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王建国王强的其他类型小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王建国王强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奇久二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王建国五年没回家,一回来就抢着劈柴烧火。他给我买了城里最时兴的雪花膏,还破天荒给我夹了块肉。婆婆逢人就说:“我家建国懂事了,知道疼媳妇了。”直到那天,我听见他跟村长在柴房后说话:“录取通知书上名字改好了?”“放心,那娃落榜了,王强顶他名字去念大学。”我冲进去砸了所有碗碟,把雪花膏摔在他脸上。带着儿子连夜离家的路上,儿子问我:“娘,爹为啥突然对咱好?”我望着晨雾里的山路:“儿子,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柴火劈到第三根,院门“吱呀”一响。我头都没抬,这年月,除了风,还能有啥稀罕东西进我这门?手心火辣辣的,新磨的柴刀柄又啃掉一块皮。老茧?那玩意儿早让木头渣子给磨没了。汗珠子顺着下巴颏往下淌,砸在干得裂口子的泥地上,“噗”一声,连个印子都...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王建国王强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王建国五年没回家,一回来就抢着劈柴烧火。
他给我买了城里最时兴的雪花膏,还破天荒给我夹了块肉。
婆婆逢人就说:“我家建国懂事了,知道疼媳妇了。”
直到那天,我听见他跟村长在柴房后说话:“录取通知书上名字改好了?”
“放心,那娃落榜了,王强顶他名字去念大学。”
我冲进去砸了所有碗碟,把雪花膏摔在他脸上。
带着儿子连夜离家的路上,儿子问我:“娘,爹为啥突然对咱好?”
我望着晨雾里的山路:“儿子,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柴火劈到第三根,院门“吱呀”一响。
我头都没抬,这年月,除了风,还能有啥稀罕东西进我这门?
手心火辣辣的,新磨的柴刀柄又啃掉一块皮。
老茧?
那玩意儿早让木头渣子给磨没了。
汗珠子顺着下巴颏往下淌,砸在干得裂口子的泥地上,“噗”一声,连个印子都留不住。
隔壁张婶家的烟囱,一股一股地冒着白烟,香喷喷的。
我肚子跟着“咕噜”叫了一声。
灶膛里还是冷的,我娘仨,加上炕上瘫着的婆婆,都等着这口热乎饭呢。
我喘了口气,抡圆了膀子,柴刀带着风声砍下去。
“秀儿?”
那声音像根生锈的钉子,猛地楔进我耳朵里。
我手一抖,柴刀差点劈自己脚面上。
我直起腰,眯着眼朝门口望。
日头有点晃眼,门口杵着个黑黢黢的人影。
等他背着光往前挪了两步,我才看清那张脸。
王建国。
这张脸,在我脑子里都快糊成一片了。
五年,整整五年,连个屁影儿都没见着。
他穿着一身半新的蓝布褂子,肩上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脚上是双沾了泥的胶鞋。
他站在那儿,脸上堆着笑,那笑怎么看怎么假,像是硬生生贴上去的。
他搓着手,有点局促地朝我走过来。
“回来了?”
我把柴刀往木墩子上一剁,声音干巴巴的,像这地上的干土坷垃。
“哎,回来了,回来了!”
他像是得了大赦,几步蹿到我眼前,眼睛往我脸上、手上扫,那眼神,像在牲口市上挑驴。
“累了吧?
快歇着!
这些活儿,我来!”
说着就要夺我手里的柴刀。
我手一缩,没让他碰着。
他身上的味儿,一股子尘土和汗馊混合的味儿,还夹杂着点陌生的、像是城里肥皂的廉价
香气,冲得我鼻子发酸。
我扭过头,嗓子眼堵得慌:“歇啥,饭还没做。”
说完,我弯腰抱起地上劈好的几根柴,转身就往灶屋走。
木头硌着我酸痛的胳膊,心里也像塞了把湿柴火,又沉又闷。
灶屋里暗沉沉的。
我把柴火扔在灶膛口,舀了半瓢凉水倒进锅里,手有点抖,水洒出来些。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他跟进来了。
他放下那个帆布包,像个刚进门的生客,在狭窄的灶屋里转悠,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
“娘……身子还好吧?”
