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杨梦朝许澜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之黑莲花女将军杨梦朝许澜大结局》,由网络作家“余晚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惊起西窗眠不得,卷地西风。就在京都往西七百余里的秦州,阒静无人的荒郊,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站在鲜血横流、尸骨遍地的战场上。他粗糙布满厚茧的手指紧紧握住旌旗杆,将赫然刺着“成”字的旌旗牢牢插在这片他誓死守卫的土地上。西风骤起,卷起战场上的沙砾,旌旗蔽空,遮住空中最后一抹斜阳。杨梦朝望着西沉的金乌,等来银白月亮,他从怀里拿出埙,随意坐在土包上,靠着旌旗杆,吹奏《魂归故里》。这些失去生机的尸体,曾经也是和他有说有笑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只能躺在这片贫瘠的地上,连尸首都无法送回故里。大成国帑空虚,已经好几年没给戍边将士发放军饷,要不是杨梦朝带着这些戍边将士屯军田,事农桑,恐怕边疆早就沦为北境伊诗尔部的奴隶城。没有钱发军饷,没有钱买棉衣,也没有...
《重生之黑莲花女将军杨梦朝许澜大结局》精彩片段
惊起西窗眠不得,卷地西风。
就在京都往西七百余里的秦州,阒静无人的荒郊,一位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站在鲜血横流、尸骨遍地的战场上。
他粗糙布满厚茧的手指紧紧握住旌旗杆,将赫然刺着“成”字的旌旗牢牢插在这片他誓死守卫的土地上。
西风骤起,卷起战场上的沙砾,旌旗蔽空,遮住空中最后一抹斜阳。
杨梦朝望着西沉的金乌,等来银白月亮,他从怀里拿出埙,随意坐在土包上,靠着旌旗杆,吹奏《魂归故里》。
这些失去生机的尸体,曾经也是和他有说有笑鲜活的生命,如今却只能躺在这片贫瘠的地上,连尸首都无法送回故里。
大成国帑空虚,已经好几年没给戍边将士发放军饷,要不是杨梦朝带着这些戍边将士屯军田,事农桑,恐怕边疆早就沦为北境伊诗尔部的奴隶城。
没有钱发军饷,没有钱买棉衣,也没有钱将这些将士的尸体送回他们的故乡。
尸身回不去,魂能归故里,也算一种慰藉。
杨梦朝眼睑低沉,眸深如海,全然没有往日剑眉星目的俊逸,只有默哀。
埙声低沉厚重,如梵音袅袅,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将军!京都传来急报!说大将军造反,皇帝下令抄家!”副将许澜急匆匆朝土包跑来。
埙声戛然而止,杨梦朝神色骤变,眉间蹙起,眼中露出惊颤神情。
许澜将红印信札递给他,杨梦朝接过信札,将信拿出来,一目十行,瞳仁震颤,嗓音低沉怒吼道:“灭门!”
“灭门?!灭门是什么意思,是要杀光所有杨家人吗?”许澜震惊。
杨梦朝眼底凝成深不可测的怒气:“准备马,回京都!”
许澜心里难过,却还记得朝廷的规定,劝道:“将军!戍边将士不可私自回京,一旦回去,视同谋反。”
杨梦朝攥紧拳头,咬牙道:“他们都给杨家安了造反的名头,造一个是造,造两个也是造,有何分别!”
“休要废话!赶紧去准备马。”
许澜忍住心中的难受,回军营牵马。
***
深夜,四周传来鸮啼鬼啸的声音,整个乱葬岗都透着一股恐怖氛围。
持续的阵痛从四周传来,程甄还沉浸在血竭而死的无力中。
天空下起绵绵细雨。
一阵眩晕袭来,雨水敲打程甄鸦羽般浓密长睫,眼皮倏地抽搐了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香,裹挟着血腥味扑鼻而来,程甄的心脏剧烈跳动,眼睛猛然一睁,瞬间清醒过来。
指腹摩挲着泥泞,程甄长睫抖了抖。
这是乱葬岗?
她怎么会在乱葬岗,她不是在晋王府吗?
