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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让海风叫醒我结局+番外

7号同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那天我并没有在医院呆很久,虽然护士小姐一直要我留院观察,我还是执意离开。刚办完出院手续,便见到周崇气急败坏走来:“你是不是不把自己折腾死不甘心?”“我怎么了我?”他却不说话,瞪着我上了夹板的手。“我没事。”“摔到头不是小事,你难道不记得我们大学里有个老师摔伤了脑袋,前一天觉得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天突然去世的事了吗?”“就算有事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突然朝着他吼。周崇错愕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他说:“我答应陆里,要照顾你。”陆里是说过这样的话,那是在出事不久前,他也发现我和周崇之间的尴尬,半真半假撞了周崇的肩膀:“单萌性格倔强,不肯向谁低头,要是以后她有事我不在,周崇你是我好兄弟,可要帮我照顾她。”周崇低头吃饭,含糊地应了一声...

主角:周崇陆里   更新:2024-11-02 00: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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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崇陆里的其他类型小说《莫让海风叫醒我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7号同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天我并没有在医院呆很久,虽然护士小姐一直要我留院观察,我还是执意离开。刚办完出院手续,便见到周崇气急败坏走来:“你是不是不把自己折腾死不甘心?”“我怎么了我?”他却不说话,瞪着我上了夹板的手。“我没事。”“摔到头不是小事,你难道不记得我们大学里有个老师摔伤了脑袋,前一天觉得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天突然去世的事了吗?”“就算有事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突然朝着他吼。周崇错愕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他说:“我答应陆里,要照顾你。”陆里是说过这样的话,那是在出事不久前,他也发现我和周崇之间的尴尬,半真半假撞了周崇的肩膀:“单萌性格倔强,不肯向谁低头,要是以后她有事我不在,周崇你是我好兄弟,可要帮我照顾她。”周崇低头吃饭,含糊地应了一声...

《莫让海风叫醒我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那天我并没有在医院呆很久,虽然护士小姐一直要我留院观察,我还是执意离开。

刚办完出院手续,便见到周崇气急败坏走来:“你是不是不把自己折腾死不甘心?”

“我怎么了我?”

他却不说话,瞪着我上了夹板的手。

“我没事。”

“摔到头不是小事,你难道不记得我们大学里有个老师摔伤了脑袋,前一天觉得什么事都没有,第二天突然去世的事了吗?”

“就算有事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突然朝着他吼。

周崇错愕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他说:“我答应陆里,要照顾你。”

陆里是说过这样的话,那是在出事不久前,他也发现我和周崇之间的尴尬,半真半假撞了周崇的肩膀:“单萌性格倔强,不肯向谁低头,要是以后她有事我不在,周崇你是我好兄弟,可要帮我照顾她。”

周崇低头吃饭,含糊地应了一声,倒是姜画画大惊小怪地嚷嚷:“呸呸呸,什么叫做不在,别乱说话。”

可我不愿领他的情:“周崇,我不需要你照顾。

陆里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被人指着鼻子骂扫把星的时候你在哪里?

现在事情过了那么久,你再回来说照顾我?

有意思吗?”

他的拳头慢慢收紧,我以为他会为自己辩驳,他却只是重复:“我答应了陆里。”

我终究还是出院了,是周崇送我回去的。

奇怪的是,这次重逢我们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他却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我的工作还有我搬来不到两个月的住处,他准确地将车停在我住的那一栋楼下。

我什么也没有问,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回答我。

第二天我仍旧照常去上班,我庆受伤的不是右手,就是挤公车会不方便一些。

我这样想着,下了楼却看见周崇等着那里,他靠着车门抽烟,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口猛然一悸,疼痛让我不敢用力地呼吸。

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大学时候,他也是这样在教学楼外抽烟等陆里下课。

可现在,陆里永远不会来了。

周崇熄灭了烟,对我说:“走吧,我送你。”

后来的几天,一直是周崇接送我上下班,无论我什么时候下楼,都能看见他那辆显眼的车停在那里。

他甚至比我更清楚我的换药时间,连医生都提前帮我预约。

社里的同事一直议论纷纷,有好几个也旁敲侧击问过我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我否认了,暧昧目光却没有停止。

我也对周崇说,不用送我,可他却像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开着车。

拆夹板的前一天,我和周崇在车里吵了起来,起因是我不愿他再送我,他又拿出答应陆里那一套来搪塞我。

而我终于忍不住,朝着他大吼:“你根本不用这样做,干嘛把陆里的话奉为圣旨?

他根本没有把你当做朋友!”