他没话找话。
“瘫着,喘气。”
我往灶膛里塞柴火,划着火柴,手有点不稳,划了两下才着。
火苗“腾”地窜起来,映着我满是汗和灰的脸。
“强子呢?
该放学了吧?”
他又问。
“嗯。”
我应了一声,不想多说。
锅里的水开始响了,我起身去舀棒子面。
他就在旁边站着,像个碍事的影子。
灶膛里的火噼啪响,映得他半边脸明明暗暗。
空气里只剩下水响和柴火燃烧的声音,沉甸甸地压着人。
“秀儿……”他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我从没听过的、像是讨好的调子。
我搅着棒子面的手顿了一下。
他从那个帆布包里摸索着,掏出来个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我眼前。
是个圆圆的铁皮盒子,上面印着个穿着旗袍、脸蛋雪白的女人像,旁边还有几个红字——“香雪牌雪花膏”。
“城里……现在都兴用这个。”
他把那盒子往我这边又送了送,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我,“说是搽脸好,不起皴。”
我盯着那盒子。
那城里女人画得真白,真光滑。
再看看我这双手,粗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全是洗不掉的柴火灰。
一股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愤怒的东西猛地顶上来,堵得我胸口生疼。
我猛地扭过头,继续用力搅和锅里的糊糊,勺子刮着锅底,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自个儿留着吧。”
我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他举着那盒雪花膏,僵在那儿,像个被抽了筋的泥人。
灶膛里的火苗不安分地跳动着,映得他脸上那点尴尬的笑也跟着扭曲。
他讪讪地缩回手,把盒子揣回兜里,又站了一会儿,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笨手笨脚地蹲下去,抓起一把柴火往灶膛里塞。
“火……火我来看着。”
他声音闷闷的。
我没吭声。
锅里的糊糊咕嘟咕嘟冒起泡,腾起的热气扑在脸上,湿漉漉的,像眼泪,但流不出来。
他塞柴火的动作生疏得很,一根柴塞进去,差点把火给压灭了。
他赶紧用烧火棍扒拉,带起一股灰,呛得他自己咳了两声。
我冷眼看着,心里那点堵,慢慢冻成了冰疙瘩。
“娘!
爹!”
院门口传来脆生生的喊声,像块小石子,一下子砸破了灶屋里憋闷的僵局。
是强子放学回来了。
他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进灶屋,书包甩在身后,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蹲在灶膛前的王建国。
王建国像是被这声“爹”烫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脸上那点尴尬立刻被一种夸张的、近乎讨好的笑容盖住了。
“强子!
放学啦?
快,让爹看看!”
他站起身,也顾不上拍身上的灰,几步就跨到强子面前,粗糙的大手就往孩子头上揉。
强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没躲开。
他仰着小脸,黑亮的眼睛里全是陌生和一丝藏不住的好奇,上下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爹”。
五年,足够让一个模糊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小孩子的记忆里。
“长高了!
壮实了!”
王建国嗓门提得老高,像是要喊给全村人听。
他从那个万能的帆布包里又掏摸起来,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崭新的钢笔,笔帽是亮闪闪的银色。
“瞧,爹给你买的!
英雄牌的!
城里学生都用这个!”
他把钢笔塞到强子手里。
强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紧紧攥着那支钢笔,手指头在上面小心地摩挲着,抬头看看王建国,又看看我,小脸上终于露出点腼腆的笑。
王建国像是得到了天大的鼓励,一把将强子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强子吓得叫了一声,随即咯咯地笑起来,那点陌生感,似乎被这支钢笔和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冲淡了不少。
王建国抱着儿子,脸笑得像朵皱巴巴的菊花,目光扫过我,带着点得意,又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行了,放下来,吃饭。”
我把搅好的糊糊舀进三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声音没什么起伏。
王建国赶紧把强子放下,又抢着去端碗。
饭桌就是灶屋角落里一张破旧的矮桌。
三碗糊糊,中间一小碟黑乎乎的咸菜疙瘩。
强子拿着他的新钢笔,稀罕得不行,吃饭也舍不得
放下。
王建国把他自己那碗糊糊往强子面前推了推,拿起筷子,在碗里搅了搅,然后,做了一件让我和强子都愣住的事——他把他碗里仅有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煮得发白的肥肉丁,夹起来,放到了我的碗里!
