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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读佳作夫君独宠爱妾?我攻略婆婆来撑腰》精彩片段
她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反正靠近邢代容的屋子就打颤。
“去把绣娘请来,等下叫代容自己选料子做衣裳。”他把银袋子丢给秋葵。
“是。”
程云朔这会儿心情很好,有钱跟没钱是不一样的,他过去敲邢代容的房门,温声哄着,“代容,你开开门,下午的事是我不对,我过来跟你道个歉。”
屋里静悄悄。
程云朔继续拍着门,“我们有话好好说。”
屋里依旧静悄悄。
程云朔没了耐心,学着今天下午邢代容的样子一脚把门踢开,踹开之后,一盆凉水兜头就泼了过来。
披头散发的邢代容红着眼睛举着水盆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她被关在屋里一下午,哭过闹过后心口就剩了浓浓的恨。
她委屈啊,她恨啊,她在这个世界只有程云朔,程云朔却把她关起来,自己一个人去找别的女人一下午,他就是一个渣男,当初所有对她的保证都是假的,都是骗她。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满口谎言的渣男!
她一定要报复他,一定要!
这浇的不是水,这浇的都是她流的泪!
冷冰冰的水大滴大滴从程云朔头顶滑落,一瞬间,邢代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解气。
她哈哈的笑了起来。
而她对面的程云朔在几个呼吸过后,面色冰冷的看着她,“你真是疯了。”
程云朔说完这句,扭身就走。
头也不回的离开摇光阁。
清风和摇光阁里所有人都吓到了,各个瞪大眼睛看着做出这种事的邢代容。
“邢姑娘,你真的疯了吗?”清风忍不住道。
邢代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这只是把他给我的伤害还给他而已!是他先欺负的我!他活该!”
满院子的人没有一个再敢说话,直到这时,秋葵带着绣娘回来,满院子的氛围都是诡异的怪。
“怎么了,这是?”
院里的小丫头赶忙跟她说了她去请绣娘后的事,秋葵听后大喊,“邢姑娘,你糊涂啊!”
“你也给我闭嘴!本来就是程云朔先负我的,他口口声声答应得我,这辈子都会宠着我惯着我,到头来呢,什么都不是!连一件秋衣都不给我!”
秋葵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指着邢代容大口大口的呼吸,半晌道,“世子一回来就给我钱,叫我找绣娘来给你做新衣裳!”
正觉得自己胜利,长出了一口气的邢代容听到秋葵这么讲,突然顿住了。
秋葵不知道怎么评价邢代容,一个劲的摇头,“完了完了,邢姑娘你真是完了!”
当天夜里,程云朔宿在秋姨娘那里。
第二天一早,邢代容打算去秋香院找他的时候,就听得府里的下人说,程云朔一大早跟陆令筠一起去别院过中秋了。
他出去了。
一晃便是整个中秋节过去。
陆令筠和程云朔在别院住了好几天。
这一次还不是她主动怎么样,是程云朔主动要留在别院多住几日。
秦氏对于自己儿子这悄然变化非常满意。
自打他遇到邢代容之后,就对父母双亲排斥非常,再不与他们亲近。
这次中秋,他不但乖乖一起来团圆,还在别院安安静静的陪他们俩好几天,白日里谈谈事,下下棋,老侯爷给程云朔安排了个金吾卫的差事叫他以后去做,他也不反驳,就跟最初那家宅和睦,父慈子孝一般。
这叫秦氏对陆令筠更加满意。
都是娶了个好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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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自己名义上嫡亲的妹妹。
第二天,她叫人备上礼品,乘着马车去李家瞧上一眼。
李宅。
李家规模和陆家差不多,但因为李老爷是正儿八经的六品礼部员外郎,有实权在手的,往后也有升迁希望,而陆家的五品翰林编修实在是没半点权力的文官,两家不可同日而语。
加之李家大郎娶了四品京官的独女,韦惠风,李家在京都还是有不小地位的。
不少人都觉得李家日后会起来,李闻泽前途极好。
陆令筠瞧着这熟悉的门第,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守门小厮便上前,“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这话本是没规矩的。
请人来上门来,第一时间便会打点给门卫,叫他们长着眼,别唐突了客人。
可陆令筠这世子夫人身份过来,还叫他们盘问,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李二和陆含宜请她过来,并没有告诉李家上面的人。
而这绝对是他们的小心机,想着仗陆令筠的身份,压一下如今当家的大房夫人韦惠风。
叫她来背锅认错。
陆令筠一眼便把李家这些小九九落在眼里,不过上辈子她也吃了不少韦惠风的亏,所以这般算计她,她也顺势接了过来。
她给跟来的万嬷嬷一个眼神。
万嬷嬷立刻吼道,“瞎了你的狗眼!你们府上二夫人的嫡姐,宁阳侯府世子夫人都不认识!”
府上二夫人的嫡姐不重要,宁阳侯世子夫人才是重点。
正儿八经的勋贵世家夫人,这就算李家正在向上发展,也是不可能轻视的。
“小的眼拙,快快快,去请大夫人出来!”
守门小厮立马点头哈腰。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墨蓝色袄裙,二十出头的年轻夫人便匆匆的跑出来。
她一瞧见穿着暗金绣祥云纹,湖色蜀锦短褂,头戴着简约但实在名贵的翡翠簪子的陆令筠,立马便堆上热情又歉意的笑,“原是宁阳侯世子夫人来访,夫人莫怪,我今儿真是忙糊涂了!”
