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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扒手那些年短篇小说

老贼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我做扒手那些年》是作者“老贼”的代表作,书中内容围绕主角蓝荣武爱国展开,其中精彩内容是:调整毛巾的舒适度,再到她躺下,前前后后也没超过15秒钟。还要感谢那个活结,否则还要延误5秒。坐下后。我打开花洒,试着水温。小唐进来了,“张哥,我过来给你打下手……”我不由皱眉,吃错药了吧?洗个头而已,打什么下手呢?难道……要偷艺?随后又有些好笑,洗头就那些手法,自己比他还......

主角:蓝荣武爱国   更新:2024-07-06 20: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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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蓝荣武爱国的现代都市小说《我做扒手那些年短篇小说》,由网络作家“老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做扒手那些年》是作者“老贼”的代表作,书中内容围绕主角蓝荣武爱国展开,其中精彩内容是:调整毛巾的舒适度,再到她躺下,前前后后也没超过15秒钟。还要感谢那个活结,否则还要延误5秒。坐下后。我打开花洒,试着水温。小唐进来了,“张哥,我过来给你打下手……”我不由皱眉,吃错药了吧?洗个头而已,打什么下手呢?难道……要偷艺?随后又有些好笑,洗头就那些手法,自己比他还......

《我做扒手那些年短篇小说》精彩片段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开心起来,猫爷那老家伙是对的,这女人果然喜欢我这样的,哈哈!

忍不住瞥了一眼小唐,这货哭丧着脸,水缸一样的腰还弯着。

我想告诉他,快平身吧!

小心脑袋骨碌下来,再把地面砸个坑!

我不止一次腹诽,按理说,发廊爱招一些俊男靓女,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混进队伍的。

皮特满脸堆笑:“洋姐好眼力,路易在港岛做过三年,手法相当好……路易,好好给姐洗!”

“是!”

我的惊喜稍纵即逝,一切恰到好处,挺胸收腹不卑不亢,微微躬身,伸手道:“洋姐,请!”

哒!哒!哒!

她轻摆腰肢,丰满的臀部左右摆动,款款走来。

我的脸上始终带着职业微笑。

还有两步远,暗香拂面,这是成熟女人和高级化妆品的味道。

很好闻。

周梅梅也挺香,可味道截然不同,更少了些许神秘。

我侧过身,引着她往后面洗发区走。

四个洗发台都是纯皮沙发样式的,宽大舒适。

拿出罩衣帮她穿好。

她坐在上面后,我从柜子里取了条松软的白色毛巾,往她脖子上围……

此时看的更清楚了,这根红线粗细适当,后面还是个活结。

我调整着毛巾,轻声问:“洋姐,紧不紧?”

说话间,红绳已经提到了毛巾上,这样就接触不到她的脖子了。

眨眼间,两根手指已经解开了那个活结。

“有点儿!”她说。

我是故意让她不舒服的,更不能现在就让她躺下。

因为钥匙是贴身佩戴的,即使里面可能隔着层内衣,可如果身体朝后时拉扯线绳,傻子都能感受得到。

而往前躬身时,脖子上挂的物件自然会离开身体。

挂绳离开了颈部,毛巾又分散了注意力,这时再往外提拉,对方就不会有任何感觉!

“姐,您低下头……”

我自动把“洋”字去掉了。

嘴该甜的时候必须要甜,这是我的特长,不然当年怎么能忽悠住那么多老贼。

就在她躬身的瞬间,我已经将那把钥匙提了出来。

眼睛一亮!

钥匙是个龙头造型,红绳从龙口中穿过,金光闪闪,栩栩如生。

整个钥匙约有食指长短,钥匙胚扁平,不是单齿或双齿,两面都是大小不一的深坑,分布的极不规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钥匙。

“姐,你皮肤真好,白!”

我一边说着奉承话,一只手整理着毛巾,另一只手已经将钥匙放进了裤兜。

钥匙还带着她的体温。

随后,又把贴身的一把大号钥匙掏了出来,眨眼间串在那根绳子上。

我带了五把钥匙,从小到大,贴身揣着。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复刻钥匙的过程中,不能让她脖子空着,哪怕重量有差异,也必须有个东西在里面坠着,这样她才不会发现异常。

至于说为什么要准备五把,因为我不知道要偷的这把钥匙大小。

而贴身放着,是因为人家就是贴身带着的,如果赝品进去后冰凉,那就是找死了!

