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我能听到别人的秘密》,是作者大大“不在意中人”近日来异常火爆的一部高分佳作,故事里的主要描写对象是林越子秋。小说精彩内容概述:穿越后,林越每天都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向他倾诉着种种秘闻。小到邻家少女的心事,大到天道之谜,每日坚持不断,随机播报。他本想平淡度过一生,奈何在这个凡人如草芥的仙侠王朝世界,一个无权无势的凡夫俗子,命运早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所以,他也只好不当人了。“皇后娘娘,您也不想你叛国的秘密被人知道吧?”......
主角:林越子秋 更新:2024-03-09 08: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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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越子秋的现代都市小说《我能听到别人的秘密精品阅读》,由网络作家“不在意中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能听到别人的秘密》,是作者大大“不在意中人”近日来异常火爆的一部高分佳作,故事里的主要描写对象是林越子秋。小说精彩内容概述:穿越后,林越每天都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向他倾诉着种种秘闻。小到邻家少女的心事,大到天道之谜,每日坚持不断,随机播报。他本想平淡度过一生,奈何在这个凡人如草芥的仙侠王朝世界,一个无权无势的凡夫俗子,命运早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中。所以,他也只好不当人了。“皇后娘娘,您也不想你叛国的秘密被人知道吧?”......
幽静光亮的石室内,林越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手中的万灵炼血玉,指尖微微颤抖。
“有希望了……”
林越喃喃一声,手中紧紧攥着这枚玉佩,仿佛抓住了未来。
三个月了。
从他知晓夏鸿列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自己已然陷入了绝境。
他一个凡夫俗子,微末草芥之身,却惹上了天下间最尊贵的神皇子嗣,而且还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当他理清这一切时,心中的绝望,可想而知。
阶级上相差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这是何等绝境?
若非有先天神通的一线希望,还有这一丝未知的渺茫生机,恐怕他早就心态崩溃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也只是一个经历略多些的普通人罢了,杀人的时候一样也会恐惧,每日的生活一样也是柴米油盐。
草芥之民,竟然与夏鸿氏皇子结下死仇?
这和死局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早晚的区别而已。
可是,早和晚终究是不同的,所以他才苦苦挣扎至今。
三个月来,每天都感觉像是被蒙着眼等待屠刀落下,每一个瞬间的光阴都像是紧迫的死亡倒计时。
他无计可施,只能想尽办法拖缓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但……
现在不同了。
“终于有生路了……”
林越缓缓闭上双眼,一时间心绪万千,眼角隐隐泛起泪光。
半晌,他才睁开眼,看着手中的万灵炼血玉,连着深呼吸数次,强行压住了内心的激动。
现在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虽然有了准确的目标和希望,但想要实现,似乎还是很难。
“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它。”
林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仔细思考。
那低沉声音说过,凡是未破天关之人即可使用,最适合夺舍或者转世者。
也即是专门给凡俗层次使用的。
虽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夺舍或者转世,但还好他是个凡夫俗子。
“从声音来判断,这万灵炼血玉并不是这洞府主人留下的。”
林越若有所思,在石桌旁静静地坐了下来。
方才认主这万灵炼血玉时所听到的那个低沉声音,与他现在变化的这具身躯的嗓音差别还是比较明显的。
而且,如果是这洞府主人炼制的万灵炼血玉,也没必要将讯息留在万灵炼血玉之中了,直接留在书信里不就行了?
这洞府主人这般重视这万灵炼血玉,或许是其得到的一次奇遇?
“这琉璃匣内,是火凤的鲜血和魂魄……”
林越看向石桌上的琉璃匣子,心中顿时有些明白了。
看来,这万灵炼血玉,以及火凤的鲜血和魂魄,乃是这洞府主人为其徒儿所准备的,为了补偿那女徒弟,所以死前将这些东西留在此处。
林越再次打开那封书信看了看,在书信的末尾处找到了落款时间。
帝巡十一年冬
“帝巡?”
林越看着这个年号,忽然明白这封书信是什么时候写下的了。
大雍的陛下始终是神皇陛下,从未更迭,所以朝廷一向都是以祥瑞、大事件来定年号。
上一个年号,就叫‘帝巡’,是因为神皇陛下巡视人间而定的年号。
‘帝巡’一共经历四十九年,而如今是庆元十五年,也就是说,这封书信乃是五十三年前留下的。
而洞府主人既然如此确定自己会死,想来就是死在写下这封书信的不久后。
“五十多年时间,那女徒弟一直没有来吗?”
林越看着这间洞府,不禁若有所思。
既然这洞府的主人认为徒弟能够看到这封信,想必那位女徒弟也知晓‘众生相’的用法,以及进入洞府的方法。
一旦发现洞府主人在外面的尸体,以众生相变化成洞府主人的模样,自然能够开启洞府。
只是……
恐怕洞府主人也没想到,他的徒儿一直都没有来。
更想不到居然还有林越这个特例,依靠先天神通发现了众生相,还得到了进入洞府的秘密。
他只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意外。
就像是他这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只是一个意外。
现在他不得不拿走这份意义深重的遗物。
林越缓缓转过身,望着洞府门外的那具皮囊尸骸。
静默了半晌,才轻声道:“这么多年了,你徒儿一直没来,我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了,但你留下的这份机缘,是我唯一活命的希望,所以……抱歉,这次我若能活下去,今后碰到你的徒儿之后,我会尽力回报,这是我欠她的。”
他虽然是穿越者,但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特殊。
终究也只是一个有心有肺的正常人罢了。
所以他很记仇,也很重恩情,睚眦之恨斩首来还,亦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活命之恩,何以忘却?