韦惠风一脸笑容。
她将这亏吃下,毕竟她就是跟陆令筠说她事先不知情,陆令筠也是不可能信的,只会说她李家欺人。
这一印象叫陆令筠落下,待会陆含宜再告几句状,那就真真没处说了。
“是忙忘了,还是压根不把我们宁阳侯府当回事?”
万嬷嬷哼的一声,仗势道。
韦惠风给自己嬷嬷一个眼色,嬷嬷立马笑吟吟的迎上去,“哪能呢,我们主今儿是真的忙,唐突贵客了,快请进!”
韦惠风也顺势热忱的走到陆令筠身边,“今儿确实是我唐突了,想必二妹在府里都等急了,我年纪比夫人大些,不要脸也随着二妹自称一声嫂嫂,等下嫂嫂给你们俩一起赔罪。”
韦惠风这话说得相当漂亮,先把陆含宜搬出来,说她在屋里等,赶紧把注意力转移。
二来三两句就攀上关系,一个嫂嫂自称,那便是自家人,自家人再要计较唐突这些事,就显得陆令筠咄咄逼人。
一番不见刀光的唇枪舌剑便把问题化解了。
可偏偏,陆令筠今儿把万嬷嬷带来了。
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老奴立马就挑出她话里的茬,顺着就接,“对我们都这样,对我们家二小姐指不定怎么样呢。”
果不其然,韦氏听到这里,笑嘻嘻的脸上一滞,她眼神一闪,直接挽上陆令筠的胳膊,“哪能呢,二妹妹如今有孕在身,我们全家都把她当眼珠子疼,敢叫她有一点不舒服,我第一个难辞其咎,好妹妹,你也是做掌家主母,府上上下有一点差错,上上下下都得指着咱们说,咱们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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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
陆含宜对她语气还是淡淡。
邢代容撅起嘴,想要亲他一下,陆含宜一把推开。
邢代容不由更加委屈,“那你晚上会回来吗?”
“你先回去!”
陆含宜的语气更为冷硬。
不给她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邢代容看到这里,久久看了他一眼,泄了气,“好,我在家里等你。”
她推开门,带着守在门口的秋葵一起回去。
出去的时候,外面廊上还站着陆含宜那些同僚。
他们各个好奇的看着她。
待得陆含宜出来之后,众人纷纷道,“云朔,那是嫂子吗?”
哪里是陆令筠。
可邢代容的身份叫陆含宜难以开口。
他第一次感到邢代容的出身确实不光彩,叫他很难与人提起。
他还没开口,一位同僚扶额道,“我想起来了,我见过那姑娘,就是前段时间开自助餐被告了的那个!”
“那个是不是叫什么邢......代容?”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
“我也听过她,她就是街头巷尾都在传的邢代容啊!”
“那不正是云朔兄那位一掷万两无人不知的红颜知己吗!”
周围同僚们纷纷道,陆含宜这时却觉得无比尴尬。
往日为邢代容一掷万钱与人斗价赎身,违逆父母强势接她入府,更是为她做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此时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年少意气冲动淡淡褪下头,昔日轰轰烈烈的情爱此时是一地鸡毛,陆含宜第一次感受到当初做的那些事挺荒唐的。
他不知道后面在京都都尉怎么过的,反正再没与他们说话,到了下岗时间,连同僚们互相约着去喝酒都不理睬,径直回了侯府。
邢代容带摇光阁等了一下午,听到陆含宜一回来又去了秋香院后,她呆坐在原地。
秋葵叫了她好几声之后,她回过神来,带着些怒气冲出摇光阁,径直奔向秋香院。
“都给我闪开!”邢代容站在门口大喊。
清风带着两个小厮守着门,“姑娘,你就别难为我们了,世子是真不想见你。”
“让开让开!”邢代容对着清风拳打脚踢。
这时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邢代容头顶响起,“你闹够了没有!”
撕打着清风的邢代容一顿,抬起头来便看到陆含宜出来了。
“云朔!”
刚开口,两眼就氲出了泪花。
实在委屈,不是演的。
可往常看她委屈就立马来哄的陆含宜此时脸色如冰,他皱着眉,“你又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你了啊!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怎么过的吗,我一个人住在摇光阁,没一个人搭理我,我日日夜夜攀着你回来,可你回来也不见我,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邢代容边哭边说。
说到底她也不过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更因为穿越女,她比普通人要多出好几分骄傲,可如今,感受到穿越也不是事事围着自己转,这几分骄傲她不由开始拿下。
骄傲拿下的时候,最是委屈。
她这低下态度的哭诉叫陆含宜面色稍稍好了一点,但没有太多,他看着她,“你先回去吧。”
“你会跟我一起吗?”
“我今晚宿在秋菱这里。”
“陆含宜!”邢代容哇的一声爆哭起来。
她捂着脸崩溃的往回跑。
以往跟陆含宜吵架,每次闹脾气的往回跑都只是因为气,而今天,这一刻,是真真正正的伤了心。
她都已经好声好气,几次三番过来找陆含宜和好,能做的她都做了。
可他却连半个台阶都不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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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儿媳做得不够好。”
陆令筠放下姿态,给秦氏一个台阶。
“你休要再这么讲,朔儿那不孝子全然不顾礼法,大婚当夜弃你不顾,我今天必须把他押来道歉!”秦氏冷眉看向手下,“世子爷在哪!”