她扭动了一下身子,“行了吧?”

我柔声问:“还紧吗?”

“可以了!”

她明显有些不耐烦,虽然我在身后看不到她的脸,估计已经皱了眉。

“好,姐,您往后靠。”

说话间,我轻提线绳,钥匙顺着罩衣往里滑落。

这个角度刚刚好,我甚至看到了里面粉色的文胸,还有两团包裹不住的雪白。

钥匙放好的瞬间,她身体已经朝后,缓缓往椅子上躺。

我佯做掺扶,一只手开始给那根红绳打结。

整个过程如丝般顺滑,完美!

我十分满意。

说来话长,其实从围毛巾开始,到调整毛巾的舒适度,再到她躺下,前前后后也没超过15秒钟。

还要感谢那个活结,否则还要延误5秒。

坐下后。

我打开花洒,试着水温。

小唐进来了,“张哥,我过来给你打下手……”

我不由皱眉,吃错药了吧?

洗个头而已,打什么下手呢?

难道……要偷艺?

随后又有些好笑,洗头就那些手法,自己比他还晚学了两天,有啥值得偷的?

我没搭理他。

水热了,我两只手也热了。

拿起花洒往她头上淋了一点儿,“姐,水温可以吗?”

“行!”她闭着眼睛。

“感觉凉或热,您就告诉我……”

她没说话。

我开始按照流程走,打了两遍香波,第二遍香波泡沫丰富后,开始按摩。

小唐还没走,就站在一边,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

我轻声说:“麻烦去外面把门关上!”

张思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门关上了,可这货是在里面关的,真他娘的赖!

杰克逊高亢的声音被隔离在了外面,房间里安静下来。

我两只手一直没停。

她闭着眼睛轻声说:“我刚才注意到了你的手,又细又长,一看就是拿笔杆子的,怎么来洗头了?”

我说:“重读好几年也没考上大学,混口饭吃!”

她不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竟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小唐的大脑袋凑了过来,小声在我耳边说:“张哥,你真牛逼!”

我扭头看他,这张大脸特像刚出锅还没切的发糕,两个小眼睛就是上面点缀的大枣。

大发糕上满是憨笑,透着奉承。

或许是种错觉,我总觉得这家伙今天有点儿不一样。

二十分钟后,我拿起花洒开始放水。

水声惊醒了张思洋,她打了个哈欠。

我柔声道:“姐,困了?”

她“嗯”了一声。

水热了,我开始给她冲头,不再多说话,言多必失。

冲干净以后,小唐把干毛巾拿了过来,“张哥,你也累了,我帮你擦吧!”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他只好干笑着把毛巾递给了我。

擦完后,我伸手扶她起来,这女人身子好软,棉花一样。

她轻声说了声谢谢,不过脸依旧那么冷。

这种伺候人的活不好干,我只想快点把事情做完,拿到剩余的一万块钱和父母的消息。

她往出走,我和小唐跟在后面。


离开了巴黎前线,又把那笔钱还了回去,这让我一身轻松。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昨晚张思洋嘴角的那丝笑有内容,所以这笔钱更不能要!

无功不受禄,搓搓脚丫子不值这么多钱。

我跑了趟透笼街,买了一些孩子们穿的衣服,小店吃了碗面,然后就去了儿童福利院。

孩子们都还好,兴高采烈地试着衣裳。

当初来的路上,我在车里和小毅悄声聊了好多,他这才明白我什么意思。

别人可以不说,不过小毅心智比较成熟,还是要让他知道,如果他们再这么继续流浪下去,很可能成为别人胁迫我的工具。

有小毅看着他们,我很放心,他也确实做的不错。

从福利院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我没回家,直接去了火车站,好久没吃站前的坛肉了。

[美味砂锅居]在火车站广场西南角,人还是那么多,得站在食客身后等着,他起来后马上坐下。

我要了个酸菜白肉砂锅,一碗坛肉和一碗米饭。

这饭吃的,很快身后又有人盯着我的脊梁骨,盼着我赶紧吃完,让出位置。

人就是这么贱,越是这样客人越多。

赶快吃完,挤了出去。

穿过满是冰雪的马路,路边一溜洗头房,里面亮着一盏盏粉红色小灯。

噹!噹!噹!