“火凤之血和魂魄……”
林越看了一眼手中的琉璃匣,不由得微微摇头。
虽然他不知道火凤是不是神兽,但凤凰之名无需多言,即便不是神兽,也不会差到哪去。
倘若他能凑齐第一步血祭的条件,再借助这火凤之血和魂魄,应该就能将火凤的血脉神异都化为己有,想来修行之路一定会极为宽阔平坦。
可惜,对于他而言,这个选项就等于不存在。
若是不解决了夏鸿列,就算他能炼化火凤血脉,面对高高在上的夏鸿氏,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炼化夏鸿列的血脉和魂魄。
这万灵炼血玉的创造者,既然敢称呼神皇为‘老东西’,大逆不道至此,想来就算不如神皇,也一定是天下间有数的绝世人物。
而且,魔道之人,本就是被夏鸿氏列为必杀名单的,生怕藏得不够深。
这等人物既然提出了神皇血脉才是最好的选择,仅仅只是畏惧于神皇降下的劫难才没有那么做,如此想来……
恐怕皇子身死引发的天地共鸣、魂魄怨念的咒刻等问题,这万灵炼血玉也是可以解决的。
毕竟,皇子身死引发天地共鸣,也是因为血脉神异,怨念的咒刻则是因为魂魄,既然这万灵炼血玉能够炼化血脉和魂魄,理论上也是能解决这些难点的。
当然,林越也是根据已知的信息进行推测而已。
究竟如何,他也无法确定。
但至少在他看来,可能性并不小。
这世上本就没有万全之事。
既然走到这一步,他也不会退缩。
“至于夏鸿氏血脉的源头,那位神皇陛下会因此降下劫难……”
林越的眼神很平静,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转而思考起了其他问题。
“催动万灵炼血玉,首先要经过血祭,也就是把玉佩泡在血里。”
“这第一步的血祭,需要九位破开五行天关的修行人奉献一半精血,或是一位破开四象天关的修行人献出一半精血。”
林越微微皱眉,随即瞥了一眼摆在石桌上的琉璃匣子。
这琉璃匣内装着的是火凤之血以及其魂魄,反正他也不会用来炼化融合,或许可以用来血祭?
不过,那低沉声音说是需要修行人的精血,而且还有境界上的要求。
他也不清楚这火凤之血,到底算不算修行人的精血,也不知道这火凤生前的境界如何,更不确定火凤这种非人物种的血液能否用来血祭。
但,总归要试试看。
如果能现在就炼化了夏鸿列的血脉和魂魄,那就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他用众生相变成夏鸿列,回到青都去见百里凤至,找个理由放了老酒鬼,再想个法子脱身就是。
虽然这样也会有不少隐患,夏鸿氏那边说不定还会追查过来,百里凤至肯定也会有所怀疑,但确实比较省事。
后续的麻烦,可以等到以后再想办法解决。
“现在就去试试。”
林越心中不禁期待起来。
当然,他也没有急着离开洞府去找夏鸿列,而是先用小刀割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抹在了眉心处,解除众生相的变化,很快便恢复了他自身原本的模样。
随即,也没揭开众生相,只是意念一动,他再次在汹涌而出的炽流中变成了那位如玉的大美人。
只要是众生相分解辨析过的人,就会被‘记录’下来,可以随时变成记录过的人。
重新变成那位如玉的大美人后,林越下意识微微一扭,露出一抹白皙的肩头。
他嘴角微抽,面无表情地将衣领拽起来。
然后,这才拿着玉佩和装有火凤之血的琉璃匣,来到了洞府门外,跨过了两具尸骸和中间那柄布满锈迹的铁剑。
若是忽略了这一步,说不定他会被这把铁剑直接当场切开,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脚步声中,林越手持长明珠,快步穿过幽暗的洞窟,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依然处于昏迷的夏鸿列身前。
若是血祭成功,就直接将其就地炼化了。
“试试看。”
林越首先拿出准备好的葫芦水瓢,放在地面上之后,又取出那只小小的琉璃匣子。
将匣子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之后,那奇异的麝香之中掺杂着梧桐木的香气便逸散而出。
随即,林越再拿出那块万灵炼血玉,放在葫芦水瓢里之后,试着小心翼翼地倾斜手中的琉璃匣子,将一缕细细的火凤之血,缓缓倒在玉佩上。
下一刻,只见泛着金色的火凤之血接触到了万灵炼血玉。
但……
并没有任何反应。
很快,万灵炼血玉有一半都浸泡在火凤之血内,但是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林越还是没放弃,不一会儿就将这水瓢里装满了火凤之血。
这小小的琉璃匣,似乎有储物之能,看似要比水瓢小很多,但水瓢内都已经装满了,这小小的琉璃匣内,火凤之血还是没感觉变少。
但最让林越无奈的是——
这万灵炼血玉一点反应都没有。
按照那低沉声音所说,玉佩彻底化为鲜血之色,就代表血祭完成,即可催动玉佩了。
而这玉佩在火凤之血中泡着,却是完全没有变色。
甚至连一点变化和动静都没有。
“果然不行啊……”
林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将水瓢内的火凤之血缓缓倒回了琉璃匣内,琉璃匣也随之自行产生无形吸力,将这些火凤之血完全吸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必须要所谓的‘精血’,还是说必须是‘修行人’的精血?
总之情况很明显。
火凤之血确实无法用于血祭,恐怕只能等血祭完成,万灵炼血玉被催发之后,才能将火凤之血作为融合炼化的血脉,将其化为己有。
待林越默默将火凤之血重新收好,这才回到洞府内,继续思索该怎么办。
失败也在预料之中,他并不沮丧。
如果连这么一点点耐心都没有的话,这三个月的煎熬之中,他恐怕早就崩溃了。
在洞府内的石桌前重新坐下。
“现在看来,最大的难关是这第一步的血祭。”
林越缓缓皱起眉头,“恐怕必须要九位破开五行天关的修行人奉献一半精血,或是一位破开四象天关的修行人献出一半精血。”
对于炼制这万灵炼血玉的那位魔道大人物而言,或许这确实是没什么难度,所以才说是‘简单的血祭’。
甚至对这洞府主人而言,这个条件恐怕也不难达成。
但对于林越而言,这难度就匪夷所思了。
“五行天关?四象天关?”
