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跟对方同归于尽,我也要保护自己。
躺在黑暗中,我没有睡着,忍不住想着困在姚玉莲心里的,又是什么呢?
姚玉莲再回来时,仍然是一个人待在角落。
她的下巴被包扎过,可我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无论如何,我将她当成了赵永贵,还伤了她,是我不对。
那天起,我偶尔藏点吃的,放在她的床头。
夜里,我会听到吃东西的声音。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某种微妙的“默契”。
2001年10月22日,这一天姚玉莲一直盯着日历看。
我们洗漱完,她还站在那愣愣地看着。
紧接着,她跑到门口,猛地晃动门槛,大喊着:“我要回家,我的孩子还在等我。”
姚玉莲的情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这次再被管教带走,也许她会更崩溃。
我没多想,冲着她跑了过去,将她紧紧抱住。
她打了我两拳,又在我的肩膀上狠咬了一口。
我疼得龇牙咧嘴,终于有人将我们分开,将她拖回自己的床铺。
我揉着肩膀,见华姐问她:“姚玉莲,到底咋回事?
你是不是想孩子了?
想哭就哭吧。”
没想到,姚玉莲把脸埋在手中,失声痛哭起来。
她哭着说自己被捕那天,小女儿抓着她的衣服不松手:“妈妈,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走……”那天的分离场面,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今天,是小女儿的生日,可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
“他们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妈妈了?”
听了这话,我突然想到了狗剩。
他7岁了,现在该上小学了吧?
他会想我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管教进来递给了姚玉莲一个录音机,按下按键时,喇叭里传来稚嫩的声音:“妈,我好想你呀,每天都能梦到你……”姚玉莲夺过录音机,反反复复听了无数遍,她哭哭笑笑,弄得大家也跟着红了眼眶。
那天之后,管教允许姚玉莲在床头,摆上两个孩子的照片。
而姚玉莲,穿着干净的囚服,挺直了腰背,再也不作闹。
孩子的声音,在她的心底,种上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2002年的除夕夜,看守所破例发了饺子。
我和华姐蹲在墙角,分食一碗白菜馅的饺子。
窗外传来零星的鞭炮声,远处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春儿,”华姐突然说,“出去后你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