“世子爷现在还在邢姑娘那儿。”丫鬟答道。
秦氏震怒,“还在那个狐媚子那里!今儿我不把那狐媚子一起收拾了都对不起列祖列宗!”
上一世,秦氏也是帮陆含宜出气了。
只是单叫了陆含宜,没有动邢代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邢代容真真是世子爷的软肋,轻易不能动。
当初陆含宜接她入府,已经是搞得鸡飞狗跳,世子爷都以命相逼,搞的大家关系都到了冰点,最终叫秦氏松了口。
平常时候,秦氏对那个女人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
可这一世,显然陆令筠叫她十分满意,远比陆含宜更叫她重视。
她话落下,陆令筠拦住道,“母亲,何必叫那姑娘过来,世子爷与她的情谊我昔日就有耳闻,世子娶我本就心怀芥蒂,我这刚进门就发难于她,必定引来世子爷逆反,世子爷性情儿郎,到时候只会叫大家难看,母亲心伤。”
陆令筠一番话情真意切,大度至极,直说到秦氏心坎。
陆含宜再怎么胡闹纨绔也是她儿子,还是整个侯府唯一的独子,她也不想与他不快,伤了母子之情。
“筠儿,可总不能叫你委屈......”
“母亲,儿媳不委屈。”陆令筠笑着。
“好啊!”秦氏大合掌,握紧陆令筠的手,“我真是娶了一个好儿媳!温嬷嬷,将家中的对牌钥匙拿来,今日起,侯府就由少夫人管家,你们所有人都给仔细了,全都要给我帮衬着少夫人,谁敢对她不敬,一律严惩。”
“是!”
齐齐声音落地,一大串钥匙落入陆令筠掌心,“母亲,这给我是不是太早......”
秦氏笑着拉着陆令筠坐下,“你公爹身子不好,本来给云朔娶妻就是为了找人替我掌家,如今有你,我便能完全安心。”
陆令筠听此,大方拿下,“儿媳必不辱命。”
秦氏满意陆令筠极了。
越看越喜欢。
知进退懂荣辱,落落大方,有进有退有沉稳,原先只是确实是想找个人看着家,替她分点忧,现在已然有了几分期待。
这新进来的儿媳或许这能把侯府真正撑起来。
她拉着陆令筠说了好久的话,待得老侯爷在后院醒来,才款款领着她喝了她敬的媳妇儿茶。
老侯爷身子不好,似乎就是陆含宜气的。
他在喝完媳妇儿茶看到自己儿子没出现,脸色又是变得极难看。
陆令筠连忙说着些别的安抚他,很快哄得老侯爷脸色转好,秦氏在一旁看得更满意了。
她叫嬷嬷回屋,将她嫁妆里压箱底的彩云冠和浮光锦拿来,添在原本的媳妇茶红包里,一起给陆令筠。
“你收好了。”秦氏笑着看着她。
陆令筠看着价值不菲的物件微微一怔,“母亲......”
“三日后你回门,且穿着这些去。”秦氏笑得更加慈爱。
这一套可是当初她回门时的穿戴,还是宫里的赏赐。
珍贵异常。
陆令筠接过,“谢母亲。”
就在这时,宁心院又来了人。
“侯爷,夫人,少夫人,世子来了。”
随着这声通传落下,屋里言笑晏晏的气氛一滞。
陆令筠转眸,就见屋门被推开,一个穿深蓝色蜀锦长衫的年轻男子迈步进来。
男子面如冠玉,鼻若悬胆,唇薄绯然,凤眸细长,眼角微扬,即便不笑也有三分恣意风流。
京中早有公认,宁阳侯小世子纨绔,但那模样确实也极好。
是十足的美少年。
比起陆令筠上辈子嫁的李闻洵,好看太多。
美少年进来后一脸冰冷,尤其在看到陆令筠后,目光微滞,继而更加冷漠。
“哐当!”
一个青花茶盏砸在陆含宜脚边。
“你这逆子还敢来!”
陆含宜紧抿唇,不语。
老侯爷火气蹭蹭上,剧烈咳嗽。
陆令筠连忙安抚,“父亲莫要动气,天大地大自己身体最大,何必因一些小事叫自己不舒服。”
在她温哄下,老侯爷这边慢慢顺了气,倒在床榻上闭着目,一副懒见陆含宜的样子。
陆令筠与秦氏交换眼色,叫陆含宜先退,她们哄他歇下,临别老侯爷拉着陆令筠的手,“令筠,那逆子再惹你气,我便打死他!”
“世子不会的。”
陆令筠温婉良恭,老侯爷气色这才彻底舒展。
她同秦氏出了内屋,一转头,便对上陆含宜的冷笑。
“你还笑什么!”秦氏不满。
“母亲,我是笑一些人虚情假意,在你面前虚与委蛇。”
秦氏看他,“筠儿如何虚情假意,虚与委蛇了!”
“这才进门,在你们面前乖顺装样,一副讨好不就是虚情假意,虚与委蛇?”
秦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人家恭顺懂礼,侍奉公母怎是虚情假意!要得各个都像你养的那个青楼妓子,整日胡言乱语,放浪形骸才是真性情?”
“代容本就是真性情,是你们有偏见!”
“是我们有偏见,还是你有偏见!新婚当夜弃自己发妻不顾,如此羞辱,她不与你闹半分,白日替你尽心尽孝,引得你句句针锋相对,依旧无怨怼,如此这般,你自己说,你这不是偏见是什么!”