林越叹息一声。
这些天,他翻阅了不少道家典籍。
对于所谓的‘天关’,也有了少许了解。
此乃上天给世间万灵设下的关卡。
凡俗之人,极难感知天地元气,即使引气入体,也只是引来那么一丝丝的天地元气罢了,根本无法蜕变凡体。
这便是因为第一道天关,五行天关。
唯有精神、肉身、感知等某些方面足以突破五行天关之时,可以利用五行元气修行,才算是真正步入修行人的范畴,开始走向超凡脱俗。
譬如——
以武入道的武修,便是将凡人之躯开发到极致,练劲入微,圆满如一之后,再借助外力或者是秘法,才有可能打破五行天关,成为真正的武道修行人。
三教之人亦是需要达成某些条件,才能打破五行天关。
即便是皇族夏鸿氏,若是不打破天关,也一样无法超凡脱俗!
任何一位打破五行天关的修行人,对凡俗而言,那都是真正的大人物。
比如武修,在西北边关即可成为统御万军的万夫长。
即使是青都管辖数千城卫军的都尉,也并非是武修强者,一位武修强者也不会屈尊在这小小的青都。
而血祭的第一步,居然是需要九位这样的强者,奉献出一半的精血?
简直是痴人说梦。
“西北雄关那边有十五位万夫长,也即是十五位五行天关的武修。”
林越尽量发散着思绪:“如果我伪装成百里凤至去西北关,或许就有可能得到其中九人的精血?”
但他立刻就轻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太异想天开了。”
这个方法太难实现了。
即使有众生相,他要变成百里凤至,首先就需要得到她身体的一部分,比如说几根带着毛囊的发丝。
或许他可以变成百里凤至的丫鬟、仆人之类的角色靠近她,但这等武道强者中的强者,对于自身的掌控近乎完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自己被揪掉了头发?
就算真的成功了,他也要前往西北关。
西北关在什么地方他都不清楚,更别说百里凤至是带着亲卫军来的,如果他孤身一人进入西北关,却没有亲卫军跟随,这就已经很可疑了。
而且那些万夫长也都是武修,乃是大雍地位颇高的武官,只是手下,又不是奴仆,又岂会随随便便就奉献出一半精血?
而另一个选择就更加离谱了。
居然是让一位破开四象天关的修行人献出一半精血?
能够打破四象天关的强者,在修行人之中都算得上是大人物了。
林越不用想也知道。
那位西北关边军的大统领,百里凤至,关于她的秘密乃是三响级,比寻常武修、修行高人都要高一个级别。
如此推测下来,她很有可能就是打破四象天关的强者!
“用百里凤至的秘密,威胁她交出一半精血?”
林越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立刻就放弃了这个作死的想法。
先不说他索要一半精血的行为就很可疑,他一个凡夫俗子,要百里凤至这等武道强者的精血作甚?
更别说,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威胁百里凤至,敢提出这种要求,只怕一巴掌就被拍成渣了。
涂老道应该也是打破四象天关的道家高人,但涂老道正被百里凤至囚禁监管着。
就算有机会,他也不可能要涂老道的一半精血。
他知道,涂老道因为一些原因,本就活不了多少年了,要是再付出一半精血,只怕会当场暴毙。
比起这个选择,他宁可自己死。
所以,也只能从百里凤至或者西北关的万夫长入手,只是……
“等等……好像也不是没有机会?”
忽然间,林越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奇异的想法:“如果是这样,应该是有可能的,至少比伪装百里凤至靠谱多了……”
思索了半晌,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
而具体计划和其中细节,还需要再慢慢思索,逐渐推演到完善。
“但是,似乎还有一个难点。”
这万灵炼血玉所留的讯息,林越记得一清二楚。
“这玉佩主人说过,灵脉全通者,最易功成,但我……并没有修行资质,压根就没有灵脉,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紧紧皱起眉头。
无论是武修、儒释道三教中人,亦或是其他修行法,任何一条路都需要身具灵脉之人才能修行。
灵脉。
即是人体输送天地灵气的通道,犹如前世运输物资的路线,灵脉越多者,修行速度自然也就越快。
哪怕只有一条灵脉,也只是修行速度慢,终究还是有希望突破的。
但一条灵脉都没有的话,那就不可能打破五行天关。
“也不知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林越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万灵炼血玉,“按那声音所说,这法子有违天和,只有一次机会,倘若失败了,或许就算有第二块万灵炼血玉也没用了……”
虽然那低沉声音说过是‘两块玉佩’,显然是炼制了两块万灵炼血玉,但隔了这么多年,天知道另一块在哪里。
“不管怎么说,有希望总比没有强,先回青都。”
林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扫了一眼这间石室,便站起身来。
……
片刻过后。
洞府的秘门缓缓关闭,而洞府内此时却是变得空空如也。
包括原本摆放在那绝色女子的石像前,那个破旧的玄青色蒲团,此时也一样消失不见了。
“嗡嗡——”
即将离开时,林越变成那位如玉的美人之后,才刚刚跨过那生锈的铁剑,铁剑却是忽然发出了一声清越而急促的剑鸣。
似乎很是不舍?
林越隐隐听出了这声剑鸣之中的情绪。
他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那生锈的铁剑,开口道:“你在此等等,我过段时间就来接你。”
他现在是那如玉美人甜甜糯糯的嗓音。
而那锈迹斑驳的铁剑似乎真的听懂了他的话语,竟然逐渐停止了剑鸣声。
林越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我会活着回来的。
……
待林越离开山洞,走出幻阵结界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落向天边了。
今日他带着夏鸿列离开青都的时候,刚过巳时,而此时已然过去了三四个时辰之久,要是再晚些出来,恐怕就要天黑了。
“还好,快些回去也用不了一个时辰,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去。”
林越背着已经重新变成苏子秋的夏鸿列,快步穿过石林,走下矮山,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马车。
约莫一个时辰后。
晚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被渐深的暮色一寸寸蚀去,要不了多久,最后一抹余光就会被天际吞没。
青都西城门口。
一辆简陋的灰蓬双辕马车,在城门关闭之前,终于回到了城内。
终于在天黑之前回来了,还好西凉的白天也比较长……林越暗松了一口气,驾驭着马车从青雀道一路往家里赶去。
绕过街角,就快到家时,他忽然眼神微变,瞳孔骤然一缩。
残存的夕象映照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他家的院门前,正站着一队披甲士卒,仿佛在等待着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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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客!!