一个女人拿着木梳在敲落地窗。

见我看她,连忙招手。

眼神暧昧,红唇夸张,东北话讲:像吃了死孩子似的。

大步快走。

多停留一秒,她肯定出来拉我……

虽说是寒冬,但毕竟是省会城市,站前广场人潮涌动。

时间还早,我习惯性四处转悠。

一会儿功夫,就发现了三伙同行,都是南岗瓢把子赵老黑的手下。

这些人虽然在火车站前干活,却不会上车。

属于干[趟活]的,用的手法多数是[挑包]。

[挑包],指的是用刀片划开旅客的包,将里面财物取走。

这是典型的[北派]手法,他们喜欢用[单刃刀]或[三角刀]作案,技术含量并不高。

[单刃刀],一般分两种:

一是锋利的手术刀片;

二是从中间掰开的刮胡刀片;

[三角刀]我之前说过,是用小额纸币叠成一个三角形,一角露出刀尖。

所谓[北派],以西北和东北最为典型。

西北扒手以团伙作案为主,男女老少都有,常用怀里的婴儿作为掩护。

他们被抓时一般都会拒捕,有时还会自残,试图逃避惩罚。

这些团伙组织严密,每天都有扒窃指标,惩罚制度,没完成会受到体罚,且十分严厉。

东北扒手一般会将刀片含在嘴里,大包划“L”口,伸手就掏,衣服口袋则是割底部。

他们喜欢两个人组合作案,胆子大,手艺糙,出手也重,有时连遮遮挡挡都懒得做,急于求成。

他们不怕被抓,因为大部分的扒窃案,连刑事案件立案标准都达不到。

拘留所就是他们团伙重组的新手村,有过一面之缘,如果聊的还不错,出去后,就有可能搭伙作案!

候车大厅门口。

一个老师模样的中年人和两个朋友说着话,三个人都带着眼镜。

眼瞅着他肩上的背包被划开了一个“L”型口子,不过几秒种时间,一个戴着棉军帽的小子就离开了。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钱包。

这叫[大包套小包]。

一般这种情况,小包里面都会是现金,所以这小子拿了就走,没再留恋其他东西。

来来往往的人太多,整个过程仿佛只是一走一过,没人察觉。

其实,有没有发现都无所谓。

[挑包]这些人并不在乎路人的眼神,因为他们知道,大部分人都不敢多管闲事。

十几米外,棉军帽已经将钱包转了手。

这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因为太冷,两只脚来回跺着,手里还举着块旅店住宿的牌子。

她就是这条线上的第二个环节:

[换手]!

此时,那个黑色钱包已经在她大衣兜里了!

棉军帽走了。

脚步轻快,这是继续寻找猎物去了。

我听有人喊失主李老师,猜对了,还真是位人民教师。

我没犹豫,这种事情虽说管不过来,但这年头老师工资普遍不高,既然遇到了,还是要伸把手。

于是,我走向了那个中年妇女。

我装成刚送完朋友的样子,缩着脖子抄着袖,脚步匆匆。

“大兄弟,住店不?能加褥子!”

女人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十分热情。

她脸蛋子冻得通红,嘴里呼呼冒着白气,口红不知怎么弄到了牙上,看着有些滑稽。

“住不?妹子贼拉带劲……”

啪!

我扬手就抽在了她厚厚的棉手闷子上。

“撒开!”我一脸不乐意,“噶啥玩意儿?以为我是外地人呢?不住!”

就在打她这一下的同时,我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大衣兜,眨眼间,那个钱包就进了我的兜里。

打这一下,就是最典型、也最常见的声东击西。

只要对方稍一分神就够了,而且冬天穿的多,没人能察觉得到。

这番操作,普通小毛贼就能做到,可以说毫无难度!

“不住就不住呗,这么凶干嘛?”

女人骂骂咧咧走了,路滑,还差点摔了个跟头。

走过来时,我想过两种可能:

一、她会拉住我。

因为看这女人的穿衣打扮以及手里那个牌子,已经告诉我,给旅店拉客不止是她的掩护,同样也是她的兼职。

这些人,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只要她主动拉我,就成了。

二、她没拉我。

那就演演戏,走到她身前时,我做出一个路滑要摔倒的姿势就行。

我伸手去扯,她下意识去扶……

完活儿!

以上是我的习惯,出手前会把各种可能都考虑到,这行忌讳头脑一热,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我往回走,失主还在和那两个朋友说话,他从大衣兜里拿出了一盒烟,给两个人分烟。

一个人说:“李老师,太冷了,快进去吧!”

“抽根烟,时间还早!”

