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液体顺着脖颈流进嫁衣,在心口处洇出孔雀开屏的纹样。
我在窒息中恍惚看见少年染血的指尖,那日山洞中他烧得神志不清,却固执地扯着我的衣袖:“霜儿...别走...砰”的一声,琉璃盏在脚边炸开。
萧景煜扯下我腰间玉佩扔出窗外,玉珏碎裂的声响惊起满树昏鸦。
我摸着空荡荡的衣带,那里本该系着从火场废墟里找回的半块玉珏——此刻正在柳瑶的妆奁里,和她临摹的”救命恩人”手札锁在一处。
我蜷在拔步床角落,锁骨处的朱砂痣烫得像烙铁。
蛊虫在血脉里游走的感觉,让我想起及笄那年被毒蛇咬伤的经历——只不过这次没有祖父的银针救命,只有合卺酒残存的腥甜在喉间翻涌。
“王妃可还安好?”
门外传来柳瑶娇滴滴的声音。
我透过纱帐看见她提着琉璃灯,故意将袖口挽高露出半截玉臂,上面赫然缠着萧景煜的蟠龙纹发带。
“王爷说姐姐体弱,让妾身来送安神汤。”
柳瑶掀开帐幔的刹那,我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鹅梨香——那是萧景煜最厌的熏香,如今却沾染在他每日穿的貂氅上。
汤碗递到唇边时,我瞥见碗底沉淀的紫色晶粒。
父亲医案里写着:“紫晶硝遇热化毒,三钱可绝子嗣。”
原来太后连这点体面都不愿给我。
青砖上凝结的血珠映出窗外残月,我颤抖着取出银针。
当第七根针没入心俞穴时,记忆突然闪回太后寝殿——父亲被铁链吊在刑架上,胸口插着本该献给皇帝的治疫方:“云丫头若敢说出西山真相...”烧红的烙铁压上兄长眼皮,焦糊味混着惨叫刺入鼻腔。
“又在用这些巫蛊之物?”
萧景煜的声音惊得银针落地。
他玄色大氅上沾着柳瑶惯用的蔷薇香,佩剑挑开我凌乱的中衣:“心口这疤倒是新鲜。”
我慌忙拢住衣襟,腕间银镯却被他拽住:“听说西域有种媚蛊,宿主每月需与男子...”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发现镯内刻着”永宁三年制”——正是他遇刺那年西域进贡的贡品。
暴雨拍打窗棂的声响突然放大,前院传来惊呼:“走水了!
孔雀笼!”
我赤着脚冲进雨幕,看见雌雀在燃烧的笼中哀鸣。
我徒手掰开滚烫的铁栏,火舌却窜上嫁衣后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