林越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人,真想学着古代皇子遭遇行刺那样大吼一嗓子。
但对方能穿过苦海学舟的保护,而且连住在隔壁的百里凤至都没有丝毫察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实力可想而知。
大吼一嗓子,大概只会激怒对方。
眼前这位黑衣刺客虽然以黑布蒙面,说话也故意瓮声瓮气的,但身材娇小玲珑,露出的额头光洁白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明亮而澄澈。
一看就是年纪很轻的少女。
“喂,问你呢,你是皇子吗?”黑衣少女又瓮声瓮气地问了一遍。
“啊?我不是啊。”
林越一脸茫然,随即诚恳地看着对方,“姑娘您认错人了吧,要不你去隔壁问问?”
“噢……不好意思。”黑衣少女挠挠头,站起身来,一转身便消失在屋内。
“……”
林越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就走了?
这女刺客,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最近碰到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奸猾似鬼,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憨的,反而给他整得有点不会了。
林越暗松了口气,正要叫百里凤至时,却是发现那黑衣少女忽然又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了?”林越心又提起来了。
“隔壁是个姐姐。”黑衣少女瓮声瓮气地说道:“整座阁楼里就你们俩,皇子总不能是女的吧?我觉得肯定就是你。”
“我真不是皇子,姑娘你相信我。”林越诚恳道:“我们素昧谋面,你觉得我会骗你吗?”
“喔……你没说谎,说的也挺有道理。”
黑衣少女歪着脑袋看着他,想了想,转身便再次消失了。
哪来这么单纯的傻子……林越暗松了口气,立刻下了床,去敲隔壁的墙。
“嗖!”
一阵风动,房门忽然打开,百里凤至出现在了房间内。
“殿下,怎么了?”百里凤至问道。
“有……有个不认识的黑衣女子。”林越说道:“刚才潜入了我房间。”
他本想说有刺客,但怎么都无法将刚才那个傻到单纯的黑衣少女和刺客联系到一起。
谁家刺客能蠢到这种地步?
“什么?”
百里凤至微微一怔,豁然警惕地看向周围,问道:“殿下,就在刚才吗?末将并未察觉有人潜入,她现在人呢?”
“就是刚才,已经走了,你果然没有察觉啊。”林越叹了口气,说道:“那黑衣少女来去如鬼魅,就是有点……有点憨。”
“啊?”百里凤至不明所以。
林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摇头道:“总之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您确定?”百里凤至忍不住问道。
“我骗你干什么?”林越无奈道。
百里凤至想了一下,就走进屋内,在桌前坐了下来,说道:“殿下您继续修炼吧,今晚我就在您这里守着。”
“你有把握?”林越问道。
“这……确实没有。”
百里凤至当即拱手道:“末将这就派人去通知巡天使。”
她立刻打开窗户,发出一道火红色的令箭。
不一会儿,楚副将赶过来之后,百里凤至便吩咐道:“速速前去通知巡天使,就说有刺客潜入殿下房间。”
待楚副将离去之后,百里凤至就在房间内坐了下来,说道:“殿下安心,倘若那刺客真的实力远超于我,也不会这般偷偷摸摸了,恐怕是极其擅长敛息潜藏的那类。”
林越总觉得不对劲。
那黑衣少女看着也不像是精于潜伏的刺客,反而像是为了隐藏才随便伪装了一下。
百里凤至见林越仍有担忧,当即说道:“殿下若是不放心,今晚开始末将便日夜守着您就是。”
“嗯。”林越想了想,说道:“要不你送我去刑狱住吧。”
“刑狱?”
百里凤至疑惑道:“殿下为何想去刑狱住?”
“涂老道就在……”
林越话还没说完,却是忽然一怔,看向百里凤至的身后。
百里凤至也是瞳孔骤然一缩,刹那间身形一动,整个人已然化作残影,转身挡在了林越的前方。
她原本位置的身后,此时正站着那名黑衣少女。
“你果然骗了我!我刚才都听到她刚才叫你殿下了。”黑衣少女指着百里凤至,然后盯着林越,“你就是皇子!”
林越一脸诚恳地说道:“我是世子,不是皇子。”
“你骗人,我听出来了!”
黑衣少女哼了一声,“不管,反正就是你了,你跟我走吧。”
“赤子之心?”百里凤至蹙眉看着那黑衣少女,随即低沉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打殿下的主意?”
“师父不让我说,我不能告诉你。”
黑衣少女歪着脑袋打量着百里凤至,瓮声瓮气地说道:“你看着好像挺会打架,但你太弱了,肯定不是我对手,你能不能把他交给我?”
“嗯?”百里凤至双手一抓,手中立刻出现了两截枪杆和一截枪头,瞬间一扭一旋,便已经组合成了一杆长枪。
随即,她在刹那间浑身暗红色劲力迸发而出,气势已然提至巅峰,朝着那黑衣少女挺枪刺了出去!
恍若火山爆发,那一抹枪影如冲天的火柱一般,瞬间携带着可怕的力量爆发而去!
“轰!”
空气中都炸开了爆炸般的异响,迸发出了炽烈的滚滚热浪!