陆含宜对陆令筠就是有偏见。
他见过邢代容后,觉得她那般喜怒于色,大胆豪爽的女子才是真性情。
像陆令筠这种大家闺秀,就算她一点错没有,那也是错。
陆含宜盯着陆令筠,嘴硬道,“那她不还是找你们告状,说我和代容坏话,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这时陆令筠不必开口,秦氏便已经一脸失望的看着陆含宜,“从进来起,筠儿未曾说你半句不好,更没说过你那金丝雀一句坏话,陆含宜,你真是昏了头。”
听此,陆含宜一怔,显然带着些不可置信看着陆令筠。
她竟然连告状都没有告?
在触及到陆令筠坦然从容的眸色后,陆含宜不自觉多了两分躲避。
她,确实没与他争半分。
一直乖顺得像一阵清风,一如昨夜在他面前,静静的听着他说完所有的责难,也未曾说一个不字。
陆含宜不是全然叛逆不懂礼,恰恰相反,他以前很重规矩。
陆令筠做到这样,他无话可讲。
“不管如何,三日后回门,你必须陪着筠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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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令筠听到这儿,眼睛微亮。
她想到上辈子小世子能为她不惜舍弃家业父母,大胆私奔。
那小妾确实不是一般人。
只是,无所谓。
“她不犯我,我不犯她。”陆令筠淡淡一笑。
只是给程云朔多养一房金丝雀罢了,她一点不在意。
她又不是陆含宜那个傻女人,非要与小妾较高低。
她嫁过去就是为了做当家主母的,不是和她争宠的。
只要那金丝雀也摆正自己位置,她要她的,不越界,她自然不会为难她。
“好吧,”王绮罗盯着她释然了,她看向自己的侍女,“翠心,把东西拿上来。”
“什么呀?”
陆令筠抬头看去,就见翠心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妆匣上前。
王绮罗笑着打开妆匣,露出满满当当一整套头面。
一支翠玉顶簪、一对红玉蝴蝶鬓钗、一对祥云嵌珠长簪、一支金珠金挑心、一枚分心、一对蜀锦金丝鎏金嵌玉掩鬓、一对翡翠耳坠、一对翡翠手镯、一对红宝石掐丝戒指,若干对小钗啄针、花钿。
再打开下面的妆匣,暗格里,是一包金叶子和一叠银票。
足足有一千两。
“这是我娘给你的添妆。”
陆令筠见到这满满当当的东西,眼圈再度一红。
上一世,她在家备嫁,根本没时间见王绮罗,也不让人来,只在芷染那儿听说了她带了东西来,被继母柳氏撞见请进偏厅,柳氏帮她把东西送过来。
送过来了,只有一千两银票。
她竟不知,原来,还有那么多东西。
“绮罗......”
“你别感动了,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撞见你继母,她看我拿东西就说帮我给你,要不是你丫鬟跑过来,这东西我还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呢!别告诉她们。”
陆令筠破涕为笑,“谢谢你和婶娘。”
“我娘本来就拿你当女儿看,咱们就是亲姐妹,你既想好了,我们便支持你,日后在侯府受了委屈,只管找我们。”
“嗯。”陆令筠点着头。
她心里不禁暗下决心,这一世,她除了过好自己的日子,还要护好他们。
绝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送别了王绮罗,陆令筠让人把王家送的东西放进箱底。
傍晚的时候,陆令筠找芷染挑出一些便宜首饰和金银到柳氏的院子。
柳氏院子最近也热闹极了。
她娘家人,陆家一些门生的家眷们轮流过来。
陆家连嫁两女,但凡关系亲近一些都会过来送些添妆。
“母亲。”
陆令筠在禀告过后,带着芷染站在屋子里。
此时柳氏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陆令筠识得,是柳氏娘家嫂子。
“这就是令筠吧!这么久不见,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一身气派真不愧是要做侯府夫人的人呐!”柳家嫂子看到陆令筠后,一脸堆笑。
旁边的柳氏听到这儿,笑着的脸有点不悦。
这门亲事本是要落在自家闺女身上,未来可是气派的侯府夫人,天晓得那丫头就非闹着要嫁李二,还一口一个她要目光长远,李二日后必然位极人臣,她要做诰命夫人。
柳氏一开始只当她昏了头,可根本架不住她日日夜夜闹,还说让她嫁侯府,她当晚就要与程世子和他小妾同归于尽。
她后面思索许久,想那程世子或许真的不是良配,更在陆含宜各种赌咒发誓李二会飞黄腾达后,才答应换亲。
要不得,这泼天的富贵是万万不能落在陆令筠身上。
今儿听到她嫂子那恭维讨好的话,心里不禁郁结。
就陆令筠,怎么配嫁侯府做夫人,压她女儿一头。
她心里不满,柳家嫂子可不管,陆令筠要是做侯府夫人,日后可是要显贵的,现在巴结一下只有好处。
“舅娘。”陆令筠乖巧道。
“真是好孩子,我从小就觉得令筠不一般,聪明又伶俐,比含宜懂事多了,萍娘,你说对吧。”
柳氏心里翻个白眼,她岔开话题,“令筠,你来作甚?”