晋王狡黠的眼神、郡主恶毒的目光、小姐嫉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朝程甄扑来,压得程甄喘不过来气。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身子,没有针孔,没有刀伤,只有左肩受了箭伤,箭簇早被人拔了出来,只剩猩红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隐隐泛着疼痛。
难道说她没有死,她重生了。
程甄仍有些不敢置信……
身子虚弱,她挣扎着起身,眺望将军府的方向,一路朝京都走去。
乱葬岗到京都的路上,有一座僻静的小村庄。
大成物阜民丰那几年,这座村庄炊烟袅袅,村民丰衣足食,日子过的很是滋润,如今民生凋敝,村子里的成年男子都被抓去当兵,只剩老弱妇孺守家。
程甄刚走到村口,就听见有官兵在四处抓人。
“娘!娘!救我!”一声激烈的哭喊划破僻静的夜,村民纷纷探头。
“官爷,朝廷上月不是已经征完兵了嘛,我的丈夫已经被抓去,儿子才八岁,八岁的孩子打不了仗啊!”一个妇人泪流满面。
官兵:“谁说我们是来征兵的,先皇驾崩,闫后要求征集京畿附近一千个十岁以下的孩童,为先帝殉葬,你家孩子年纪正好符合。”
“殉葬?”妇人瘫软在地上,眼中满是震惊。
父母病死,丈夫前月刚入伍战死,如今她只有这唯一一个尚且年幼的儿子,可现在他们连她的儿子也要夺走。
泼天的悲愤从妇人眼中涌出,她拼尽最后一丝骨气,喊道:“如果你要抓走我的儿子,那你就杀了我吧!”
官兵陡然一惊,随即觉得面子挂不住,亮出锃亮的长刀想要吓退妇人,叱道:“他娘的,不想活了是吧,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妇人看着泛着银光的刀,心中凄凉,眼神陡然坚定,她猛地一扑,脖子直直撞到刀口上。
鲜血喷溅而出,飙了官兵一眼,还未化尽的白雪瞬间染红一片。
妇人倒在血泊中,瞪大的眼珠里满是绝望。
程甄心神一颤,捏紧拳头,眼中透着怒气,脑子却十分冷静。
官兵人数众多,如今她身上负着伤,冒然行动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她得保护自己。
官兵被妇人的壮烈吓得一颤,等反应过来,他心里满腔火气,怒吼道:“还有谁?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想死,都来!老子今天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小孩看见这一幕,急得直往妇人身上扑:“娘!”
官兵嫌他聒噪,朝着他后脖颈一敲,孩子晕了。
“把他拖到笼子关起来。”
村庄鸦雀无声,刚刚探出来的头都缩了回去。
天空又下起大雪,孩子们穿着单薄的衣衫,被关在笼子里,眼神绝望又无助,互相抱在一团取暖。
车轮滚滚,很快就驶出村庄。
程甄凝视着他们,觉得这些眼神似曾相识,她以前也有过。
他们就是曾经的她,弱小、可怜、又无助。
程甄心绪杂乱,低眉沉思,沉默片刻后,她抬起皎洁眉目,嘴角挂着一丝释然的冷笑。
罢了。
这种绝望又无助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程甄望着囚笼的方向,眼神变得坚定无畏,开始缜密思考如何对付这群兵鲁子。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若这世她就在这场雪夜中屈辱死去,那也是她的命。
可现在她不认命!