然而——
那黑衣少女身影如鬼魅般一闪,林越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发现百里凤至整个人便已化为残影飞向了一旁,同时黑衣少女也出现在了眼前。
“你不准动。”
只听那黑衣少女看着他,犹如小女孩儿般气鼓鼓地说了一声之后,林越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一僵,无法再动弹丝毫。
还不等林越说话,黑衣少女就将他夹在腋下,随即闪身消失不见。
“轰!”
百里凤至身影如火,瞬间撞碎墙壁掠至此处,却是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不由得眼神变了。
“殿下!”
她仔细观察之下,却是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仿佛对方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时——
“嗖!嗖!”
只听两道破空声响起,两道身影也出现在了一片狼藉的屋内。
赫然是两位巡天使。
“百里统领?”
那老者顾景荣扫了一眼周围,皱眉道:“殿下呢?”
“你问我?”百里凤至豁然看向他,冷声道:“你不是说有苦海学舟庇护,外人进不来,殿下不会有事吗?现在殿下人呢!”
“百里统领放心,我已驱使苦海学舟封闭整座青都,就算有刺客也逃不出去。”
那年轻男子裴斌说道:“方才你的副将来通报说发现了刺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里凤至深吸一口气,说道:“一个女刺客,我看她的说话风格和眼神,有些像是赤子之心,她当着我的面劫走了殿下。”
“当着你的面?”老者顾景舟皱眉道:“百里统领可曾与她交手?”
“交手一招。”
百里凤至低沉道:“我全力一枪,她随手就化解了,虽然她没有表现出具体的境界,看不出是三教还是武修,但必然是炼体一道,她武道境界不算高,但绝对实力远超我,应该是四象天关之中的佼佼者。”
她虽然没说自己只剩下四成实力,但她觉得就算是十成实力,在那黑衣少女的面前,恐怕也多抗不了几招。
相继赶到的楚副将等人,闻言不由得吃惊地看着百里凤至。
统领这等实力,居然一招都挡不住?
“如此看来,确实非同小可。”
老者顾景舟与年轻男子裴斌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我二人虽然也有这般道行,但却做不到带着人还凭空消失一般,躲过苦海学舟的探查。”
他们都看得出来,百里凤至只是四象天关之中最基础的层次,对四象元气也只是运用到最基础的太阳元气罢了,而且精血极为匮乏。
只是武道境界极高,所以比那些刚刚打破四象天关的修行者强得多。
但与真正的修行强者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儒家至宝,苦海学舟,连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都挡不住吗?”百里凤至低沉道。
她心中也恨。
也就是她还没有入皇族名册,尚未成为皇子的家臣,不敢突破避免被发现,否则以她的天赋和多年的积累,实力绝对不逊于这两名巡天使。
“我知百里统领心里急切,我二人又何尝不是?”
老者顾景舟摇头道:“待我将这青都城内探查一遍,或许就能找到殿下的下落了。”
百里凤至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楚副将迅速跟上百里凤至,随即皱眉道:“大人,可要我派遣人手在城内搜索殿下?”
百里凤至沉默了一下,说道:“虽然注定没什么作用,但也确实应该该找找。”
她走了几步,忽然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位巡天使的表现有些古怪?而且儒家大名鼎鼎的重宝苦海学舟,未免也太浪得虚名了。”
“确实出人意料。”
楚副将叹息一声,随即忽然疑惑道:“统领大人这是往哪里去?”
百里凤至淡淡道:“刑狱。”
“刑狱?”楚副将一怔,“大人此时去刑狱作甚?”
“见见那位涂老道。”
百里凤至轻声道:“我总觉得我似乎有些小瞧涂老道了,方才殿下说觉得这里不安全,第一想法竟然是搬去刑狱住,或许涂老道比我想象中的道行高?”
“不是说涂老道被逐出神霄派之前,只是一个外峰的守山长老吗?”
楚副将说道:“即使是道家圣地,守山长老也最多只是五行巅峰吧?若是有望打破四象天关,又怎么会被派去记录弟子下山这等小事?”
“殿下向来心思狡……机敏。”百里凤至说道:“或许涂老道真的不一样。”
不多时,两人便穿过了漫长幽深的刑狱长廊,来到了刑狱的最深处。
锵的一声,刑狱最深处的大门开启了。
“楚副将,你离远些。”
百里凤至吩咐一声之后,便迈着双腿,缓缓走进了冰冷清寂的监牢之内。
林越说过,还没去帝鸿城,他也不确定危机是否过去,不能让涂老道出来,否则涂老道有可能为了他破誓。
而且,一旦涂老道知晓了现状,还有可能不让他离开青都,更不准他去帝鸿城,否则早就让她将涂老道放了。
她也确实认为涂老道会这么做。
“涂道长。”
百里凤至走进牢房内,看着始终默然坐在牢房内的道袍老人,开口道:“殿下确实厉害,是你教出来的吗?”
“殿下?”涂道长缓缓抬头,有些凌乱的发丝下,是略显浑浊黯然的双眸。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百里凤至看着他,平静道:“看来殿下没有和你商量过此事。”
涂道长豁然凝视着她,低沉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还在演?还是真的不知道?”百里凤至微微挑眉,说道:“也是,倘若你真的知道,殿下应该早就放你出来了。”
涂道长皱起眉头,说道:“你说的殿下是谁?”
“殿下似乎还挺重视你的。”百里凤至打量着涂道长,说道:“但殿下没有允许我告知你真相,我也不敢向你透露,还是你回头自己去问殿下吧。”
她沉吟了少许,说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涂道长看着她。
“我知道你和林越关系甚好,是他杀了夏列,你也无需再演了。”
百里凤至看着涂老道,轻声道:“就在刚才,林越被人劫走了,你认识他这么久,有方法找到他的下落吗?”
“劫走了?”涂道长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怎么信任你?”
百里凤至微微蹙眉道:“你无需信任我,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你自己去找林越。”
说话间,她指尖一动,涂道长体表那一圈圈束缚着法力的暗金色细线也收了起来。
涂道长沉默了一下,看了一下自身,又看向百里凤至,喃喃道:“看来是真的,这小子也确实还活着……”
他指尖轻动掐算,半晌,缓缓呼出一口气。
“你能确认林越的生死?”百里凤至面具下的丹凤眸一亮,“方才你用的是星宿推算之法?”