陆令筠往后看了一眼芷染,芷染递来一个小匣子。
“今儿我得了王家妹妹送的添妆,想来分妹妹一半。”陆令筠打开妆匣,里面是一些珠翠首饰,还有些金银元宝。
金银元宝打底看着满满当当,东西又大又扎眼。
可实际也就百来两银子,首饰也都是糊弄人好看但不值钱的那种。
面上好看。
“呀,这么多呀!”柳家嫂子看着这满满当当的首饰匣子眼前一亮。
“妹妹与我同婚期,按理姐姐也该添妆,我这得了便想着分含宜一半。”陆令筠巧笑着。
“你这孩子也太懂事了!”柳家嫂子对陆令筠赞不绝口,“她们姐妹同时出嫁,按理说亲友们添妆就该一人一半,真难为她有这个心。”
她这话落下,更叫柳氏脸色难看。
这话什么意思呀!
陆令筠得了添妆能分一半给陆含宜,那陆含宜这边的不也得分陆令筠一半!
她可是个人精,陆令筠带来的东西不便宜,可细看,都是些一般货色,加起来才百来两,她家含宜得的东西哪家不是几百两上千两添!
可陆令筠这先发制人,带着东西送上门,她哪能拒绝!
“是是。”柳氏默默咬了后槽牙,她看着陆令筠,“这些都是王家送给你的?”
“自然。”陆令筠说谎一点也不脸红。
反正柳氏又不可能跑去王家问。
就像上辈子她也不可能找王绮罗核实送了什么。
她使的阴招,她今儿就还她!
柳氏问不出第二句了,东西是送的,再一般也是送的,能说啥,骂人家小气?送破烂?
骂不得,只能生咽了!
旁边柳家嫂子还帮腔,“令筠,舅母也给你备了添妆,一齐给了你母亲,等下就叫你母亲给你送过去,对吧,萍娘?”
“对对,”柳氏心里憋屈,“刚好你妹妹今儿也得了不少添妆,我本来就是要给你送去一些的,你来的刚好。”
陆令筠顺势道,“那就谢谢母亲了,芷染,你带回去都封箱底,这都是至亲们给我的压箱底,到时候还要跟母亲的嬷嬷问清楚是谁送的,一一登记好,万不能少了一样,这都是家里人的心意。”
陆令筠教训完这两个嬷嬷后,直接回屋。
她回屋后,两个嬷嬷脸上各自精彩。
万嬷嬷看着安嬷嬷那止不住的得意不禁冷哼,“你少得意,别忘了你卖身契还在谁手里。”
得了陆令筠势的安嬷嬷眼睛转了转,“你也别忘了现在是在哪里。”
她说完就出去,徒留万嬷嬷一个人在原地气得牙痒痒。
陆令筠先安置了两个嬷嬷,回屋之后,便把四个陪嫁的粗使丫头叫来。
她给她们全都抬了身份,成为侯府的一等丫鬟。
这四个丫头原是陆家的家生子,她们父母兄弟,卖身契在柳氏那边,但这依旧拿捏不住陆令筠。
她只要后面给她们寻个好人家,就嫁侯府家生子便足以收获她们的忠心。
陆令筠让四个丫鬟负责和各个院子的联络,多多认识人交朋友,打探府里每日动向,若是有看对眼喜欢的,日后她就给她们做主。
陆令筠的话叫小丫头们全都面红耳赤,羞得不敢应和。
陆令筠几句掏心窝的话,她们跟她一起嫁过来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侯府才是她们这辈子真正的家,她们但凡好好干,就是未来侯府里的掌事大嬷嬷,是陆家这辈子都给不了她们的。
陆令筠更许诺她们只要忠于她,日后她们成亲便把卖身契要回来还给她们。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落下,四个小丫鬟全都哭着向陆令筠表忠心。
陆令筠知道她们这些人刚开始对她还没那么多的忠诚,不少心里还惦念着陆家,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忠诚。
只有大家利益一致,是同一个绳上的蚂蚱才会有长久真实的忠诚。
不过时间还长着呢,只要她们在侯府久了,跟她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真正的忠诚。
陆令筠不急,她只要掌好舵,叫大家跟紧她。
当然,她以前也不是没想过自己重新招人,培养心腹,但实则那是下下策,最差的选择。
因为陪嫁的这些人虽然是柳氏捏着,但说到底还是陆家的人。
跟她的利益在核心上是一致的。
而一个外面招来的人,身份背景要仔细不说,人心更是难测,不管是独身的孤儿还是有家有业的都很难保证能拿捏住对方。
陆令筠上辈子就吃过信任外人的亏。
大家族只信赖家生子就是因为对方真的全家都在主家手里,绝不可能生二心,外面偶尔招来的丫鬟小厮在入府后地位永远是最低的,做着最苦的差事,只有寥寥一些从小选给小姐少爷当贴身丫鬟小厮的待遇会好一些。
那也是因为他们是从小就养在小姐少爷身边。
御下这事,不光要看人准,更得稳。
能用自己知根知底的人就绝不要随便用外人。
她将陪嫁的四个小丫鬟,两个嬷嬷安置了之后,想了想那两个头面大丫鬟。
春杏和春禾她暂时不知秉性和底细,这二人她还得好好考察观摩。
而芷染。
“芷染,从今天起,你出去找常嬷嬷,和她学习,开始管理我外面所有的铺子和田庄。”
陆令筠悄悄把芷染叫进屋里,将她最重要的差事给她。
芷染听到陆令筠要把她放出去,“小姐,你是嫌弃我了吗......”