那块油乎乎的肉丁,落在黄褐色的糊糊里,显得那么刺眼。
我盯着它,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想吐。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我和强子啃着咸菜疙瘩,咽着刮嗓子的棒子面糊糊,伺候着炕上瘫着的婆婆。
他王建国在外面是死是活,是享福还是受罪,谁知道?
现在,带着一身陌生的味儿回来,拿一盒搽脸的雪花膏,一支钢笔,还有这指甲盖大的一块肥肉,就想把过去抹干净?
就想让我感恩戴德?
我捏着筷子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强子也停下了扒拉糊糊的动作,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我碗里的肉,又看看他爹。
“秀儿,你……你吃。”
王建国脸上堆着笑,那笑容虚浮得没有一丝重量,像是糊在墙上的一张旧年画,风一吹就能掉下来,“看你瘦的……家里,辛苦你了。”
辛苦?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却带着倒刺,狠狠地扎进我心里。
我猛地低下头,用筷子死死扒拉着碗里的糊糊,把那块该死的肉丁搅得稀烂,埋进糊糊深处。
我不能抬头,我怕我一抬头,眼里那点滚烫的东西就会砸出来。
喉咙里堵得死死的,糊糊咽下去,像吞着沙子。
“娘……”强子怯生生地叫了我一声,有点不安。
“快吃,吃完写作业。”
我硬挤出几个字,声音哑得厉害。
我始终没碰那块肉。
那点油腥味儿混在糊糊里,变得又酸又馊。
吃完饭,王建国又抢着收拾碗筷。
我懒得跟他争,拉着强子进了里屋。
强子趴在炕沿上写作业,新钢笔用得小心翼翼。
我坐在旁边纳鞋底,针线在粗硬的布上穿过,发出“嗤啦嗤啦”的声响,单调又压抑。
外间传来王建国笨拙地洗碗、舀水的声音,还有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婆婆那屋传来王建国拔高了嗓门的说话声,带着一种表演般的热情:“娘!
您老气色看着好多了!
想吃点啥不?
建国给您弄去!
……哎,您放心,秀儿……秀儿挺好的!
我这次
回来,就是想着,这些年亏欠你们娘俩太多了!
以后啊,我哪儿也不去了,好好守着家,守着秀儿和强子!”
婆婆含混地应着,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久病之人的虚弱和麻木。
王建国那刻意拔高的嗓门,像破锣一样,穿过薄薄的土坯墙,一下下砸在我耳朵里。
“亏欠”、“守着”、“好好过日子”……这些词儿从他嘴里蹦出来,每一个都裹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糖衣,却让我胃里一阵阵发紧,恶心得想吐。
我手里的针,狠狠扎进顶针箍里。
强子抬起头,小声说:“爹……好像真变好了?
还给我买钢笔呢。”
我抬起眼,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里那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说话。
外头王建国的声音还在继续,像唱大戏似的。
我放下鞋底,站起身:“你好好写,娘出去透口气。”
院里的空气带着点凉意,吸进肺里,才稍微压下了那股翻腾的恶心。
月亮还没上来,星星倒是挺亮。
我靠着冰凉的土墙,望着黑黢黢的远处。
这五年,早把我心里那点指望磨没了。
王建国突然回来,突然变了个人,这比他一辈子不回来还让我心慌。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话儿一点没错。
他那点“好”,浮在面儿上,虚得很,底下指不定藏着什么腌臜东西。
我得看着点强子,孩子还小,经不起哄。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就醒了。
旁边的位置空着,冷冰冰的。
王建国说怕挤着强子,昨晚自己抱了铺盖卷去堂屋搭门板睡了。
我轻手轻脚起来,刚走到外间,就看见王建国已经起来了,正拿着扫帚在扫院子,动作笨拙,但扫得挺卖力。
“起这么早?