“……”

我从他身旁走过,交错的瞬间,钱包就滑进了他大衣口袋。

没有丝毫停顿,我溜溜达达地走向了售票大厅。

接下来,这位李老师会把香烟盒放回兜里,那时就会发现钱包,继而也会发现被划破的背包。

希望经此一事后,能长点儿心吧!

公共场合,一定要把包放在身前,不能放一侧或背身后。

否则,就是给贼准备的饕鬄盛宴!

小说《我做扒手那些年》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按理说我常年天南海北的走,最不怕的就是坐车,可这条路实在是太破了,大客车即使龟速行驶,晃的我也是头昏脑涨。

再加上车里还有两个老爷子对着抽旱烟,老遭罪了!

寒风直往脖子里钻,我立起军大衣的毛领子,跟着他走。

韩甸乡就一条细长马路,路两边各种小买卖,食杂店、花圈店、馒头铺、五金店、种子化肥……卖什么的都有。

“亮子,挺长时间没回来了吧?”一个大婶从馒头店出来,看见他还挺热情。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货叫唐亮,或者中间还有个字?

唐什么亮?

太冷了,我懒得问。

他抄着袖喊:“嗯呐,王婶儿,你家啥时候杀猪?”

“腊八!快了,再有半个月来家吃肉!”

“好嘞!”

本来我以为他既然身在贼道,在乡里肯定人厌狗烦,万万没想到,这货人缘还挺好。

想法还没落地,现实又开始“啪啪”打我脸。

两个年轻女孩儿从我俩身旁走过。

这货吹起了口哨。

其中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穿着小碎花棉袄的女孩儿,朝地狠狠啐了一口。

“呸!”

明显针对的不是我。

另一个骂:“臭流氓!”

大辫子说:“又挨揍了?该!”

“……”

两个女孩儿骂骂咧咧走远了。

我有些奇怪,这大脑袋难道做过采花贼?

一家食杂店出来个老娘们,手里端着满满一盆水,用力泼了过来。

呼——

热气升腾。

幸好我俩手脚麻利,连忙跳开,这货刚要张嘴,人家已经进去了。

我愣眉愣眼地瞅他,人家毫不在意。

路边几个顽童在抽冰嘎,看的我都想过去抽几下。

远远过来一辆牛车,车把式是个白胡子老汉。

“刘爷,你回去不?”唐大脑袋朝他喊。

老汉扬了扬手里的柳条儿,“回去,上来吧!”

我说:“没几步远,还坐啥车呀?”

他咔吧着小眼睛,“远着呢,不坐车你还想腿着走?”

我当场石化,还没到?

确实还没到,我俩缩着脖子盘着腿,牛车很快拐上了一条小土路,开始往西南方向走。

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小村落,唐大脑袋说这儿就是他老家,前三家子村。

村子不大,多数都是红砖房,混杂着一些土坯房。

往远看,莽莽雪原,一马平川望不到头。

“刘爷,”他拉着我跳下了车,“晚上过来喝两口!”

“等你家那老叽霸灯死的,我就过去喝酒!”老汉骂了一句,驾着牛车走了。

唐大脑袋嘿嘿一笑,也不生气。

我用力跺着冻麻了的双脚,夏天坐牛车还行,沿途看着风景,很是悠闲,可冬天太遭罪了!

拐进一条胡同。

家家户户都是低矮的土坯墙,院子一览无遗,秸秆垛有二层小楼高。

跟着他走进第三家,连个院门都没有,满院白雪。

土坯房看着随时要塌,与左右邻居的红砖瓦房形成了鲜明对比。

房檐上,站着几根倔强地枯草,随着北风摇曳。

我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着雪地,浮雪下面明显有进出的脚印……

男性,身高一米七左右,右脚有些瘸。

“到家喽!”

唐大脑袋挺开心,脚步轻快。

房门连块玻璃都没有,钉着塑料布,风吹得“哗哗”直响。

要不是看到烟囱还在冒烟,我真怀疑这样的房子是否还能住人。

拉开屋门,一股臭味儿袭来,我不禁皱眉。

“我地亲爹呀,这是又拉炕上了?”他连忙往里走,我跟着进屋。

他家是典型的东北农村平房结构,进门就是厨房,左右都是灶台,各有一口大锅。

小说《我做扒手那些年》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天鹅饭店距离宣化街不远。

二十分钟后,我牵着青青的小手,来到了饭店二楼。

818包间门口,站着四个彪形大汉,大冬天撸着袖子,胳膊上纹着劣质的青色龙凤,一个个满脸横肉,看我时眼睛都冒着凶光。

这是金老九养的打手,做贼的绝大部分武力值极低,一些团伙就会养几个[下山]的老犯儿。

[下山],指得是从看守所或劳教队放出来。

我的手被攥紧了,笑笑说:“青青不怕,这几个哥哥就是长得吓人,其实都是好人!”