“你少这般没眼界,没出息。”陆令筠狠狠戳她额头。
陆令筠除了是侯府新主母外,她自己本身也有不少产业和田庄,那可都是她自己的嫁妆。
以前是她的奶嬷嬷常嬷嬷在外看着,现在也该让芷染去接班。
“小姐,我......”芷染委屈。
她感受到了陆令筠是给她一项更重要的工作,可她不想离开陆令筠。
“过年的时候我再见你,你若是没有半分长进,别怪我把你嫁出去!”陆令筠吓唬道。
芷染听到这里立马收起泪水,“但是小姐,我走了,谁贴身伺候你?”
“霜红。”陆令筠道。
她原本那个粗使丫鬟。
“霜红她笨手笨脚,怎么能照顾好您啊!”
陆令筠又戳了她额头,“霜红笨手笨脚也比你冒冒失失强,你在外面跟你娘好好学着,不给我管好我家当,看我以后还要不要你。”
芷染捂着脑门,“别别别,小姐,我一定好好学。”
陆令筠见芷染这般,轻笑一声,她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塞在她掌心,“芷染,你是我娘给我选的,这世上,我最信任的只有你,所以你更要成为我最大的帮手。”
芷染握着镯子,眼眶渐红,“是,小姐。”
夜渐深,忙碌的第一天结束了。
第二日一大早,给陆令筠洗漱的人就换成了霜红。
春杏和春禾也在屋子里伺候着。
霜红给陆令筠梳头的时候就听得旁边春杏道。
“昨儿摇光阁又闹开了,听人说,有小厮不知情拿了我们赏的烧鸡和烧肉,回去就被那位发现了,那位气呼呼的当众惩罚了小厮,说他不敬自己,拿东西回来是没把她放眼里,可你们知道,她后面做了什么?”
“什么呀?”春禾问着。
春杏一脸哭笑不得,“她把烧鸡和烧肉扣了下来,和她婢女一起吃了,一边吃一边还说,烧鸡和肉又没犯错,不吃是浪费,是傻子。”
“她脑子有问题吗?”春禾脱口道。
意识到说错话后,春禾立马捂住嘴。
对着铜镜的陆令筠看了一眼春禾,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小薇的声音。
“少夫人,摇光阁的邢姑娘来了。”
“呦,说曹操曹操到,总归还是知道自己身份的,知道要给主母敬茶。”春杏扶着眉鬓。
陆令筠看完春杏和春禾两人的神态,淡淡吩咐,“叫邢姑娘在花厅等着,备上茶点,不可怠慢。”
“是。”
不消时,陆令筠便换好衣服梳好发髻,她还在新婚期,穿着一身正红绣金长裙,头上插着流苏坠金凤钗,配上几支王绮罗送她的碧玉簪,她模样虽不是角色,但生了一张国泰民安的脸。
眉目舒展,五官周正端庄典雅,绫罗绸缎金器翡翠于身,贵不可言,宛若一朵盛开的人间富贵花。
她一进来,便见花厅里拉着自己婢女坐下,两人大口大口吃着桌上茶点的女人。
那女子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着一身藕粉色长裙,梳着未出阁少女发髻,头上只着一支珍珠发簪,盘着一条腿,大半边身子趴在小茶桌,懒懒斜斜的坐在方正的太师椅上。
光看这坐像,便知传闻属实,确实放z荡不羁,行事恣意。
那少女是背对着陆令筠坐着,她对面的丫鬟一眼瞧见陆令筠来,吓得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来。
“你起来干什么,还没吃完。”粉衫女子拉着她道。
小丫鬟忙向她使眼色,一个劲冲着身后摇头。
粉衫女子意识到人来了,懒懒散散的转头,一回头便看到盛装出场的陆令筠。
她眸色出现明显一滞,但很快就皱紧了眉头,眼底带满傲慢还有一丝怜悯道,“你天天打扮成这样不累吗?”
男声清朗,光听声音就知是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只是语气全是冷漠和不耐。
她温顺的颔首点头,“妾身陆令筠。”
“我不管你叫什么,你只是我母亲娶回来的,不是我娶来的。”
面前男人的声线依旧冷硬,就连红盖头都没给陆令筠揭开。
陆令筠盯着面前的红靴子,没半点异常的应了一声,“嗯。”
“我这辈子都不会接纳你,你别想在我得到什么!”
陆令筠:“嗯。”
“我绝不会碰你,更不会跟你生孩子!”
陆令筠差点要笑出来,“嗯。”
她这般乖顺,只叫程云朔那强硬的气焰敛了敛,想要再发出的怒火都停了停,再发脾气都显得是他无能。
说到底,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不愿意娶陆令筠,陆令筠也没有愿不愿意的选择。
他没法拒绝父母,陆令筠也没有办法。
今儿若是娶个脾气差的,与他顶撞几句,他今夜便有足够的理由与她撕破脸,拂袖而去。
可陆令筠这般好脾气,一点都不违逆他,叫他一时间再难与她发难。
但叫他今夜接纳陆令筠,这是万万不可的。
程云朔久久的盯着她,转了转语气,朗声道。
“我已经答应了代容,此生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绝不会再接纳其他女人,日后你若是安分一点,便是这府里名义上的世子夫人,我也给你几分脸面,若是不安分,别怪我不客气!”