程甄朝着京都的方向,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施展轻功,一头扎进雪夜里。
***
一阵快马驰骋而来,杨梦朝和许澜没日没夜从秦州赶回京都,临近京畿,道路因雪凝结成冰,马蹄有些打滑,他们不得已放慢了脚步。
林子僻静,许澜听见夜枭的叫声,声音颤抖,神神叨叨:“将军,这里阴森森的,不会有鬼吧,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杨梦朝眼神一凝,冷声道:“这世上哪有鬼,不过人心作祟。”
话音刚落,杨梦朝的马就受惊叫了起来。
马儿前蹄骤抬,差点把杨梦朝抖下来,杨梦朝勒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身,不让自己掉下去。
“吁!”杨梦朝拍拍马背,想让马冷静下来。
马儿很乖,听见他的声音,感受到他手掌温热,后退两步停了下来,眼中淌着委屈的泪。
杨梦朝侧身下马,蹲下查看,发现马儿的前腿被划破,渗出了血。
他剑眉一抬,泛着银光的细丝若隐若现:“有暗器。”
许澜走过来的腿悬停在空中,目光呆滞道:“将军,你别吓我呀。”
“别往前走。”杨梦朝提醒他。
许澜乖乖后退五步。
杨梦朝无奈瞥了他一眼,手腕一转,正欲砍断细丝,就听见耳边传来清灵声音。
“阁下手下留情。”
杨梦朝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赭红麻衣,扬着高马尾的女子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眉若远山,黛青迤逦,眼眶凹陷,眼底泛着乌青,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看起来像好几天没吃饱饭,仔细瞧去,会发现她骨相极佳,是难得的绝色。
阴沉的云幕缓缓荡开,星辰与圆月同辉,洒在她的身上,照出她的疲倦,还有眼底深不可见的恨意。
她的眼神像是历经风霜,她经历了什么?
杨梦朝神色一凝,目若朗星的眉宇间浮出一丝疑虑。
为什么感觉她很熟悉,难道他以前见过她?
程甄作出一个嘘声的手势,一把拉住杨梦朝,将他扯进灌木丛。
许澜愣在原地。
“待会儿和你们解释,先躲起来。”程甄贴在杨梦朝耳边小声说。
杨梦朝给许澜使了个眼神,许澜牵着两匹马,也走进灌木丛。
不一会儿,官兵就带着一囚笼孩童朝这边走来。
只听见“哐当”一声,几个人掉入陷阱,余下众人如惊弓之鸟四处逃窜,刚跑没两步,又听见“咔嚓”一声,地上滚来几块尸体。
程甄:“这些人虽是官兵,被万民供养,干的却是打家劫舍的事,刚刚在村庄,他们进村子烧杀掳掠,一样没少干。”
杨梦朝眼神微触:“你想杀他们,放走笼中的孩子?”
程甄点头,她扶住自己的肩膀,克制住疼痛,握紧手里的刀,眼睛死死盯在官兵身上。
“你的肩膀受了伤,你的体力也支撑不了杀光他们。”杨梦朝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程甄弯起嘴角,无奈一笑:“我知道。”
“但我还是要去做。”程甄走出灌木丛,一往无前朝那群人杀去。
望着程甄单薄、孤寂的背影,杨梦朝记忆里某个模糊的人影与她重叠起来,那个人影虽小,给他的感觉却一样。
他身形一滞,瞳孔震颤,万千心绪涌上心头,如惊涛骇浪般朝他袭来,冲击他的心房,挑动他每根敏感神经。
剑眉舒展,清澈深邃的眸子泛起涟漪,流露无限眷恋与柔情,他肩膀一松,嘴角扬起释然笑意。
是她。
王施安回洛阳向王翼汇报秦州战况,王翼听后,龙眉皱了起来:“行昭这么轻易就拿下秦州?”
看出王翼眼中的担忧,王施安顺着他的意思道:“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秦州,秦州城都快姓杨了。”
王翼:“没想到他会来投靠,孤以为他会直接回秦州造反,对抗大成。”
王施安:“是否真心投靠还未可知。”
王翼:“不妨试他一试。”
王施安:“父王想怎么试?”
王翼手一招,王施安俯身凑近,王翼在他耳边吩咐几句。
王施安:“儿臣知道了。”
一抹倩影轻轻闪过。
得知杨梦朝秦州大捷后,王施弗想见他的心愈发强烈,她在王翼耳边磨了许久,王翼才答应她去秦州。
一到秦州,她就去了将军衙署,命阿黎去厢房放包裹,她则去议事堂找杨梦朝。
议事堂只有程甄和杨梦朝两个人,中间摆了张书桌,程甄俯身画秦州堪舆图,杨梦朝在一旁指点她。
“阿甄,这里少了一条路,是去年新修的。”
程甄没有抬头,只道:“好。”
王施弗看见两人靠得近,心里有些不爽,可看见杨梦朝,她又舍不得生他的气,语气娇嗔道:“行昭,你怎么打完胜仗也不回洛阳?”
杨梦朝抬头瞥了王施弗一眼,目光又回到程甄身上:“郡主怎么来秦州了?”
