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贺兰氏的鹅黄襦裙晃得刺眼。
“姨母,这口脂衬得您气色真好。”
十七岁的少女倚在妆台前,腕间金镶玉跳脱叮当作响——那是李治上月赐的生辰礼。
武媚蘸着胭脂轻笑:”陛下总说,你像本宫年轻时。”
她突然掐住贺兰氏下颌,”尤其是这双眼。”
殷红口脂划过少女眼尾,像道新鲜血痕。
殿外忽传太监唱喏,武媚顺势将胭脂盒塞进贺兰手中:”……新贡的荔枝膏,陛下特意嘱咐给你留的。”
青玉碟里的荔枝膏晶莹如琥珀,贺兰氏银匙刚触到糖浆,武媚突然按住她手腕:”且慢。”
满殿宫人屏息中,她舀起半匙送入口中:”本宫先替你试毒。”
甜腻在舌尖化开时,她瞥见贺兰氏松开的眉心——这傻丫头永远学不会,毒从来不在第一口。
果然,待武媚咽下糖霜,贺兰氏迫不及待吞下整块。
不过半盏茶,少女突然攥紧衣襟:”姨母……心口疼……”武媚抚着她冷汗涔涔的额头:”乖,姨母叫太医。”
染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刮掉她唇边溢出的黑血。
李治踹翻鎏金鹤嘴炉时,武媚正给贺兰氏合上死不瞑目的眼。
“你当朕是瞎子?”
他掐住她脖颈按在棺椁上,”砒霜混在第三层糖霜里,是不是?”
武媚脚尖堪堪点地,却笑出声:”陛下英明。”
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溃烂的疤,”那日韩国夫人暴毙,您闻过这伤口吗?”
李治手指一颤。
那道疤泛着诡异的青紫——半月前武媚”误食”堂兄献的鹿茸羹,险些丧命。
“武惟良兄弟早想毒死臣妾,贺兰不过是替死鬼。”
她贴着李治耳畔呵气,”就像当年,元庆、元爽’失足’落井那样。”
三日后,武家兄弟被腰斩于市。
武媚立在城楼上,看血浸透朱雀大街的青石板。
春风吹起她袖中密信,正是她模仿堂兄笔迹写的:”七日后献毒羹”。
信纸飘落刑场时,李治从背后拥住她:”媚娘,你猜朕信不信?”
她反手抚上他心口:”陛下信的是,臣妾永远比他们有用。”
是夜,武媚摩挲着一枚玉跳脱。
月光下,内侧赫然刻着小小”治”字——这是去年上元节,她亲手系在李治腰间的。
窗棂忽响,半块浸毒的荔枝膏滚落脚边。
她抬眸望见铜镜,李治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