车猛地停下,我不敢看周崇的脸,只是盯着他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发白的手。

“你说什么?”

陆里已经过世,我知道不应该说这些话,可是此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盯着周崇的眼睛,恶狠狠地:“陆里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朋友。”

我在报复,报复他的置身事外,报复他的一走了之,他说他和陆里是朋友,却在他出事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个秘密,可能就连陆里也不知道他曾经对我说过这些话。

那是在他出事的那个晚上,他喝了酒,醉醺醺地咒骂周崇。

我才知道,他从来就没有把周崇当成朋友,他在内心是嫉妒他的。

陆里并非外界传言那般是富二代,他出生在普通家庭,他和周崇要好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是周崇家的司机,他从小和周崇一起长大,周家对他很好,外头传言他是富家子弟时周崇也从未揭穿他的谎言,可他却嫉妒,甚至痛恨周崇。

他成绩比周崇好,也比他要努力,可周崇有的,却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他甚至不敢和他翻脸,和他打架也不敢拼了全力。

我当时想要问他为什么和周崇打架,可我不敢,害怕会刺伤他的自尊,只好认真地装睡,可装着装着,我却真的睡着了。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当初他们为什么打架。

引擎又再一次被发动,我以为的暴怒并没有发生,后视镜中周崇的脸藏匿在阴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声音却是疲倦的,不知在说服我,还是自己:“他说了什么不重要,但他是我的朋友,我答应的,自会做到。”

我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憋屈。


姜画画从西西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冷了,学生们放假,她便回来了。

在机场回城的出租里,我们始终是沉默的。

从前无话不说的两人,在久别重逢后,却是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

我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慌乱和疲倦。

车开到半路,姜画画突然开口:“你知道我的和陆里的事情了吧!”

车厢里没有音乐,她的声音在寂静之后显得特别突兀。

我看着姜画画,她却撇开脸看向窗外,在灰扑扑的玻璃上,明明是带着嘲笑的语气,却有眼泪顺着她的脸蜿蜒而下:“我以为他会告诉你,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没有和你说。

周崇啊,周崇,我真看不出他是个痴情种子。”

是的,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和我说。

那个下午我跟着周崇去了工地,他虽是空降兵,但和电视里翘着二郎腿的太子爷不同,他每日要做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要多,否则堵不住别人的嘴。

他说忙,其实并非敷衍我。

在车里,我们完成了采访的大半内容,我边跟着他视察,边完成后面的部分,他没有反对。

只是前几日刚下过雨,工地一片泥泞,我深一脚浅一脚跟在他身后,一边低头记着笔记,几次都险些摔倒,还好他扶住了我。

最后他说,算了,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问完问题你就走吧。

后面一切进行都特别顺利,而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周崇,陆里的父亲到底转院到哪里?”

他愣了一下,拉下脸:“你为什么不能够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总是为难自己?”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那是陆里的爸妈,他过世了,我想代替他照顾不可以吗?

难道像你一样,说是陆里的好兄弟,出事之后直接置身事外?”

我也跟着激动起来,“周崇,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恶吗?

出事之后一走了之,现在又回来说代替陆里照顾我?

又偷偷帮陆里父亲转了院,不想让我知道,你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

还有,每次我提到那个晚上你和陆里的争吵你就闪烁其词,说不定就是你害死了陆里。”

“你疯了吗单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们就这样吵了起来。

当时我们位于工地某栋半成品楼的三楼,周遭仍在施工,各种机器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们争吵得入神,根本没注意到上面有人在搬运模板,当那块模板掉落下来的时候,我正朝着周崇嘶吼:“你这个冷血动物,你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只看到他脸色剧变,飞快地朝我扑来,可笑的是,当时我竟然以为他要打我。

那块模板砸落下来的那一刻,周崇将我护在身上,他的手紧紧地裹住我的肩膀,那是我们这辈子唯一一次肢体接触,他对我说的是:“别怕。”

周遭很吵,奇迹般我却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周崇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男朋友的朋友。

从我认识陆里开始,他和周崇便像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一个寝室,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

陆里生病住院是周崇陪床,登山出了意外也是周崇背着他走了十几公里才找到医院,就连我们的第一次约会,陆里都是和周崇在一起。

以至于后来我和陆里在一起,总有一种不是我和陆里谈恋爱,而是我插足了陆里和周崇的错觉。

虽然我们总是一起吃饭,对彼此算是熟悉,但我和周崇说过的话却不多。

我明显可以感觉到,他是讨厌我的。

他与陆里讨论游戏讨论得热火朝天,常常我一出现,他便收敛了笑容,大多时候我和他说话,他总会用最简洁的话来回答后,也极少正眼看我,目光冷冷扫过我,好像我是一只垃圾桶,一尊雕像。

我有好几次旁敲侧击问起陆里,周崇是不是很讨厌我?