手腕上纹着“忍”字的小子朝她做了个鬼脸,小丫头瑟瑟发抖,紧贴着我的大腿。

一个光头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道:“你就是小武?”

我笑着点头,估计说他们是好人,让他们有些伤心失落,毕竟好狠斗勇是他们混生活的唯一本钱。

光头推开了包间大门,我礼貌地道了声谢,拉着青青迈步就进。

包间很大,装修的不错。

正中间是张大圆桌,上面有张茶色的旋转玻璃,中间摆放着漂亮的花篮,酒菜环绕,果然都是硬菜。

正对面主位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扬。

他穿着一件藏蓝色夹克衫,里面是件白色衬衣和棕色的鸡心领毛衣,看着特像某个职能部门郁郁不得志的老科员,又像是隔壁怕老婆的窝囊大叔。

金老九!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实话实说,有点儿意外。

西装革履的师爷坐在他的右手侧,金腰燕在左侧,抱着肩膀,俏脸冷若冰霜。

怪了,自己可没得罪过这女人,不就是夸了她一句“好香”嘛,怎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谣传她和师爷、金老九他们都不清不楚,虽然不知真假,但这些人相互之间睡来睡去,谁和谁骨碌一起都不新鲜!

桌子旁,围坐着六个脏兮兮的男孩子,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小武哥?!”小毅蹦了起来,脸上都是惊喜。

小家伙今年十岁左右,长得虎头虎脑,一直是这些孩子们的主心骨。

其他五个孩子也都站了起来,我一一打招呼,其中一个没见过,皮肤微黑体格瘦小,应该就是青青说的小熊。

师爷起身笑道:“欢迎啊小武,来,我给你介绍……”

金老九胳膊拄着桌子,笑眯眯的,“小武吧?果然是一表人才,来来来,坐下喝酒!”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我拉着青青来到桌前,把那台大哥大放在了饭桌上。

“这位肯定就是九叔了,真是好人,感谢带这些小家伙来改善伙食,咱们吃饭吧,我看菜都快凉了!”我笑的真诚,正事儿一句不提,装傻充愣。

“对,人是铁,饭是钢,咱们吃饭!”金老九大手一挥,十分豪气。

我注意到,他右手少了根小拇指。

传言他曾是南下支队的小喽啰,因为偷了一个卖鸡蛋的十块钱,黄瘸子知道后将他毒打一顿,命令他将钱还回去,最后还断了他一根小指以示惩戒。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喊他金小九。

他被判了三年,1988年出来后,在道上越混越有排面,小九渐渐成了老九,近几年又成了九叔。

我把青青抱上了椅子,坐下后帮她擦手,从容不迫。

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我:成年人的事儿,先看动机。

这些人的心思无非就三点:

一,拉拢自己入伙;

二,用这些孩子逼自己给他们干活;

三,眷养小毅他们,放出去给他偷窃。

事已至此,不能瞎了这顿豪华宴席,也让小家伙们好好吃一顿。

不吃白不吃!

我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了块锅包肉,大快朵颐。

味道不错,确实有些凉了。

师爷端着一瓶孔府宴过来了,我笑道:“抱歉,我不喝酒!”

说这话时,我嘴里还在嚼着溜肥肠。

“那能呢?”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春天的时候,我还见你在一家串店自斟自饮。”

“我只自己喝酒!”

师爷脸色难看起来。

金老九打圆场:“算了,既然小老弟不喝酒,那就多吃菜!”

我清楚地看到,师爷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二话没说,拎着酒瓶子回去了。

我暗自好笑。

这些人,还真把他们自己当盘菜了,我压根儿就没瞧得上他们!

人再多,也是乌合之众!

七个孩子像小猪一样,很快就吃的撑不下了。

金老九吃的不多,笑眯眯地看着这些孩子,慈眉善目。

“小武,今年多大了?”他问。

“可能……二十五吧!”说着话,我放下了筷子,抽出一张餐巾纸,帮青青擦了擦嘴边的油渍。

“好吃吗?”我低下头问她。

“好吃,就是吃不下了!”小丫头用力点着头,眼睛又飘向了饭桌上的那些菜,明显舍不得。

“可能?”金老九悠悠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

我不知道他是在可怜我,还是这些孩子,看着他说:“九叔,还剩这么多,能不能让孩子们打包回去?”

