸步难行。
而且,干绣活心里踏实,总比倚门卖笑强吧。
她被掳万花楼后,被赵二娘逼着学琴棋书画鼓瑟吹笙,可是如今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取悦男子的技艺,她一辈子再也不想碰触。
这时,裴筠领着丫鬟来了幽竹轩,人还未进门,就传来了她愉悦的笑声:“燕姐姐,今日我们去朱雀街逛逛吧,我有好多东西要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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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酉时末,裴湛双脚踏进水云间。
一道长廊蜿蜒曲折伸入水中,水云间就建在长廊的尽头,渭水的中z央。
此刻的水云间,已是灯火璀璨,点点灯光投影在湖中,与天上的星月争相辉映。
水云间的四周各种小船飘飘荡荡,小船上尽是怡红偎翠,有的姑娘和恩客对月浅酌;有的兴致来了喝个交杯;有的难耐不住干脆钻进舱里寻欢去了……
管弦丝竹阵阵,清歌隐隐,碧水盈盈,好一个水云间!
譬如瑶池胜境,端的是说不尽的富贵缱绻,不知今夕何夕。
裴湛直接上了三楼。
里面男男女女的饮酒作乐声隐约传来,推开三楼雅室的门,酒香混着脂粉浓香扑面而来,裴湛微皱眉,迅速扫了一眼,雅室里有三位公子,除了李徜和高远,居然还有左相之子周岩礼。
三人身边都依偎着美貌多情的妓子。
一看见他来了,刚被一妓子灌了一杯酒的李徜嚷道:“你小子,总算肯赴约了,还迟到,来来,先喝三杯,这是规矩。”
高远也附和道:“我说裴大世子,你这谱是越摆越大了,哥儿几个都等你好一会了。”
裴湛笑道:“这不从宫里出来就直奔这了,我自罚三杯。”
说完,从随侍的侍女手中端着的托盘处,仰头喝完三杯酒。
李徜笑道:“嘿,故意埋汰我们是吧,合着就你是国之栋梁,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我们就是纨绔子弟是吧。”
这时,另一道声音懒洋洋的男声说道:“这点数你心里还没有么?”
裴湛看向这屋里的另一个男子,脸上笑意淡淡地:“不知周公子也在,失敬。”
周岩礼定定瞧了他几眼,喝了一口酒,笑道:“还以为裴世子贵人多忘事,没想到还记得我,我也是来水云间寻欢,恰逢他们两个,我也就腆着脸加入了,你不会不欢迎吧。”
说完,又搂着他身边的妓子香了一口,那妓子脸上起了红晕,一双含情目悄悄看向对面的男子。
高远见状,给两人都斟了酒,又对周岩礼说道:“咱哥儿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交情,自打裴湛去了西北,就见得少了,你还不知道他,别说你了,我和高远都难见他一面。”
李徜酒量一般,喝得舌头都有点打结:“我说周岩礼,说你什么好呢,裴,裴湛本来就是京都第一公子,风头无两的存在,你不服,非要处处和他对着干,他不教训你教训谁——哎哟。”
高远在桌底下悄悄踩了李敞一脚,李敞霎时闭了嘴。
裴湛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周岩礼跟没听见似的,实则心里暗恨。
周岩礼拍了拍自己身边女妓的软臀:“卿卿的琵琶一绝,去弹一曲,给咱助助兴。”
那妓子是水云间的头牌,叫鱼婉儿,只见她袅袅娜娜地站起来,接过侍女手中递过来的琵琶,纤纤素手试了试音,不一会,流水似的音符流泻出来。
这包厢似凌空而立,三面都是雕花窗,透过窗,可赏月、可观景,极是雅致,就着精妙绝伦的琵琶声,可比天上人间。
周岩礼闭目倾听。
那鱼婉儿边弹奏边悄悄打量那名最后进入雅间的男子。
雅间烛光柔和,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呈现出玉般的质感,他束玉冠,佩美玉,姿容卓绝,风姿琅琅。
他和京都的风流子弟不一样,京都流行体格修长肤如白玉的郎君,比如这李敞和高远,俱是面容俊俏的男郎,可他的肤色是浅蜜色的,身形高大却并不过分魁梧,极是利落英挺。
衣服的袖子松挽至肘间,露出了一截结实的手臂,微褐色的皮肤上,青色的络脉微凸。
她久经风月,以她的经验来看,这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男子。
鼻子修长高挺。
再观他执酒盏的手,嗯,中指很长。
食指顶端到大拇指顶端的张开距离,也很长。
他今日穿着一身闲适的宽袍白衣,透过微松的领口,仿佛能看到身躯起伏的线条肌理,每一寸都充满着侵略压迫之感,嗯,比那些身姿绵软松弛或脚软臃肿的贵人有看头多了。
这是一个在任何方面都强势的男人。
也不知他喜欢怎样的女子?
她看得脸红心跳。
他坐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神情颇显淡漠,格格不入,又格外吸引人,唇边的笑意阑珊,整个人像山巅高不可攀的一抹雪。
她是水云间新晋的头牌,容貌身段技艺都是顶尖的,亦是吟风弄月的一把好手,她相信,只要她出马,和尚都要还俗,更别说什么高岭之花了。
像她这种“层次”,也不是什么随便的男人就能和她春风一度的。
所以,包养她的男人是周岩礼。
这个当朝左相之子,年轻英俊孔武有力。被他包养一段时间了,她不用再伺候其他的男人,这自然是极好的事。
可现在,她隐隐约约有些遗憾,被那个坐在那的男子勾得心里痒痒的。
一曲终了,鱼婉儿刚收回目光,就看见周岩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鱼婉儿心口一跳,有些惴惴,周岩礼的目光令她无端胆寒。
她忙起身,甚是乖巧地跪坐到周岩礼的身边,为他斟酒。
李徜捧场道:“鱼姑娘不愧是水云间的头牌,这曲子闻之令人心醉,我也要三月不知肉味了。”
周岩礼把玩着手中的酒盏,调笑道:“裴湛,你久待军营,应是很久没见过女人了吧?”
一旁的高远笑道:“军营里哪有什么女人,”又靠近裴湛,补充道:“怎么样,我给你叫个可人的过来。”
周岩礼笑道:“何须多此一举,整个水云间最可人的就是我的鱼婉儿了,今天既然是裴兄来了,我就割爱了。婉儿,去陪一陪裴兄。”
那鱼婉儿一张脸染上了轻霞,她偷看那男子时被周岩礼抓了个正着,本来心里忐忑不已,却没想到,他居然大方到将自己送给那男子!
在大齐朝,权贵豪绅、名人雅士私底下互赠爱妾或娼妓实乃稀松平常,这般把女子当作礼物一般互赠的行为,还美其名曰“佳人赠客卿”,是值得男人间咀嚼的雅事呢。
但这种事于女子而言,可就不美了,若是往常,谁把她这般赠来送去的,她定要恼火一番,可现在……
却觉得甚好!
周郎人也长得昂扬英俊,又是左相之子,是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只是……对比之下,那位裴郎似乎更是俊美英挺,个子也高大些,还是世家出身,一身的蕴藉风流令人心跳。
他这样的容貌身材与气势,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怕这楼里的姑娘都是愿意倒贴的呢。
想到这,鱼婉儿咬着唇羞涩地应了个“是”。
李徜又呷了一口酒,嘟囔道:“噫,我说周岩礼,你就没我了解裴湛了。“说还没说完,又打了个酒嗝,“裴湛这人挑嘴的很,别人用过的他岂肯用。”
高远倒是笑而不语,只当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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