再睡会儿呗。”
他看见我,停下手里的活,脸上又堆起那种让我浑身不自在的笑。
“睡不着。”
我绕过他,径直去灶屋生火。
等我烧开了水,准备煮糊糊时,他又凑过来:“我来我来!
你歇着!”
他抢过水瓢,笨手笨脚地舀水,水洒了一地。
我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他这殷勤,做得太过了,透着一股心虚。
我心里那点疑虑,像灶膛里刚点着的湿柴,冒着呛人的烟,越来越浓。
接下来的几天,王建国简直像换了个人。
天不亮就起来挑水,把水缸灌得满
满的。
劈柴的活儿全包了,柴火垛堆得整整齐齐。
连婆婆那屋的夜壶,他都抢着去倒,也不嫌脏。
吃饭的时候,更是变着法儿把他碗里那点可怜巴巴的油星子往我和强子碗里拨。
最让我膈应的是,那盒“香雪牌”雪花膏,他见缝插针地往我眼前递。
“秀儿,试试?
搽了脸上滑溜。”
他有一次甚至拧开了盖子,一股子浓烈的香粉味儿直冲鼻子。
“干活儿的人,搽不起这个。”
我一把推开,看都没看那盒子一眼。
那香味儿让我想起城里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和他身上那股陌生的肥皂味儿搅和在一起,让我胃里直翻腾。
婆婆躺在炕上,大概是难得见儿子这么“孝顺”,话也多了起来。
有次张婶来串门,婆婆拉着人家的手,瘪着嘴,声音带着点得意:“瞅瞅,我家建国,懂事了!
知道疼媳妇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哪!”
张婶笑着应和,眼神却瞟了我一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王建国在一旁搓着手,嘿嘿地笑,像个得了夸奖的大孩子。
我低着头纳鞋底,针脚又密又急,恨不得把心里那点翻腾的疑云都缝进布里。
他越是这么卖力地演,我心里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他图什么?
这不像他王建国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好”底下,肯定埋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冷眼瞧着,等着他那张画皮自己裂开缝。
这天后晌,日头毒得很,晒得人发蔫。
王建国挑完水,把扁担水桶往墙角一靠,抹了把脸上的汗,对我说:“秀儿,我去村长家一趟。”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村长?
他跟村长有啥交道?
以前在家时,他见了村长都是绕着走的主儿。
“干啥去?”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手里搓着准备下锅的棒子粒。
“哦,没啥大事儿,”他眼神有点飘,不敢看我,“就……有点小事儿问问,关于……关于自留地的边儿,好像有点不清不楚的。”
他支支吾吾,理由编得漏洞百出。
自留地?
那巴掌大的地,边边角角早八百年就踩实了,能有啥不清不楚?
“嗯。”
我应了一声,没再问。
看着他脚步匆匆地出了院门,心却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
村长……自留地……这借口找得太烂。
我放下手里的棒子粒,对里屋喊了一声:“强子,看
着点灶膛火,娘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我悄悄跟了上去。
王建国走得很快,没往村东头他家自留地的方向去,反而一拐弯,朝着村子西头走。
那边僻静,只有几户人家,再往后就是堆柴火、垛草料的地方。
我的心跳得厉害,猫着腰,借着土墙和柴火垛的阴影,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果然没去村长家,径直绕到了村子最西头,老槐树后面那个最大的柴火垛边上。
那地方背阴,平时少有人去。
柴火垛后面影影绰绰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我那“好丈夫”王建国,另一个,是村长王富贵那矮胖的身影。
我屏住呼吸,像只壁虎一样紧紧贴在旁边一个矮草垛后面,泥土和干草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
隔着厚厚的柴火垛,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过来,被风吹得有些散,但钻进我耳朵里,却像炸雷一样响。
“……钱……都在这了……”是王建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讨好的颤音。
“……嗯……”村长哼了一声,声音含糊。
紧接着,是王建国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急切,清清楚楚地砸了过来:“那……那录取通知书……上头名字……改好了?”