他哈哈一笑,“不用,以后他们天天都能吃上这些!”

我放下了手里的餐巾纸,笑道:“他们哪儿有这个福气……”

“那就要看他们自己想不想了!”说完,他看向了小毅,“小毅,想天天吃这样的饭菜吗?”

“想!”

金老九又笑了起来,师爷递过一支软中华。

嗒!

金腰燕拿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不料小毅又说:“小武哥哥说了,只要我们好好做人,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

说完,他站了起来,深深一躬,“谢谢叔叔阿姨!”

金老九和师爷面不改色,金腰燕俏脸诧异,房间里的空气莫名地紧张起来。

这些孩子很敏感,一个个都不说话。

“小熊,你呢?”师爷语气阴森,看向了那个又黑又瘦的孩子。

小熊跳下了椅子,他说话蔫蔫的:“我跟着小毅!”

师爷眯着眼,扫过其他四个孩子,“跟着我们天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你们好好想想!”

我掏出一盒红梅,自顾自点了一根,不动声色。

如果是[练崽],他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客气,把孩子们往小黑屋一关,棍棒之下,没几天都服服帖帖!

这是做戏给我看呢!

还有外面那四个纹龙刺虎的家伙,文的在屋里,武的在门外!

呵呵,这是想吃定我了!

四个孩子明显动摇了,和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相比,这种诱惑太大了。

“九叔,”我张了嘴,“一码归一码,这事儿还是让他们回去好好想想,你说呢?”

金老九吐出一口烟,烟雾遮挡住了他的脸,若隐若现。

师爷苦口婆心劝了起来:“小武,你说你怎么能忍心呢?死冷寒天地就让他们捡破烂儿?看这些孩子造的,这是暴殄天物!”

我笑了笑,“师爷这话说的不妥,怎么是我让他们做的呢?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金老九往面前吃碟里弹了弹烟灰,笑道:“我挺喜欢这些小家伙的,太懂事儿了!这样吧,燕子,你带他们去隔壁等等……”

“好!”金腰燕站起身,袅袅婷婷,也不看我。

金老九又说:“帮他们洗把脸,看一个个造得,小脸儿魂儿画滴!”

青青看向了我,我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拦,因为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不在现场都最好。

孩子们出去了,包间里只剩下了我、金老九和师爷。


他个子不高,光头刮得锃亮,一张圆脸弥勒佛般人畜无害。

由于一丁点儿皱纹都没有,我分辨不出他的年纪。

拿着枪那人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干达,你咋来咧?”

两个人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干达?

这是陕西话里干爹的意思,难道他们是师徒?

老人叫他祥子,这个叫法陕西不多,更偏向京城以北,这边喊伙计或直呼小祥更多一些。

没时间细想,这是个机会,我决定先发制人。

嗖——

三张扑克牌闪电般同时飞出。

噗噗噗!

全部钉在了他们右肩窝上的天鼎穴,三个倒霉蛋儿瞬间倒地。

这个穴位,至少能让他们麻痹30秒!

我伸手去拉房门,外面的人也在推门,是那个叫祥子的人回来了!

倒地的三个人纷纷喊三哥,祥子反应很快,那把枪随着房门的打开,眼看就指向了我……

我一只手搭了上去,用力一抬他的胳膊,枪口已经朝上。

不等他做出反应,右手顺着胳膊迅速滑至他的手腕,抓住枪身用力一掰,那把有些斑驳的六四式,就到了我的手里。

再用力一扯他的胳膊,人就被我扯进了包房。

眨眼间,枪口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别动!”我沉声道。

祥子没说话。

啪啪啪!

掌声响起。

我抬眼看去,没想到那个胖老头没走,拍着巴掌,站在走廊里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用力一顶枪口,“走!”

江湖狠角色太多,尤其这座有着“八水绕长安”的千年古城!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只要能全身而退就好。

祥子毫无惧色,倒地的三个人纷纷往起爬。

我拉着他出了包房,路过胖老头还特意离他远一点儿,那三个人捂着肩膀追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

行走江湖,有三种人轻易不要招惹,他们分别是僧尼、残疾和小孩。

因为若没有特殊本领,这三种人轻易不敢独行江湖!