“你放我出去也是无用。”
涂道长缓缓道:“我只是一个神霄派的弃徒,动不了任何神霄道法,也救不了任何重视之人,与凡夫俗子无异……”
他一挥袖,一张隐隐泛着雷光的符箓飞了出来,飘向了百里凤至。
“这娑婆六元命符,与林越的性命息息相关,借此命符,你可以确认他的生死,若是不惜代价,也有机会追寻他的下落。”
百里凤至接过这道符箓,喃喃道:“娑婆六元命符?这是……”
“等等……”
她豁然震惊地看着涂道长,“你懂星宿推算之法,还能炼制出传说中的娑婆六元命符,你明明有这等修为道行,为何还甘愿被我关押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你若是去找林越……”
涂道长缓缓闭上双眼,低声道:“他有他的命,我已经不可能再违背誓言了……”
百里凤至微微蹙眉,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便拿着符箓离开了。
她知道。
困住这位老道士的不是这座看似坚固的地牢,甚至她从来就没能困住他。
而是他内心的画地为牢。
幽暗冰冷的监牢中,逐渐再次恢复了寂静。
“越儿,你命不该绝。”
老人在黑暗中喃喃道:“但……鹿儿,爹似乎还是没能阻拦……很多时候,凡夫俗子,果真什么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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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夏列看着百里凤至,眼神中略显嘲弄,“没听懂吗?你不是要将功赎罪吗?本宫给你机会了,只要交出一半精血,我便既往不咎,可够宽仁?”
百里凤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殿下,方才您不是说,只要末将配合您伪造新的身份,末将就算是将功赎罪了吗?”
诚然。
这世上有些先天神通,确实是需要种种条件才能发动,但也不至于索要她这个打破四象天关的武修强者足足一半精血吧?
她算是看出来了,夏列索要她一半精血的行为,多少是有怨气在其中的。
毕竟被囚禁了三个月,脱困之后还要被质疑,以夏利那既敏感又自卑的内心,有这种怨气倒也正常。
“是吗?”
夏列嗤笑一声,“方才本宫说的是你足足三个月都没找到我的罪,而现在是你多次试探,质疑本宫的罪……怎么?百里统领有什么疑问吗?”
随即,他又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百里统领也可以拒绝,本宫不会强求,正好你也在质疑我,那就当假的来吧。”
百里凤至再次深吸一口气,单膝跪了下来,缓缓低下臻首,沉声道:“殿下,末将并无质疑之意,只是在担心您的安危,还请您明鉴。”
其实她此时已经信了大半。
但哪怕她真的确认夏列是真的夏列,也不会愿意献出一半精血的。
对于修行而言,炼化天地精华于己身,灵脉随气脉而动,去芜存菁溶于血,尤其是对于武修而言,精血就更加重要了!
她也知道夏列在激她。
但这态度,似乎真的不怎么在意她是否留下效忠?
她自认伪装得很好,外人也看不出来她必须跟随夏列的决心,毕竟这事关她最大的秘密,为了防止被夏列随意摆布,她自然也是半分都没有透露。
如此看来,夏列这态度,恐怕是真的不怎么在意她的留去?
也是,毕竟是夏鸿氏尊贵的皇子啊……
“担心我的安危?”
夏列嘲弄地笑了一声,反问道:“什么安危?我人就在你面前,你看不到?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有意义吗?质疑就是质疑,还找那么多借口?”
他瞥了一眼单膝跪地的百里凤至,忽然冷哼道:“拿着你的隔音符跟我过来。”
说罢,便一转身,往屋舍的门口走去。
百里凤至微微蹙眉,但还是拿着剩余一半的隔音符,站起身跟了过去。
此时门扉的两扇门板之中,有一扇门已经倒在了地面上,另一扇门看上去也有松动,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只见夏列快步来到了屋门前,当即用力抓住了那一面还挂在门框上的门板,双臂猛地用力,直接将这面门板给扯了下来。
“啪。”
他随手将门板扔到一旁后,便让开了空位。
显露出那只剩下一个空洞的屋门。
然后,他对百里凤至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面无表情地说道:“来吧,百里统领,请进吧,真正的夏列就在屋子里,你不就是怀疑我假冒皇子吗?快进去找你的真皇子吧。”
百里凤至缓缓咬紧银牙。
她看得出来。
这位内心敏感又自卑的夏鸿列殿下,只怕是已经动了真火了。
尽管她内心仍然尚有存疑,但此时也是感觉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半步都迈不出去了。
“殿下……”
百里凤至看着近在眼前的屋舍,透过门扉大开的门洞,甚至可以看到屋内近半空间的情形。
固然一片昏暗,但她还是能看到地面上有着大量的血迹,只是因为屋内几乎彻底被结界笼罩,完全感知不到内部的动静和气息罢了。
百里凤至深吸一口气,缓缓朝着屋舍的方向抬起脚。
夏列恍若没有注意这一点,漆黑深沉的眸色与夜色近乎融在一起,找不出丝毫的动摇和异色。
“殿下。”
百里凤至微微抬脚后,当即单膝跪了下来。
她缓缓垂下臻首,沉声道:“末将知罪,还请您宽恕,但末将可以发誓,绝无害您之心。”
夏列在心中暗松了口气,脸色依然平静地说道:“我不喜欢口头道歉。”
