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沓,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包好,塞进一个装过化肥的旧铁皮桶里,深更半夜,在自家炕洞最深处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只留了少部分,锁进一个木头匣子。
这笔钱,我得让它下崽儿!
光存着不行!
我琢磨了好些天。
靠山吃山,靠路吃路。
村外那条坑坑洼洼的土路,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
以前拉山货、运破烂,全靠那辆破板车,累死个人。
要是…要是有台拖拉机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有了拖拉机,拉山货,收破烂,跑县城送货,多快!
省多少力气!
还能帮乡亲们犁地、拉货赚点外快!
对!
就买拖拉机!
这个决定一下,我像打了鸡血。
打听型号,打听价钱。
最后,我揣着那笔埋在地下的巨款,一个人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
在县农机公司,我一眼就相中了那台崭新的“东方红”小四轮拖拉机。
红色的机身,铮亮的铁皮,敦实有力。
我围着它转了好几圈,这儿摸摸,那儿看看。
售货员看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褂子,脚上一双沾满泥巴的黄胶鞋,眼神有点飘。
“同志,这…这机器多少钱?”
我嗓子有点干。
“东方红20马力,新到的,四千八。”
售货员报了个数。
四千八!
我的心哆嗦了一下。
但一想到它能干多少活,省多少力,我咬咬牙:“能…能便宜点不?”
“明码标价!”
售货员语气硬邦邦的。
我深吸一口气,没再说话。
转身走到旁边一个没人的角落,解开裤腰带——我特意在里面缝了个结结实实的暗兜。
掏出那几捆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还带着炕洞土腥味的钞票。
售货员的眼睛瞬间直了。
点钱,开票,办手续。
当那串沉甸甸的、闪着金属冷光的拖拉机钥匙真真切切地放进我满是老茧的手心时,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踩在棉花上。
红色的“东方红”小四轮,突突突地响着,喷着淡淡的青烟,开出了农机公司的大门。
我坐在驾驶座上,手握着冰凉的方向盘,腰杆挺得笔直。
风吹在脸上,带着机油和新铁皮的味道,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闻过最好闻的味道。
回村的路,以前走起来那么漫长。
今天,拖拉机跑在土路上,颠簸依旧,却感觉快得像飞。
离村子还有老远,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