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寒舟新赏赐下来的物件。
前几日他不在时,就连日常月例供给都少的可怜,可如今这院子里摆满了奢侈昂贵的新鲜玩意,不整理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可是明明,他才愿意在这里过了一个晚上。
我有了恍惚。
我想,这样仿佛也挺好,只要我愿意叫一声主君,只要我愿意低个头,就能过得很好。
不。
绝不。
我闭了闭眼。
一个小厮跑过来,将一个锦盒献宝式地奉在我面前:“这是主君叫奴才们特地给姨娘打造的。”
他打开那锦盒,里面是一只玉簪,那玉品质一看就不菲,做工精美,比手磨得不知道强上多少倍,下面压着一枚同心结。
这样的一根玉簪,形制虽然很是相同,但从做工、价值来说,不知远胜我那根所谓碧玉簪多少。
这下面压着同心结,代表着永结同好,这可是绝佳的意象。
我还记得,那天我不许顾寒舟纳妾的时候,他拂袖而去,摔碎了我我那时捡起那枚铜镜,碎成两半,正如我和顾寒舟之间。
本以为再也不可能破镜重圆,如今却要与我再次永结同好。
小厮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什么。
这没什么问题的。
他以为我是个姨娘。
顾寒舟如此的宠爱与看重,对一个妾室来说,当真算得上受宠若惊。
我也确实是个姨娘。
他没以为错。
但小厮后面说的话,我一概没听见。
看到我拿起了那根簪子,他才闭了嘴。
浪费了这么好的材料,白白用作了贱人的假装深情,我想,真是可惜了了。
(10)我恨林夕吗?
恨。
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青楼调教的腌臜方式加诸在我身上,我又怎么能不恨。
但我心里明白,也清楚得很。
根不在她身上。
即使没有林夕,也会有张夕、李夕。
顾寒舟默许了这一切,林夕是他手中的工具。
我不会不恨林夕,但也不会只恨林夕。
归根结底,一切应当归在我那位好夫君身上。
絮儿在我身旁,看我咳出了一口血。
“小姐……”我摆了摆手。
这是滁州时候落下的旧疾,届时顾寒舟还是穷苦书生,被陷害入狱,我在衙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换来了申冤的机会。
那时彻骨寒凉,我冻伤了身体,常年来,我一直受病痛折磨。
只是这些事情,我怕他担心愧疚,从来没和顾寒舟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