这胖老头虽然看着人畜无害,可他是祥子的师傅,自己拿枪逼住了祥子,他竟然丝毫不惧,这不正常。

不得不防!

我眼睛都不敢眨,可谁知就在交错的瞬间,眼前一花,拿枪的手就空了。

再一看,那把枪已经到了胖老头手里。

哗啦——

六四式被分解成了一堆零件。

阻铁、击锤、销轴、簧座……纷纷掉在了地上。

拉杆簧蹦蹦跳跳,弹出去好远。

拆解一把手枪不难,让我吃惊的是,他只用了一只手!

一只白胖白胖的手!

就在我愣神的瞬间,祥子的身体如泥鳅一般,用力一挣,就脱离开了我的掌控。

我脑子飞转。

胖老头是个高手,可祥子明显要差上太多,必须要控制住他,否则我很难脱身。

于是提步就追,“哪儿跑?!”

两大步,就勾住了他一条胳膊,发力一缠,右手化爪,搭在了他咽喉处。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如陀螺一般,转到了他身后。

“不许动!”我厉声呵道。

胖老头面露惊讶。

“点掌提腿跑追风,翻缠扑手伏虎式,小伙子师从八极何人?”

他说的是八极歌诀,果然也是个练家子!

我不禁狐疑起来,这老头儿普通话极好,隐约还带着些许京片子,难道他不是本地人?

我不说话,全神戒备。

老头儿眉头微皱,好像还在回想我刚才的出手。

“师尊可是姓韩?”

我眉头不自觉一扬。

他哈哈一笑,“原来是老友之女的徒弟,那丫头可好?”

我听他叫自己师父为丫头,不由就想笑,哪有年纪这么大的“丫头!”


喜来顺火锅城。

张思洋要了个四人小包间,面对面坐着我们两个人。

我吃了一身汗,不是火锅或房间热,是洋姐姐的小脚丫太热!

肉还没吃几口,桌子下面就伸过来一只热乎乎的脚丫,一开始还只是摩挲着我的小腿,后来开始往上移动,变本加厉……

没想到啊没想到,外表如此高傲冷漠的她,内心却燃烧着熊熊大火。

我借口去卫生间。

由于往外走时微微弯了腰,出门时听她都笑出声来。

出包间没走两步,一个保镖就从旁边房间出来了,跟在了我身后。

好在他没进卫生间,只是叼着烟在门外等着。

我见有个蹲位的门是关着的,于是走进了旁边蹲位。

关好门,轻咳两声。

就听旁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来了?”

“……”

回到包间,刚夹起一片海带,桌子下面的小脚丫又来了。

这次我没客气……

伸手把它搭在大腿上,开始揉搓起来。

脚丫皮肤细腻,柔若无骨。

她痴痴笑着,沙哑的嗓音满是诱惑,双腮嫣红,媚眼如水。

我还没吃饱,可很明显,这火锅是吃不下去了!

“走!”

她挣脱了脚,开始套上袜子穿皮靴。

我的目的达到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汗脚,又不好现在闻闻手。

她迫不及待地穿好了貂皮大衣,火急火燎地拉着我就往出走。

拉开门,就见猫爷背着手,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我愣在了那里。

“三大爷?你?你咋在这儿?”

他也是一愣,“喜子?”

张思洋疑惑道:“认识?”

我点头道:“我表大爷,是我爸他大爷家三哥的二舅家老三……”

说完又对猫爷说:“我和朋友吃口饭!”

老家伙扬手就往我头上抽,这是真抽啊,嘴里还骂着:

“你个败家玩意儿,你爸住院了知道不?你还有心情吃饭?麻溜跟我走!”

“啊?!”我吃了一惊,“我爸咋了?”

过后我总结了一下,猫爷到底是老江湖,表演自然,我却稍稍有些浮夸。

“脑溢血,都三天了!”他说。

四个保镖已经围了过来。

我焦急地看向了张思洋,“姐,我爸住院了,我得去看看,咱们改天再联系……”

说着话,我慌慌张张就要走,一个保镖扯住了我的胳膊。

“撒开!”张思洋有些严肃。

保镖松开了手。

她拉开随身皮包,伸手一抓,厚厚一沓人民币就扯了出来,“拿去,用不用我送你?”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钱你快收回去,怎么能用你的钱呢?”

