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去,把眼泪憋回喉咙。
变成一口苦水,流回心里。
三点,终于下班。
我站起来,腿像木头。
走路一步一步,像漂浮。
风还是热的,夜像没睡过。
我走到那条巷口,狗不见了。
只剩一只空泡沫盒,在风中滚动。
我蹲下来,看着它飘走。
好像什么东西也从我身体里飘出去。
我抬头,看见天空灰白,像旧报纸。
我突然特别想有个人在等我。
在宿舍,在床上,或者在手机里。
说:“你辛苦了。”
哪怕一句也行。
但我知道不会有。
没人等工人。
我们只是工具。
用完了,就收起来。
我摸出手机,想发条消息。
却不知道发给谁。
点开通讯录,全是同事,和几个早就换号的亲戚。
我收起手机,走回宿舍。
躺下,闭眼。
但电钻还在响。
我在黑暗中浮着,像沉进油里。
连梦都没有,只有空白。
醒来时,宿舍吵起来了。
老张在找他的袜子,嘴里骂骂咧咧。
我翻个身,继续躺着。
但睡不着。
我起身,坐在床沿,看着外面。
阳光透过窗户,很亮,却照不到我心里。
我觉得自己像个影子,白天躲在角落,夜里出来活。
我想,如果我明天不去上班,会怎样?
可能被扣工资,可能被骂,可能没饭吃。
更可能,没人发现我不在。
那样也好。
我可以在床上睡一整天,不碰电钻,不看螺丝。
我突然觉得这是一种奢望。
睡觉,变成了一种奖赏。
但我不能停。
生活像绳子,勒在脖子上。
一停,就松不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穿上鞋。
还是得去。
就算今天不想,就算今天更痛。
我走出宿舍,阳光洒在身上。
却没一点暖。
7 无尽的牢笼早上七点,哨声像刀子一样劈开空气。
我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已经穿好工作服。
每天都这样。
不用醒,也能自动把自己拼好。
脸还没洗,牙也没刷。
我已经坐在了车间的长凳上。
手上拧着第一颗螺丝。
电钻轰鸣,钢壳发热,空气发涩。
我眨了一下眼,感觉世界都晃了一下。
太累了。
昨天夜班,今天白班。
排班表根本不是给人看的。
它只关心产量,不关心人。
我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
不是为了赶工,是为了早点结束。
但我知道这只是幻觉。
你再快,后面还有新的壳体堆上来。
我不敢抬头。
怕看到那一排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