我的血“嗡”的一声全冲上了头顶,手脚瞬间冰凉。
录取通知书?
名字?
改好?
柴火垛那头沉默了一下。
然后,村长那慢悠悠、带着点掌控一切腔调的声音响起来,不高,却像毒蛇的信子,嘶嘶地钻进我耳朵里:“放心,妥了。
那娃……命不好,落榜了。
你儿子王强,顶他名字去念大学,稳稳当当。”
顶名字?
念大学?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
我死死抠住身下冰凉的泥土,指甲缝里瞬间塞满了泥。
王建国这几天的劈柴挑水,那盒腻死人的雪花膏,碗里那块恶心的肥肉……所有那些虚假的殷勤,那些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好”,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为了偷走我儿子苦读换来的前程,去填他不知从哪弄来的野种的黑窟窿!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口。
我死死咬住嘴唇,铁锈味儿在嘴里弥漫开。
不能出声,不能……我像一截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木头,瘫在冰冷的草垛后面,耳朵里嗡嗡作响,村长后面絮絮叨叨什么“别张扬”
、“嘴严实点”的话,都变成了模糊的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柴火垛那边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响起来,朝着村子方向去了。
我瘫在草垛的阴影里,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牙齿磕得咯咯响。
不是冷的,是恨,是那种能把骨头都烧成灰的恨意。
天快擦黑的时候,我才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回家。
灶屋里点着油灯,昏黄的光晕下,那三口人正围着桌子吃饭。
王建国正把一块咸菜疙瘩夹到强子碗里,脸上还挂着那副令我作呕的慈父笑容:“强子,多吃点,长身体!
好好念书,给爹娘争气!”
好好念书?
争气?
给谁争气?
给你那个顶了别人名字去上大学的野种争气吗?
强子低着头扒饭,小声“嗯”了一下。
婆婆也含混地夸着:“建国……懂事了……哐当!”
我猛地推开灶屋那扇破门,门板狠狠撞在土墙上,震得屋顶簌簌掉灰。
屋里三个人吓了一跳,齐齐看向门口的我。
我站在门框的阴影里,没点灯,看不清脸。
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钉在王建国那张虚伪的脸上。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
“秀儿?
你……你上哪去了?
饭都凉了……”他站起身,强作镇定地想去端桌上的糊糊碗。
我没理他。
我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这间逼仄的灶屋。
油灯的光晕晃晃悠悠,照在土墙上,照在破桌上,照在王建国那张让我恨不得撕碎的脸上。
目光最后落在了墙角那个落了灰的破碗柜上。
我动了。
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很沉,踩在泥地上,发出闷响。
王建国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强子也放下了筷子,有些害怕地看着我。
我走到碗柜前,猛地拉开了那两扇歪歪扭扭的破木门。
里面,几个豁了口的粗瓷碗叠在一起。
我伸出手,不是去拿碗。
我的手指直接探向碗柜最里头那个积满陈年油污的角落,摸索着,然后,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硬的纸角。
我的心猛地一缩,像被那只手又狠狠攥了一把。
我用力一拽!
一张折叠着的、质地挺括的纸被我扯了出来。
昏黄的油灯光下,那纸的颜色都显得格外刺眼。
我抖着手
,猛地把它展开。
“录取通知书”几个鲜红的宋体大字,像血一样刺进我的眼睛。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下面那行小字上——“录取专业:…… 学生姓名:王强”。
王强!
是我的强子!
我的儿子!
名字写得清清楚楚!
可就在那名字旁边,有几个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几乎看不清的铅笔小字——“刘建军”。
刘建军?
那个整天游手好闲、打架斗殴的村长家的小儿子?
那个落榜的“刘建军”?