“阿甄,这里还有条小溪。”
“好。”
王施弗撇嘴道:“来看你啊。”
杨梦朝没有回她,全神贯注看程甄画图。
见杨梦朝不理,王施弗本就不爽的心情越发烦躁,但想着自己还要在杨梦朝面前保持淑女形象,克制道:“行昭,我第一次来秦州,你带我出去逛逛呗。”
“没空。”杨梦朝冷漠道。
这句话激怒王施弗,她走过去,瞪了眼杨梦朝和程甄,跋扈道:“杨梦朝!你都有空陪这个奴隶画图,没空陪本郡主逛秦州城?”
杨梦朝剑眉一皱,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起来,语气也不客气:“没空。”
王施弗双眉一横,厉声问道:“本郡主现在就要你陪,你陪还是不陪?”
杨梦朝毫不犹豫道:“不陪。”
“杨梦朝,你好大的胆子!本郡主的话你都不听?”王施弗不可置信看着他。
杨梦朝终于抬眼看她:“为什么要听?”
“你是父王的臣子,我是郡主,你当然得听我的!”王施弗很是不解道。
杨梦朝:“我只是投靠王爷,只听从王爷一人命令,至于其他人...概不奉陪。”
王施弗难以置信看着杨梦朝,长这么大,她从未听过这种话,也从未有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在洛阳,只有那些世家子弟跟在她身后被她嫌弃的份,还没人敢给她脸色,如今她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心,结果这个人对她爱搭不理。
她王施弗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看见杨梦朝对程甄温声细语,对自己冷眼相待,王施弗心中的怒气与不甘瞬间淹没她的大脑,她的手习惯性拿起墨水,猛地泼向程甄。
程甄沉默半天,就是想看王施弗想做什么,没曾想她竟做了和前世一样的事。
墨水顺着头发一路往下,长睫上挂着欲滴未滴的墨珠,脸上淌着一条条墨流,衣服也染黑一片。
杨梦朝瞪大眼睛,他知道郡主跋扈,没曾想竟会如此跋扈,他的眼神逐渐由震惊转为憎恶。
程甄攥紧拳头,还没等她抬手,杨梦朝已经拿起另一方砚反泼回去。
他一脸看疯婆子的表情瞪了王施弗一眼,语气狠辣道:“我的人,你也敢动!郡主当真是无法无天!”
王施弗被泼成落汤墨人,墨水全灌到她鼻孔里、嘴里,噎得她说不出话。
杨梦朝一个眼神刀过去,警告道:“郡主是想本将军再给王爷送几个美妾吗?”
王施弗指着他,气得说不上来话:“你...”
“你们家的事,你心里门清。五夫人有儿子傍身,有体面;六夫人有王爷疼爱,有底气,王妃呢?王妃连妻子应得的尊重都没有,你若不是会在王爷面前撒娇讨好,郡主的位置恐怕还轮不上你?”
“如果郡主想别人分走王爷宠爱,就尽管撒泼!”
打蛇打七寸,杨梦朝懒得和她虚与委蛇。
王施弗吐出嘴里的墨水,终于能开口说话,她指着杨梦朝,愤怒道:“杨梦朝!你竟敢威胁本郡主!她只不过是个奴隶,是个随便弄死扔乱葬岗都没人要的垃圾。”
想起程甄被晋王射伤扔在乱葬岗,杨梦朝心里一揪,怒火更盛,他一字一顿道:“王施弗,我告诉你,她是我的人!你敢再动她一下,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看着杨梦朝如此护着自己,程甄心间泛起一丝酸涩。
若前世也有这样一个人能护着她就好了。
念头一冒出来,程甄立马将它打散。
前世她只有自己,这世她也只有她自己。
人都是善变的,如今他护着她,有朝一日他终会因别的事不护着她。
如果总是期盼他人,那愿望注定会落空,在世间,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杨梦朝吼道:“许澜!进来!”
许澜在外面听了半天,不敢进来,现在杨梦朝一喊,他不进也得进了。
程甄衣摆上还在滴墨水,杨梦朝看后对许澜道:“去拿条干净巾帕来!”