他总是一脸迷茫,而后宽慰我:“你别想太多,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就是那样,他对女孩都这样。”

“真的吗?

可我总觉得他讨厌我?

是不是他觉得我配不上你?”

陆里家境优越,长相周正,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若不是加入登山社,我们也不可能有交集,更别谈在一起。

恋爱之后,喜欢她的女生仍旧很多,前仆后继,所以怪不得我自卑。

陆里一脸无奈:“你的脑袋瓜子装的都是什么,想多了你!”

虽是这样说,但我始终坚定地认为,周崇是讨厌我的,他倒是能和姜画画玩到一块。

姜画画是我的闺蜜,当时闺蜜这词还没被网络黑透。

我始终觉得三人行的队伍有些奇葩,便喜欢拉着她和他们一起玩。

后来我想,周崇不喜欢我或许是因为我太老土,穿来穿去几身运动服,不会玩LOL,不会玩斯诺克,目光又短浅,和他们到五星酒店吃自助餐见到龙虾还要小家子气地大呼小叫。

而姜画画不同,无论是游戏还是运动,无论是时尚还是美食,她都能与周崇聊得来,她本就是属于他们那个世界。

每次坐下来,看见姜画画与周崇谈笑风生,听着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事物,我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于他们格格不入。

纵然如此,我仍旧不想放弃陆里。

若不是那件事的发生,或许现在我们仍旧好好地在一起,若不是那件事,或许姜画画也和周崇在一起了吧。

那件事过后没多久,周崇悄无声息地消失后,姜画画也去了西西里,在拉古萨的一个小镇小学教中文,我们的联系并不频繁,保持着一月一邮件的频率,大多是谈工作和生活,默契地对以前的事情绝口不提。

说起来,我给她发邮件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给我回复。

所以,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起周崇回来这件事。


手上的伤整整一个月才好,这个月里,每天都是周崇接送上下班。

好几次我加班,刻意推迟了时间,下了楼发现他的车仍停在那里,人慵懒地靠着车门,眉目里却有倦意。

我也懒得再矫情躲藏,兀自开了车门,全程我们都极少说话。

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和陆里恋爱后我每次返校几乎都是周崇开车去火车站接我,当然,车上还有陆里。

有次,我给陆里打了电话,可来的只有周崇。

“他临时被辅导员叫走。”

他这样说。

再后来,又有好几次我从火车站回校,都是周崇独自去接我。

陆里说他忙,要上课,要参加社团活动,反正开车的是周崇,就让他去接我好了。

我心里不舒服,嘴上却说陆里周崇对你可真好。

他呵呵笑,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

每次和周崇共处一车,我们几乎都不说话。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想要打破沉默,还没来得及说话,整个人突然朝右边滑去。

避开突然窜出来的行人后,他问我你刚刚想说什么,我看着他,原先的勇气已经没有了。

时隔三年,在塞车的高架桥,窗外鸣笛此起彼伏,我突然想起当时要问的话:“周崇,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他一愣,不知是因为我突然开口还是因为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讨厌我。

我和陆里在一起,你极少正眼看我,若非必要,你绝对不和我说话。

有时拿东西,明明我就坐在你面前,你仍要越过我找姜画画,你讨厌我如此明显,我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车子像蜗牛一样一点点往前蹭,天已经完全黑了,华灯初上,周崇认真专注地盯着前方,过了好久才挤出一句:“我没有。”

“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你。”

他说。

此时我再纠缠这个问题也毫无意思,我只好说:“你明天不用来接我,我的手已经好了。”

第二天周崇果然没有出现,我觉得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觉得失落,在拥挤的地铁里我总结出原因: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依旧暗无天日地忙碌着,极少参加与同事们的互动聚餐,依旧是社内最孤僻的一个。

那段时间与往常没有差别,就连姜画画的邮件也照常而至,说学生们要考试,最近忙,又问了我的近况。

我回复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却没有告诉她周崇回来了。

这个月唯一发生的大事是陆里父亲换了一所医院,而我并不知道。

护士小姐婉转地告诉我,是个年轻的,长得很帅的男人来替他转院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到周崇。

但可笑的是,他知道我的电话,住址,公司,我甚至连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我在医院询问了好久,得知办手续时对方刻意空了联系人资料那一页我更加确定,转院的人是周崇。

这个城市医院大大小小加起来上百家,我要找到陆里父亲如登天之难。

而周崇自我让他别来接送我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没法联系到他,一连好几日都是坐立难安,校对稿子时明显几处错误都没有较出来。

老师见到我就头疼:“单萌,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总是心不在焉?