陆令筠耐耐心心听完他的话,再应了一声,“好。”
这一声,应的陆令筠是心满意足。
因为,她要的便是如此。
陆令筠心间傥荡,语气谦逊恭顺,只叫程云朔眉头紧了紧。
他更加仔细的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的红盖头,半晌,道,“我不会在你这过夜,这是我答应代容的,盖头你自己揭了吧!”
说罢,他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大婚当夜,新郎落下一堆警告就直接走了,这已然是摆明了新夫人不得宠。
可陆令筠知道,她这开局已经是赢了一大招。
上一世,陆含宜嫁进侯府。
程云朔依旧如此,陆含宜那被娇惯着的性子当夜与他大吵大闹起来。
新婚夜婚房摔碗砸盆,程云朔顺势与她彻底撕破脸,事后秦氏问责,他都有缘由底气责骂陆含宜是泼妇,叫唯一能给她撑住腰的秦氏也没那么足的底气。
三日后的回门程云朔摆脸子使脾气的不去,秦氏没招。
而她就不一样了。
她可不曾刁难程云朔,叫他为难,程云朔仍旧走了只叫他在她面前气势都多两分亏欠。
秦氏那边的好感和底气更能拉满。
这个家里,她要攻略拿下的人从来不是程云朔,而是她婆婆秦氏。
“收拾一下,准备睡吧。”
陆令筠自己揭下红盖头,伸了个懒腰,对着屋里大气不敢出的众人们道。
次日一早。
新郎大婚当夜不在新房过夜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全府。
还有一则花边热点。
程云朔直接去了爱妾代容那里,还被代容闹了半宿。
据说程云朔哄了她一夜,才将爱妾哄好。
陆令筠在梳洗时听着芷染传来的消息,不由好笑。
“小姐,你怎还笑......”芷染那个替她生气呀。
陆令筠看着铜镜里芷染那气鼓鼓的模样,摇了摇头,她目光落在后面春杏春禾身上。
“芷染,等下你留在屋里,春杏,你陪我去给公婆奉茶。”
芷染从小陪在她身边,是一心为她好,但同样太过上心了。
看到她受委屈,第一个跳出来,上一世,在李家那种被兄嫂压得死死,处处被人使阴招还不好叫人发难,芷染那直爽性子直接说出来很有用。
可在侯府这儿,完全没必要。
事儿都在明面上,她的人太跳,反而叫秦氏烦。
她得调整调整她身边的人,把芷染派出去。
“小姐......”
芷染一听陆令筠不要她跟着,立马红了眼睛。
“行了行了,你在屋里给我清点库房,这事儿更重要,懂否?”陆令筠给她一个眼神,芷染那简单的脑子立马止住了。
对对对,如今小姐身边就她一个真正自己人,家里的东西还要人看着。
“是,小姐!”
一旁被点名的春杏也施施然欢天喜地站出来,“是,少夫人!”
“安嬷嬷,你也跟着我去吧。”陆令筠扫了一眼两个嬷嬷。
“少夫人,还是让老奴跟着吧,昨儿您在侯府受了天大的冤屈,侯府这般欺人,就是完全不把您和陆家当回事!这件事老奴一定得为您讨个公道啊!”万嬷嬷插嘴道。
陆令筠淡淡瞥了她一眼,“万嬷嬷,我受了冤屈家中长辈不委屈?一口一个不把当回事,说得是家中长辈欺我,你存的什么心思?”
万嬷嬷听此脸色一变。
陆令筠继而道,“万嬷嬷,你是娘家跟我嫁进来的,我知你是怕我受委屈,可我们进了侯府,侯府便就是我们家,在自己家,有事便说事,哪来那么多不当回事,你说是不是?”
万嬷嬷这时已经不敢再顶嘴,再说一句那不就是假意护着陆令筠,而是挑拨两家关系了。
她忙点头,“是是是。”
“你在屋里拾掇拾掇,安嬷嬷,你跟我走吧。”
“是,少夫人。”
陆令筠领着春杏和万嬷嬷离开。
宁心院,秦氏的院子。
“她当真这么说?”
“是的,夫人。”秦氏身边的嬷嬷满眼赞许。
陆令筠还没来,她早上在屋里说的那些话就传进了秦氏耳里。
秦氏在听到陆令筠那句不是长辈欺我顿时眼睛一亮,她捻着手上的祖母绿佛珠不由点头,“这还真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孩子。”
这时,屋外传来丫鬟声音。
“夫人,少夫人来奉茶了。”
秦氏直接起身,“快快让她进来。”
陆令筠领着人进屋,迎面秦氏直接向她走过来。
“母亲。”
陆令筠想行礼,秦氏一把握住她的手。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秦氏直接摸上她发鬓,满目长者怜爱的看着她。
一开始,她对陆令筠只有三分喜爱,更多的是她对媳妇的敬重,今儿这正式见面,她已然是带着些真心疼爱她。
这儿媳妇,明达知事,懂礼恭顺,比她期望的好上太多。
陆含宜说完,便抱着落了水的秋菱离开这里。
只剩下邢代容呆呆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抱着人冷漠绝情离开的陆含宜。
气到全身发抖。
他,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这个男人明明说好一生一世只爱她的!
当天夜里,陆含宜没有回摇光阁。
宿在了秋姨娘的秋香院。
这一夜,邢代容砸了摇光阁一堆东西。
哭哭闹闹的折腾了半宿。
陆令筠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少夫人,昨夜世子爷留在秋姨娘那儿,不过秋姨娘用尽了手段,世子只是跟她分房睡。”春杏回来把详情告诉陆令筠。
“这是为何?”春禾在旁边疑惑,“按理说,世子爷不是跟那位决裂了吗?”