许澜立马就去拿来一条巾帕。
杨梦朝接过巾帕,将巾帕搭在程甄脑袋上,帮她简单擦了下。
程甄垂着眸子,愣在原地,陷入深思。
王施弗对杨梦朝有意?
不对,不仅仅是有意,她似乎很喜欢杨梦朝,不然不可能为了她千里迢迢从洛阳来秦州,也不可能舔着脸讨他的好。
王施弗就是喜欢杨梦朝!
程甄眼眸骤抬,望向杨梦朝那张如雕刻般完美的脸,注视着他,心里却打着别的算盘。
这么风姿卓越的将军,也难怪王施弗会喜欢。
她这样从小娇惯养大的郡主,要什么有什么,向来眼高于顶,就没吃过苦头。
于王施弗而言,荣耀和杨梦朝就是她的命门。
如果能让杨梦朝爱上自己,让王施弗尝尽爱而不得的痛苦,摧毁她的荣耀和自信,把她踩在脚底下,那才算复仇。
复仇,她要诛心!
程甄闭上眼整理思绪,她这世就是为复仇而生,除了复仇,再无其他。
她眼眸一抬,目光坚定,语气却故作软弱道:“将军,我想先回房沐浴更衣。”
她没要杨梦朝来找她,因为他知道杨梦朝肯定会放心不下来看她。
不管杨梦朝喜不喜欢她,对她好是因为旧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都不重要,有他的关心和在意,就足够对付这个愚蠢的郡主了。
杨梦朝关切道:“好。”
程甄走后,王施弗也愤懑离开议事堂。
秦州横亘在中原与草原之间,是中原对抗草原势力的坚固防线。秦州城东面向的是浩瀚中原,秦州城西面向的则是广袤草原。
站在秦州城西城楼上,眺望无垠草原,程甄惊叹道:“草原好大,也好美。”
“也很危险。”杨梦朝走上前。
林之笑、许澜和宁宵随之上了城楼。
程甄好奇道:“怎么说?”
以前鸦默阁训练她们,教他们部分山川地理,但也仅仅是部分,对于草原,程甄唯一的印象就是草原有南疆和北境之分。
“草原上有两大势力,一是以伊穆勒为首,占据大漠的北境王庭;二是由几大突厥部落联盟而成的南疆。”见程甄不懂,杨梦朝解释道。
程甄:“这个北境我有点印象,多年前,北境进攻大成,大成先皇为避免战乱,就把膝下最受宠也是最小的乐诗公主送去北境和亲。”
杨梦朝想起乐诗和亲时程甄还没出生,好奇道:“那时阿甄还未出生,怎会知晓和亲一事?”
程甄眼梢一扬,自信道:“韩房心还是教了我们一点知识的。”
“不过阿甄应该不知道,乐诗公主是闫后的女儿。”杨梦朝目光变得晦暗。
这些年,北境不在青州和平城这两个边境之城挑衅,独独隔三差五就来秦州侵略,恐怕也是那位闫后的手笔。
为削弱杨家,打击赵党,闫后也是煞费苦心。
程甄惊诧道:“乐诗竟是闫后的女儿?这我的确不知。”
林之笑走上前,目光幽远,道:“乐诗嫁给伊穆勒后,北境就与大成签订和平盟约,约定永不互相侵犯。”
“听闻伊穆勒很宠爱乐诗,为此还愿自降身份,接受大成给他封的北境王。”
“只是没过多少年,北境就时常来秦州侵略。”
杨梦朝眸深似海:“这些年乐诗和闫后往来的信件就没断过,呼揭耶去青州恐怕也是想帮大成击退王翼军队,防止青州落入王翼手中。”
直言王翼大名,杨梦朝觉得有些不妥,没曾想林之笑说的更痛快。
“不无可能,一旦王翼将青州收入囊中,他就占据中原整个东北角,若进一步拿下平城和徐州,那天下有四分之一都将属王翼政权。”
杨梦朝:“只可惜半路杀出个闻如初,破坏闫后和乐诗的谋划。”
“如果把秦州算在内,再进一步拿下益州,天下就有一半属于王翼。”林之笑目光打量杨梦朝,“长安被包围...大成危矣。”
杨梦朝迎上林之笑的目光,面不改色道:“王爷大业指日可待。”
林之笑颔首莞尔,不再说话。
见他们说的起劲,许澜跃跃欲试道:“闻如初这人放浪形骸,打仗却厉害,一人灭了两个军队。”
宁宵向来不爱说话。