百里凤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咬了咬牙,从腰后取出了一个皮囊,将其中的酒液迅速倒掉之后,便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右手的掌心一划,皮肤下也同时泛起了若隐若现的流光,一缕缕流光就像是发光的血液一般,在她的体内缓缓流动,从身体各处汇聚的同时,也逐渐流向了她的右手的伤口。
很快,一滴滴殷红的鲜血,开始不断从她掌心的伤口处流下,滴入她手中的皮囊内。
夏列仔细看去。
这些鲜血看似与普通的血液没什么区别,但每一滴鲜血都缭绕着似有若无的炽烈白光,血液内更是泛着点点金色。
只是他觉得这鲜血似乎有点眼熟,略一回忆,才想起在哪里见过这种鲜血。
夏列不禁打量了一下跪在眼前的百里凤至,心中若有所思。
过了片刻。
“殿下。”
百里凤至终于停了下来。
此时,她面具下的那双丹凤眸已然变得黯淡许多,再无之前的神采光亮,脸色也是惨白无比,她停下时,甚至连娇躯都摇晃了一下,似乎差点栽倒在地上。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失血过多,还熬了三天三夜一般,看上去极为虚弱且极为疲惫。
百里凤至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
随即,她才将手中隐隐散发着微光的水囊递给夏列,疲惫不堪地说道:“这便是末将的一半精血,还请殿下宽恕。”
“真的是一半?”夏列没接,只是面无表情地问道。
其实他昨日特意查阅了关于精血的典籍,自然知晓她确实付出了一半精血。
精血,也即是方才她体内那血液般流动的光芒,炼化天地精华,去芜存菁之后溶于鲜血,方才能凝聚那么些许精血,这水囊内装的已经不少了,绝对超过一半。
但他还是要问,避免表现出随意信任的性格。
“殿下。”
百里凤至深吸一口气,低沉道:“末将可以用性命发誓。”
“既然如此,本宫就信你一次。”
夏列这才收下,随即露出一抹笑容,关切地说道:“百里统领快去旁边休息吧,你可是我的爱将,莫要累着了,待本宫成功之后便出来,在这期间,就麻烦百里统领替我护法了,切记,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本宫。”
百里凤至知晓夏列就是这么个敏感易变的性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便站起身走到了院门前。
不过,她并未坐下休息,即使脸色惨白,依然身形笔直挺拔地站在院门口。
夏列微微一笑,便转身走进了幽暗深邃的屋内。
百里凤至则是默默地看着屋舍的门口,心中思绪复杂。
其实她依然没有彻底相信这位夏列殿下,还有少许质疑,但她此事关系到她的未来,她已经不敢赌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倘若夏列真的被杀了,作为皇子之死,那是会引动整个大雍境内的天地共鸣,凶手也根本逃不掉。
而且大雍皇族很快就会派遣巡天使前来,若是这都敢伪装皇子,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
昏暗的屋内,星光无法抵达的夜色阴影之中。
夏列缓步走到了床前,将床上满是鲜血的棉被一把揭开,借着血莲灯的烛火光芒,可以看到床上正躺着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而消瘦,面容略显普通,额角有一道疤痕,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赫然也是夏列!
而这个夏列此时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了床上,口中塞着一团乌麻散,不能言语,唇边还残留着不少化骨粉。
“呵呵……”
站在床前的夏列,看着床上的夏列,忽然发出一声嘲弄的低笑。
“夏鸿列殿下,刚才真是吓人啊,她离你只有几步之遥,要是她敢进来的话,我就只能险中求生了,还好我赌赢了。”
他低笑着坐下,用小刀划破指尖,抹在了自己的眉心处。
半晌,一张半透明的人面皮缓缓被他从脸上揭了下来,显露出一张年轻而俊秀的熟悉面容。
——他自然是林越。
夏列愤怒而绝望地盯着林越,试图挣扎,但却丝毫动弹不了。
“别动了,不疼吗?”
林越打量着夏列,淡淡道:“你的先天神通还真不错,喂了你这么多化骨粉,竟然也没有太大作用,幸好我提前把你的骨头拆掉了不少,又塞进去不少木棍,否则说不定还真会被你反杀呢。”
恢复速度再快,那也得能恢复才行。
即使夏列依靠先天神通,伤势的恢复速度要比常人快上百倍千倍,骨骼恢复起来也很难快起来。
只要拆掉其骨头,再塞入其他东西,自然就能阻止其恢复。
“怎么样?我刚才的演技好吗?”
林越随手将众生相按在了夏鸿列沾着鲜血的脸上,随着意念一动,夏鸿列的眼神中满是畏惧,惊恐万分地发出呜呜声,但很快便浑浑噩噩起来。
随着夏鸿列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改变,不一会儿就完全变化成了林越的模样。
最初挣扎着想要爬出屋子的林越,也是他用众生相将夏鸿列变化而成的。
至于“夏列!你出尔反尔!”等几句像模像样的惨叫,也是他在屋内亲自‘配音’的,配音的时候夏列还没爬出屋子,处于视线死角。
将浑身鲜血的‘林越’拖回屋内结界之后,他便解除了其身上的众生相,迅速将自己变成夏列,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虽然百里凤至确实谨慎,一直存有疑心,不断试探他,但也算是有惊无险,总算是达成了计划。
“殿下,又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帅了,是不是很开心?”