“轰!”
脑子里最后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秀儿!
你干啥!”
王建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扑过来,伸手就要抢我手里的通知书。
他的脸在油灯下扭曲着,眼睛里全是惊惶和凶狠。
晚了。
就在他扑过来的前一秒,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两只手抓住那张薄薄的纸,狠狠一撕!
“嗤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死寂的灶屋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纸,从“王强”的名字中间,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
“啊——!
我的通知书!
我的大学!”
一声变了调的尖叫从旁边响起。
不是王建国,是强子!
他像头被激怒的小豹子,猛地从凳子上弹起来,眼睛瞪得血红,不管不顾地就朝我扑过来,想要抢那两片残破的纸。
“娘!
你疯了!
那是我的!
我的大学!”
“强子!”
王建国一把拽住儿子的胳膊,声音又急又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别过去!”
“我的大学!
爹!
那是我的!”
强子在他爹手里死命挣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绝望地哭喊着,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那两片纸,像看着自己被撕碎的未来。
我看着儿子那张因为愤怒和绝望而扭曲的小脸,心像被钝刀子割开,血淋淋地疼。
但那股烧穿五脏六腑的怒火,比心疼更猛烈。
我扬起手里那两半破纸,狠狠摔在王建国那张因惊怒而变形的脸上!
“你的大学?”
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在磨铁皮,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王建国!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这上头写的是谁的名字?
你儿子王强的名字!
旁边那抠掉的是谁?
刘建军!
村长家的刘建军!”
我猛地伸手指着墙角那个一直缩在阴影里、吓得不敢出声的婆婆,又指向哭嚎的强子,最后,那根颤抖的手指像标
枪一样,死死戳向王建国的心窝:“你拿我儿子的命!
去填他刘家的坑!
王建国!
你当我林秀是傻的?
是瞎的?
还是死了?!”
灶屋里死一样寂静,只有强子压抑不住的抽噎声和油灯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王建国被我戳得后退一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也不敢看强子。
“你……你胡咧咧啥!”
他终于憋出一句,声音干涩,色厉内荏,“什么刘建军!
你看错了!
那就是强子的通知书!
你撕了它……你毁了儿子的前程!
你这疯婆娘!”
“我毁了?”
我猛地笑起来,笑声又尖又利,像夜猫子叫,自己听着都瘆得慌。
我几步冲到王建国那个宝贝帆布包跟前,一把扯过来,倒拎着,把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全抖落在地上!
几件破衣服,半包烟丝,还有……那个圆圆的、印着旗袍女人的“香雪牌”雪花膏盒子。
那盒子滚落在地,沾满了灰。
我弯腰捡起来,冰凉的铁皮硌着我的手。
我看着王建国,看着他眼里那点残存的侥幸一点点碎裂成惊恐。
“前程?
他的前程,就是让你拿来换这盒烂脸的雪花膏?
换你这几天装模作样的劈柴挑水?!”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淬了毒的针,“王建国!
你的‘好’!
你的‘深情’!
迟了五年!
臭了!
馊了!
比茅坑里的蛆还让人恶心!”
最后一个字吼出来,我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把那盒雪花膏狠狠砸在他脸上!
“啪!”
铁皮盒子砸中他的颧骨,又弹开,掉在地上,盖子摔开了,里面白腻的膏体溅出来,糊了他半张脸,也溅到地上那堆破衣服上。
一股浓烈刺鼻的廉价香气瞬间在狭小的灶屋里弥漫开来,混合着尘土味,令人窒息。
王建国被砸懵了,捂着脸,油腻的白膏糊在指缝间,那样子狼狈又滑稽。
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这用来收买我的东西,最后会以这种方式糊在他自己脸上。
但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我的目光像淬火的刀子,扫过那张破桌子。
桌上还摆着吃剩的半碗糊糊,豁了口的碗,还有强子那支崭新的、亮闪闪的“英雄牌”钢笔——他爹用我儿子的前程换来的“礼物”!
我一步跨过去,在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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