林之笑颇为欣赏:“的确是个良将。”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程甄听的云里雾里,什么伊穆勒、呼揭耶、还有乐诗,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她还不晓得。
“将军,伊穆勒是北境王,那这个呼揭耶是谁?”程甄问道。
想起程甄还不知道北境几位重要的人物,杨梦朝耐心解释道:“北境王庭就是整个北境的中枢,就像大成京都是长安,王翼政权的中枢是洛阳。”
“北境内,地位最高的就是北境王伊穆勒,北境人也喊他伊穆勒单于,乐诗嫁给伊穆勒,是北境王妃,北境人喊她阏氏。”
“乐诗只生了一个儿子,就是马上要来攻打我们的伊诗尔,伊穆勒独宠乐诗,没有再娶别的女子,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
“他们总和将军不对付,故意找茬,我也着实气愤,这口恶气不出不解气,就想和你要两副泻药,加到他们饭食里,让他们好好拉上两日,难受难受。”程甄眼珠一转,心里正盘算着。
徐扶桑将泻药递给程甄。
程甄继续道:“溜出军营找夜食本就违反军规,纵使拉肚子,他们见旁人没反应,估计也只会怀疑是自己吃夜食吃的,不会声张。”
徐扶桑眉眼一弯,笑道:“什么都被你算到了。”
程甄眼睛一沉,冷静道:“报仇这种事当然需要精打细算,一步踏错,步步错,后果不堪设想。”
捣药的手忽然停顿,徐扶桑觉得程甄这话话里有话,但她没有多问,她知道就算她问,程甄也会糊弄过去。
与其如此,不如不问。
泻药被抛至空中,程甄抬手稳稳接住,扭头冲徐扶桑一笑,道:“谢啦。”
徐扶桑眼眸一弯:“与我何须言谢。”
程甄又朝她一笑,明眸皓齿,好不阳光。
见程甄这副模样,徐扶桑心头的疑云逐渐散去,也冲她笑了笑。
接下来两日,那几个和杨梦朝作对的副将,拉肚子拉到起不来,连日常操练都没法参加。军营里的军医治不好,王施安也未帮他们去求杨梦朝,让杨梦朝请徐扶桑给他们医治。
徐扶桑也未理会。
刚走进主营,就见一双凌厉目光扫了过来,程甄见帐内无他人,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杨梦朝放下兵书,右手支着下颌,好整以暇看着她,凌厉的目光稍缓,开口道:“你在他们饭食里下药了?”
他还是知道了,就知道瞒不过。
程甄挤出一个干笑,挣扎道:“前几日我就发现他们总是夜间偷溜出去夜食。”
杨梦朝眉梢一挑,严肃的语气并未减缓:“阿甄,军事上的事是很严肃的,不要避重就轻。”
就知道撑不了多久,程甄垂下头,坦然道:“是我下的,他们一直和将军作对,我看不过去,就略施小惩,想着...”
杨梦朝打断她,语气严肃起来:“阿甄。”
见杨梦朝神情愈发严肃,程甄一懵,抿唇不语。
“将士犯错,自有军法处置,还轮不到你用这种伎俩去对付自己人。”杨梦朝语气严厉,丝毫没有缓和的意思,“他们夜间溜出军营夜食,违反军规,该罚;你将泻药下在他们饭食中,害他们拉了两日肚子,违反军规,也该罚。”
“药是扶桑给你的吧?”
程甄还没反应过来,不由自主点头。
杨梦朝剑眉蹙起,语气颇有些无奈道:“她不是军中人士,没法按军规处置,但我会和她说清楚,这事她办的不对。”
“什么叫对付自己人?”程甄堪堪回神,心里有些不服气,明明她是帮杨梦朝,杨梦朝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军法处罚她,她气不过,“他们是王施安的人,又不是...”