我说的是实话,自己也不是旧上海的[拆白党],靠男色骗人钱财,不过就是和猫爷演场戏,尽快脱身而已。

张思洋秀眉竖立,“嘎哈呢?挺大个小伙子假假咕咕像个老娘们,救人要紧,麻溜拿着!”

没办法,我只好接了过来,入手就知道,至少5000块钱。

这扯不扯呢!

猫爷拉着我就走,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还站在那里,一左一右各站着两个保镖。

见我看她,她摆了摆手,意思是快去吧!

没想到她会如此表现,本以为得急头白脸的不乐意,这么一弄,还欠了个人情。

我点了点头,想要说声谢谢,却隐约见她嘴角挂着一丝笑,不由有些疑惑,感觉好像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出了饭店,我和猫爷什么都没说,打个车就奔了松花江边。

下车后分头走。

进了胡同,我蹲在地上,用路边积雪认真地洗了洗手,真凉!

二十分钟后,老家伙走进了我的修表店。

茶已沏好。

我一点儿都不客气,不等他落座,手一伸:“钱!”

猫爷一脸的笑,“急啥?老胳膊老腿儿的,让我歇歇,喝口水。”

坐下后,他“滋喽,滋喽”喝着茶,嘴里还嘟嘟囔囔:

“你呀,你是年少不知娘们好,到了我这一把年纪,后悔莫及喽!”

我点了根烟,懒得搭理他。

“什么时候学的修表?”他不紧不慢地唠起了家常。

“91年!”

“不错,”他放下了玻璃杯,“咱们这行,练的就是心和手,修表正需要静下心,还要有一双稳定的手!”

我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赚点儿安稳钱而已!”

他哈哈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从棉大衣里拿出了一沓人民币,放在了茶几上。

我看着他。

“盛京,太原街!”

我这才把铁盒子给了他。

他打开后看的十分仔细,随后盖好,放进了大衣外兜。

端起茶水,他说:“十余年不见,你这手艺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声[爷]了!”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想打听西安老佛爷的消息,于是笑笑道:“我就是个修表的,什么爷不爷的,有意思吗?”

他连连摇头,正色道:“这是身份的象征,是咱们荣门的规矩,无论你想与不想……”

“身份?!”我瞥了他一眼,“你干了一辈子,早就有了这个身份,请问猫爷,您老人家攒下了几晌地?儿孙可还安好?”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自古这一行就鲜有善终,他那张满是老褶子的脸,瞬间就绿了。

我缓缓摇头,“贼就是贼,不是为生计所迫,就是贪图享受,所以才有了这贼道!”

“不劳而获,投机取巧,鸡鸣狗盗又精于算计!”

“一个个心思恶毒,心胸狭窄!”

“在我眼里,甚至比不上那些黑道人物的豪爽仗义!”

“别忘了,你就是一个贼!”他瞪着我,嗓门大了起来。

“是,我不否认,”我冷笑起来,“但这不耽误我看不起这个行业,包括我自己,可以吗?”

他猛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出走。

我抓起钱,放进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淡然道:“不送!”

哐当!

他用力关上了门。

这番话难听,却是我的心里话。

一是堵他的嘴。

二是事情已经办完了,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接触。

两根手指养大了我不假,可随着年纪和见识的增长,渐渐也明白了这个行业的危害有多大,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我们恨之入骨!

要知道,贼的危害并不亚手杀人放火!

表面看,只是非法占有他人财产,实际上还有更深层的危害。

这种行为不仅会严重损害到个人利益,甚至可能毁掉一座城市的形象,动摇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更损害职能部门的信誉!

我们夹出的那个小小钱包,可能就会改变一个人,甚至是一家人的命运……

这些年,我经历了太多太多。

正因如此,五年前我从广州回来后,没多久就开了这家修表铺子。

不过赚的这点钱只能勉强糊口,甚至房租钱都赚不出来,更支撑不起我天南海北的寻找家人。

所以,我并没有收手。

只是不再向普通百姓下手,目的性更强!

我只能管好自己,因为江湖传承是根,团伙是开出来的枝,遍地毛贼就是散开的叶。

尤其这几年的大面积下岗,有些人没有出路、没有希望,更没有未来。

他们身无长处,做生意没本钱,找工作没关系。

家里上有每天吃药的老人,下有能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似乎除了坑蒙拐骗偷,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们更多的选择……

只是有些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

思绪像烟,飘飘荡荡。

我默默喝着茶。

门开了,又是大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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