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在那一刻暗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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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剩一条命可以抵押。
晕过去之前只记得血迹蜿蜒到眼前,没有颜色。
好鲜艳。
被女人的尖叫惊醒时身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眼睛上似乎糊了一层血翳,有些看不清东西。
我费劲地偏头,看见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衣裙脏的很,三个男人围着她动手动脚,她反抗不了,只能尖叫。
吵死了。
以后要记得让卢㠓出门多穿点,大冬天穿什么裙子,多危险。
反正也看不清东西,我索性闭上了眼睛,不想管太多。
那女人哭个不停,那头甚至传来解皮带的声音。
这年头人渣真多,这屋就有四个。
我脑子里不着边际地想,当年妈妈也是像这个女人一样吗?
会哭吗?
绝望吗?
会想着我和父亲在满心难堪中又艰难地活下来吗?
我迷迷糊糊爬起来,觉得女人真麻烦啊。
可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舒珝呢?
我这太漫长的一生中曾有无数次怨过父亲,怨他冲动不计后果,怨他明知不会有结果却还要不负责任地离开,怨他把烂摊子扔给我。
倘若当年他肯忍气吞声不杀人,他不会被枪毙,母亲就不会被注射毒品,也就不会自杀,我不会这样活着。
我们只会是个藏着经年沉疴的四口之家,不富贵但融洽,不自由但温暖。
我不是要顶天立地的哥哥,也不是个有抑郁症的疯子,也许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孩,普普通通地长大,会有叛逆期,会欺负妹妹,会有一大堆朋友,组个不成调的乐队,整天被爸妈恨铁不成钢。
可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舒珝呢?
我突然就在电光石火间明白了那疯男人的感受。
于是我拿起了地上的刀。
我原本没想救人的,就像我也没料到我还有一副能讨女人喜欢的皮囊。
那个叫沈芊眠的居然是个被绑架的富家小姐。
救命恩人的名头太好听了,我简直像个见义勇为的猛士,一时间被捧上了天。
我一生没住过这么好的病房,受过这么周到的照顾。
全是因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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