“一个阵营,何分彼此。”杨梦朝语气愈加严肃,“我是主帅,若是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如何统领全军。”
见她不吭声,一脸不服气又委屈巴巴地僵愣在那里,杨梦朝剑眉微舒,心下一叹。
他何曾不知她的心思,可这是军营,军营有军营的规矩,每一个决策和举动都关乎军营数万将士的性命,军事上的事容不得胡来。
“你自行下去领罚吧,至于那几个人,我自会军法伺候。”
副帐内弥漫着浓烈药香,程甄趴在小塌上,徐扶桑正在给她上药。
看着血肉模糊的背,上面足足有十道军棍印,徐扶桑边上药边不忍心道:“杨行昭也真是下得去手,你背上本就有诸多旧伤,刀伤、箭伤的疤痕还在呢,现在又添新伤。”
王施弗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顾不上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阿黎一把抱住王施弗的腿,心疼道:“阿黎还以为郡主有什么要事要办,才离开的秦州,就一直守在秦州不敢离去。”
“可郡主迟迟不回,阿黎怕郡主遭遇危险,这才启程准备回洛阳告知王爷。”
王施弗一脚将阿黎踢开,愤怒道:“别抱本郡主,一想起这些日子遭的罪,我恨不得把你也剁了喂狗。”
阿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内疚道:“都是阿黎的错,是阿黎蠢,害了郡主。”
想起阿黎刚刚说要回洛阳告诉父王,王施弗就庆幸幸亏阿黎蠢,以为自己是离开秦州,而不是被程甄卖到北境,不然要是让她回去告诉父王,她的名声算是毁尽了。
“你给本郡主起来,哭哭哭,就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卖个人都能办砸。”王施弗怫然道。
阿黎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巴巴道:“北境那蛮荒之地,也不知郡主吃了多大的苦。”
见阿黎一直自责,心疼自己,王施弗心头的火消下去不少,语气也缓和许多:“好在你还没回洛阳告诉父王,不然本郡主的名声都保不住。”
名声保不住?
阿黎这才反应过来,连扇自己两巴掌,愧疚道:“奴婢该死,竟是个天生的蠢货,居然没考虑到郡主的名声,险些害了郡主。”
“行了,别打自己了。”王施弗摆摆手,不想再见这种画面。
阿黎:“郡主,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杨梦朝和程甄呢?”王施弗问。
想起近日在将军衙署听到的消息,阿黎道:“将军和程甄如今都在平城。”
“平城?”王施弗诧然。
阿黎:“是王爷派他们去的,王爷想要拿下平城,就派世子率兵先去攻打平城,让杨梦朝去支援世子,奈何世子不但没把平城攻下来,还损失不少兵马。”
“王爷闻之大怒,撤了世子主帅的职,让杨梦朝接替。至于程甄...据说一直跟在杨梦朝身边。”
听到“程甄”这两个字,王施弗就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道:“程、甄,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阿黎:“那郡主,我们是先回洛阳,还是...”
“直接去平城!”王施弗眯起眼睛,眼中充满恨意与愤怒。
三日期限前夜,众将领再次齐聚主营,开始商讨排兵布阵。
“我觉得应该采取伏击战术,先派一队骑兵猛攻,再佯装逃走,引他们进伏击点,左右两翼精锐伺机而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最后再歼灭他们中军。”
“你这伏击战术不行,你当陈守备是何人,他怎会上你的当,他根本就不会追。”
“那你说要怎么打?”
“我觉得不如用迂回战术,先正面派一队猛攻,左右后面再派一队迂回,直接把他们包饺子。”
“迂回不成,我们现在兵力比平城军还要少,根本包不住。”
听这些将领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也没个结论,王施安实在耐不住,吼道:“好了!别吵了!讨论半天也没讨论个所以然来,本世子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想必世子已有应对之策,不妨让大伙也长长见识。”一个想要讨好又没眼色的校尉谄媚道。
见王施安那脸黑里转红红里转紫,硬生生憋着股气的样子,程甄不禁暗嘲。
这校尉本是想讨好他家世子殿下,见王施安喝止,还以为他心中已有决策,本欲递台阶给王施安,没曾想马屁拍到马腿上,把王施安架着下不来台。
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说肚子里又没货,气得王施安青筋暴起,又不好发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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