前段时间你有伤在身就没让你去跑新闻,你反倒越来越迷糊。

这样吧,下周有关房地产走势的新闻专题就你去做吧。”

而我没想到,我会因此而见到周崇。


这并不是我和周崇第一次不欢而散。

我还记得上一次是在大四的时候,也是在医院。

那时我在给一个学生做家教,每次晚上下课都是很晚,陆里总是让我不要去,要是钱不够花和他说。

可我虽然穷,却是要命的倔强,他越是那样说,我越是自尊心作祟,和他清楚地划清界限,甚至发展到每次出门都要AA。

他无奈,只能随着我。

出事是在一个周末的深夜,在家教结束回校的路上,我遇到了抢劫,为了捍卫我刚到手的生活费,我死死抓着包不放手,以至于被拖行了十来米,最后包是没被抢走,我却受了不小的伤,手脚严重擦伤。

那天陆里刚好去外地听讲座,是周崇将我送到医院的,我心疼医药费执意不肯住院,他也是这样恼怒地对着我破口大骂:“单萌,你总有一天会被自己这该死的自尊心害死。”

如果不是姜画画拉着,我毫不怀疑他会一拳挥到我脸上。

那之后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与对方讲话,直到毕业前夕我生日,或许是为了缓和我们之间的矛盾,陆里提出了到周崇的游艇上为我庆生。

那艘游艇是周崇十八岁生日父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觊觎已久,只是不好开口,周崇倒也没有拒绝,也少有地热心帮我准备了生日派对。

我以为我和周崇会因此和解,谁知道那个晚上就出了事。

我还记得当时已经是深夜,游艇已经开到了海中央,我们都喝了酒,我和姜画画醉醺醺地躺在舱内聊天,好一会儿才发现不见周崇和陆里的身影。

我们到了甲板才发现他们在打架。

认识他们这么长时间,我从未见过陆里和周崇红过脸,更别说看到他们大打出手,我和姜画画去劝架,被姜画画抱住的周崇仍旧是激动的,我还记得他对着陆里吼:“陆里,你够失败的,根本不算个男人。”

陆里沉默地挣开我,进了船舱。

周崇被姜画画拉走了,我被留下劝陆里,可那个夜晚,他反常得很,向来温柔的人变得暴戾,我一走近便被吼:“单萌,你离我远点。”

我不敢靠近,只看着他沉默地给自己灌酒,也不知自己何时睡着了。

出事是在后半夜,谁也不知道陆里是什么时候出了船舱,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爬上桅杆,听到姜画画呼天抢地的哭声的时候,陆里已经坠海了。

游艇已开到海中央,陆里沉得很快,周崇背着救生圈跳下去的时候陆里已经看不到了。

陆里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打捞到。

得知消息的当天,陆里的父亲便中风倒下,被送到了医院。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地方媒体纷纷报道,我们几个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姜画画因此失去了学校保送留学的资格,我除了伤心和照顾陆里的父母外,还要应付无孔不入的记者们,至于周崇,除了他家送到陆里父母手中的三十万慰问金,我没再见过他,后来我才知道,出事一周后,他便被家人送出国了。

没有多久,姜画画也走了。

留下来的只剩我一个。

有人离开了,先走了,他未完成的事,总要有人来替他做。

陆里走了,他的心愿将会由我来完成。


接下来大半个月都是忙碌,社会新闻版块的工作繁杂琐碎,每天要往外跑好几次,加班赶稿到深夜也是经常的事。

我非科班出身,资历尚浅,进社半年新闻稿还是写得磕磕绊绊,所幸遇到老师脾气好,从不大发雷霆,最多也就皱眉叹气,再一字一句地指正。

每到这时候,我总会想起陆里。

上学的时候他便经常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论文也好几次得奖,这些工作对他来讲轻而易举,他一定能处理得很好。

且他为人风趣,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一定不会像我这样,在社里混了大半年,还是没有什么朋友。

想到陆里,必不可免又想到了周崇。

自那日之后,他一直没再出现。

日子就这样忙碌而无趣地过了大半个月,因为工作我也许久没有去看陆里父母。

调休那天我照旧熬了一锅鸡汤,虽然知道最后会贡献给地板,我还是仔仔细细滤去浮在表层的油。

陆里父亲中风入院后,我每个月都会去看他两次,陆里妈妈心情好的时候会骂我几句,心情不好时无论我带去什么东西都会在我猝不防及的时候迎面当头扔来。

连同房的病友家属都看不下去,让我别来了,可我不能,那可是陆里的父母呀。

我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这一次陆里妈妈的反应比任何一次都强烈。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朝我扔东西说我害死陆里让我滚,而是尖叫着歇斯底里地将我推出病房,陆里爸爸依旧躺在病床上,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你还来做什么?

