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出身高贵,这一副紫玛瑙头面是她的陪嫁,值五百两银子。
可见今日苏莞丝的所作所为是真合了唐氏的心意。
长者赐、不可辞。
苏莞丝郑重地谢过了唐氏的赏赐,随意梳洗了一番后便躺在了内寝的罗汉榻上。
夜沉似水。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苏莞丝却也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
金嬷嬷睡在脚踏上,听见苏莞丝的响动,便轻声笑道:“奴婢知晓表小姐为了那紫玛瑙头面而高兴,只是夜已深了,再高兴也该睡了。”
“是。”苏莞丝乖顺地应下。
皎洁的月色从窗棂里倾泻而下,照亮了苏莞丝俏丽的脸庞。
无人发觉,此刻她那双总是怀着笑意的杏眸里蓄满了眼泪。
她不是因为那副紫玛瑙头面而欢喜到难眠,而是思念起了自己的娘亲。
刚才她向薛赜礼提起了自己的娘亲。
她没有骗人,她的娘亲的确是被妇人病折磨而死,那时父亲宠爱妾室与通房丫鬟,对糟糠之妻不闻不问。
娘亲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冬日里,那时的苏莞丝还年幼,既没有钱财、也没有人脉,更没有手段与心机救下自己的娘亲。
娘亲死后,她费了不知多少心力才赶来京城投奔薛国公府。期间,她又不知受了多少冷眼与嘲笑,才在薛国公府里站稳了脚跟。
她发誓,绝不能像娘亲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她要往上爬,将权势与富贵揽在手心,让这世上的人不敢再瞧不起她。
苏妙嫣在葫芦巷内等了薛赜礼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仍不见薛赜礼的身影。
她呆坐在架子床上,透过支摘窗去瞧庭院里一大片的苍翠青竹。
她还记得,这竹子是薛赜礼为讨她欢心而亲手所植的,短短半年光阴,薛赜礼就变了。
从前他昼夜不歇地赶来葫芦巷陪伴她左右,甚至当自己故意拿乔不与他亲近的时候,薛赜礼也会尊重她。
他会恪守礼节地宿在厢屋里,没有自己的点头,他不会逾越半步。
可如今呢?自己派人三请四请地让他来葫芦巷瞧一瞧自己。
薛赜礼却迟迟不肯现身。
苏妙嫣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若没有了薛赜礼的珍爱,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将来的处境。
双蝶端着茶盏与糕点进屋,一见苏妙嫣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道:“姑娘,您再伤心也该吃些东西。”
苏妙嫣根本没有吃东西的胃口。
她持着泪眸注视着双蝶,好半晌才问了一句:“双蝶,我该怎么办?”
双蝶也犯了难,她与苏妙嫣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若苏妙嫣失去了薛赜礼的欢心,于她而言也没什么好处。
“姑娘总是拿乔,奴婢虽不懂男人,可听婆子们说,男人也是要给些甜头的,不能总是冷着他们,冷着冷着就容易出事。”
双蝶说完这话,想着苏妙嫣最是清高,怕被斥责,就退了出去。
独留苏妙嫣一人盯着茶盏怔愣了许久。
她脑海里回荡着双蝶那一句“男人也是要给些甜头的。”
渐渐地,苏妙嫣那双秋水似的明眸里露出些坚定之意来。
*
唐氏的装病最终只将薛赜礼留下了两日。
第三日,薛赜礼迫不及待地赶去了葫芦巷。
不过薛赜礼腰间的伤势未好全,又加上唐氏生着病,于情于理,薛赜礼都只能回府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