陆令筠在院子里晃着小椅子,浅浅笑着,“哪有什么决裂,是互相试探。”
“互相试探?”
“试探谁肯让步。”陆令筠笑着。
男女之间,若不是有共同敌人,一起对战,那剩下的时间便是夫妻间的一日百战。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原先陆含宜事事惯着邢代容,他爱邢代容能越过规矩越过礼法,远远超过邢代容爱她,那便是邢代容压过他。
可如今二人碰到一次重大的底线试探,陆含宜不想再让步了。
他想让邢代容让步。
昨夜他宿在秋姨娘那里,却不肯同她同房便是说明一切。
而那邢代容,陆令筠与她接触这几次就发现,她有着难言的傲慢,也不知道她的傲慢到底来自哪里,眼里语里,都是对所有人的鄙夷和轻视。
瞧不起所有人,目空一切。
甚至陆含宜。
所以她一直逼着陆含宜让步,处处迁就她。
两人在僵着较量呢。
“少夫人觉得谁会让步?”
“那还要说,肯定是那位呗!”春禾不屑,“昨夜她在摇光阁砸了半宿东西就睡去了,按她往常脾气,不得砸门去闹。”
陆令筠轻轻一笑,“不,还是陆含宜。”
“为什么?”众人齐问。
为什么?
因为陆含宜现在还很爱她。
永远是爱得多的人让步。
可这世上哪有一直让步的人,只叫一个人一直退让,让得多了,感情就没了。
陆令筠笑而不语,没多久小薇就跑进来回禀,“少夫人,世子又回摇光阁了。”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看向陆令筠。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陆令筠简直神了,她们家少夫人真真是算无遗漏,总有种云淡风轻就把握了一切的感觉。
陆令筠看着这些目光,只是淡淡笑着。
她可没那么厉害,只是经历得多,看得多,比她们要多活一辈子呢。
“给秋姨娘送一匹料子,再送些红糖姜茶,昨天她落水,委屈她了。”陆令筠淡淡的安排。
“是。”春杏在旁边领命。
待得春杏带着东西回了秋香院,秋菱坐在院子里骂人。
“那个狐媚子到底有什么手段,把世子哄得团团转!”
“到底是青楼出来的,勾z引人的手段就是厉害!”
春杏听得这些话,笑着,“秋姨娘,不要气了,少夫人叫我给你带东西来了。”
秋菱听此,看向春杏手里的东西。
有红糖姜茶,还有一匹好料子。
“少夫人说你昨天落水受了气,委屈你了。”
秋菱立马脸色好转许多,“还是主母仁善。”
“谁说不是呢,咱们少夫人就是菩萨心肠的好人,那位在我们少夫人面前,从来都是大放厥词,少夫人从来没责罚过她。”
秋菱听后,心中更加郁结,“真是不知感恩不知天高地厚的狐媚子,仗着有几分宠爱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看我怎么收拾她!”
春杏看着秋菱,抿嘴轻笑,“秋姨娘还有什么办法?”
秋菱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对了!世子最爱吃我做的桂花糕,如今正好桂花开了,我们给世子做桂花糕!”
春杏眼睛一亮,“好!”
话说陆含宜回了摇光阁,他已然是给了一个极大的台阶。
但是邢代容根本没有任何下台阶的意识。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陆含宜叫人送了好几趟东西去,邢代容都把饭菜给砸了。
砸的多了,陆含宜也没了耐心。
“爱吃不吃。”
他心里郁闷得慌。
她做错了事,她还这么大的气性!
每次都是他哄她,再喜欢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他在摇光阁待到下午,实在憋得慌,离了摇光阁。
刚刚出去,就看到外面桂花树前两个女子正在打着桂花。
陆含宜一看到这儿就想起小时候,他同秋菱还有院子里其他人一起打桂花。
他爱吃桂花糕,打下的桂花秋菱都会给他做糕。
陆含宜这么一想,就在打桂花的人里看到了秋菱的脸。
“秋菱?”
“世子,你来得正好,我这打了许多桂花,等下就给你做桂花糕。”秋菱冲他甜甜一笑。
一下子就勾起了陆含宜往日的回忆。
“你昨天落了水,伤寒还没好,要好好保重自己身体。”陆含宜道。
“我哪里有那么重要,我如今能从佛堂出来,再见到世子每一眼我都珍惜。”秋菱捧着桂花,小意温柔到陆含宜面前。
陆含宜听到这儿,再对比家里那个只会砸盆砸碗,哄都哄不好的邢代容,顿时高下立判,想到当初为了邢代容,把秋菱赶走,他不由道,“秋菱姐姐,你别生我气。”
乘胜追击的秋菱听到这个称呼,一时红了眼睛,“我又怎么会生世子的气,只要世子心里还有我就好,我一个人,这世上能依仗的只有世子。”
当夜,陆含宜又在秋香院休息。
这一下,邢代容终于慌了。
“世子又没回来!”
“是的,世子昨天在秋菱姐那儿。”
“啪!”
邢代容狠狠甩了秋葵一巴掌,“谁是你姐姐!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谁是你主子!”
秋葵震惊的看着打她的邢代容,这还是当初第一次见面,拉着她手跟她讲,人人平等,她不是任何人奴隶的邢代容?
“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把世子给我叫回来!”邢代容气呼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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