我告诉你单萌,我们不用你来假惺惺!”

“你给我滚,滚远点,戏演了大半年也够了,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

“陆里已经死了,你何必在我们面前装成你爱他有多深,他看不到,可我们看着觉得恶心。

你滚,以后不要再出现了,单萌,你让我们觉得恶心……”陆里妈妈很瘦,力气却不小,我怕伤着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退到楼梯口时没有注意,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后栽,我听到骨头与地板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以及陆里妈妈慌乱的声音:“是你自己摔倒的,不关我的事……”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站了个人,他背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特别像陆里。

可我清楚地知道,那是我的错觉,果然,他听到声响转过脸来:“轻微脑震荡,左手关节囊损伤,已经复位,要夹板固定两周,其余都是皮外伤。”

他的语气并不好,冷邦邦,像隔夜的剩饭。

“你怎么在这里?”

我问周崇。

他却答非所问:“你以后不要再来医院了。”

“这不关你的事。”

“陆里已经死了,他妈妈恨你,你来一次,只会刺激她一次,今天是这样的情况,下一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单萌!”

周崇猛地拔高声音,胸膛微微起伏,“上一次是泼汤,这一次是脱臼,下一次会发生什么事?

陆里死了?

你要帮他尽孝吗?

你别傻了,他妈妈觉得陆里是因你而死的,无论你做什么,她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是陆里死后,我们第一次毫不避讳地提起这件事:“对,那天如果不是为我过生日,就不会开你的游艇出海,陆里也不会意外坠海。

难道这件事就只有我一个人的责任吗?

你没有责任吗?

周崇,你是不是忘记了,出事的那个晚上,你在游艇上和陆里打了一架,你还受了伤!

如果不是和你吵架,陆里也不会喝那么多的酒,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就像突然有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

周崇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而这一刻我终于承认,我是恨他的。

在我内心里,我始终认为如果不是周崇与陆里争吵,他也不会喝了那么多酒,也不会一个人上了甲板,也就不会坠海身亡。

我自私地把责任都推给了周崇,把自己放在一个无辜的位置,只要知道周崇为什么和陆里争吵,我就可以从这场事故中脱身而出,不用再受到陆里父母的谴责。

可是出事后,周崇却突然消失了,直到许久后我才知道他去了阿姆斯特丹。

现在他回来了,我终于有机会问清楚:“那个晚上,你和陆里为什么吵架?”

原本还士气高昂的人此时却是兵荒马乱地避开我的目光,我原本没有打算刨根问底,但周崇此时的表情明显说明这件事别有隐情。

没等我问清楚,他已经沉默地转身出门。


我仍旧记得我和周崇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刚加入登山队,社团里有个胖胖的女孩,将近一百六十斤,没人愿意与她组队,甚至有女孩冷言冷语地讽刺她,让她退团。

那时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脑子一热就与社长吵了起来,甚至把帽子往地上一丢:“我也退了,这样的社团我不稀罕。”

社长一脸不屑,直到另一个声音跟着响起他脸上才有了仓皇:“那我也退了吧。”

我转过头,便看见一个高高的男生站在阳光里,逆着光,看不清脸。

我以为那是陆里,直到我和陆里在一起之后,他才告诉我,那是周崇,那天他忘记穿外套,便穿了他的衣服。

而我也是在许多年之后才误入周崇的微博的。

他的微博空荡荡,没有关注,只有零星的几个僵尸粉,背景是大片的星空,深沉而寂静。

整个页面只有一条微博,突兀地挂在正中央。

“我从不敢认真地看你,就怕多看一眼,会让你看出我的破绽。

我从不敢对你说喜欢,就怕话一出口,此路永远不能再回头。

我不怕你不在我身边,怕的是,你遇不到好的人。

只是这一切,我永远不会告诉你,就让我抱着秘密,孤独睡在海风里。”

那时,他已经沉睡了整整五年。

我没有把他唤醒,海风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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