林越看着躺在床上的另一个自己,忽然嗤笑一声,随即便不再理会,转而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万灵炼血玉。
随即,他将万灵炼血玉放在旁边准备好的干净大海碗之中,再将水囊中百里凤至的精血,缓缓倒入这大海碗内,浇在了近乎无瑕的玉佩上。
他眼神中满是期盼。
方才要来百里凤至的一半精血,自然是为了血祭这块万灵炼血玉。
百里凤至可是货真价实的打破四象天关的强者,倘若她都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想办法得到西北雄关那些万夫长的精血了。
还好,当百里凤至的精血接触到这枚万灵炼血玉的刹那,林越便发现这原本纯净洁白,纤尘不染的玉佩,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百里凤至的精血。
他倒入多少精血,这玉佩便吸收多少。
随着倒入的精血越来越多,这玉佩已经从原本洁白无瑕的模样,开始不断出现鲜红如血的斑点。
血红色的斑点越来越多,不断覆盖着这枚玉佩。
当玉佩彻底化为纯粹而鲜艳的血红色时,水囊中百里凤至的精血也已经消耗了超过九成半,只剩下少许一点点了。
血祭完成。
“很好,百里凤至还是很信守承诺的。”
林越嘴角微微翘起,当即水囊放在一旁,拿起了那已然彻底不同的玉佩。
鲜红欲滴,妖艳无比。
就像是一块被鲜血彻底浸染的血玉。
这玉佩上雕琢出来的海洋之形,此时仿佛也活了过来一般,那波涛纹路在他的眼中犹如幻觉,竟然缓缓波荡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化为真实的血海,掀起重重猩红的波涛。
如此邪恶魔性,一看便知是炼血夺魂的魔道宝物。
林越指尖摩挲着这猩红的玉佩,眼神之中有些不同以往的色彩。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陌生。
原本在心中向往的修行界,乃是快意恩仇,仙气飘飘的世界。
但事实却是如此相悖……
“这世上,果然只有以恶制恶这一条路。”
林越转头看向了床上的夏鸿列,轻声道:“夏鸿列殿下,之前在那山洞时,你说……这世上多的是比我尊贵的人,在有些人的眼中,我不过是可以随意宰割的牲畜,是吗?”
他指尖轻轻一敲手中的鲜红色玉佩,意念所及,这玉佩上那血海中央的漩涡竟然开始真的缓缓转动起来。
随着玉佩上那漩涡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一刻屋内仿佛真的出现了一个无形的漩涡,而漩涡的底端尽头,就是他指尖的玉佩。
“我的回答是……那就让我来成为最尊贵的那批人吧。”
林越缓缓眯起眼睛,试着将这已经催动的万灵炼血玉,贴在了夏鸿列的胸口。
下一刻,夏鸿列的眼神骤然变得惊恐无比,但却无法挣扎丝毫,他只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吸力,正在源源不断地从他体内抽离着某些东西。
不止是鲜血,还有更深层次的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看来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林越任由这玉佩吸噬着夏鸿列的血脉神异,随意道:“还好,百里凤至此时就算没有彻底信我,她也不敢踏入这屋子半步,你信吗?”
他也不在意夏鸿列是否回答,反正有血莲灯的结界,即使是百里凤至也无法窥探结界内的动静。
“其实我本想用你威胁百里凤至,奈何她这等打破四象天关的武修强者,太过可怕,我一个凡夫俗子,就算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杀你的时间都足以让她杀我十次了。”
林越自顾自地说着。
而夏鸿列只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体内被抽走了越来越多的血脉,让他眼前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但他明白,林越恨他入骨,只是为了不露破绽,一直都没有怎么报复他,此时与他说这些事情,也不过是想让他更加绝望,折磨他的精神罢了。
“我呢,本来没想过当什么人上人,只是想平平淡淡地生活而已。”
林越像是在对夏列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苏子秋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世道,似乎不肯放过我们,即使是老酒鬼,也终究有无力改变的时候……”
夏列迷迷惘惘地听着,眼神逐渐陷入恍惚呆滞。
“不过,今后就不用担心了。
林越看着夏鸿列,轻声道:“你的皇子身份,就由我来接手吧……但不是皇子夏鸿列,而是我本人,我可不想顶着你这张恶心可恨的面容活一辈子,懂吗?”
他心中还有一个真正的理由,只是懒得与夏鸿列多说。
——最重要的是,他对众生相的隐藏能力也没有绝对的自信。
天下间必然存在能够看透众生相的修行者,否则它就不会是五响级秘密了。
如果他伪装成皇子夏鸿列,被皇族找到之后,皇族的修行强者就有可能发现他并不是夏鸿列,而是林越。
不是夏鸿列,却又身怀皇族血脉,那他的结局如何,不用多说。
但只要以百里凤至设局为理由,让世人认为,夏列只是假皇子,只是用来替林越挡灾的假皇子,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保护林越,掩藏林越这位真正的皇子。
而凡人的过往,可以说是用来掩饰而伪造的,恰好他是孤儿,连父亲是谁都不知。
那么,在世人看来,他林越本身就会是真正的皇子。
也就无需使用众生相隐藏了。
这是林越琢磨了许久才想到的,唯一能够长久解决困境的方法。
即使还有一些破绽,但大体上还是没问题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而躺在床上,已然变成林越模样的夏鸿列,此时也变得越来越枯瘦,皮肤也失去了光泽,变得有些干瘪。
只见夏鸿列神情恍惚,有些浑浑噩噩地望着林越,眼神愈发黯淡。
而他脑海中,则是如同走马灯一般,逐渐回想起了过往经历的种种。
一张张面孔不断在心中浮现幻灭。
最后他记起来的,不是那个早早便抛弃他离开大雍的母亲,也不是夏府那些虚假的所谓的家人……
而是那个曾经偷偷给他送吃食的小丫鬟。
那张分给他一半的凉烧饼,是他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东西。
一时间,甜蜜、酸涩、苦楚……种种滋味涌上心头。
“我也只是想要一点平淡的幸福而已……当皇子有什么好的,只要她陪着我,我宁可当一辈子凡夫俗子……”
夏列默默地想着,眼角已然彻底湿润,终究还是缓缓合上了愈发沉重的眼皮。
下一刻,他体内的最后一道血脉之源被万灵炼血玉彻底抽了出来。
——连同他的魂魄一起。
他死了。
夏鸿氏皇子,夏鸿列,就此悄无声息地消失于世间。
恍若黎明前的一点残星,尚未光耀世间,便已消逝无踪。
而杀人者,不过一草芥之民。
……
在这一刻,林越手中的万灵炼血玉啪的一声,彻底化为了粉碎虚无,只剩下一滴犹如泪水般晶莹的血珠。
刹那间,这一滴血珠直接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温暖如母胎初生般的力量笼罩着他,源源不绝地涌出,褪去旧命。
恍若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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